一次性获得了三万名乘客的法赫纳高兴得原地发疯。
“天呢！”
星舰小声感叹，同时伸出机械臂和第一次登舰的柯克热情握手。
“很高兴见到你，第30217名被绑架者！”
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海德曼指挥官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绑匪：“除了我之外，你们还有30216个受害者？”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没那么吓人。”
朗含笑拍一拍对方的肩膀。
“我是第一个。剩下的我猜除了这次的第三军士兵外，还有猎犬监判队的孩子们，以及一点同伴。”
说着他捏了捏伴侣的手，金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兴高采烈的光芒。
“是第一个吧？”
好像这是什么值得一枚勋章或是奖状的事情。
“是。”
卡兰轻声笑着，回握住那只悉悉索索喜欢捣乱的手掌。
“你是第一个，也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看见花豹自豪的表情，忍不住挨近对方，贴着暖呼呼的人类。
“你是我们的家人。”
感情上越来越放得开的男人突然闭了嘴。
朗的耳朵红红的，哪怕被牵紧手指也半天没吭声。
于是卡兰也涌起一些新奇的、近似于羞赧的莫名情绪来。
他第一次主动使用“家人”这个词，效果出乎意料地强烈。
当话语说出口，他意识到自己真的拥有了家庭，并非单方面的认定或者一厢情愿，而是真切地获得了一个看起来有点奇怪，但是非常非常可爱的小家，而他一直以来其实都很渴望承认这一点。
一时之间他们谁都没说话，只是低头牵着彼此的手。
“没错就是这样！”
法赫纳永远不会读空气。
星舰的机械臂一把搂住两个，把它的主导者以及主导者的伴侣拼命地往自己的怀里塞，还要像捆安全带那样绕上几道。
“嘿嘿，你是家人，其他人是客人！法赫纳很爱很爱自己的家人，也喜欢多多的客人！”
“如果你不想要30217这个数字，法赫纳可以将你排在第三军成员的前面，这样你就是第217位乘客啦！”
有样学样地拍了拍柯克的肩膀，有很多手臂的法赫纳一边忙着和自己的家庭成员贴贴，一边还不忘安慰“排名太靠后”的那一个。
真是震撼人心的安慰方式，好歹从五位数进化到了三位数。
“谢谢？”
柯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只能摸不着头脑地已读乱回。
他赶紧将话题转到其它事情上去。
“海德曼的驻军飞船回去了吗？”
法赫纳一般而言不会降落至地表。
星舰的体型太大，就算阿卡夏的产物不受物理意义上的星球重力影响，也没有任何星港能够停得下它。
海德曼和Ignis的舰队负责将那些战俘全运送到近地轨道处，再转交给收容方。
摇号中奖、喜提转运大礼包的第三军士兵看起来天都塌了，海因茨从近四万人里抽走了一多半。
畏惧和低落的情绪在战俘之中蔓延，被关在营区单独隔间里的詹姆斯听到动静，勉强爬起身用力拍着门。
“你们要将我的士兵带去哪！”
这位上校被污染和污染抑制剂的副作用折磨得够呛，虽然情况稳定住了，但短期内都没什么力气。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听命行事！”
直到伊莲娜叹着气敲了敲对方的门。
“别叫了，没人想对普通士兵做什么，这里也没有虐待战俘的爱好。我们要把这些人打散重编，不是拉去屠宰场。建议你喝点水，你喊得嗓子都劈叉了。”
但无论如何，计划总算是是如期完成。
送给法赫纳的大礼包已被全数接收，星舰高兴地冲柯克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机械臂上的三根小爪钩做出这样的动作看起来有点搞笑。
“放心，他们已经返回，伊莲娜会接管所有地面的部分。”
“Ignis有自己的战舰，海因茨不和我们同行。”
之前打伏击战的时候，Ignis带了自己的部队和船只，这一部分的成员海因茨需要原样再带回去。
“他会走另一条航线返回驻地。”
“如果你们没有更多疑问的话——”
星舰懒洋洋地拖长了尾调。
“现在我们就准备启航啦，所有乘客请坐好！”
中气十足的清脆声音响遍每一层每一个角落，法赫纳号小广播开始工作。
“有安全装置的请扣紧你们的安全装置，没有安全装置的法赫纳会替你们扣好，接下来您将体验到一趟舒适、温馨、平静又愉快的深空之旅，请您尽情享受旅途的乐趣！”
“天啊。”
柯克发出感叹声，情不自禁地看着已经在主座上坐下来的卡兰与朗。
“你的船……”
他搓搓自己的手，脖子伸得老长。
“我能问问造价吗？”
他也想要一个。没有人会不想要法赫纳，所有看见法赫纳的人必将眼放绿光。
纯白的身影认真想了一下。
“比天之琼高一点。”
海德曼的指挥官：“……”
告辞，是他把下辈子都贷出去也摸不到边的顶奢。
小狗舰对于这个回答非常不满意。
“我们不和那东西比。”
法赫纳哼哼唧唧地说。
“天之琼坏，法赫纳好。无论是从美观度还是从实用性来看，法赫纳都比科学院的东西强太多。”
“而且我可不是科学院的产物。”
深空航行中的星舰还特意骄傲地挺了挺胸脯……或者说舰身，造成一次轻微震动。
“我有自己唯一的造物主。”
一旦进入稳定的行驶状态，安全装置便自动解了锁。
柯克还处于十万个为什么的状态之中，连安全扣已撤回都没发现。之前他只是透过通讯意识到星舰的存在，眼下第一次零距离接触对方，有点上头。
卡兰牵了牵伴侣的手，轻声示意。
“休息一会？法赫纳会照顾好所有人。”
“你很久没回自己的房间了吧？”
确实。
似乎自从逃离首都星、抵达Ignis后，人类便鲜少有机会同自己的伴侣独处。
曾经他与卡兰、法赫纳一起途经很多星球，好像他的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对方以及这艘星舰。可现在他们的身边有了许多同伴，变热闹的同时也没法再像曾经那样随心所欲。
“好。”
无论何时回到最初的房间，朗都会感受到类似于安心的情绪。
熟悉的床头柜上依旧摆放着那枚储存了过去影像的芯晶，和一小捧被封存的鲜花，只不过现在那里还多了一小罐土。
人类好奇地拿起来看一看。
“这是什么？”
“唔。”
白山羊不想回答，假装没听见。
结果下一秒朗抱住他，将小罐子举到他的面前去。
好一个贴脸开大。
“请伟大又英明的陛下为我解答疑惑，这件珍贵的藏品来自于何处？”
男人装出有点生气的样子。
“它居然能够和我送给你的花，以及装着我过去的芯晶摆放在一处。您的骑士长现在不太高兴。”
卡兰最终摇摇头。
“是一点海德曼的泥土。”
祂真正身体的一部分于漫长的黑夜中悄然而至，卷走残余的污染，在五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平原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蹄印。
离去时，巨大又可怖的白山羊忍不住带走了蹄尖上蹭到的一点点黑色的土粒，祂很少不以进食为目的地降临在某个星球。
说着星舰的主导者还比了个手势，拇指和食指几乎捏在一起。
“只有一点点。”
“我做了件好事，所以想留个纪念。”
朗根本忍不住，当场亲得自己的伴侣人仰马翻。
他将独属于他的小山羊抱在怀里，坐到床上去，就像花豹扒拉着猎物似地猛吸一通。
“陛下太过招惹人。”
昏了头的人类理直气壮地说，将脑袋搁在对方的胸口不愿意起来，一整个身体都压着星舰的主导者。
傲慢又淡漠的卡兰固然很好，带着一点点软和情绪的卡兰更是美妙，无论哪种都好像散发着芬芳气息的木天蓼，令猫科动物无法自拔。
冰冷的手指捏一捏人类的脸颊，卡兰轻声笑起来。
“放肆。”
“宠臣才敢放肆。”
笑嘻嘻的人类连脸都不要了，打蛇上棍地挨着对方蹭蹭。
“我不是您最宠爱的那一个了吗，小叔叔？”
他是懂得倒打一耙的。
“难道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想分走你的注意力？”
那双善于算计的手，正指向性明确地搭在了对方的腿上，欲盖弥彰地抓着扣在那里的皮带扣。
“你的伴侣为此感到不开心，所以你得补偿我。”
然而陛下永远不会输。
“你知道污染物是会增殖的吧？”
卡兰轻描淡写地说出震惊世界的暴言。
“猜猜看，你有没有机会揣上一窝小山羊？”
“噢噫。”
正和柯克聊天的法赫纳突然发出一声怪叫，把海德曼的指挥官吓一跳。
“怎么了？”
正参观着中层区的厨房和餐厅的柯克本能发问，上一秒他还在对眼前巨大的空间叹为观止，下一秒就因为身边莫名其妙开始哆嗦的机械臂而感到一阵紧张。
在深空航行的过程中，如果飞船系统发出非常规预警，多半意味着没什么好事。
他甚至暂时忘记了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你是那个法赫纳吗”的问题。
结果星舰只是来回搓，搓掉所有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它刚给主导者的休息室加了五六道锁，同时断开所有共享意识和思维连接，连无处不在的荷鲁斯之眼都全部收了回来。
“天呢！”
小狗舰感叹，此刻的它没有使用成年期模板，思考模式更接近于孩童：“人们在谈恋爱的时候真黏糊啊，而且丝毫不顾忌一个一百多岁的孩子的心理健康，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对吧？”
柯克：“……”
单身至今、相亲和各种线上介绍会接连失败了十一次的海德曼指挥官，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
他面无表情，语气冰冷。
“哦。”
陛下只是在单纯口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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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第二百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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