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乔曦喝完了水，把一次性纸杯捏扁，往远处垃圾桶里一丢，没中。
唐灼看见了，抬步走过去把纸杯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医院里人来人往，即使在医疗如此发达的星际，仍有很多无法治愈的病症。乔曦闪过一个担架，担架上的人面目全非，头骨处似有凹陷，看起来凶多吉少。
这里除了收容军校生，还继续承担着医院本身的运转工作。
乔曦认真摸了摸捏了捏自己，感觉除了有点没力气，身上并无疼痛，嘟囔道：“我好像没事了，能出院吗？”
“唐同学，能来搭把手吗？”远处突然有护士向这边挥手。
唐灼立马回应：“来了。”又转头不乐意道：“你刚醒怎么就要出院？再休息两天啊。”
闵乐葵叹气：“实不相瞒，我今早醒的，已经找冀老师问过这个问题了。”
“冀老师？”
“受伤的军校生太多了，这里的重症病房不够。老师们商讨以后，就把重症的都转院了，轻伤的留在这里，由冀书达老师看着。”
乔曦指了指还在沉睡的时沐风俩人，“他们家里人不管？”
闵乐葵八卦道：“我听说来过人看了，确定没大碍就留在这里了。”
“世家的情感也不过如此。”乔曦感叹道。
“怎么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清润中带着点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隔壁病房门打开，一道清秀的身影倒退着出来，轻轻掩上了门。
这是乔曦第一次正面对上冀书达，在集训时的打招呼不算。
“老师，我可以出院了吗？”乔曦直截了当，她不太喜欢这里压抑的氛围。
“要先做个检查。”冀书达眼下有浓浓的黑眼圈，还是尽职尽责把两人带去体检。
检查完身体，又转到心理科。
医生翻看着检测报告，惊奇道：“俩人身体状况都还不错，心理健康居然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冀书达也觉得神奇，拿过报告看了看，“你们……是经历过亲人的离世吗？”
好几个轻伤学生都换上PTSD，提交了退学申请。看来这俩人不会是其中一员。
怎么没见过呢？乔曦甚至亲手埋葬过一个女人。
“我们都是孤儿院出来的。”乔曦歪了下头。
闵乐葵继续道：“孤儿院里的孩子太多了，资源就那一点，总会有孩子死去。在我们那里，是没有土地用来埋葬孩子的，都是一把火烧了了事。”
冀书达微微睁大眼睛，他是没了解过这些的。
他以为和时家木家唐家混在一起的孩子，虽然不是什么听过姓氏的大世家，也会是有点钱的小世家。结果是孤儿吗？
孤儿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医生咳嗽一声，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冀书达变魔术似的掏出两份饭，提议他们到旁边休息室吃点。
乔曦和闵乐葵对视一眼，直觉冀书达有话想说，正好，历史遗留问题也该处理一下。
新开辟的休息室以前是一个小杂物间，只是医院人太多了，就征用了。
冀书达自己倒是没吃什么，从休息室果盘里摸了一个橘子。
食物都是万美达旗下其他产业资助的，万美达虽然无辜，但总归是监管不利，它迫切想要扭转公众印象，对这件事的售后简直无微不至。可惜依旧不能阻止它的股票基金下跌。
“乔曦，你怎么知道体育馆会塌陷？”
悲剧发生后，军部联合警署共同成立体育馆事件调查组，体育场监控被翻了出来，修复了80%，自然也解析到乔曦大喊的内容。
高清摄像头拍到了螺丝的掉落，一般只掉一颗螺丝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应激反应，但卡戎小队偏偏这么做了。
也就是这过激反应，拯救了几百名校友。
乔曦嚼着米粒，含糊不清道：“比赛前我们就发现有螺丝松动了，后来在观众席我听见掉了一颗，看见掉了一颗，加上让木璟问了他精通建筑的叔叔……最重要的是，我看见了。”
和摄像头提供的录像一样，乔曦当时抬了头，才喊出来的话。
因为卡戎小队这一举动，调查组曾叫嚣着要把他们抓起审问，怀疑是联希会成员，这简直无稽之谈！
亚特兰大学虽然在无名碑争霸赛里总是处于一会有资格参加，一会没资格参加的状态。其实单论实力和背后的军区靠山，也不是一个新成立的调查组能招惹的。
冀书达把橘子处理的很干净，一人给她们分了一半。语气诚恳：“敏锐是好事。乔曦，保持这份敏锐，你会成为最棒的机械师。”
“谢谢。”乔曦掰了一瓣递给冀书达，“托你的福。”
“我？”本来心情很沉重的冀书达突然被说的有点懵。
闵乐葵也从饭里抬起头，表达她的感谢：“是的，谢谢你。”
冀书达左看看右看看，乔曦也不买关子：“我之所以走上机械师这条路，就是看到了你的课本。《全覆盖机甲部位分解》和《基础枪械组装》。”
“啊……”冀书达乍一听有点没想起来，他已经三十多岁，不太记得自己曾经念过什么书了。
“啊！”他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翻出了它们，冀书达惊讶道：“这两本书我不是弄丢了吗？当时为了找它可兴师动众了。”
机械知识从不外传，哪怕是学校的资产也只能供本校学生传阅。
乔曦点点头，“它们被当做垃圾处理到我们的星球上了，总之，我们的机械启蒙老师间接算是你，感谢。”
冀书达注意到乔曦的用词，我们？
“你也是机械师？”冀书达看着闵乐葵，这个女生存在感一直很低，而且好像是医疗兵吧。
“是的。”闵乐葵将吃完的盒饭放好，“我的老师是乔曦。不过还是郑重向您表达我的感谢，师祖。”
乔曦立马怼了闵乐葵一下，“假正经，你小时候还挺活泼的，长大了都内敛了。”
闵乐葵翻了个白眼，把乔曦剩余的橘子塞嘴里了。
看见乔曦气的嗷嗷叫，闵乐葵笑弯了眼睛。
一个无法上学的孤儿，最后只能成为社会底层的打工人。在乔曦上学她没上学的时间里，闵乐葵早已感受过世界的恶意。
她从来没有说过，她有多么感激乔曦。乔曦所教会她的，带给她的，将她引领到了新的道路上。
冀书达看着闹腾的俩人，一颗心突然安定了一些。“原则上我们是支持回家休养的，但……”
乔曦举手：“正好想回去一趟，我们过年都没回去。”
“好吧。”冀书达在文件夹里翻找一番，把万美达的赔偿款还有学校假条录进俩人光脑。“如果有机械上的问题，可以在通讯里问我。”
乔曦看着一串零，立马问到：“老师你知道哪里有口碑好的材料店吗？”
冀书达：“欸？”
等乔曦再次回到病房，居然在病房看到了温妈妈。
温妈妈眼中红血丝明显，默默坐在温琼珠床尾。
“阿姨。”两人问好。
温妈妈看见俩人露出一个微笑：“小曦。乐葵，身体好点了吗？”
两人点了点头。
刚才乔曦还在想病房里的大家怎么办呢，现在也不用担心温琼珠了。
乔曦和闵乐葵陪温妈妈说了一会话，乔曦示意闵乐葵先呆在这里，她去找唐灼。
唐灼状态确实令人担忧，她必须给他找点事做，不然此人会一直陷在痛苦里。
唐灼正帮忙发完饭，看到乔曦过来问道：“怎么了？”
乔曦也没拐弯抹角：“我们要回一趟沧源星，你来不来？”
唐灼表情有一瞬的呆滞，“我……医院……”
乔曦掉头就走，唐灼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乔曦？我不是……我去！”
乔曦指了指他的光脑：“自己买票。”
唐灼云里雾里就被乔曦拐跑了。
在病房和温妈妈道别。一转身，乔曦和时沐风四目相对。
时沐风艰难开口：“去哪？带我一个。”
都这样了就别凑热闹了啊喂！
乔曦假装没听见，脚步还没抬，时沐风执着地起身想下床，奈何没注意现在是床挨床的状态，直接一巴掌按在木璟肚子上。
“额啊！”木璟发出一声哀嚎，几个人顿时乱作一团，吵醒了好几个人。
温琼珠也睁开眼，温妈妈连忙从旁边床位移上去扶起温琼珠。
“妈？”
“琼珠……”温妈妈看到温琼珠睁眼，眼泪就直接掉下来了，“琼珠，咱们不当兵了行吗？你爸爸已经……我不想看到你也……”
温琼珠把视线从过道对面混乱的地方移开，重新看向自己的妈妈。
“妈，我不想因为会死就退缩，人总会死的，我想在死之前，走过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温妈妈泪流满面点了点头。
她从小就非常有主意，作为母亲，只能默默支持她。只是孩子啊，你一定要平安。
对面木璟不想破坏这温情的场面，但是他实在是太疼了，蜷在床上哆嗦。时沐风简直内疚死了，可他也没恢复好，现在一激动自己感官也回来了，呜咽着倒了回去。
乔曦哭笑不得，连忙让唐灼去找医生。
一通折腾下来，乔曦也没走成，因为其他人不让他们走。
温琼珠撅起嘴：“见我睡着了就想跑，怎么，没有我的技术你能畅通无阻？”
时沐风躺在床上哼哼：“带我玩啊乔曦，你不能抛起队员。”
木璟道：“就是。”
乔曦：……
三天后，卡戎小队众人聚集在跃迁星舰，温琼珠道：“没有直达的星舰了，中途我们要到夜宿星换乘。”
夜宿星？乔曦觉得哪里听过。
温琼珠继续道：“就是长平晚所在的星球。”
大赛虽然被暂停了，但是卡戎小队新的冒险又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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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 走过十多年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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