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氏集团作为南溪的龙头企业,待遇自然是极好的,曾经有过数据统计,以一个部门为单位,高层管理一人平均花费两年就能拿下南溪一套全款的市中心住宅,基层员工不算升职加薪,也不过是十来年的事。
两人又都担任了生物工程部的副部长一职,月薪少说三万起,妥妥有房有车没娃没贷款的成功单身人士。既不用为生活发愁,也不用为男人家庭操心。
因此商璊难以理解,林予童这幅每天都打了鸡血的死样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们认识的时间并不算短,是当年同一批进入喻氏旗下最大的工业基地——华木基地——的实习生,在残酷的名额竞争中争出了革命感情,最后也只有两人得到了留在华木基地的转正名额,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生物工程部门工作。
一来二去的,感情自然深了一些——脱下伪装,不要脸的吵闹也更得心应手了一点。
一路摸爬滚打,从两个新晋实习菜鸟混到现在的王牌搭档,商璊颇有发言权:
搭档这么些年,这小妮子抬屁股起来是要拉屎还是放屁她都知道,唯独想不通这家伙是怎么能把日子过得这么“勉强”——
此勉强还非彼勉强,因为当事人并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是勉强。
上班、加班、下班、假期宅家,然后又开始新一轮的循环。休息时间是找不到人的,发信息是石沉大海的,直接上她家堵人说不定还比打电话快,上班了就了不得了,踩点来最晚走,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蝉联多届喻氏最佳员工称号,几乎无人可以撼动。
可同级别的商璊又怎么会不知道两人手头到底有多少事,真正属于她们副部长的活儿又是多少。
论上进,她自认比不过林予童,可在能升入一总部的机会面前,这人又拒绝了,死活不愿抬屁股挪窝。
真是急得让人想扒开她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有时候商璊觉得,这家伙是在跟自己较劲,尤其是那场车祸后,较劲似乎演变成了某种偏执,她察觉到林予童是因为什么事情把自己逼得不得安宁,可是她太了解林予童的为人,她不乐意说,谁也没办法从她嘴巴里撬出半个字。
就这么看似与你面对面,实则跟你天隔天,谁都能靠近,谁也走不进。
林予童垂下眼,被商璊这样直勾勾的盯着看,更心虚了——她还没告诉过商璊自己在暗中调查那起旧案,也不想将她过多牵扯进来。
“就算不为自己,就不能当是为了我好好照顾自己吗,你要英年早逝了我怎么办,谁当我饭搭子,谁跟我打卡去。”
“真是难讲,算了。”见这人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商璊心知逼不得,戳了两筷子肉泄气就当这事不了了之,但还是对此人的无意义加班行为严令禁止:
“总之,别的我可以不管,但加班你是绝对不能再有了。”
这人最怕给别人添麻烦,对付林予童,商璊还是有一手的:
“所以以后下班我们一起走,你要是不肯走,那我也不走。”
林予童一听,哪还有挣扎的份,只能乖乖地举筷子投降,让这件事快点不了了之。
“好了,拒绝林予童无效加班第一试。”商璊从包里掏出两张票放在桌上,对她挤眉弄眼:“赏个脸,陪我去一趟呗。”
邀请函被设计成船票的模样,摸着比一般船票要厚,材质在市面上也少见。副票上的钢印将林予童的视线全都吸引了过去——票上空余的地方很多,上面却只有一枚钢印,印上弯月被纠缠的枝丫缠绕着,自月尖绽放的花蕊抽出花枝,高举着触碰遥不可及的垂花。
林予童指了指那朵花蕊问:“这是什么花?”
商璊眯起眼,觉得眼熟,但一下子想不起来,随口扯了一个:
“玫瑰吧,看着挺像。”
不是玫瑰。林予童抚摸着“花蕊”上细腻的纹路,不会认错。
跟她在自己的意识世界里看到的那朵花如出一辙。
那朵被万千琉璃鸟团团围住,结在蛛网之上的花。
林北隅曾说,意识空间几乎是镜像实体化自己的意识,是内心深处的一片海洋,也被称为“灵魂的栖居地”,最干净,也肮脏十足。人可以无限反驳自己欺骗自己,但意识没有办法说谎,这个空间或许可以看见人性之善,也能看见丑陋罪恶,因此出现在意识空间里的东西都应当有迹可循,可林予童仔细搜索了自己的记忆,发现对那朵花完全没有印象,却在意识空间里占据了整个空间的中心位置,为什么?
还有那些鸟,又为什么要保护那朵花?
商璊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有些不解:
“你怎么了,这朵花很奇怪吗?”
林予童没办法跟商璊细说其中种种,只好潦草的移开话题:
“没事,这不挺好看的,有些好奇而已——你从哪弄来的票?整得还挺高级。”
商璊:“我哥给的,说是什么东西的发布会,他挪不出时间去就给我了,你就当转换转换心情,吹吹江风看看江景,就是因为你老闷家里才把脑子给烧坏了。”
林予童只是默默的收下票,很想反驳呆在家里就是她最好的休息方式,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毕竟这姐们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转换心情的方式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商璊还经常在她耳边念经,说宅在家里看剧打游戏看小说算什么休息,那叫浪费宝贵的时间资源。
是人要是有钱,谁会天天想着呆在家里,呆家里已经是最不需要成本的娱乐活动了。林予童虽然不算穷,手里闲钱也不少,但工作以前拮据惯了,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也不允许她有太多需要成本的娱乐活动。
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地流逝,林予童就这么日复一日的长大,最后长成了商璊口中一个无聊的人。
她就跟一棵终年常绿的参天巨树一样,初见时被它的高大震慑,让人不禁感叹它的神奇,再看两眼,却也还是平平无奇,跟路边绿化带里的树没什么区别。
平凡无比的林予童扔进水里,甚至掀不起丁点波澜。
在尚有盼头的日子里还能朝着既定的方向生活,分出多余的心思答应商璊参加压根就不想参加的活动,谁也不知道林予童其实最厌恶在生意场上需要八面玲珑的自己,那些心甘情愿参加的商务晚宴,不过是为了那一点盼头。
可人要是失去了那一点盼头会怎样?
土棚瓦解,行尸走肉。
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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