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个墙是软的。宋昭临跌跌撞撞地起来。“草，再来一次。”
江既白被那股引力拉到了怪物正前方，那双通红的眼睛空虚地望着前方，在听到宋昭临的声音后调转方向，发起了攻势。
这个怪物壮得不行，它的手臂比江既白的脖子都粗，像一个肉塞子堵住了通道。它一拳冲向宋昭临，受击对象突然消失，拳头打到肉墙上，通道发出微微震动。
“唰”的一声，宋昭临一个滑铲从怪物的□□钻过，将细绳套到怪物的腿上。怪物为了去抓她，低下头，伸出手底，将最脆弱的背部和头部露了出来。
江既白呢？
江既白主要发挥着一个思考的固定柱作用，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血红的眼睛，健壮的肌肉，敏锐的听力，对静物的无视，不难推测出这个怪物没有视觉，靠听觉攻击人。
就算他偶尔挥着带有细线的手配合宋昭临的动作，壮□□怪物也没有一点攻击他的意思。
他正打算将这个发现告诉宋昭临，看到的却是宋昭临又骑到它脖子上，手上的镞透过帽子，没入它脑髓的一幕。接下来，怪物直直地倒了下去。
“搞定。”宋昭临拍了拍手，顺便把手上的血抹到怪物的衣服上。
反正不能脏了我衣服。嗯对。
江既白：“……”
看来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人不会产生任何恐惧。
宋昭临又把镞从脑子里拔出来，帽子跟着掉出来，里面然有一本小册子。与其说是小册子，翻开看更像是一本笔记本。只不过最中间有一道口，一看就知道是新鲜的。前面几页全是鬼画符，反正是她看不懂的东西，她将本子递给了江既白。
这几个符号在江既白脑子里闪过，此刻的他像是被按动了电脑的开机键，细细浏览这本书。
“这是什么符号啊。”宋昭临问，起码问了三遍了，他还是一点反应没有啊。她把手伸到他与书的夹缝间，完完全全遮住了字，江既白才意犹未尽地抬起头。看这反应，宋昭临大概猜到这是什么了。
看来在绝对对知识的痴迷，人不会对周边的环境感到恐惧。
“这啥啊？”宋昭临最后一遍问。
“我初次猜测这是某位物理学家或数学家的笔记本。”江既白说。“这里可能有我们出去的线索。”
“这一串是什么？”宋昭临想看他是不是真知道，指着一串复杂、旋转、弯曲的式子问。“爱因斯坦场方程式。主要是通过物质与能量计算时间弯曲引起的效应。”
“这个呢？”这又是一个由无限循环符号“∞”和积分符号“∫”堆积而成的等式。“遍历定理。它计算了在无限时间里，一个动力系统的平均值必然等于时间平均值。”他的语气没有那么镇定了，能与他产生如此共鸣的人已经消失了。这个式子意味只要循环的次数够多，他们一定能偶然地、又必然地找到出口。可是前提是次数够多，也就是无限∞。但他们只是两个个体。
可是谁知道前面有多少人实验过呢，这本书又经过多少人的手呢。
这个本书的价值比他想象得还要大，他继续往后翻。
宋昭临get不到，不是因为她不尊重前人劳动成果，她只是觉得他们两个能站到这里，已经不是科学解释能解释清楚的。
正经人谁写日记，正经人写笔记。不得不说这本笔记本被保护得很好，除了宋昭临刚刚开的这道口子。
前面十几页全是疯狂、凌乱的公式，密密麻麻，似乎讲述了一位数学家如何在数字符号中寻找安全感。到了最关键的两页，字迹突然变得异常冷静，甚至带着非人一般的精确，所有公式都指向那个数字—由数学家亲自书写、一笔一捺、端端正正的2000。
喷溅到纸上的血渍和一段戛然而止，拖拽式的墨痕可以看出他还没来得及写下去。江既白却从这张泛黄的纸张嗅出一股新鲜的血腥味。
接下来是全然不同的字迹。
这是第七次循环了，我已经看到这面镜子七次了。每次我走过去，我总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阴森森地、祈求地、贪婪地看着我。有一次，我认真地和镜子对视了，“他”看上去很开心。可我并不这么觉得。
这里的每一幅针织肉画都美得可以拿去当艺术展品的程度，它是变化多端的美，每一次看我的心都在荡漾，美得我想把自己融进去做展品。不知道为什么张知悦总惊恐地看着我，如果不是手上的细绳，她早尖叫着逃开了吧。
这是第……十次循环了吧。我跟“他”讲话了，我问他怎么办，怎么样才可以出去。“他”一直看着那面墙，那面墙上除了那副画什么都没有，“他”骗了我，我很生气。
张知悦也不说话了，可能跟我讲话更多的是绝望和无语吧，她又对着墙大叫了三个小时，她在找什么，墙怎么会知道。
这是第十几次循环了，循环、循环、循环……循环。我跟“他”说我要出去，他问愿意让他替我吗，我说不愿意，他就再没有理过我了。
你说话啊，你说话啊，你说话啊，你说话啊，你说话啊，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说话我怎么出去。
墙在看我，镜子在看我。没用，怎么做都没用。
你们都是故意的，故意不理我是吗？都是骗子，都想让我去死是吧？你和它和她都是一样的。
好冷。
好饿。
镜子里的“他”终于对我笑了，我也……笑了。
他的字迹总是莫名变得凌乱而钱且无序，像是左撇子突然用右手写字，一笔一捺格外卡顿，被镜面翻转了一般。又莫名变回原来的，整整齐齐，冷静的让人觉得诡异。
这句话下面出现一片巨大、人形的褐色污渍。而在这褐色污渍上又覆盖了一句话，与先前数学家的字迹一模一样“不要相信……他们。”
江既白忍着疑惑，往后翻一页，这次只有一句话。血淋淋、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划上去的。
绳子断了！她是怪……
最后的几个字被不属于人类的手掌印抹去了。
江既白和宋昭临对视了一眼，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那条坚硬无比的细绳。突然，宋昭临脸上的血色腿尽，她低着头向他走了一步，然后靠近了一步，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一个字一个字地低声问他“你、相、信、我、吗！”江既白的血液似乎凝固了片刻。
下一秒，她抬起头，脸上的阴影面积少了，也更有血色了。
“你不会以为我是鬼吧哈哈哈哈哈哈！”她哈哈大笑起来。江既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但肩部紧绷的线条不起眼地放松下来了。“切，没有意思。”她撇撇嘴。
江既白真的无语了，真的是睚眦必报的主。
被她这么一折腾，那股惊悚的氛围荡然无存，只是江既白的心脏也快无了。
江既白呵呵冷笑了一下，他现在想搞清楚另一件事，于是在怪物身上摸摸索索啥也没搜到。“嗯？”没有？
“你找什么呢？”宋昭临问。
“笔啊怎么没笔。”
“这个事，我刚刚就在想了。为什么他们有这么多东西啊。我们咋啥也没有。”
江既白皱了皱眉，脑子里冒出一种可能性。他站了起来，想把笔记本塞回口袋里，却发现手指不听使唤，“啪”的一声，笔记本掉落在地上，带有血渍的那一页摊开在地上。他怔住了，底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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