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楼道。
白央站在另一间屋子的门口,抵着门把手朝里猛推。
房门轻晃,不断刮擦着地面,即使用上力气,也只能推开一指缝儿的宽度,随着房门不断摇晃,白央察觉到这扇门似乎不是从内部被锁死,而是被某种东西给堵死了。
有东西正卡在门后。
余光中,没有招财猫的身影。
“是放弃攻击了吗?”
“它没有脑袋更没有眼睛,即使是活的,又是怎么判断别人的位置的?”白央满腹疑惑,脑袋顶上飞蛾缓缓飘落,她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只有零星几只飞蛾。
似乎是刚才偷偷飞出来的。
“旅馆内的东西是否可以看作一个整体,那么不按常理想的话,这些飞蛾是否可能是招财猫的眼睛呢?”白央托着门把手,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一个普通人,站在诡异的狭小楼道内,脑袋顶上是无数双伪装成飞蛾的眼睛,无论你走到哪里,都有千万双眼珠子盯着你,而你却毫无察觉。
白央抬起枪口,透过瞄准仪扫视着天花板。如果是奚渚的话,对方大概率会十分诡异地和这些东西打声和蔼可亲的招呼,没准儿还会在这里睡一觉。但对白央来说,人生似乎只剩下三个字——快、准、狠。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有。
想清一件事就要立刻去试验,如果选择错误,那么就重头再来。
在感染区内,无论多么诡异的事情发生都不必奇怪,这里是怪物盘踞的巢穴,想要杀死它们,就必须将思维搞到扭曲、搞到混乱、搞到和怪物一样去思考。
砰!
天花板被轰了个大洞,无数飞蛾被打成了粉末,剩下的虫卵立刻破茧而出,新生的蛾体一个接一个孵化出来。
白央停止了攻击,“要以最奇怪和最难以想象的角度去分析这些东西。”她盯着飞蛾,从刚才起,不论是破茧的,还是新出生的,它们的位置并没有任何变化。
整个屋顶都被打成了镂空状态,如果这些飞蛾能思考,它们就不会选择在原地继续呆着,任何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她看着在地上折腾的那几只蛾子,“不像是新出生,倒像是在反复重现。”
将飞蛾搞得差不多后,白央将注意力再次放到招财猫身上,此时还有一项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为什么两间屋子可以颠倒置换?
对面的屋子房门打开,白央缓缓走近它,而招财猫也开始徐徐转身,发硬发僵的身体咔吧咔吧响,每移动一步,就如散架一样。
屋内鳞粉弥漫,白央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枪口,她可以将对方打成沫子,但比起这个,她更想从它身上调查出一些事情。
一股莫名的担忧在心中升腾,她总觉得旅馆内似乎还有别的人存在,而这些人,比她和奚渚还要来的更早。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飞蛾在充当招财猫的眼睛,如此一来就可以说明,飞蛾与招财猫可以看作是原住民身份,它们会互相合作,抵御外来的入侵者。
那电视呢?它又是什么身份。
白央的视线越过破损的墙体,望向电视,它沉默地立在窗户下,屏幕上映出的是整间屋子的倒影,白央莫名觉得它有点悲伤。
重新响起的沙沙声越来越像呼吸声,白央确定她脑子正常,听得很清楚。
招财猫突然停止移动,它似乎是被电视的呼吸吵得烦了,就像是做过无数遍一样,下一刻镰刀高高扬起,蛮力反手劈下,电视瞬间屏住了呼吸。
白央也屏住了呼吸。
嘭!
角落的电视,被揍出一条深深的伤疤,里面一团团凌乱的血管裸-露而出,血管之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碎布条、破床单、旧衣角。
它们每隔一小截,就被包裹在血管之上,有的地方靠上,是电视额头的位置,有的地方靠下,是电视嘴角的位置,有的地方靠左,是电视太阳穴的位置!
一团一团,一片一片,深红的血迹洇到布条上。白央突然想到了之前那个窗户上的东西,黏腻深红,像是血迹,久久不可消散。
破开的电视屏幕上,缓缓出现了一个像素笑脸,只不过因为被分成了两截,看起来实在是过于勉强。
它明明在笑,但为什么更像在哭。
它的呼吸很紧张,但是更害怕。
一个电视要怕什么?能怕什么?
除非它不是一个普通的电视。
呜呜呜呜....
呼吸越来越细,越来越清楚。
电流声变成了细弱的女声。
呜呜咽咽,丝丝缕缕。
它很紧张,但是更害怕。
她在怕什么?
她到底在怕什么?
被劈的鼻青脸肿的屏幕开始聚集影像,和白央之前看过的完全不同,地点转换,是之前那间窗户带血的卧室。
床还是那个床,但人却不一样了,影像中的女人环抱双臂,紧张地坐着床尾一角,半个身体被迫前倾,十分害怕的模样。
白央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
高领上衣,将脖子捂得严严实实,低垂的盘发,方圆的脸型。
电视在愤怒,它正飞快地切换影像,一会儿女人捂脸痛哭,一会儿男人放下木棍,一会儿女人躲到角落,一会儿男人提刀下楼,一会儿女人包裹伤口,一会儿男人推门而入。
劣质蒙太奇,一幕一幕,卡顿的要死,上一张还没有被完全放映,下一张就被立刻紧随其后,上一张的女人还通红着一双眼,下一张就被拖到了门外,无限身影被重叠在一起,被打的狂叫,打人的狂笑,被打的站起身反抗,打人的蔑视一切,一刀劈下,正中头颅!
放映被迫结束,电视又挨了一刀!
几乎被从头砍断,越来越多的像电线一般的血管露出来,越来越多的包扎布条被甩出来。
白央看得仔细,有一张类似手帕一样的东西,青色变成了暗红,角落中,绣着红荷的名字。
***
奚渚不紧不慢地跟在白央身后,“无头招财猫里面是什么东西?”
白央也时刻注意着奚渚的动静,她掂了掂猎枪,语气确凿:“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空壳。”
“只是一个空壳子?”奚渚随口问道,移动到了白央的右后方。
“我也觉得太奇怪,不该活着的东西都神奇地活了过来,该死的东西却怎么都找不着。”白央在前面缓慢移动,语气平铺直述,“最难对付的就是那把镰刀,你能想象?二楼的门框都直接被那把镰刀掀翻了。”
“总该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队长,你在里面呆了那么长时间。”
听到此话的白央,反倒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她一边走一边挥舞开面前越聚越多的雾漩,“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什么来了,除了那头无头招财猫外,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还有什么?”
“大概是那台电视吧,只会播放像素影像的电视,黑漆漆一片,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就像一个牛皮糖。”白央笑了一声,十分愉快的笑。
奚渚跟在对方身后,渐渐的,白央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她瞥向迷雾的另一侧,在那里,从刚才开始就有什么一直东西跟着她。
奚渚直接掉头,浓雾中,一个笨拙奇怪的轮廓缓缓出现。
是啊,如果招财猫都是活着的,那么这东西活着又有什么奇怪之处。
“为什么跟着我。”奚渚看着被劈成两半的电视,血管外爆,诡异极了。
电视似乎很混沌,无数影像被极速掠过,但这种办法没办法将一切解释清楚,于是屏幕上缓缓出现了两个字:“抚摸。”
奚渚在原地想了想,她没什么犹豫地就把自己的头凑了过去。
电视正在抚摸她,很轻柔很暖和。
同时,一直没有反应的脑内波动开始缓慢回复。
屏幕继续变化着:“观看。”
奚渚抬起头来,双臂抱到了电视上。
“你是活的?”奚渚问道。
电视沉默半晌,缓慢的定格像素出现,白色笑脸从两截屏幕上慢慢出现。
——我是活的。
奚渚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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