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晗闭上嘴，有点后悔开口说话。指挥在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着急，这人连对面具体情况都没弄清楚，就在这儿大放厥词。
偏偏另外两个还都依着她闹，一点专业性都没有。果然平民就是平民。
“能带人飞上去吗？”游厌问瑞羽。
“会变慢。”瑞羽视线投向高处。
没了巨大树冠的遮蔽，炽烈的恒星光倾泻在塔顶的金属围边上，反射出刺眼光芒。
瑞羽利落地卸下肩上的机枪，换上一把更显轻巧的手枪，目光如炬，似乎穿透高塔结构：“他们分开了。我单独上去，月晗在外面掩护。楼道窄，易守难攻，你们尽量牵制住他们。”
恒裕点头，“注意安全。”
……
刚踏进塔内，寒意仿佛有生命般缠绕上来，深入骨髓。
剥落的灰泥堆叠在墙角，散发出潮湿陈腐的气息。狭窄的螺旋石阶紧紧贴着内壁，盘旋着伸向幽暗的天空。
游厌收起防护镜，视野瞬间被更原始的昏暗笼罩。
内部光照吝啬，仅从高处墙壁几个箭孔般的开口斜斜刺入，形成几道倾斜的光柱。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悄无声息地飞舞，被几近消音的步履踏碎。
高塔中段，一个相对宽阔的转角平台下方几阶，两个S级指挥上下错开，贴着冰冷的石壁，占据了绝佳的防守位置。
“人呢？”
灰色短发的男生用口型无声地询问，他眼神警惕，扫视着下方被阴影吞噬的阶梯。呼吸压得极低，胸膛几乎不见起伏。
另一个正把整个侧脸紧贴在粗糙冰冷的墙壁上，屏息凝神，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异常的震动或声响。
末了，他眉头紧锁，带着困惑轻轻摇了摇头，战术手套上沾了薄薄的灰土。
对方有三S指挥，他们不奢求能精确感知对方位置，但在这近乎密闭的狭窄空间，如此近的距离，下方竟然连一丝衣料摩擦、一声呼吸都捕捉不到。
明明他们占有利地形，却因为不寻常的寂静愈发紧张。
空气中似有轻微的、尖锐的冲击声。两人本能进入作战状态，身体重心下沉，武器瞬间抬起，枪□□叉锁定下方狭窄通道的每一个可能角度。
清脆的撞击声突兀地打破宁静。灰发男生皱眉，谴责地望向冒失的同伴。
枪支从同伴手中脱落，磕碰在石阶上，发出更清晰的‘哐当’声。
【404 恒裕击败下次一定赢何疏放】
霎时间，科尔斯心脏跳到嗓子眼，反应极快地对准模糊的黑影扣动扳机。粒子冲击波疯狂地从枪口喷吐，发出炽烈光芒。
震耳欲聋的爆鸣瞬间填满了整个塔内空间，大块大块的碎石和粉尘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浓烈的焦糊味混杂着土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游厌紧贴墙壁，碎石粉尘簌簌落在她肩头。
她握着枪把，枪口稳定地向上抬起，透过弥漫的烟尘和仍在坠落的碎石缝隙，锁定被石阶隔开的S级指挥。
塔内确实易守难攻，除了开始趁其不备打掉一个，现在就算对方只有S级，也难以找到漏洞突围。
“他想跑。”
游厌颠了下枪，没有张嘴，声音却清晰传到恒裕耳中。
感知沟通——这是为了藏匿动静，恒裕教给她的。大多高阶指挥任务中都用这种方式沟通，游厌学得很快，短短的几层路程已经能熟练运用。
这种方式会让双方精神力短暂交融，恒裕耳尖滚烫，呼吸间那抹甜腻香气越发浓郁。
“跟上。”
波动中传来的声音似乎在颤抖，游厌有些担心：“位置已经暴露了，屏蔽罩要不关掉？”别把大佬榨干了。
恒裕摇头：“没事。”
【404 瑞羽击败下次一定赢安洛儿】
游厌瞬间抬头，化作一抹明亮而畅快的笑意。
“……真不错啊，小鸟。”
恒裕抬眼乍然撞进她含笑的眼眸，心跳漏了一拍：“嗯。”
被占领后的营地塔会自主攻击入侵者，那人现在要么硬着头皮冲下来，面对游厌他们以逸待劳的枪口；要么，就只能祈祷自己装备精良，破开塔壁往外跳出去了。
只见少女从容地勾起唇角，带着点孩子气的得意，单手扩在嘴边喊道：“喂——上面的朋友！祝你好运！”
清亮又带着点戏谑的嗓音在幽暗盘旋的阶梯中回荡，恒裕被这欢欣感染，喉间逸出轻笑。
他的目光穿过墙壁的开口，落在明亮裸露的地面上，“他跳出去了。”
“外面可是有……”
游厌只说了一半，顺着恒裕的视线望向塔外。
【404 月晗击败下次一定赢科尔斯】
广播声适时响起，结束了这场毫无悬念的胜利。
游厌第一次玩这种高科技版的真人CS，体验感和操作感跟生前比起来，完全呈指数增长，爽得不行。
“拿下！走，上去看看！”
窄窄的光束划过少女立体的眉眼，长睫下的虹膜折射出浅淡的棕红。恒裕轻轻拉住她的手腕，低头，替她戴上防护镜。
与寻常的花香味香水不同，恒裕身上的味道，夹杂着植物本身更纯粹的清涩，像夏日的冰水，在硝烟中沁人心脾。
“啊，谢谢。”
狭窄幽暗的过道内，被握住的手腕传来对方微热的体温。
游厌没有扯开，反而踮起脚，凑到恒裕颈间嗅了两下，像是确认了什么，纯黑的眼珠带上惊喜的光亮。
“你好香啊。”
柔软的发丝从少年肩上滑落，盛着笑意的黑眸像平静却危险的海面漩涡，亟待一位冒失的旅者。
耳畔传来心跳轰鸣，震得人指尖发麻。浅淡的光线在恒裕脸上投下清晰的阴影，幽邃的紫眸晦暗不明。
颊边温度散去，掌间纤细的手腕滑落。那只狡猾的幼狐，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歪头笑着催他快走，眼神无辜又纯良。
恒裕垂下眼，细嗅那股挥散不去的、无孔不入的、惹人烦闷的甜腻香气，表情淡漠道：“走吧。”
从昏暗的塔内出来后，外界光线格外刺眼。顶部空间还算宽敞，瑞羽和月晗正站在几个补给包边上，看见他们后兴冲冲地走上来。
“你们太慢了！快看我们抽到了什么！！”
瑞羽兴奋地靠在围边，不停地往下指：“快来看呀——！”
金属围边有些烫，游厌探出头，一眼便望见三架深黑色的无人机甲，笔直立在高塔四周。
“这是……”游厌喃喃。
“三架守卫者！三架！守卫者！后期营地争夺谁敢来挑战！！”
瑞羽揽住游厌的肩，眼里写满期待：“到时候我们拳打血域，脚踢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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