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里一片漆黑,呼吸声和滴水声清晰可闻。
林玄先是踢了郭守成两脚解恨,踢得他“嗷嗷”叫唤:“怎么对你师兄的?还能不能尊老爱幼了?”
“谁叫你没事非要跟过来的,活该!”
郭守成理亏闭嘴,捂着屁股站起来,林玄摘掉面具挂在腰间,打开手机电筒观察四周环境。
这里四壁都是石头,没有类似外面的机关,看样子想从里面打开门是不可能了。
林玄不死心地又翻了一遍,除了布幡纸钱,只有正对着石门的墙上刻着什么图案。
走近些,只见那是两只首尾相衔的燕子,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圆形凹槽,里面也雕刻了精细的纹样。
这花纹看着眼熟,林玄的记忆不觉飘到小时候。
那是他第一次“创业”。
为了挣钱他寒假放假不回家被忽悠去和一个卖糖葫芦的在步行街摆摊,结果城管打来那人丢下摊子拔腿就跑,林玄因为没有经验手忙脚乱地去推车,被城管逮了个正着。
因为年纪太小还是被骗来的黑工,城管没有处罚他,而是打电话联系了村长,问明白地址把他送回了家。
江庆云知道后摸着他的头哈哈大笑,林玄的印象里,江庆云总是无缘无故紧皱眉头,以至于眉心都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刻痕,那是他少有的几次看到江庆云笑得那么开心。
第二天林玄照例去给城隍老爷上香,一低头便捡到了一枚古钱币。
那钱币黄澄澄的,形制和市面上流通的任何一种古钱都不一样,虽然是圆形方孔,但上面没有国号年号,而是刻印着一种林玄从来没有见过的文字,形似小篆又像甲骨文,但又和这两种文字有明显的不同,林玄长大之后特意查过很多资料,都没有见过一样的古币。
他高兴地举着钱币去找江庆云,说城隍老爷刚刚送了他压岁钱,江庆云把那枚古币用红线穿了和新写的平安符一起放进一个小小的丝绸红布包里,送给林玄做新年礼物,被他贴身带了很多年。
林玄一直以为那是他从小到大除了被江庆云捡回来之外最幸运的事情,现在想来,不过是江庆云哄他玩的小把戏罢了。
念及此林玄从口袋里摸出那枚平安符,拆开折起的封口从里面取出钱币对着比量一下,果然那上面的花纹和圆孔里的一模一样,大小也正好。
郭守成眼睁睁看着他的穷鬼师弟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古董来,眼睛放光,伸手就要摸:“我去!你身上竟然有这种宝贝!看这成色不会是金的吧?”
林玄一把将他的手拍开:“去!这是师父留给我的。”
但郭守成的话也让他头一次注意起了这枚钱币的材质,除了上面氧化的红色斑点,的确很像黄金,不过他从小一穷二白惯了,都没敢往这上面想过。
下一步当然是要把钱币放进去看看会发生什么,林玄却有些犹豫。
他既希望能找到出去的方法,又有些害怕。
如果这枚钱币真的触发了什么,岂不是证明这个石室还有外面的机关和江庆云有关?
师父啊师父,他心想,您到底瞒了我多少?
郭守成见林玄对着一枚钱币若有所思默不作声,心说这孩子莫不是吓傻了,都这会儿了还在心疼他的钱?现在最重要的是出去啊!要是出不去,莫说是钱,就是金山银山也没命花去!
却见林玄抬手把那枚钱币放进凹槽里,严丝合缝。
郭守成的脑袋凑过来:“疯了吧你,以为这是小说,还能给你搞出个石门暗道什么的……”
他话音未落,“轰隆隆”石料摩擦的声音响起,雕刻花纹的墙壁缓缓后转,出现了一道一人多高的石门。
林玄:……
郭守成:……
郭守成挠挠头:“还真挺邪门儿哈!”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洞窟,入口旁放着一盏长明灯,林玄把灯举在手里向里走。
摇晃的灯火下,岩壁上都是彩色矿物颜料画出的壁画,旁边用黑色的笔迹写着一些看不懂的文字,和那枚钱币上的文字十分相似。
一副一副看过去,这上面记载的似乎是一个国家的历史,广阔的疆域图之后是继位身穿吉服戴着冠冕的皇帝画像,旁边的字迹应该是他们的年号和谥号,林玄不认识所以无从辨认。
而就在第四位皇帝之后笔锋忽然一转,画面的主角成了一个少年。
第一幅是少年人坐在一张长桌前,面前站着一位身穿红色官袍手持书卷的男人正在为他授业,然后是他在一场夜宴上手举酒杯被众人簇拥的场景。
穿着金线刺绣白衣的少年还带着稚嫩神态,虽然因为风格更偏向写意五官并不清楚,但看得出风姿出众行止矜贵。
这之后,画中人站在一座高台之上,脸上戴着一只白色绘鸟羽的面具,手持长羽攒成的礼器似乎正在祝祷,下面文武百官分列两旁,看起来像是古代的祭祀仪式。
再之后,少年被一股黑气包围,皇帝和文武百官都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只有那少年稳稳站在狂风之中,这之后他身边的黑气变成一个修长高挑的男人的影子,那影子伸出一只手,摘掉了少年脸上的面具,两人四目相对。
在看到那副画的时候,林玄心脏猛地一抽。
沉寂已久的记忆之海突然翻涌,千丝万缕却寻不到源头,他的头剧烈地疼了起来。
“你怎么了?”
郭守成看他捂着头一脸痛苦的样子,连忙上来搀扶,林玄晃了晃脑袋,想要把那种脑子快要炸裂的感觉晃走:“没事,就是头有点疼。”
“是不是这里空气太少了你喘不过气来,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郭守成道。
“好……”
林玄心知眼下最要紧的是阻止今天龙神祭祀活动上可能发生的危险,于是点点头,用手机把这些壁画都拍好存进相册,和郭守成从另外一边的出口离开。
果然离开山洞头疼就好些了,两人在洞穴外长长的隧道里面摸索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浑厚的歌声。
是很多人在唱歌,一种古老的曲调,没有歌词,听上去十分神秘,应该是登龙村的村民。
他们寻着歌声来源弓着腰向前走,十分钟后从一个小洞钻出,火光瞬间映入眼帘。
这个山洞长在山体上,应该就是刚刚进来时看到的岩壁上的那些洞穴之一,山洞正中有一个凹进去的石龛。
石龛当中悬着一把剑尖向下的铜钱尖,上面贴着紫色符纸,上面的金色符咒和林玄在孤独岭桃树下看到的一模一样。
而半敞开的洞穴另一边,正对着落龙潭!
林玄扒着洞穴边缘的石头探出头去,发下这里距离落龙潭大概十多米,周围的岩壁上还有很多这样大小不一的山洞,看起来就像是一块蜂窝煤。
林玄慢慢数过去,一、二、三……总共二十四个。
孤独岭上的桃树也是二十四株!
而他有理由相信,每一个山洞里都挂着一把同样的贴着符咒的铜钱剑,剑尖 的方向直指落龙潭,似乎那下面有什么东西要借此镇压。
此时落龙潭四周围满了手举火把的村民,他们空着的一只手放在胸前,闭眼哼唱着古老的曲调,像是在召唤,也像是在祈祷。
林玄看着熙熙攘攘的村民,终于发现自己从龙神庙起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他自从初中开始就住校,放假也多会选择在外打工赚学费,除了春节很少回家,一直到现在也有七年时间,按理说在这期间村子里人口随着孩子出生或老人死亡多少都会有些变化,但是自从他回来之后,看到的每一个面孔都是熟悉的,根本没有一个小孩子出生,也没有一个人死去。
从他回村到现在,见到的最小的村民也有十六七岁,按照这样算,村子里至少已经有十四五年没有新生儿了。。
而在这期间除了徐黑水那种非自然死亡之外,也没有人死。
这显然是非常不寻常的,村里每年都有人结婚,却没有后代出世,没理由所有人都得上了不孕不育的毛病,赵萤的姐姐、到城隍庙拜神的汪老师,这些人都为了求后代求神拜佛,然而并没有收获。
就好像是遭到了什么诅咒。
就在这时哼唱声停了,站在最前面的赵如海在全村人的注视下走到潭水旁边的一个石柱旁,手按在柱头重重一扭。
那石柱上方竟然是可以活动的,顺着赵如海的手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一阵雷声响起,潭水漾起层层波纹,一个巨大的金属笼子从落龙潭中缓缓升起,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里面似乎关着什么东西,林玄睁大了眼睛。
笼子里关着的生物长着形似鹿却更加锋利的银色长角,浑身鳞片漆黑,虽然盘踞在那里也看得出至少有二十多米长,他的眼睛闭着,爪子被四根刻着符咒的铁钉钉在笼底的铁板上,干涸金色的血液附着笼子上面,看不出是死是活。
林玄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这生物和传说中的龙几乎一模一样。
“他大爷的……”
目瞪口呆的郭守成捂住嘴,压低声音:“这不会真的是龙吧!”
这世上真的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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