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林确带着模特队和宣传队伍在弯泽强势地劈开了一个场子,她指挥严格,手下的工作人员也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就把大棚搭起来,这场秀的设计师叫程敏,她最擅长做一些天马行空的设计,这次的作品叫“狂沙下的火焰”,设计图做出来的时候,没人认为可以完美还原这样的场景。
她对林确说可以。
林确就给她拨了钱,然后带着公司的练习生和腿比命贵的天价模特,来到了这可以称为“荒凉”的地方。
工作人员在西京的时候就已经模拟了多次搭建场景,到了现场,轻车熟路,搭建好大棚后,就开始布置细节,可是人工这方面相互配合,天公却不作美,弯泽的黄沙期在下午四点左右,来了。
大风狂刮,让人睁不开眼睛,几个工作人员被逼得直往后退,几个体力好的人还能站得稳,适应风力后,去抓被吹倒的架子,黄沙从地面低空抄过,给所有的道具都蒙上了一层黄,鲜艳亮丽的走秀台,顿时变得萧瑟起来。
一工作人员在查日期,说:“林总,这次的黄沙期比较久,预计会持续一个月,我们要不要换个场地?”
林确还没开口,程敏就说:“不行,作品退而求其次就等于割设计师的进度条,我要这个场子,钱的方面你跟林总谈。”
工作人员看向林确,林确只说一句:“管够。”
工作人员把这句话传过去的时候,大家立刻来了精神,纷纷拿出跟黄沙决一死战的态度搭建场子。
白天费神费力,晚上睡得特别踏实,模特们的房间隐蔽性最好,工作人员、程敏、林确依次往外排,林加北被打发在最外面,看门。
弯泽跟内地有两个小时的时差,杜迦佑仍然在睡不醒和起不来之间挣扎,温闵的房间照常安静,宗闲的包里装满了弯泽的特产零食,沈叙总是注意周屿焕的动静,事情正常进行到第三晚,门外多了两辆车。
一辆是京执的,他来找周屿焕。
一辆是改装过的越野,正鬼鬼祟祟地靠近酒店。
他们是弯泽本地人,十分清楚黄沙的休眠期,趁这周围静止的时间内,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棍子,直接冲到前台,前台吓得都快哭了,他知道这是附近一伙抢劫犯,他们个个高大凶猛,不通人性,他讨好地说道:“大哥们,你们上个月不是刚来过吗,怎么又来了!”
前台说他们不通人性的原因是,他们野蛮、没受过教育,从原始动物遗传下来的攻击性没被改造过,简单来说,就是沟通不了。
“钱。”
其中一个人拿着一个袋子,笨拙又强硬地要求着。
前台很无奈,只要他们一来抢劫,老板就扣他工资,他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口袋里的子儿不能再少了。
于是指了指院子里,“最近酒店来了一伙有钱人,你随便偷他们一支表都够吃一辈子了。”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在意的点不是待会儿怎么偷,而是能吃一辈子。
什么表能买一辈子的馕?
他们倒要去看看。
周屿焕队伍跟林确队伍不一样,他们分房的方法是按照年纪,最小,住得最深,当时的逻辑是觉得如果有危险,外面肯定挡住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群流窜犯不按套路出牌,他们费尽力气爬过了院墙,从最里面开始抢。
他们的逻辑是,既然是名贵的表,肯定保护得最好。
于是温锁的门被一脚踹开。
她刚吃完药,药物让她反应能力变慢,但这伙人比她反应还要慢,找了半天也没找出灯的开关,温锁趁他们不注意,钻进了床底,那群大汉四处翻找,但是这里根本没有表,只有女生的衣物,一些药罐子和两个苹果。
他们把东西全塞口袋里,不信邪,翻得乱七八糟,非得把那块表给找出来。
都翻成灰了,也不知道到隔壁去看看。
温锁趁他们不注意,跑了出来,先喊温闵和宗闲,怕他们脑子上线挨个踹门,就都聚到了林加北的房里。
林加北睡觉光得很,见大家一股脑地涌进来,说了句“我靠”,然后死死摁住自己的被角。
周屿焕听见动静也过来了,沈叙被她妈拦在房里不许掺和,杜迦佑进门的时候睡眼惺忪,见大家都安全,掀起被角就要进去睡。
给林加北吓得够呛,猛地拽着被子弹起来,“我靠!你进我被窝我就告诉我姐!”
杜迦佑手还保持在掀被角的姿势,闻言以一种“我靠我能看上你”的反问挑眉,不过总算把瞌睡赶走,叉腰站着。
林加北回头,见温锁直勾勾地盯着他,有点扭捏,又有点崩溃,“靠!你们为什么大半夜的非得聚在我房间啊!”
周屿焕一边拆掉支撑桌角的铁棍,一边捂住温锁的眼睛,林加北这才慢吞吞地去穿衣服。
温锁双眼微微上提,典型的猫系长相,她无语的时候会带着点鄙视,此时还有点吃完药后的疲,“我看你身后的墙呢,透光。”
话音刚落,墙体倒了一半,巨大的灰尘过后,双方面面相觑,那些大汉手里拿着些温锁的衣服,两个苹果,包里鼓鼓囊囊的,没一样能支撑他们吃一辈子的。
林加北拎着裤子往一旁撤,神经都快被吓衰弱了,“我操!我操!你们他妈的吓到我几把了!”
大汉虽然反应慢,但见他们人多,也懂得见不到好也要收的道理,在双方擦出花火前,撤了。
他们撤,他们不能撤,林加北穿好衣服,抽了根长棍,“走啊哥几个,我姐派我看门我可不能掉链子。”
林加北发誓,本来简单教育一下就能解决的,可出来的时候,发现那些大汉把他的车给砸了。
脏话就压在舌尖,忍着,往外扫一圈,“噗嗤”笑出声,所有开来的车无一例外,都惨遭毒手,他直接拉开马厩的门,骑上去,前台追出来提醒:“你们要当心,他们的车改装过,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京执跟杜迦佑对视一眼,杜迦佑往后退一步,京执牵走了最后一匹马。
黑夜里,黄沙在半空溅起,马背上的人恣意狂妄,危险的战斗气息弥漫在马蹄声下。
车上有四个人,由于他们太过高大,车子跑得并不快,马蹄声很快降落在车旁,车内有人喊:“阿求,加速。”
阿求油门踩到底,黄沙蔓延,挡住了视线,按熟悉程度来说,他已经能感觉到前方到了分岔路了,可他不会取巧,只能凭着一股莽劲儿乱冲。
京执着眼看了一圈,就看出了这辆车的毛病,“提速过慢,拐弯有限制,前墙脆。”
林加北扯着马往左跑,堵住了一条分叉路口,阿求这时才看清路况,左边是马,前面是河,右边还畅通,于是他猛打方向盘,车子因快速拐弯发出了尖锐的一声“吱”,怕翻车,阿求减慢了速度,周屿焕趁机往前,马蹄高扬,随后重重地踩在引擎盖上。
“哗啦”,车子前墙被踩碎,原来前台眼里“很厉害的样子”,是这群人用塑料改装的,塑料可塑性高,价钱他们也能接受,所以时不时地换个夸张的造型,用来震慑别人。
也得亏他们时不时地换,不然早起火了。
爱车被砸,阿求已经暴怒,正要推门下去,外面的人正好也在拉门,他刚下车,就挨了一拳头。
打他的人稳稳坐在马背上,身形高大,压迫力强,阿求描述不出来那种感觉,只能更加凶狠地盯着他。
他轻顶马侧,马儿缓慢地往前走,压倒性的力量随着马儿逼近聚集在头顶,他弯腰,表情看起来很暴烈,但语气却十分客气:“你拿了我妹妹的药。”
阿求挥了挥强壮的胳膊,正要打过去,一个铁棍落了下来,力道极重,打在他的肩头。
其他三人没有出声,他们有个规矩,一对一,不能靠人多取胜,如果人太多,那展示不出他们真正的力量。
周屿焕看出他们的态度,扔掉棍子,对京执说:“把马给他。”
弯泽人天生会骑马,有了马的帮助,阿求表情都凶猛了很多,可他空有力量,没有技巧,在他主动进攻,而周屿焕侧身闪过时,他就没了方向感,被周屿焕从后面重重一踹。
他往前栽,稳住身形,拉马回身,学着周屿焕的花招想给他一拳。周屿焕勾着马肚往旁边倒,躲过他的攻击,然后带着马绕阿求,力道极巧,逗着他却不让他靠近,阿求几次攻击没有得手,渐渐急了起来。
他力气大,打斗讲究速战速决,可周屿焕偏偏耐心十足,边牧刚接回家的时候就是他训的,跟它点对点,教过的事再犯就会挨罚,它不服,他就盯着它,一天二十四小时,他陪着它不吃不喝不眠。
最后以边牧投降告终,它那股机灵劲儿一直持续到现在。
周屿焕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拿不下的,市侩领域用金钱,强权区域动脑子,像阿求这种野蛮脾性,就得打,一旦让他知道你的力量强过他,他可以愿意为你去死。
黄沙裹着浓厚的地域色彩在地面轻旋,风刮擦着马蹄,阿求忍不住出招,勒紧绳子,马儿前蹄抬起来,周屿焕迅速斜侧,借着对方马儿还未稳住,一脚把阿求踹下地。
马儿开始嘶鸣,前蹄不安分地踩着,阿求身上挂了彩,力气消耗过大,他的脚步有些停滞,捉准他松懈的时刻,周屿焕一个提身往前压,马儿把他压在了身底。
阿求的头重重落地,没了刚下车时的威胁与挑衅。
周屿焕低头看他,“药,拿给我。”
随后马儿后撤,阿求爬进了车里,在那个袋子里翻找半天,模样极其认真,三兄弟要帮忙,他把他们推过去,某种意义上,他们有极其强烈的忠诚度。
那些药罐子终于找到,阿求双手递过去,“你赢了我,你就可以让我做任何事,但你得给我和我的兄弟买馕吃。”
“今晚来偷什么的?”
“能吃一辈子的手表。”
周屿焕把表解开扔给他,他接过,眼神愣住。
周屿焕则把药瓶塞口袋,看了眼地上散着的碎片。
“开破烂你都能开这么远,那玩真车呢?”
阿求懵懂地抬头。
周屿焕问:“全名。”
“乌索木求。”
“识字吗?”
“不。”
“一个字都不认识?”
“不认识。”
“想不想学?”
“不想。”
周屿焕一巴掌甩过去。
“想不想学。”
“想。”
“明天中午到酒店找我。”
......
回程的时候几人悠哉,林加北纳闷:“你说他们什么脑回路,咱那车那么**,不偷,偏砸。”
京执踢了踢马肚,跟上,他擅长改装,之前改了江南大院里的几辆老爷车,因改得太过超前无法上路,只能在江南大院封闭道路玩儿,此时他一眼就能看出车子可以挽救:“我看了一下,关键零件没有坏,让拖车厂来拖车,可以改。”
林加北眼睛亮了:“一定要爆改啊,城市里没办法上路的车型,让我沙漠里爽一把。”
周屿焕已经给乌索木求看好了学校,在林加北幻想着改造后的车型时,让他资助。
林:“为什么我给钱?”
周:“你有没有钱?”
林:“我有。”
周:“那你给他点怎么了?”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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