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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往返路之无辜侠士

初弦为何放他走?

因为他来到伢林山时的第二日,也就是沐浴那一日,脱衣时发现掉了一折信。他打开一看,字迹不能再熟悉,那是他姨娘的字迹。字迹有劲,笔画末尾都会往回一勾,好似锋芒。

那封信写的是:浸月,我知你看见这封信时,已逃离这束缚你已久的山茶林。你是我看大的,对你的性子了如指掌。一旦决定的事,无人能拦得住你,索性放手让你亲自一搏。你既已决定成为下一任司长,姨娘便不拦你。但姨娘告诉你,莫要误入歧途,非必要时刻不得杀生,一心向善,也是成为司长的必要准则。姨娘希望你好,若在外面受委屈了别担心,姨娘会永远在山茶林等着你回来。

非必要时刻不得杀生。

也难怪前几日初弦以为自己误杀了承安会有多么懊恼。今日也是一样,倘若方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失去理智杀了承安,清醒后,自己会懊恼死的。

初弦收起长剑,重新背上。

也不定非得在这伢林山修炼,世间如此之大,风水宝地还缺吗?

接下来的时日,他真的要重视了。不得像这几日般懒散,胡闹。

有一瞬间,初弦自己都觉着自己长大了。

初弦准备休息一晚明日再即刻启程,眼下那个山洞不能再去了,只能另找一处地方。

一路上都有月光的陪伴,好似是月光在指引着他前行。他找到了一处山洞,比承安那个大得要多。走进里面,杂草丛生。

初弦用风域扒拉几下杂草,腾出空地来。为了防止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妖打搅自己,他不打算完全进入睡眠,而是抱着剑,坐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

这几日经历的太多,先是魔屠又是妖的。这小妖还如此会装可怜骗人心,若有下次,他定不会再信他一字一句。

从山茶林出来时有多顺利,去别的山茶林就有多困难。

正抱着剑闭目养神呢,他只觉得浑身瘙痒,下意识的挠了挠,竟摸到了胸前的长条物。

初弦睁开眼,又是蛇?!

怎么阴魂不散!

初弦抓起那条蛇就扔到一边,站起身处于警备状态。

这条蛇很细小,盘起来都没初弦的巴掌大。他仔细揣摩了下,那条蛇因灵气不足,未能成妖。

初弦小心翼翼的抓起那条小蛇,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没别的意思。”

可是解释有何用,小蛇又听不懂。

小蛇很乖,缓缓的缠着初弦的手腕,拇指大的蛇首蹭着他的掌心,似有讨好之意。

仔细一看,这小蛇还挺可爱的。通体玄色,眼睛圆圆的,亮亮的,眼瞳为紫色,这到和承安的眸色有些许相似。

啧,怎么又想起他了?

反正这小蛇不是妖,若是带在身边,也算是有个伴了。

“怎会跑这来了,是不是看我太孤单了?”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蛇的小脑袋,问道,“你愿意跟在我身边吗?你不说话就当做默认咯。”

小蛇:“……”

初弦自顾自的笑着:“就当你愿意了。”

小蛇:“……”

初弦没心思休息了,得给小蛇做一个篓子。篓子的编织法还是儿时龙渊教给他的,不过时间早过去了许久,初弦都忘的差不多了,就如他对父亲的模样也变得模糊了。

编了七七八八,虽然松垮丑陋,但起码不会有漏洞,小小一个挂在腰上刚刚好。

初弦把小蛇放进篓子里看了看,笑道:“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不过初弦忽略了一个问题。

把这小蛇养在身边,它吃什么?

吃肉吧?蛇都是吃肉的,不过这哪有肉给它吃?况且姨娘不让自己杀生,他也不愿杀生。

难道和那些月伢妖一样噬血???

毕竟同在伢林山,出来的小蛇理应是月伢妖一族。

这么小的蛇,喂点血自己应该不会怎么样。反正这小蛇吃了自己的血化成妖也无所谓,总不能兽性大发,恩将仇报,把养自己的主人一口吃掉吧!

初弦食指上刮了一道痕,鲜血溢出了点。他试探性的递在蛇嘴那,看看它会不会吸。小蛇分叉的石头舔了舔血,伤口竟愈合了。

初弦大喜:“你竟有这般能力!”

虽说这血它是喝了,但不得寸进尺,反而还替他愈合了伤口。

真是条乖乖蛇!

初弦喃喃道:“得给你起个名,叫什么好呢?”

小蛇是突然出现的,就叫……

“就叫显显!你喜欢吗?”

小蛇无法说话,水灵灵的眼睛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歪了下头。

初弦笑道:“不说话就默认了。”

做了一晚上的篓子,天都快亮了。

初弦收拾了下就准备出发,出发前还轻轻拍了拍小篓子,笑道:“显显,咱们走咯!”

玉簪束发,身穿白衣,背着一把长剑,胯上有一篓子的少年,正脚踏实地的往那山下的方向走去。

东方升起的太阳,将昏暗的山茶林照亮了几分,好似引领着白衣少年向前走去。

正值秋季,早晨风微凉,让穿衣单薄的初弦不禁感到一丝凉意。他重重的搓了搓胳膊,好像这样能带点温热。

他得去伢林山附近的村子借点衣裳来了。不求有多好,能保暖就行。

接近正午,终于到了伢林山入口。进过湖水时,他看见了前些日与魔屠打斗的痕迹历历在目,犹如昨日发生的一般。

走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进入了离伢林山最近的镇子。

镇子很热闹,人来人往的在小街上走。偶尔还有几个小孩嬉戏互相打闹,你追我赶,真是天真烂漫。

街子上有许多摆摊,有吃食,有衣物,也有孩童的小玩物。

父亲也是在这种环境长大的吗?初弦心中暗想。

走在街上时,初弦能看见路过的人都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他,令他感到不适,正想着这些人为何这样看着他时,有位外表胖乎乎面相又老实的大婶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对着初弦道:“哎呦,快躲起来吧大侠!”

初弦眉毛微挑道:“为何?”

“你不知道?”大婶神色极为诧异,把初弦拉到遮挡物较多的角落处,小声道:“你是刚来的吧?”

初弦点点头。

大婶道:“刚登基的皇帝精明得很,早在前几日就下令追杀江湖上的所有江湖侠士,你背着这么长的剑,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初弦问道:“皇帝为何要下令追杀所有侠士?他们又没做什么。”

大婶道:“这你就不懂了,江湖上的侠士大多都讲义气,就像大街上有人强抢民女,或是强抢财物,那大侠也会出手相助,老百姓都崇拜着呢!”

“这不是好事吗?”

“你听我说完。”大婶继续道:“正是因为好事,皇帝才不乐意,你说百姓都崇拜江湖大侠去了,谁来崇拜皇帝?若是有哪位大侠高声起义,你说百姓们是反对还是支持?”

经一番思考,初弦认真道:“若是当今的统治者滥杀无辜,苛捐杂税,弄得民不聊生,侠士起义,百姓们支持侠士不无道理。若当今统治者心怀天下,爱戴自己的子民,侠士还莫名起义的话,恐怕百姓们不会……”

大婶摇摇头道:“你前面说得有道理,后面就错啦!一旦侠士出手相助,英勇的形象深深烙在老百姓心里,不论侠士说东说西,只要是侠士所想的,那定是对的,百姓们就会义无反顾的支持那些起义的侠士们。百姓们又穷,读不起书,很容易被蛊惑的。这下你知道皇帝为何要追杀这些侠士了吗?”

初弦点点头道:“自然是怕威胁到皇权,但追杀他们会不会太过残忍,倘若正顾忌这些,不如将侠士们赶得离京城远点,不就好了,何必逼得他们无路可逃?”

“你还是太年轻了!”大婶挥了挥手道:“我不跟你多说了,总之,你要留下来的话,就把你长得要命的剑藏起来,不然就离镇上远点,前边还有一队的金吾卫在巡逻呢,赶紧躲起来吧。”

说完,大婶就急匆匆的走了。

若当今皇帝正在追杀侠士,那自己岂不是不能久呆在这了?

虽说自己不是江湖侠士,只是背着长剑的小妖罢了,但也总不能和他们说我是妖,我只是来借套衣衫……那不是死上加死?

既然自己借不到衣服,那就偷!

可是,这行为不好吧?

给钱不就行了!

可是自己是一个刚刚出山的小妖,哪里会有凡人的东西?

初弦忧心忡忡的走着,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了一处镇上较偏僻的一处人家,这里都快到镇外了。

这处人家,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晾着些衣衫。初弦大喊道:“有人吗?”

喊了几声都无人回应,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他决定推门而入。

院子里的杂草很多,好像很久就没打理了,踩上去咂咂的响。

他敲了敲屋子的小门:“有人吗?”

依旧无人回应。

大抵是去镇上买东西去了。

初弦走到正在晾的衣服面前,仔细摸了摸衣衫,心道:真是奇怪,按理说百姓们都是穿的麻衣,不应该有这么好的布料,这是什么情况?

不由多想,初弦便感受到了寒冷,这秋日的凉风可真是一阵阵的。

初弦把衣服拿了下来,走在里屋换上了。虽说光天化日之下随随便便拿了别人的衣服还进了别人的里屋是极为没素养的,但也是无奈之举了。

初弦忍痛割爱,将腰上的一块玉佩放在里屋的桌子上,就当做是买下这件衣裳吧。

衣裳穿在身上的感觉还不错,刚刚合身,也不只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换了身栗色衣袍的初弦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不再是像白衣少年时的那种稚嫩感,而是多了分成熟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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