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左使持剑僵在原地,内心犹如惊涛骇浪。一方面,他对商君竟能得以留下感到震惊不已;另一方面,自家楼主与楼主夫人成婚多年竟从未有过夫妻之实这一惊人真相,更是让他瞠目结舌。
明亮的刀光仅需再近半寸,苏子恒便立即命丧于此。
萧莫问反倒镇定自若,脸上没有半分因夫妻私事被公之于众的羞耻之色,开口命令道:“左顾,退下。”
左顾听了命令这才收了剑,默默退回右使身侧。
王安见局势已然化解,指尖一勾,银针脱手,悄无声息没入袖口。
“讨厌~这种事情都要拿出来讲,这下大家都知道了,你让我脸面往何处放啊……”,楼主夫人娇笑着,脸颊泛起一抹红晕,轻轻在萧莫问身上捶打了几下。
“那不如今晚……咱们……”,萧莫问顺着她的话道。
女子朝下方一指,轻声道:“人家商君还在下方等着你呢,他妻子也还在躺在那等着他呢。”
萧莫问缓缓将视线重新聚焦在商君身上,目光带着审视,开口道:“商君,你可以留在漂渺楼。如今楼中药房无人妥善打理,便交由你全权支配。不过……”,他话锋微微一顿,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你的考验,可还远未结束。”
“楼内有数十人患病,且病症相似。我给你三日时间,我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后,我需看到他们的病情有明显好转。若是你做不到……”,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厉起来,如寒风掠过,“看在你二人伉俪情深、不离不弃的份上,我可以大发慈悲,将你们夫妻二人合葬于一处。”
“楼主放心,商君定当全力以赴,不遗余力为楼主排忧解难。”
萧莫问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商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只见商君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神色坦然,并未被这番充满威胁的话语所震慑。萧莫问不禁微微挑眉,问道:“你为何丝毫不惧?”
要知道,前几位站在他这个位置的医者可不似他这般镇静。
商君笑笑,“在下行医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病人。有些病人,求生不得,痛苦挣扎;有些病人,求死不能,备受煎熬。身为医者,见惯了生死离别,自然也就看得淡了。更何况,楼主已然许诺商君与内人合葬一处,想来那黄泉路上,有挚爱相伴,倒也并非那么令人畏惧。”
王安心里也同样在笑,下黄泉的人还不知道是哪位呢?
萧莫问道:“这是绝命丹,药方是我从瑶花谷费尽周折得来的,绝非寻常医者能够破解。”
上位者管理手下的常见套路,下毒。用毒药使得手下必须为他所用,不会违背他。
“每隔三日,你可到右使这里领取解药,切莫误了时辰。”,萧莫问神色冷峻,一字一顿地说道。
苏子恒神色平静,伸手接过药丸。只见这药丸呈普通的黑褐色,表面略显粗糙,凑近细闻,竟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气息萦绕鼻尖。
这绝命丹,他实在熟悉不过。它确实源自瑶花谷,而且还是他亲手研制出来的。绝命丹这个名字,他记得是瑶花谷内一个机灵的小药童随口给起的。
当初,这药是为一位身患奇症的患者,以毒攻毒而特别制成的。未曾想,今日竟会在此地再次见到它。不过,这毒对他而言,倒也算不上多么棘手难解。
苏子恒神色坦然,将丹药送入口中,咽下肚中。
萧莫问道:“右盼,你带咱们这位商医师去楼里最好的那间房舍安置。”
“是。”,右盼躬身领命。
苏子恒要离开,自然不能忘记躺靠在柱子下的王安。
他缓缓将她抱起,□□势将头倚在苏子恒身上。身后,守卫十分有眼力见地将披风拾起,一路跟随。
右使看着苏子恒的背影,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恶趣味,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戏谑地看向苏子恒,“你可知为何这药房无人打理吗?”
“上一位医者死了。”,苏子恒淡定回答。
“?”,右使见已到目的地,随手指了跟来的守卫,“你以后跟着他。”,又朝苏子恒撂下一句“希望你能活到第四日”后离开。
守卫作揖,“小的名叫竹林,老大你有事就吩咐我。”
“嗯。”,苏子恒颔首应答后,步入屋内。
“老大,这屋里头没有被褥。”,竹林大步追了上去,抢在苏子恒前面,小心翼翼地将披风平整地铺在那略显简陋的木床之上,随后转头说道:“老大,您先将夫人放上,待寻来了床褥再做整顿。”
“多谢。”,王安被轻轻放在床榻上。
苏子恒神色专注,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之中缓缓取出针包。他轻轻搭上王安的手腕,为其仔细诊脉后,手法娴熟地施针,针尖精准地刺向几处关键穴位。
王安只觉一阵刺痛,被这措不及防的两针扎得不自禁皱眉。
她心中暗自嘀咕:不是装病吗?怎么还真扎上了?
“竹林。”,苏子恒沉稳的声音响起。
“我在,老大你有何吩咐?”
“劳烦你帮我寻些干净的被褥来。”
“好。”,竹林应了一声,便匆匆转身离去。
竹林前脚离开,后脚王安就挣开双眼。
她反握住苏子恒的手腕,压在榻上,质问道:“苏子恒,你要害我?”
他轻轻动了动被握住的手腕,却并未挣脱,“你总不能直接苏醒过来。”,苏子恒双眸就跟润过水一般,“放心,只是缓解疲劳的。”
“如何,他给你那个绝命丹你可能解?”,王安在心底早有答案,可她还是想确认一番。
“解不了。”
苏子恒的回答干脆利落,却带着一丝无奈与苦涩。
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王安对上他的视线,他眼中满是落寞和暗淡,给他说的话增加了几分说服力。
她心口一紧,“真的假的?”
“嗯。”,苏子恒微微蹙眉,一手撑在床榻上,另一只手缓缓捂上胸口,眉头紧锁,声音带着几分虚弱,“毒性已然散发,有点疼。”,最后两个字还带着轻微的颤抖,就像是对疼痛的忍耐。
王安向他靠近,担忧布满心头,“要紧吗?我帮你揉揉。”
她的手刚一靠近,苏子恒便将自己的手收回,将近帮个身子倚靠在王安身上,任由她帮自己按揉胸口。
王安一面轻揉,一面思索,“若是出自瑶花谷,红英肯定会有办法。不过就三日,你有办法撑过三日前往瑶花谷吗?”
“不能。”,他轻微晃动脑袋,声音低沉无力。
“不能!你不是十三长老的唯一一个徒弟吗?你怎么会连这点本事都是没有。”,王安语气急切。
“若是三日后你无法将那几个人医治好,我就一枪挑了那萧莫问,把药方抢过来。”
她忽地扬起头,对上苏子恒的双眼。
原先的暗淡早就消失不见,染上了许多窃喜。
“你骗我。”,王安一掌将其推开。
苏子恒话还未出口,便被一声“老大”打断,竹林取了床褥回来。
“老大,床褥我取回来了,还有一些厨具和茶具。”
“咳咳……咳咳咳。”,王安立即柔弱,眉眼骤然从上扬变为下垂,满是病弱和憔悴,捂嘴轻咳两声。
“夫……夫人,您醒了。”,竹林立即问好。
“你好……”,她轻声接近无声地回应他一声,下垂的头一侧,整个人落进苏子恒怀中。
鼻息似有若无落在苏子恒脖颈上,他一手搂住王安,一手为她顺气。
从竹林的视角来看,商君动作轻缓,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透着无尽的关怀,看向自己夫人的眼神中一概往常满是爱意,一副恩爱至极的夫妻模样。
“我……我家里还有被子没收就先走了。”,话落,竹林如同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匆匆跑出,并细心带上房门。
王安从苏子恒怀中离开。
“接下来如何?”,王安先一步起身,盘算其下一步的打算。
苏子恒还保持着环抱王安的姿势,半坐在床上,眼里倒是没有没落反而全是欣欣然之色。末了,他也起身。
苏子恒从王安身侧经过,将被竹林放在桌上的床褥抱起,又回到床边,动作着开始铺整床榻。
他道:“接管药房,诊治患者,留在楼内,细细打探。”
“我则装病在屋,实则暗中探查银镖的踪迹。”,王安接上。
“不错。”,苏子恒颔首。
王安问:“不过我十分好奇,为何你会编造如此故事?”
私奔的夫妻、追杀的家丁、病重的妻子、无能为力的他。
“我在游医时遇见了商君和他的妻子。不过,她已经被我治好了。”,苏子恒尾音带些上扬。
王安道:“我就知道,身为大名鼎鼎的十三长老的弟子自然是了不得。”
若不是遇见苏子恒,这个商君同柳芳华不知还会如何呢。
“你的身体真的没事?”,王安问。
“没事。”,苏子恒笑笑。
“当务之急,你先赶紧把毒给解了。”,王安从他手中扯过褥子。
“好好好,我先把床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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