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尘埃抬手打断牌局。
——他听到了令他感到熟悉的声音,从窗边传来。
自从猫儿来这里大显神威之后,门窗被紧闭。
尘埃起身,缓缓推开窗。
八仙桌下,来自两个人的两只手在底下迅速更换着手心中的牌。
“咕咕咕咕咕”
一只信鸽登时飞入,羽毛雪白,在上空房梁盘旋一周后准确锁定尘埃位置,一个俯冲准确无误降落在他肩上。
抖落抖落羽毛,露出圆滑的胸肌,鸟头像上空扬起,仿佛是在向人炫耀自己多么英勇的身姿。
“啥事?”,睡仙问道。
各大门派都有训练专门用于传送信件的鸟兽。显然,这只信鸽是七齿楼派来的。
“我家大弟子的来信,说是楼内有一小孩儿……”,尘埃又仔细瞧了瞧后一行字,“父亲病重,驾马速归,石桥坍塌,下游的人捞到了尸体寻到他这。”
整个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凡是见到右侧腰腿处出现衣物破损,不出意外的话是七齿楼弟子。又正逢舞象大会召开,人家只需稍微一打听就能找到七齿楼人。
“石桥坍塌?!”,上善若水疑惑。
他记着前来白鹤镇必经之路上有一石桥,可那石桥年龄似乎还没有这位大,他侧眼看向诘问。
诘问不知这厮又在想些啥,但反正没啥好事,狠狠瞪了他一眼。
李问道道:“这条路来来往往许多年,都不曾出现坍塌。你这弟子……”,时运有些不济。
诘问道:“可是有人陷害?”,手上又换了一张牌。
“我大弟子也怀疑,他派人前去查看,事实就是石桥承载过重,横梁出现破损,又恰好那日水流过湍急冲刷桥梁,那弟子登桥时正好坍塌。”
尘埃双手撑脸,面容扭曲,“这也太倒霉了吧……”
他朝店小二要来纸笔,叮嘱自家大弟子,处理后事费用从七齿楼内出,并将该弟子在宗门内物品收拾妥当归还给其家人,也好留作一个念想。
接着他面露难色,痛哭流涕将本次牌局推翻。
李问道龇牙,得了,又一局作废了。
街头医馆内,苏子恒端正坐于诊案前,修长的手指轻搭在一位妇人的腕上。月白长衫上被投上斑驳的光影始终吸引着身侧的某人。
“哎呦,苏大夫。我这心啊、肝啊、脾啊、肺啊,都是万分难受呢……您快给我瞧瞧。”,果园老板娘坐在桌前,穿着红丝绸制地外衫,脸上抹地煞白,嘴唇嫣红。
王安学着她的样子在一侧小声嘟囔,“心呀、肝呀、脾呀、肺呀都痛……”
果园老板娘听不见,可一字一句不缓不慢落入苏子恒耳中,从余光中甚至能瞧见她脸上的小表情。
"你这是……肝火旺盛,我给你开几副降火的方子。",他声音如春风拂柳,眼角微微弯起。
他将药方递交给对方,“这些药材我这不曾准备,去普通药材铺就可买到。”
“可是……我这……”,老板娘双手捂在胸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看向苏子恒。
无论她是否是出于某种恶疾,但至少从王安这里来看是一种诡异的角度。
苏子恒认真安抚道:“不必担心,这并不是什么大病,认真吃药,是能好的。”
……
老板娘颔首,“嗯。”
“都听苏大夫您的……您要是得空了,可以带伙伴们去我那果园摘果子,还是按照往常那样来算工钱。”,接着又仔细盯着苏子恒两眼,一步三回首离开榕树下。
待她走远后,王安道:“很诡异。”
那笑容很诡异,既不像是对目标心上人的憧憬,又不像是对他精湛医术的赞扬,喜欢之中又不带媚俗,感慨之中又带有分寸,反倒是有点像对一个漂亮物件的欣赏。
王安安扫视苏子恒,确实很漂亮,像一块洁白无瑕但又没有任何加工的玉石。
三两个女子出现,簇拥在桌前。
“大夫大夫,我这胸口有点闷,您给瞧瞧。”,一女子道。
王安双手抱胸正视对方。
在苏子恒把脉之际,其中一位女子问看向王安道:“请问这位姑娘是?”
苏子恒头也不回道:“是我当家的,说是今日来给我撑撑场面。”
那女子做出一副恍然的表情,“哦……”,手掌悄无声息地拍着那位正在问诊的女子。
这女子收回手,“抱歉,我病突然好了,多谢大夫。”
三位女子就如此这般,匆匆来匆匆离去。
王安:“?”
苏子恒反倒正常许多,看向王安道:“无妨,病人总是各样的。”
“大夫!快救救我!”
下一位患者见面直接扑在桌上,面色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我……我一定是被狐仙给诅咒了!”
王安:“!病人果然是各样的。”
苏子恒道:"不着急,慢慢说。"
男子自称钱老爷,是距离白鹤镇不远处一个城里有名的绸缎商,运送绸缎恰好经过此地。
他哆哆嗦嗦地描述昨晚的“奇遇”:半夜如厕时看见一只白狐从院墙掠过,之后便浑身发冷,头痛欲裂。
“狐仙大人饶命啊!”,钱老爷突然跪倒在地,对着空气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弄得身后排队的人都瞪大双眼。
苏子恒不动声色地为他诊脉,片刻后温声道:“您这是受了风寒,加之...”,他轻轻嗅了嗅,“昨夜饮酒过量,肝火上升所致。我给您开副解酒安神的方子。”
王安已经麻利地开始抓药。
听到此结论,钱老爷气得浑身发抖,一抬手将诊桌掀翻:“庸医!你们都是庸医!”
——钱老爷一路上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自从来了这白鹤镇后,狐仙每每入他的梦,弄得他苦不堪言。寻了好几位医者,都得不到什么很好的结论。
王安:“我去,病人果然是各样的。”
一时间,场面大乱。
王安抬手将苏子恒护在身后,苏子恒急忙护住身后药箱。
——相比于自己的人身安危,他更在意药箱的安危。
——他有人护着,药箱可无人护。
王安轻哼一声,一掌撑在已经被掀翻的桌上,跃身翻出。
她身形如电,一个箭步上前,左手推开钱老爷挥来的拳头,右手扣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拧,将钱老爷手腕调转了个方向。
"哎哟哟!放手!"
钱老爷痛呼出声,身子以极其别扭的姿势被王安按在地上。
身后两个家丁刚要上前,王安一个眼刀甩过去:“想一起躺下?”,两人面面相觑,一人挨打总比三人挨打体面些。
钱老爷此刻已是涕泪横流:“放……放手...我知错了...”
王安并未松手,只是问道:“哦……您之所以看见这狐仙是不是因为您喝酒太多所导致的?”,“是不是”三字格外加重。
钱老爷看看苏子恒,瞅瞅王安飞来的眼刀。
通晓人情世故地他赶忙点头,“啊……对对对,这位大夫医术了得,仅凭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症状,简直是华佗在世。”
王安满意松开手,钱老爷狼狈爬起。
王安石起桌上药方,扔进钱老爷怀中,“问诊三十两,恐吓大夫五百两,桌子七十两,现在付……还是我跟着你去拿钱?”
“付付付,现在就付。”,钱老爷从怀中掏出荷包双手递给王安,“女侠,不用找了。”
“嗯,走吧。”
“好嘞,好嘞。您忙,您忙着。”,钱老爷麻溜离开,离开间时不时扭身往后查看王安是否追来。
自从认识苏子恒以来,并未瞧见过他为其他陌生人看诊。
如今这真真是了不得。
王安不敢想,若是今日自己并未跟随,那苏子恒岂不是要鼻红脸青地回家。
胆敢在苏子恒脸上留下浓墨重彩,王安是第一个不同意。
看来,以后每每苏子恒出门问诊,自己都要跟随前来——保护他的安危。
拍拍手掌,王安回到苏子恒身侧位置上,一抬眼,是两个熟悉身影。
漫游、埏音。
胡一手制作好午膳,二人自告奋勇前来此处叫王安、苏子恒二人归家用饭。
漫游双手交叉叠在脑后,嘴角耷拉着一只刚摘下来的狗尾巴草,脑袋扬向半空,眼神若有似无仰看身侧埏音,步子移动也算不上快。
埏音双手交叠在身前,双眼不停打量着路面。脚尖时而上扬,时而重重踩在地上。头低着,但眼角上扬的弧度出卖了她看向漫游的视线。
就是现在,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两个人都动了。
“扑通——”
“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在王安视野中,漫游、埏音二人慢悠悠前进着,忽然不知为何双双向前跌倒在地。
“你……”,双方同时看向对方,欲言又止。
漫游这是前些时日从蹲墙角所得。
——红英将碎石踢在林不语脚前,林不语向前跌倒,红英从身前环抱住林不语。
他直接照搬,在埏音脚前踢入一颗碎石,就在他即将向前环抱住埏音时,自己同样和对方倒地。
满游设想不错,可他忽略了一点。
在蹲墙角时,埏音同样蹲在他身侧。
二人对视半刻,随后各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朝着王安继续前进。
沉默,除了沉默双方似乎皆未曾想到更好的法子。
来晚了,来晚了……我自罚三杯(三杯可乐哈)
本周五更结束啦,周末不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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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舞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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