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法医鉴定,死者,男,身高175左右,死亡时年龄45岁左右,42码脚,死亡时间11-16年,颅骨有钝器打击伤,死者脑部曾遭受钝器重击,但不致命。
法医认为死因倾向于机械性窒息死亡,也就是被人勒颈而死。
死者上身穿长袖外套和一件短袖T恤,下身穿一条长裤,一条三角内裤,黑色长袜,42码解放鞋。
衣物都是化纤材料,所以保存的相对较好。衣物包裹着白骨,可以判定这些衣物属于死者。
在死者右边裤子口袋发现的一团絮状物,经检验是普通的纸张,上衣口袋发现一个软纸香烟包装,里面装着一张2001年的五元纸币。
“2001年,19年前,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徐广冰听了汇报后说。
“香烟包装上有什么线索?”易寻问。
“经辨认,这个香烟是以前很受欢迎的一种低价香烟,但这个品牌香烟13年前就已经陆续停产了,所以死亡时间可以缩短到13-16年间。”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确定死者的身份,这样才能做出更进一步的调查。DNA信息有没有提取到?”徐广冰问。
郑力:“还没有。时间太久了,有点困难,法医那边还在想办法。”
“好吧,”徐广冰无奈地说,“那就先对颅骨进行颅像复原,将死者的基本信息、着装情况发布公告,征集线索。再调查13-16年间全市范围内的失踪人口,做颅相重合,尽快把死者身份确定下来。”
“调查范围扩大到周边乡镇,”易寻补充道,“从死者的着装看,死者生前的经济状况一般,从事体力劳动,很可能来自周边的乡镇。调查13-16年前城溪公园工作人员情况,以及公园施工情况和施工人员情况。”
“徐队,易队,我们有什么要做的吗?”许未然问。
她今天早上才从老家赶回来,一回来就碰上这起案子。
徐广冰看易寻一眼,好笑:“这回还真没你们图侦什么事,十多年前的案子,哪还有什么图像资料,你们就协助走访吧。”
叶可妡慢慢踱步在小区的环道上,想着那些杂乱的画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前看到的画面都有一定的连贯性,可以串起来展现出一件事。可是这次的却是这样乱,先是坡顶,然后转向屋内,然后再转到坡顶。
两次坡顶的情况还不一样,一个是白天,一个是黑夜,一个清晰,一个模糊,为什么会有这么大转变呢?
今天下午她看到了警方发出的征集线索的公告。
当时她正在做报表,电脑右下角突然弹出一个新闻窗口。
她本来想关掉,但“城溪公园埋尸案”几个字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点开新闻,是征集被害者线索的公告,上面有受害者的基本特征信息和当时穿着的衣服的照片,还有一张电脑复原的人像。
韦静也看到了新闻,还说上面的人像一看就是用电脑制作的,看起来太假了,根本认不出来。
叶可妡却不这么认为,要是死者家属看到了一定能认出来吧,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自己家人的面孔总是能认出来的吧。
就这样一边想事情一边信步走,不知不觉绕着环道走了一圈,又走到了自己住的单元楼下了。
她继续往前走,时不时有锻炼的人从她身边经过,还有人用轮椅推着老人在散步,是住在同一个单元楼里的那个老人,患有老年痴呆,只记得年轻时候的一些人和事。
叶可妡看着那个老人,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过来,她赶紧打电话给易寻。
易寻手机响起时正和徐广冰坐在一起。
他看一眼来电显示,拿着电话走了出去,惹得徐广冰在后面大喊躲什么。
“喂。”易寻接通电话。
“易寻,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这次的画面这么奇怪了。因为那是回忆,我看到的是那个凶手的回忆。”叶可妡迫不及待地说。
“回忆?为什么说那是他的回忆?”
“因为时间,你们说那个人死了有十多年了,那当时被掩埋的时候应该也是十多年前的事,可是我根本看不到那么久以前的事情。
还有这次的画面跳来跳去,一下是晚上一下是白天。我现在明白了,一开始看到的那颗树是真实的,后面那些画面都是回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能看到那么久以前的事情,而且那么模糊,因为它们是回忆,过得太久了本来就不清晰了。”
也幸好易寻脑子转的快没被叶可妡说晕,他快速整理着接收到的信息,理清她说的话。
画面是从凶手的视角看到的,如果是回忆,那就说明最近凶手在附近出现过,看到那棵树的时候想起了以前发生的事。
“你能从看到树的那个画面判断凶手大概是在什么位置看的吗?”他问。
叶可妡想了想:“应该就是在坡下面,右边。”
“好的,我知道了。”
叶可妡刚才因为突然想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一时激动,才一连串说了那么多,现在冲动劲过了,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电话那边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也没见他挂电话,气氛顿时就显得有点尴尬。
沉默一阵,叶可妡开口:“那,就这样吧。”
“叶可妡,”易寻叫住打算挂电话的她,“别担心了,后面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
“好。”叶可妡挂了电话后,捧着手机竟然有点紧张。
她长吐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刚开始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现在紧张了。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起来。她吓一跳,看一下来电显示,是左飞。
“可妡,朝后面看。”一接通电话对面就传来左飞兴奋的声音。
叶可妡转头看向身后,只见左飞在后面不远处一脸兴奋地跳起来朝她招手。
叶可妡站在原地等他走过来。
“我正愁没人陪我喝酒。”左飞走到近处说。
“啊,喝酒?”
“对呀,我们去吃夜宵喝酒吧,我请客。”
“可是我不会喝酒啊。”
“走嘛,今天有件大事要庆祝一下。”
“什么事啊?”
左飞嘿嘿笑两声:“我要调去市局啦。”
“这么好,恭喜恭喜。”叶可妡由衷地替他高兴。
“这下可以去了吧。”
“可是我真不会喝酒。”
左飞拉她:“你不用喝,就在旁边吃东西就行。”
叶可妡和他并肩往外走,问他:“你什么时候调过去?”
“后天,后天早上去报道。”
“这么快!你这算高升了吧?”
左飞又是嘿嘿一笑:“也没有啦,只是自己一直想去市局,现在愿望实现了。终于可以和我的偶像易队一起办案了,想想就兴奋。”
“调去市局后,应该比现在更加忙吧?”叶可妡问。
“对啊,市局负责的都是大案要案,肯定会忙很多。”
“那你以后不是不能经常来看爷爷奶奶了?”
“不会的,市局跟我们分局离这里差不多,来这边比回自己家还要方便一点,说不定以后我就经常住这边了。”
“那还好。”
“后天就要去报道了,还有点小激动。我告诉你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市局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必须单身才能进。”
“啊?还有这规定?”
“是啊,所以我妈一直让我去相亲我都不愿意去。听说是因为太忙了,怕谈恋爱影响办案,是队长徐队规定的。我以前也跟他们一起办过案,还真是里面单身的人多。”左飞说起他感兴趣的市局就有说不完的话题和八卦。
易寻让人把城溪公园能调取的监控录像都调了回来。
徐广冰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尸骨已经埋了十多年了,看现在的监控录像有什么用。
他不懂,于是就问了出来:“我们为什么要看现在的监控?”
易寻:“看有没有异常的情况。”
徐广冰:“可是就算有异常的情况,跟十多年前的案子有什么关系?难道凶手故地重游,还时不时回去看一看他埋的人?这怎么可能啊。”
“不可能吗?”
被易寻这样一反问,徐广冰觉得很有道理,罪犯的行为是很难揣测的,以前的确有过罪犯故地重游的事。
死马当活马医吧,现在案子一点头绪也没有,有条路走总比没有强。
公告发出去了,提供线索的人有很多,但是经过筛查,都不对。
死者的DNA也已经提取到,跟全国的失踪人口进行对比筛查都不符合。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是受害者失踪后家属并没有报案。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初步判断死者死亡时间是15年前,也就是2005年。
根据叶可妡看到的画面分析,当时掩埋尸体时凶手对那个地方进行过破坏,如果是平时,公园那么明显的位置被破坏,公园的工作人员一定会注意到,可是他们反映并没有发现过异常,所以只可能是公园施工的时候掩埋的尸体。
13-16年间,公园进行过两次大的整改和数次小的整改,只有15年前那次大改动涉及到发现尸体的山坡,坡顶上的那棵树也是在那次绿化改造时栽种的。
当时是公园重新规划区域,对绿化植被进行美化整改,为期有大半年之久。
目前正在对那段时间公园的工作人员和当时的施工人员进行筛查。
已经是15年前的事情了,查起来还真是有点困难,信息太少了。
左飞站在市刑警队门口深吸一口气,然后走进刑警队办公室。
今天是他来报到的日子,虽然市局的人大部分都见过,有些还一起办过案比较熟,但今天却不一样,他是要正式成为其中的一员,不免还是会有点紧张。
他站在门口看了办公室一圈,看见徐广冰正和易寻围在一张桌子前,像是在讨论什么。
他走过去郑重地敬了个礼,大声喊道:“徐队,易队,原分区左飞,前来报到。”
徐广冰被他吓一跳,转过身:“你来了。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加入我们队的左飞。大家以前都是认识的,就不用一一介绍了。郑力,跟他说下现在案子的情况。”
“好。”郑力答应一声。
一边看热闹的唐兴道:“左飞,知道我们队的规矩吧?”
“知道。徐队,我保证目前我是单身。”
大家一听左飞这话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左飞有点摸不清楚状况。
倒是徐广冰嚷起来:“都很闲,没事干吗?左飞,你不要听他们的,我们队是鼓励并大力支持谈恋爱搞对象的。”
左飞一时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徐广冰故意说的反话,只能愣愣地点头。
徐广冰对唐兴说:“唐兴,你很闲是吧?你带两个人去郑志兴老家核实调查,请当地警方协助。”他顿了顿又说,“把左飞带上。”
今天早上接到重要线报,有人打电话来说公告上失踪的那个人很像他的堂哥郑志兴。
郑志兴邻省人,于十五年前外出到新州市务工,然后失踪,失踪时就是45岁,身高等特征也基本相符。
排查了这么多天,案子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见徐广冰要对自己下刀,唐兴辩解:“徐队,你误会了。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们队的规矩是一心为人民服务,破案第一。”
徐广冰摆手:“少啰嗦,等会就出发。”
于是左飞调到市局当天,凳子还没坐热,就跟着唐兴出了趟外差。
他们当天下午到达郑志兴老家,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调查很顺利,很快有了结果,拿到了郑志兴子女的生物检材。
经过DNA比对,确认了死者的身份,就是郑志兴。
郑志兴是2005年正月和同村的几个人外出务工,然后失踪。
他失踪后他老婆一直没有报警,而且他老婆对他死亡的消息非常冷淡。
郑志兴以前好赌好酒,还有家暴倾向,经常对他老婆拳打脚踢,所以当时他失踪后他老婆并不在意,还觉得如果他能在外面永远都不回家更好。
他小孩对他的记忆也是,回家就知道喝酒吵架打人。根据走访当地村民也证实了这种说法。
郑志兴失踪四年后,他老婆与一男子同居过。
那名男子是她的初中同学,后来因为感情问题,七年后两人又分开了。
走访当时跟郑志兴一起外出务工的同乡说,他们几个到新州市后,在一个工地上找到了工作,但郑志兴没干多久,就嫌工作太累钱太少辞工了,自己去其它地方找事做,之后就断了联系。
“这么看,她老婆也有作案动机。”徐广冰看着传回来的资料说。
郑力:“但是作案时间却没有,他老婆一直呆在老家照顾小孩,而郑志兴是失踪遇害在新州市。”
“那会不会是他老婆伙同他人作案?长时间对丈夫的家暴不满,积怨已久,于是伙同他人将他杀害,比如后来跟她在一起的那个初中同学。”
“那个初中同学的嫌疑已经排除,当时他在另一个省份务工,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
“如果是他老婆想害他为什么不在老家动手,而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掩人耳目嘛。”
大家讨论的火热。
易寻这时说:“从死者衣着状态和掩埋地点看,不像是预谋杀人,应该是一时冲动杀人。当时他们老家过来的务工人员有没有参与城溪公园施工改造的?”
郑力摇头:“目前筛查的这几个没有。”
“继续调查。”易寻顿了顿又说,“调查下近段时间仍在本市或者来过本市的与死者相关的人员。”
“易队。”许未然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易寻看她神色不明,站起来走到门外:“是监控有发现了吗?”
“有一些可疑的地方。”许未然带着他来到一台电脑前,她坐下操控着电脑。
“这是从监控里发现的几个有异常的人。”她指着画面,“这个人在那棵树下长时间逗留,而且好像在翻找什么东西。
这个穿公园工作服的人也特别关注过这个地方,几次在那里徘徊。
还有这个人,发现尸骨前两天的监控拍到他在那一带驻足停留,多次往埋尸的地方凝望。在发现尸骨的第二天,他又出现在了监控里面。”
许未然将两次的监控画面播放给易寻看。
易寻:“他两次都是在较远的地方观望,并没有走到那颗树下面去。”
许未然点头:“对,这也是我觉得最奇怪的。给人的感觉他好像想去看,但又不敢靠得太近。特别是第二次,当时那个挖出白骨的大坑还未被回填,很多看热闹的市民都挤到近旁去看,而他还是远远地观望。”
“他是在害怕,把这个人的清晰图像发出来。”易寻说着就往外走,打算立即着手调查监控里的这个人,但是刚迈步又被许未然叫住。
易寻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她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下,屏幕上出现另一幅画面,那是他和叶可妡在公园的监控录像。
监控里他们两并排坐在草地上,他在看书,叶可妡在一旁瞌睡,可叶可妡猛然惊醒过来四下张望,然后看着坡顶站起来往后跳开。
他走过去扶住她,然后叶可妡抬手指向埋尸的地方,对他焦急的说话。
易寻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监控播放。
“易寻,这个女孩子是谁?”许未然问。
“一个朋友。”易寻微蹙了下眉。
“这是你打电话给郑力前的画面,这一段我看了很多遍,一直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许未然抬眸看向他,希望从他那里得到解释。
但是易寻没有回答。
“你不觉得她的行为举止很奇怪吗?”许未然问。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易寻声音有些冷。
许未然眼里露出不可置信,他这是在维护那个女孩。
“你当时就跟她在一起,为什么她会突然跳起来,指着埋尸的地方?你们一开始并不知道那里有异常的,你是在她指出后才发现那里的异常,然后打电话给郑力的。她为什么会突然知道?”
“这跟案子无关。”
“怎么会没有关系?她也是商场里出现的那个女孩。两次都出现在案发现场,她——”
“未然,”易寻打断她,眼中充满笃定,“她跟案子没关系,这件事没必要再说了。”
易寻说完走了出去。
许未然知道,易寻不想说,从他这是得不到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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