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死寂的街道突兀响起摩擦声。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形成防御的阵形严阵以待,岑青忽地低喝:“在地砖的缝隙里。”
细沙如活物般从砖缝渗出,急速汇聚,凝成一只沙手破土而出!
佟万艳。“又是流沙人,没完了是吧?”
林镜已:“红毛,把这些沙子烧成玻璃,别让们聚形成功!”
“不会说话就闭嘴!”佟万艳骂出声,火焰已咆哮着卷向沙堆,瞬间熔出大片刺目的玻璃碴。
林镜已身形一晃,消失在飞溅的玻璃碎光中。
她从这些稀碎的晶体切面窥见了异种的模样。镜面即是她的眼,她的刀。沙粒粗糙,总有晶面反光。她鬼魅般穿梭,刀光连闪,未成形的沙团接连溃散。
“还行。”佟万艳甩甩手。
“废话。”碎光里传来林镜已的冷哼。
但是沙子源源不断。
“怎么回事?我们触犯了什么副本规则吗?”林镜已手下的动作没停。
屠于曼没有动手,她觉得有点奇怪,这些还没有成功化形的流沙人给她的感觉似乎过分熟悉了。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低声说道。“停手。”
“什么?”佟万艳火焰一滞,扭头瞪眼。
“看看它们变成谁。”她的声音在面罩下显得有些沉闷,但依然清晰可闻。
“行,那大家做好防御。”
队伍扇形散开,防御姿态。屠于曼指尖微动,无形的空间折叠瞬间将队友与沙源隔开,构筑起透明壁垒。她独自立于阵前,紧盯沙流。
沙粒盘旋上升,人形渐显。五官在翻腾中塑形、清晰……和虾线聚形成人的套路所差无几。
屠于曼瞳孔骤然一缩!
“沈元琅?”她低语,震惊被瞬间压入眼底。“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都是自己认识的人。
屠于曼往前迈了一步,和队友拉开距离。
沙人凝聚成型,黑压压一片,面孔接连撞入眼帘,一眼望去居然都是屠于曼熟悉的面孔:收养自己的黑心拾荒者、被屠于曼杀死的,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男子、检继东、张韵如和赵昭、甚至悬溪市动物园外,那些被她反杀的异教徒......
流沙人不仅变成了屠于曼熟悉的玩家的模样,居然还能变成寄生体的样子。
屠于曼面前的流沙人越来越多,土灰色的人体简直像是**墓碑,显示这些人死亡的事实。
一桩桩一件件副本在屠于曼脑中急速闪回。
岑青和佟万艳认出张韵如,脸色剧变。
岑青有点担心事态会失控,低声询问屠于曼现在是什么情况,却见屠于曼的身后突然冒出一股流沙。
“屠于曼!身后!”佟万艳厉声预警!
屠于曼回头了,却看到自己身后的流沙人,赫然是纪绫珠的脸!
屠于曼眉头紧锁。之前的沙人,全是死者!纪绫珠明明活着!
“纪绫珠?”她下意识道。
沙人纪绫珠的“手臂”已化作尖锥,直刺屠于曼面门!屠于曼眼都没眨,五指虚握——那沙躯瞬间崩解,簌簌落地。
力量在指尖躁动。她不动声色,加固了身后队友的防护罩。刚转头——
一张沙脸几乎贴上她的面罩!
路卓菲?!
沙粒摩擦,发出刺耳的、模仿人声的怪响:“来找我……”语落,“路卓菲”被风卷散。
其余沙人却静立不动,空洞的眼窝齐刷刷“盯”着她。
屠于曼想不通为什么这些流沙人没有要攻击她的迹象,沈元琅不回答她的疑惑,说明这又和通关副本的关键有关……屠于曼心念电转。
流沙人开口说话了,“呜……呜……”呜咽般的风声在其他人耳中是空洞回响。
可在在屠于曼的耳朵里又不一样,她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他们在叫她的名字。无数重叠的、清晰的呼唤:
“屠于曼……”
“屠于曼!”
“屠于曼——!”
屠于曼屠于曼屠于曼屠于曼屠于曼屠于曼屠于曼屠于曼屠于曼屠于曼屠于曼屠于曼屠于曼————"
名字汇成潮水,汹涌灌入脑海!
被掩埋的记忆碎片猛地刺穿意识,身边队友身影骤然模糊、摇晃!
屠于曼直直倒了下去。
屠于曼用空间领主的能力把队友保护起来,也是困住了他们。
“屠于曼!”林镜已焦急的不行,紧接着余光看到自己身边一个人也倒了下去,好像是方不徊,然后她自己也眼前一黑。
流沙人仍然不攻击,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
林镜已在手腕的刺痛中悠悠转醒,后脑紧贴着潮湿发霉的木板,睁眼便撞上方不徊担忧的视线,他眼神里凝着沉重的关切。
“什么情况?这是哪?”林镜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刚醒的迷茫。
“嘘——”林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方不徊指尖抵唇,“别出声,外面有人。”
林镜已这才发现自己和方不徊现在躲在一个镂空的柜子里,姿势很不体面,身体挤在一起,连动弹一下都困难。腐朽的霉味混合着灰尘,丝丝缕缕渗入狭窄空间。
她微微皱眉,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恢复了冷静。
“谁在外面?”林镜已压低声音问,气息凝在喉间。
“看不清,是个小女孩。”方不徊的声音贴着柜壁传来。
林镜已尝试调动镜面穿越的能力,指尖微动,却感应不到任何可供连接的反射面。
她眼神一沉,“什么破地方,连能反光的东西都没有。这里只有我们?其他人呢?”
“还没发现其他人。”
透过柜门未合严的缝隙,勉强可见房间一角。一个穿着破旧单衣的小女孩蜷在床底,像只受惊的幼兽,紧紧缩成一团。
诡异的是,她脸上笼着一层化不开的灰白雾气。
那是谁?
林镜已皱眉,原来方不徊说的“看不清”,是这么个“看不清”。
片刻后,她猛地反应过来:“方不徊,不对。空间真有异动,屠于曼早该察觉了。这是幻境?”
“应该是。”方不徊的声音同样凝重,“我的土遁也用不了。”
“这是外面那个小女孩的记忆?”林镜已盯着那团雾气,“怪了,为什么看不清她的脸?”
“寄生体?”方不徊猜测。
“不像。”林镜否定得干脆,“寄生体没必要用雾气遮掩,装可怜迷惑我们。”
视野被柜缝和床角限制,只能看到小女孩藏身之处。她在躲什么?房间里潜藏着危险?
一片微小的棱形镜片从林镜已指尖无声滑落,滚出缝隙,悄然映照出房间其他角落。“门外有人。”林镜已的气息骤然收紧。
吱呀——
话音刚落,门被粗暴推开。
一个浑身散发着浓重酒气的男人摇晃着闯入。柜中两人屏息凝神。
“啧……不像善类。”林镜已无声判断。
那小女孩藏得并不深,床底根本挡不住人。
这个男的要进来找人吗?不会先找到衣柜里的他们吧?搜索房间的人,怎会放过检查柜子?
还好,他先去了床边。
男人走进了两人的视野中,沉重的脚步声逼近,眼看就要走到床边——
林镜已指尖微动,正待出手救下小女孩。
噗!
一声沉闷的轻响。
视野中,男人的身躯毫无征兆地爆开,化作一团浓稠的血雾,瞬间弥漫开来,浓烈的铁锈味似乎穿透了柜门。
“死了。”
林镜已:?扮猪吃老虎啊?
林镜已瞳孔骤缩,随即困惑,“这女生像是玩家啊。”她轻叹:“什么情况?”
"她好像发现我们了。"林镜已捂住方不徊的嘴:"嘘。"现在他俩的玩家天赋受限制,不宜和副本生物发起正面冲突。
但事与愿违,身上的血雾未散的小女孩向柜子走过来了。
“嘶,不会动手吧?”
“……要动手?”方不徊肌肉贲张,下意识把林镜已挡在身后。
柜门被猛地拉开!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瞬间将两人攫住,几乎令人窒息。
然而,那杀意却如潮水般,突兀退去。
林镜已心脏狂跳,不明所以。她猛地抬头——
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宛如黑洞的眼睛。
更令她茫然的是,小女孩脸上那层雾气,此刻如烟消散。露出的面容……
清晰无比,赫然是她自己的脸!
林镜已茫然但还没有失去理智,保持防御的姿势。
女孩站在弥漫的血雾中,小小的身影沾满猩红。那双黑洞般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着林镜极度震惊的面孔。没有孩童的懵懂,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寒,以及……一丝极淡的、仿佛确认了什么的了然。
“你……”林镜喉咙发紧,吐出一个字便哽住。
方不徊全身肌肉绷如岩石,将林镜护得更紧,警惕地注视着这诡异的小女孩,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攻击。
如果林镜已能看见,其实迷雾之下是屠于曼的脸。
屠于曼的目光在林镜脸上停留片刻,接着,她对着林镜已的方向,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不是问候。
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标记。仿佛在说:“我认得你。”
屠于曼安安静静,突然意味不明地说:“你会死。”
什么?说什么屁话呢?林镜已对着这张自己的脸不屑地挑眉:“人都会死。”
屠于曼点头,垂眸视下:“但是你很快就会死。”
林镜已听到这话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方不徊白了脸,语气急切:“为什么这么说?”
屠于曼漫不经心说:“我看到了。”
方不徊憋着气,,手指不自觉地发抖,闷声开口:“谁杀了她?”
林镜已皱眉,对身后的人说:“她在瞎说,你别放在心上。”
“谁杀了她?”方不徊僵硬地重复。
屠于曼笑:“她信任的人。”
说完这句话,屠于曼不再看他们。仿佛失去了兴趣,又或是达成了某种目的。
她转过身,小小的身影径直穿过尚未散尽的血雾,走向房间那扇破旧的门。步伐很稳,带着一种与年龄和此刻场景极不相符的麻木与漠然。
身后的人在说话,林镜已极力劝说方不徊别把这话放在心上,甚至顾不上离开的小女孩。
吱呀——
门被推开,门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她没有回头,小小的身影融入那片黑暗,如同水滴汇入墨池,瞬间消失不见。
只留下浓重的血腥味,和一室死寂。
柜门依旧敞开着,冰冷的空气裹挟着铁锈味涌入。
“镜已姐,我会护着你。”方不徊缓缓松开护着林镜已的手臂,把她拉起来。“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会护着你。”
“诶你别放在心上,鬼知道她是不是寄生体。”
林镜后背紧贴着潮湿的木板,她不在意刚才听到的话,倒是刚刚对上那张脸的时候,她被吓了一跳。
林镜已强行压下混乱的思绪。“她的脸和我的一样,之后如果遇到她,千万不要弄混了。”
“嗯。门开了。我们要出去吗?”方不徊问。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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