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多，酒吧人潮渐渐退去，音乐声变得平缓，显得酒吧有些空旷。
宋虞换下工作服穿着便服走出更衣室，有同事跟他打招呼，“要走了吗？一起？”
“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你先走吧。”
男同事面露失落，对宋虞招了招手，“那我先走了啊，你路上注意安全。”
宋虞应了一声，他手中拎着换下来的工作服，迈步走向酒吧的另一边。
临近下班时间，酒吧的光线比平时明亮些许，柔和的光线洒落，各处陈列清晰可见，走到吧台前，宋虞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圆桌旁的高崇。
他面前有个已经喝了一半的玻璃杯，杯中液体颜色淡粉，不知是酒还是果汁。
他沉默地走到他面前，高崇抬眼看他，凉凉说了一句：“你来晚了。”
宋虞淡声说：“我没让你等我。”
从座位上起身，高崇几步来到他面前盯着他，幽深绿眸晦涩不明，“你很缺钱？”
宋虞没回答，岔开话题，“找我什么事？”
高崇笑了一声，故意贴近他，语气暧昧，“你觉得我找你什么事？”
十指不住收紧，宋虞全身肌肉紧绷，呼吸渐渐沉重，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他盯着高崇，涩然道：“今晚不行。”
像是没听明白他的意思，高崇脸上露出疑惑表情，眼中却全是挑/逗，“不行什么？那什么时候行？”
宋虞双唇紧抿，看着高崇不发一语，两人对视数秒，他直接转身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虞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声，他没有回头，径直走向酒吧门口。
一股裹挟着泥土和雨水的气息迎面扑来，凌晨的街上空荡荡，周围店铺也关了大半，只余雨水不停冲刷街道。
室外在下雨，很大，酒吧摆放公用伞的地方此刻空空荡荡，宋虞没带伞，眼前雨滴密集，飞溅的雨水濡湿了他的裤脚，他往后退了半步。
一把伞在他身旁撑开，宋虞侧头，见高崇正看着他，他撑着透明的雨伞，绵密的雨在他身后形成雨幕，雨声淅沥，像极了电影里的场景。
“过来。”
他站在原地没动，高崇等了他几秒，似乎有些不耐烦，长臂一伸拉住他的手臂将他拽了过来。
两人一起步入雨幕，高崇一只手揽着宋虞的肩，两人身体贴着身体，宋虞几乎全靠在高崇怀里。
他自然抵触无比，行走时拉开跟高崇的距离，刚远离些许就被高崇拽回，“想淋雨？”
两人停在雨中，伞面被雨水砸的噼啪作响。
雨水打湿两人胳膊，在夜晚中沁出一股凉意。
两人在雨中僵持，宋虞神色冷漠，以行动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豆大的雨砸在皮肤上有些许痛意，不过几秒宋虞的全身就被淋湿，雨水沿着下巴滴落，他没有停留，快速走向路边的站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的手臂被抓住，高崇撑着伞追了上来，“这么喜欢淋雨那就继续淋吧。”
他拉着宋虞没放，强硬的将他带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将人塞了进去。
宋虞全身都在滴水，黑发全部耷拉下来，浅色体恤紧紧贴着皮肉，显露出少年单薄的身型。
即使天气炎热，被雨淋过的宋虞仍旧全身泛着冷意，他皮肤变得苍白，红润的唇也褪去血色，一双眼睛又黑又冷，像一只夜里出没的艳鬼。
高崇坐在驾驶座盯着他，之后扔了条纯白毛巾在他身上，“擦干，别弄脏我的车。”
他没动，沉默的看向车外，雨还在下，雨滴砸在玻璃上汇集成细流蜿蜒而下，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
他看着窗外模糊的雨景，“带我来车上做什么？”
高崇盯着他，“你是我的情人，带你来车上，你说做什么？”
宋虞嘴唇紧抿，十指紧握成拳，他呼吸急促了几分，生硬道：“我要下车。”
车门早在高崇上来的时候就被锁住了，宋虞打不开车门，内饰豪华的车内对他来说成了一个牢笼。
高崇没理他，自顾自启动发动机，“你家在哪儿？”
宋虞没说话，脸色苍白僵坐原地，高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嗤笑一声，“你不会真以为我想上你吧？”
“就你现在这模样，就算脱光衣服躺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宋虞咬紧了后槽牙，脸上再也维持不住平静的假面，那双黑沉沉的眼低有火苗攀升，他冷冷看向高崇，高崇却对他一笑，在车内灯光映衬下，如同妖孽一般。
“不说？那我就直接带你去酒店开房了。”
＊
车在公路上平稳行驶，路灯照亮远处，雨比之前小了很多，高崇的速度也提了上来，半个小时后到达了宋虞租房的街道。
宋虞住在一个老旧的街区内，道路因为老旧而崎岖不平，高崇一路开来颠簸不已，即使抬高底盘跑车也被刮了好几次。
汽车缓缓停下，外面的雨已经变小，在车灯的照射下能看到细细密密犹如细沙般的雨。
宋虞开门下车，道路边有积水，他踩着雨水站到路边，身后又是一声闷响，高崇走了下来。
老旧的街区夜里一片漆黑，凌晨十二点多，大多数人已经睡了，只有街边几盏昏黄的路灯还在坚强的亮着。
高崇四处看了眼，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走到宋虞面前，“你家住哪？”
宋虞看着他说：“你还不回去吗？”
高崇看出他的想法，歪着头问他，“就这么不想我去你家？”
宋虞目光看向别处，面无表情道：“是。”
说完转身背对他，“不早了，我回去了。”
他一步步走进小巷，身后安静一片，高崇没有跟来，他站在小巷子里，直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传来，他才从暗处走出来。
紧绷的心神在得知高崇离开后松懈下来，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即转身继续朝小巷深处走去。
＊
高崇来的越发勤了。
连宋虞身边的人都注意到了他这个“特殊”的存在。
“宋虞，vip6号卡座，那个有钱的大帅哥又来找你了。”同事对他露出暧昧笑容，又拍了拍他的肩：“今晚好好把握，又是一笔大单。”
卡座不止高崇一个人，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面孔，只有其中一个人很熟悉，是周一霆。
“崇少最近怎么泡吧这么勤，是不是看上这里的谁了？”
高崇手中拿着酒杯轻轻晃着，有些漫不经心，“我来这里就一定是看上了什么人吗？我不能来喝酒？”
那人说：“能，当然能，我这不是好奇嘛，这些天都约不到你。”
高崇没有说话，视线一抬，落在了走来的宋虞身上。
“过来。”他对宋虞说。
随着这两个字落下，卡座其他人也注意到宋虞，视线全部投向他，打量他的相貌衣着，见他穿着工作服，有人挑眉露出暧昧的笑，“谁点的？”
有人看向高崇：“崇少，你点的？”
高崇没说话，只看着宋虞。
其他人心中了然，揶揄道：“没想到崇少竟然好这口，深藏不露啊，之前怎么一点没看出来？”
见宋虞表情冷下来，高崇这才笑着开口，“乱说什么。”
“朋友而已。”
高崇没有过多介绍，那些人虽然好奇，但这个圈子里的人那个不是察言观色的好手，看高崇的表情他们就知道高崇不愿意多说，就没继续这个话题。
宋虞沉默地走到高崇面前，“什么事？”
高崇伸手将他拉到身边坐下，笑道：“陪我坐会儿。”
两人坐在一处，几乎包厢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们身上，宋虞垂眸盯着桌面，没有跟任何人有眼神交流，察觉到有一道极强的视线一直锁定在他身上，他抬眼，那道视线的主人就坐在他对面，见他看来，意味不明的勾唇一笑。
他皱眉移开了视线。
一杯加冰的橙汁递到他面前，见他不接，高崇说：“果汁，放心，没加其他东西。”
宋虞接过杯子拿在手中，一口没动。
高崇自然发现了，他勾了勾唇，什么都没说。
卡座里很热闹，女生都很会玩游戏，男生也很配合，伴随着酒吧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和喧闹声，气氛热烈无比。
“高崇，过来一起玩啊。”有女生大着胆子邀请。
或许是坐着无聊，高崇这次没像之前那样拒绝，“好啊。”
他们玩的是真心话大冒险，早就有人忍不住想要高崇也加入进来了。
“旁边的那位朋友，你要不要一起？”女生又询问了宋虞。
高崇的视线也落在了宋虞身上，宋虞没有看他，礼貌拒绝了女生的邀请。
女生面露失望，但宋虞的拒绝并没有对他们有什么影响，因为高崇的加入，卡座的男生女生们明显都比之前兴奋，个个斗志昂扬，想要从高崇嘴里撬出些什么。
他们一个个都目标明确，任是高崇手中的牌多好也敌不过一群人的针对。
高崇第一局就输了，他自然也看出来自己是被故意设局了。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提问的人语气难掩兴奋。
“真心话吧。”高崇说。
这个回答显然合了很多人的意，提问的女生立即抛出问题，“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高崇视线轻飘飘往宋虞身上落了一下，“没有。”
这个答案让女生们心花怒放，立即嚷嚷着开始下一局，洗牌发牌。
宋虞静坐在高崇身边，牌桌上的喧嚣和热闹仿佛都跟他无关，只是高崇之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还是让他心绪有些起伏，他抿着唇浑身紧绷，心中有了离意。
高崇又一次输了，这次的问题比之前的更为大胆，提问的是周一霆，他视线在高崇和宋虞之间来回一遍，最终落在高崇身上，他笑着问：
“第一次还在吗？”
这个问题一出，卡座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了高崇身上。
无论男女，此刻的八卦之心全部升到了最高。
高崇没有像之前那样果断回答，淡笑道：“问这个做什么？”
“不愿意回答？那就要遵守游戏规则罚酒了。”
三杯装得满满当当的混合酒被推到高崇面前，他沉吟片刻，视线落在身旁宋虞脸上，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宋虞浑身都透着一股冷意，他垂眸看着桌面，十指紧握成拳，力度大得指骨都泛着青白，其他人也因为高崇的怪异举动看向他，表情各异，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崇勾了勾唇，身体故意往宋虞方向靠近，说话的嗓音低沉磁性，像是贴着宋虞的耳边说给他听的。
“不在了。”
“艹艹艹！什么时候的事啊？竟然瞒着哥儿几个？”这个回答就跟一滴水落进油锅一样，卡座的人一下子全炸开了。
卡座一阵哄闹，有人嚷嚷着让高崇说出是谁，高崇像是心情极好，还没开口，宋虞突然站了起来。
他脸色发白，眉目间一片冷意，“我还有事，先走了。”
对高崇丢下这句话，他头也没回的走了。
之后卡座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概不知，从洗手间出来，他撞见了迎面走来的周一霆。
垂眸漠然从他身边路过，周一霆的声音却在错身时传来，“你和高崇睡过了？”
宋虞步伐一顿僵在原地，只觉寒意从心底窜出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血液仿佛都被凝固，他通体冰凉。
见他的反应，周一霆轻嗤一声，语气难掩鄙夷讥讽，“没想到啊宋虞，我真是小看你了。”
他走到宋虞身边看他惨白的侧脸，近乎恶毒的说：“你以为跟高崇睡了就能挤入上流社会了吗？”
“不过就是个玩物，高崇能新鲜多久？早点识趣离他远点儿，免得到时候被一脚踹开时太难看。”
宋虞听后突然冷笑一声，他直视周一霆的双眼，仿佛在看着什么恶臭的垃圾，“如果你所说的上流社会全都是像你这样的人，那跟臭水沟也没什么区别。”
“周一霆，你跟高崇一样，都那么让人恶心。”
不码字的日子真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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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都一样让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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