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慕云峥召集了几个核心部门负责人，开一个关于下半年人才储备和梯队建设的碰头会。林末照例被叫进去做会议记录。
会议讨论的重点之一，就是集团每年一度的“晨曦计划”精英培训。这是慕氏内部含金量最高的培训项目，为期一个月，封闭式管理。
邀请国内外顶尖的商学院教授、行业大咖和集团元老亲自授课，内容涵盖战略、财务、领导力等方方面面。
能进入这个计划的，无一不是各部门极具潜力的骨干苗子，被视为未来高管的后备力量。
人力资源总监正在汇报今年的名额分配方案和初步筛选名单。各个部门为了这几个名额争得头破血流，名单上的人选也基本都是背景光鲜、履历出众的精英。
慕云峥听着汇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看不出喜怒。
林末一边记录，一边听着他内心的盘算：
【市场部那个李骏，业绩是不错，但格局小了点。】
【研发部的王工，技术顶尖，但管理沟通是短板。】
【财务部推荐的……背景倒是硬，能力嘛……呵呵。】
【今年这批人，看起来光鲜亮丽，但总觉得少了点……韧性和灵性？】
他的心声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和对现有选拔标准僵化的批判。
就在这时，负责项目管理的副总提到了一个新立项的智慧社区项目，感叹前期市场调研和用户分析工作量巨大，需要既懂技术又懂市场，还能沉下心来做细致工作的人。
慕云峥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正在角落认真记录的林末。
【细致……韧性……】他的心声微微一顿，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林末上次那个报告，资料搜集和数据分析的细致程度，倒是符合。而且，能从杂乱信息里抓出关键风险点，这份敏锐和推断力，不比名单上某些纸上谈兵的差。】
林末的心跳骤然加速！他……他竟然在考虑她？！
这太疯狂了！“晨曦计划”啊！那是她这种底层小秘书连想都不敢想的存在！里面随便一个学员，级别都比她高好几级！
她强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继续扮演着合格的记录者角色，但笔尖已经微微颤抖。
会议接近尾声，人力资源总监请慕云峥最终拍板培训名单。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待着总裁的决定。
慕云峥拿起那份名单，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几秒，然后，他用那支昂贵的万宝龙钢笔，在名单末尾，缓缓地、坚定地，写下了一个名字。
他没有念出来，但离他最近的林末，通过他手臂移动的轨迹和随之响起的心声，清晰地“看到”和“听到”了那两个字——
林末。
【就当是……一次投资。】慕云峥合上名单，递给人力资源总监，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决定，“名单就这样。加上总裁办秘书，林末。”
“林末？”人力资源总监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错愕。其他几位高管也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个名字感到极其陌生和意外。
总裁办秘书？还是个秘书？不是特助苏婷，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林末？
苏婷坐在稍远的位置，原本带着得体微笑的脸，在听到“林末”两个字时，瞬间僵硬，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有什么问题？”慕云峥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那眼神并不锐利，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没、没有问题，慕总！”人力资源总监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接过名单，“我立刻安排下去。”
“散会。”慕云峥起身，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高管们带着满腹的疑惑和议论纷纷离开。林末是最后一个走的，她收拾好记录本，感觉自己的手脚都有些发软。
她走到门口，正好听到外面两位还没走远的高管低声交谈：
“林末？谁啊？没听说过啊？”
“好像是总裁办一个做杂事的秘书吧？怎么把她塞进‘晨曦计划’了？”
“慕总这是……什么意思？破格提拔也没这么破格的吧？”
林末抿了抿唇，没有停留，快步走向自己的工位。
刚坐下，内线电话就响了，是苏婷，声音冷得能掉下冰碴子：
“林末，来我办公室一趟。”
林末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苏婷抱着手臂，站在窗前，背对着她。即使看不到表情，林末也能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实质化的低气压。
过了好一会儿，苏婷才转过身，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职业化的笑容，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恭喜你啊，林秘书。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得到了慕总的赏识，拿到了‘晨曦计划’的名额。”
她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讽刺。
林末垂下眼帘：“谢谢苏特助，我会努力的。”
“努力？”苏婷嗤笑一声，走到她面前，目光如刀，“林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耍了什么小心思。救了一次慕总，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晨曦计划’不是过家家，里面全是集团的精英和未来的高管，你一个打杂的秘书进去，就不怕丢人现眼？不怕给总裁办抹黑？”
林末抬起头，直视着苏婷，虽然心跳依旧很快，但眼神却异常平静：“苏特助，这是慕总的决定。我相信慕总的眼光，也会尽全力不辜负这个机会，更不会给总裁办抹黑。”
苏婷被她这平静的态度噎了一下，眼神更加阴鸷：“好，很好。那我就等着看你的‘好成绩’！出去！”
林末转身离开，关上门，隔绝了身后那道冰冷的视线。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仅仅是苏婷眼中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透明了。她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回到工位，电脑上已经收到了人力资源部发来的正式邮件通知——“关于林末同志参加集团第十期‘晨曦计划’精英培训的通知”。
看着邮件标题和自己的名字，林末仍然觉得像在做梦。
激动、兴奋、难以置信，还有巨大的压力和对未知的惶恐，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而就在这时，总裁办公室里，慕云峥站在落地窗前，手机响起，是他一位交情不错的股东打来的。
“云峥啊，听说你把一个小秘书塞进‘晨曦计划’了？这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点？下面很多人有意见啊。”
慕云峥听着电话那头的质疑，神色不变，目光透过玻璃，仿佛能穿透隔断，看到外面那个正对着电脑屏幕，肩膀微微颤抖的纤细身影。
他对着话筒，语气沉稳而淡漠：
“我看重的，是潜力和可能性。给她一个机会，也是给慕氏一个可能。”
【林末，】他挂断电话，心中默念，【舞台我给你了，能不能站稳，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这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十米之内，那个刚刚收到命运转折通知的女孩耳中。
林末猛地抬起头，望向那扇门，攥紧了拳头，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惶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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