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前阵子薤白他们刚刚签的租赁合同，这些天连布局都已经规划好了，内部装修还在进行中，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装修公司的人。商陆找到了很像办公室的一个地方，站在门口通过细长的门窗偷看着屋内，见到薤白站在一张办公桌前指着桌子上的图纸正对周围的人说着什么。
商陆已经很久没见薤白露出过这么严肃的表情了，不似考研时期的认真，不似拍戏时候的专注，硬要说的话，那好像是在认识自己之前才会有的表情。
他记得第一次和薤白一起拍戏的那天，因为邢天南说了一句蠢话，当时薤白二话不说地一拳走了上去。当时自己嘲笑薤白的拳头没有力气，结果也差点儿被揍了，那时对方的表情商陆还清楚地记得。
此时此刻的薤白，正露出类似的表情，只是少了愤怒，唯独留下了严肃。
总是有人和自己说薤白变了，这几年变得越来越离不开自己，就连薤白都说过这种类似的话。但商陆觉得，人就算是变，变来变去也还是会保留一丝不变的特征。
薤白对待工作的责任感，以及面对人生选择时的果断，恐怕就是一成不变的特性吧。
那么自己呢？
沉思之间，商陆发现薤白突然抬头、不经意间和自己撞上了眼神。并不是很想打扰薤白工作的商陆慌慌张张地跑了，但是没跑两步就听到背后传来开门声，以及薤白的呼喊声。
“商陆？”薤白边喊边追，伸手拉住商陆的手腕，“跑什么啊你！”
“啊？就……怕打扰你工作。”商陆尴尬地抓了抓脑袋，转过头偷偷看了眼薤白的表情。
薤白没有生气，反而是开心中带着点儿激动：“哈哈打扰什么，早晚也要让你来看看我们这个工作室，不过本来是打算等到装修好了再说，现在哪儿都乱七八糟的。”
说着，薤白拉着商陆走回办公室里，给他介绍着屋子里的陌生面孔。商陆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屋子里除了司半夏和袁文倩之外还站着两个男的，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大哥在看到商陆走进来之后激动得捂嘴向后退了好几步，另外一个小平头虽然看着淡定，但也还是兴致勃勃的。
司半夏和袁文倩对视着交换了一下无奈的眼神，有点儿埋怨地瞥了眼商陆，但也没有张口抱怨。
“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前两天跟你说的最近招来的新人，负责运营的丁昊和负责摄影的李春阳。”薤白朝商陆介绍着，随即又转头看向那两个人，“这位是……”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他是谁！久仰久仰！”两个小哥连忙点头。
戴眼镜的丁昊还进一步强调：“我还是你的粉丝！当时在网上看到蒲总发招聘信息我就在想说不定还能见到商陆，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
商陆礼貌地笑了一声，朝他们客气地点点头，毕竟这里是薤白的公司，他最不想做的就是抢风头。
司半夏没想到商陆会这么收敛，连句话都不带说，几乎就是一声不吭的，看起来就像是乖巧的大狗。“怎么了你这是，转型成忧郁王子了，给你介绍新人你连声你好都懒得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张口就说得这么不中听。
“抱歉，”商陆低声说，“感觉好像打扰你们工作了，不好意思多留，有机会一起吃顿饭吧。”
“还能有这种好机会呢！？”丁昊兴奋得就差原地转圈了。
袁文倩笑出声，对着丁昊调侃：“你来我们公司的动机不纯啊小老弟。”
这一个“动机不纯”再次让商陆回想起早上和侯庆的对话，他脸上没了笑，但又明白这里不是给自己求安慰的地方，于是夸张地抬头环视了一下办公室：“这办公室的视野不错啊，看起来也算是精装过的了，还要再包装一下吗？”
“……嗯。”薤白大概是看出了商陆正在勉强什么，但当着外人也不好说什么，“这里原本就只有一张办公桌，那样太浪费空间，我觉得大家都在一起办公的话效率会更高，就打算设计成办公区了。将来要是人多起来，就把这面墙换成毛玻璃，和外面的办公区缩短一些距离感。我们还有设备间和摄影间，哈哈，听着挺像那么回事儿吧，其实就多放几个置物架，堆杂物用的。”
“装修的材料不要从网店上挑，回头我带你去物流市场直接看实物，那样商量价格比较方便，还能看看他们的材料是不是偷工减料了。还有啊，办公桌什么的，有些厂家为了降低成本所以用复合木材，粘合剂也是劣质的，那样甲醛含量很容易超标。你们装修好之后就立刻开工的话，在材料上还是多下点儿功夫。”商陆下意识地给出意见，顺便走到墙壁旁边摸了摸墙面，“估计这墙纸也是新粘上的，回头我取点儿样本去我们学校物理实验室检测一下。”
几个人听得目瞪口呆，直到丁昊小声念叨：“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把网上订的那些全都退掉了？”
“顺便把甲醛检测仪也退掉吧……”袁文倩立刻接话，“能用免费的就用免费的，免费还专业。”
“我以为散散味儿就可以了呢，甲醛也很难完全避免吧。”司半夏想起她自己家装修完也是放置了一年才住进去。
“没有那么难，但商人肯定是想着能多赚一点儿是一点儿。”商陆说着，叹了口气。
“你要是忙的话，就告诉我们那个物流市场在什么地方，我们自己去跟人家砍价！”薤白很自信，“反正就是五折五折的砍价呗。”
“哈哈，有些可是完全能争取一折的，没事儿，我……公司那边赵总也已经回来了，最近也就是去学校的时间多一点儿。”商陆说着违心话，毕竟他是真的很想帮上忙。
“可是最近不是在冲上市来着，你不去公司，光靠其他几个老总就能应付得来证监会那边？”司半夏可是不觉得商陆能闲到哪儿去，毕竟吴英泽天天早出晚归的，看起来已经是站在焦虑症的边缘了。
商陆摇了摇头：“文件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每个季度的财报都没有问题，而且我们雇了证券公司，审计文件都是人家帮忙准备的。等到证监会初步同意上市之后，我再去接受上市辅导就可以了。”
“证监会同意也只算初步同意？之后还有什么啊……”袁文倩头次听说上市的细节，好奇地请教着。
“证监会之后还有发审委，他们同意之后才能确定股票价格然后发行股票，最后挂牌。”商陆耐心地解释。
“发审委？”薤白小声问。
“发行审核委员会，其实也是证监会下属的部门，会对申请进行更详细的审核。”商陆也小声答，顺便添了一句，“等将来你们也准备上市的时候，我会再告诉你们细节，现在还不着急。”
“啊……不不，不不不，从没想过要上市。”薤白拼命摇着头。
“有个目标总是好的啊，虽然感觉上市对老总来说也没什么好处。我爸的公司也一直没上市，话说阿里也没完全上市啊，大家还不都是赚得飞起。”袁文倩双手一摊。
“不过要是上市了，合伙人的股份都能换钱，那感觉也很爽啊。”李春阳参与了进来，“不过更有远见的公司会选择美股上市吧。”
不会说话的人还真是在哪儿都有，司半夏白了李春阳一眼，阴阳怪气地怼了句：“哎哟，那您怎么不去应聘美股上市的大公司啊。”
“这不是没应聘上嘛，华夏说我没什么资历，说我缺少正式工的经验。”李春阳就像是一点儿没听出来人家话里的嘲讽，张口就回答，“所以我才来这儿的啊，刚起步的小公司，这么打拼两年的，就能写简历了吧。”
商陆都听懵了，下意识地就想骂人，但薤白却笑着拦住即将爆发的商陆，再朝李春阳说：“我们也需要春阳的摄影技术当跳板，将来要是我们公司能送你去更好的剧组，你能给我们公司带来更好的摄影师，那就是双赢啊。”
“哈哈，就是说啊。”李春阳傻笑着附和，“放心吧，我在这儿就肯定给你们好好儿拍。”
后来商陆才知道这个摄影师是司半夏招来的年少失意又有点儿小才华的人，似乎是初中毕业就辍学开始玩儿摄影，拍的作品不错，偶尔会被剧组看上，但奈何文化水平太低，在当今时代根本找不到正式工作，做北漂将近二十年，靠着打零工和接散活儿来勉强维持生计。可是这人又心比天高，偏又觉得自己才华横溢，是世人不懂欣赏，总是把自己的摄影作品投到大公司、大的摄影比赛，即便是屡屡碰壁也没有放弃。
司半夏多年前和这个摄影师有过交情，当时她看他虽然可怜，但带着浓厚的艺术气息，所以聊过几句。几句之后就明白了这大哥就是个看不透人生的傻子，好在拍的片子还算说得过去，凑合用着又能省钱。
原本是说只要每天管饭就能给拍摄，但司半夏把这个人介绍给薤白之后，薤白像模像样地给他安排了面试，最后谈妥了要每个月开工资，给他一个正式工的名分。
“我们也总是做不切实际的梦，现在有不少都已经成真了，所以还是别轻易嘲笑别人的梦想。”薤白对此给出的理由让司半夏他们无法反驳，最后只能接受这个邋里邋遢的摄影大哥成为了他们公司的一份子，
好在摄影大哥也觉得自己邋遢的形象不适合站在薤白他们身边，正式报到之前特意去洗了澡、理了发，现在看着还算精神，总算是没有精神病的样子了，只可惜一说话又会暴露他那不怎么高的情商。
“你们这就是在靠着自己的高情商来硬撑啊，如果你想招个好点儿的摄影师的话，我介绍给你认识啊，一句话的事儿。”准备离开时，薤白陪商陆到停车场取车，临走前商陆还是忍不住对薤白说出这话。
薤白当然不会觉得这是商陆在质疑他们的能力，相反，他其实非常感激：“这我当然知道，我是在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才特意靠着我们几个自己的人脉来招人的，想看看最差能差到什么地步。反正搞砸了也无所谓，破产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的老公就得了。”
这句话大概是意味着自己已经成为了薤白的底气，商陆悄悄在心里解读了一番，随后又试探着问：“这倒确实……所以你最近，最近试镜什么的，也都是抱着这种心情打算随便试试，所以才没跟我说？”
“啊，差不多吧嗯，”薤白的笑容没有勉强，“你听说了啊。”
“赵总说的。”
“哦哦，其实赵总还私底下找过我，说光影投资的几部网剧也正在找主演，让我有想法的话可以去试镜。我觉得他大概就是心里有愧吧，当初违反合同跟我解约。所以我也没答应，本来我这儿试镜邀请就够多了。不过就是到现在为止还没一个愿意找我演的，嗯，最开始确实堵心，但一天失败两三次的也就习惯了。”薤白微微耸肩，一脸轻松的样子。
商陆百感交集，抬起头帮薤白整理一下耳鬓的碎头发，“我觉得就算接受光影的资源也没什么，招牌打响了，今后你们就可以靠实力发展了。如果你不想借赵总的人情，那我给你发试镜邀请。如果你怕网友嚼舌根，那我让邢天南从青山白陆那儿发邀请。当然了特别大的资源我们也没抢到，不过还是有一两部能让你风光复出的剧来着。”
“实话说我现在也已经做这方面的打算了，每天都想着实在不行就屈服吧，每天都这么想，然后又能再多努力一天。没事儿，不用担心我，虽然我说这是我的事业，但你也可以认为我就是在干着玩儿。”薤白歪头用脸蹭了蹭商陆的手，“对了你凌晨不是去跟侯常委钓鱼了？钓上来什么了没有？”
“钓上来一条好大的鱼，那小河沟儿还真有鱼啊，没想到。”商陆勉强笑了笑。
“厉害啊！侯常委把鱼拿走了？”
商陆摇头，然后忍不住捧着薤白的脸摸了个痛快：“放生了。”
“哟？看来侯常委是真喜欢钓鱼啊。”
“应该是吧，教了我不少钓鱼的技巧。”商陆说着就忍不住苦笑，想到自己也差点儿被侯庆钓上钩，就觉得头皮发麻。
“商陆。”薤白最后还是问出口了，“出什么事了吗？”
商陆舔了舔嘴唇，思来想去，最后认真地吻了一下薤白，离开对方的嘴唇后，又恋恋不舍地双手捧着他的脸，用拇指来回摸着他下唇：“出事了，但暂时没出在我们身上。”
“要上车说说吗？”薤白开始担心起来了。
“回家说吧，你今天几点回家？”
“六点，我六点一定到家。”
“哈哈，要是忙的话那就忙完再说，我在家等你。”商陆又凑过去亲了一口。
“我就猜到你俩会在停车场腻乎起来，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呢，收收心行不行啊？”司半夏突然从一根石柱后面窜出来，指着亲起来没完没了的两个人，“没事儿就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大白天的我们做点正经事好不好？小白，装修师傅想问问办公区的规划问题，你快上来。”
商陆被吓一跳，有些抱歉地松开薤白的脸：“去忙吧，早去早回。”
薤白竟然露出意犹未尽的样子，十分不舍地咬了咬嘴唇：“嗯。”
“真是服了你俩，到底什么时候能过了这个热恋期？”
“唉夏姐啊，别再揪着什么热不热恋的不放了行吗，不就亲两口吗，你不亲你老公吗。”
“少在这儿跟我贫，再亲也亲不到停车场里，那么些监控呢你倒是一点儿都不在意啊。”
“有什么好在意的，又不是没在视频里亲过。”
“你俩接吻的镜头我叫倩倩全都剪掉了！那能播吗！？还不得被全网翻着跟头的禁啊？”
司半夏和薤白的声音逐渐远去，商陆上车之后也没有开走，而是停在原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他想起薤白两个月前和自己说对未来工作方面的思考时对方的样子，逐渐觉得薤白那时候说不定也没有感到迷茫，只是因为顾虑自己的心情，所以才稍微纠结了一下。
紧接着他又回忆起当初薤白的很多次果断时刻。
决定要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薤白果断地向自己讲述了过去的经历；决定要承担责任的时候，薤白果断地出席记者发布会来宣布退圈；决定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时候，薤白果断去报考了研究生……现在决定要重启事业，蒲薤白果断地拿出全部存款租工作室、注册公司，漠视一切失败地不断尝试。
虽然表面看上去薤白是因为商陆给了他底气，但商陆越想越觉得实际上并非如此。在他看来，薤白从始至终就是这样的人，不光是在这种大的人生选择上，就连一些突发事件上薤白也将果断这一点体现得淋漓尽致。
人会发生变化，但也有不变的本质，商陆再次想起这句话，然后分析出薤白的变化只体现在对自己的爱意和信任，但是勇气、决断力这些都是不变的。
这些不变的本质成为了至关重要的条件，那就是支撑着一个人的陀螺仪，维持着人生方向和角动量。
话说回来如今航空领域都配置了光纤陀螺仪吧，应该是利用光在光纤环路中传播的原理，将光源分成两束，沿着相反方向在光纤环路中传播。陀螺仪旋转的时候，两束光的传播时间就会有细微差异，干涉仪检测到这个差距之后，就能计算出旋转角速度，控制航空设备在自动驾驶时的航线不会发生偏离。
那有没有量子陀螺仪啊，是不是有通过原子波动性来测量地球自转的装置来着？原子虽然也是微观物理学，但对于他们想要控制核聚变的实验来说又有点儿不够用。要是能研发出适合他们实验的量子陀螺仪，他们就不用担心等离子碰撞的时候脱离轨……道了。
商陆发散性地思考着，最后虽然还是陷进了学术方面，但他在那一刻隐约意识到属于自己的一成不变究竟是什么。
其实要让他自己来总结的话真的很勉强，他觉得自己的本质非常的模糊，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被各种各样的外壳包裹着。他常常自省，每天都要琢磨琢磨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别人又有哪里做错了，事情可能具体到非常小的一道题，也有可能扩张到非常庞大的一个概念。自己的那些“偏离”都能够及时纠正，但别人的“偏离”就成了难题，所以他看到一些偏离轨道的人或事，都会觉得非常的不爽。
所以他写了大量监控系统来自动纠正公司里的文档和财务情况，就连博士论文的题目想的都是调控方面的方向。
量子物理学有不确定性，人类社会也有，一旦脱离的轨道，一切的发展都会无法控制。所以与其想着脱轨之后要怎么做后续处理，不如时刻监控、时刻纠正，尽量避免彻底崩盘的情况。
但想要让社会维持在自己设想的轨道上，实在有点儿异想天开，但似乎又不是完全不可能。
商陆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开始在脑子里捋了捋自己这些年来认识的一些人，发现自己这盘棋根本没有到死局的地步，只不过曾经他根本没有把每个人都当作自己能够运用的棋子。
如果说自己是在下棋，那么，对手是谁？
在这棋盘的对面，真的坐着一个人吗？还是说坐着一个假想敌？
他闭上眼睛皱起眉，想到头疼都觉得面前无人，脑海中闪过了吴英泽曾经骂过他的那句“在你看来我们都只是蚂蚁吧”。尽管商陆非常不想承认，但也许自己是真的把自己和别人划分到不同的维度里，他发现自己没有任何一个必须打败的人，也就没有了敌人。
那么就简单了，自己只是在跟自己下棋，自己和自己博弈，将棋盘无数次旋转，无数次变化视角，无数次思考棋路，以此来纠正那些自己认为偏离轨道的一切。
也许自己大脑里就存在着这么一个陀螺仪。
商陆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笑着睁开了眼，莫名觉得心情都轻松了不少。他启动了车，慢慢开出停车场，在看到外面的刺眼的阳光时，也不会觉得烦躁了。
他决定一点一点去纠正那些他认为不正确的事，无所谓良心不良心，无所谓出于善意还是恶意。
首先他要做的，就是跳出侯庆给他制造的紧张气氛，反正这伙人犯罪的证据就在商陆手里，也只有薤白一个人知道且见过，那么除非森少木或者那个叫张弦的复活，不然没有人能够指控他们。只要这个证据好好的藏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要不自己给它埋个什么地方，留一张只有自己能破解的藏宝图算了。啧，这种思维好像跟那些高智商犯罪的人差不太多啊。
但这不是犯罪，这是为了在合适的时间去揭发别人的犯罪而做的预热。
不过现在对付侯庆还是太早了，侯庆手底下随便一个小兵丢过来都能把自己折磨一番，折磨自己的办法也简单，那就是让薤白的日子过得不顺。商陆已经非常清楚自己这个弱点了，但暂且不说薤白也在慢慢变强，商陆已经可以正视这个弱点、并在努力摸索着保护对方的方式了。
经济保护现在很稳妥，接下来就是政治保护，商陆驱车到光影大楼，径直走到常山的办公室。
“常总闲着呢？”虽然常山正在认真盯着电脑上的文档，但商陆还是故意这样挑衅。
常山一听这声音，气得直摔鼠标：“你特么来得正好！我得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你刚说的什么、什么就这？”
“嗐那是我逗您呢，说真的你们上岁数的人的情事我一点儿兴趣没有。”商陆摆摆手，合上身后的门，拖着一把椅子坐在常山身旁。
“干嘛凑这么近，躲我远点儿，看你就烦。”常山一脸嫌弃地用脚踹了踹商陆的椅子腿，“这又不是早晨跟我莫名其妙发火儿的你了？”
“我那不是心情不好吗。早上好不容易钓了大鱼，结果让侯庆给放生了。”
“话里有话？”
“……不不，这句话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是白描加写实。”商陆解释着。
常山这才意识到什么：“你去跟侯庆钓鱼了？”
“是啊，在我们学校后身儿那个小河沟儿旁边。”
常山这一次皱眉看起来是出于担心：“侯庆就是个墙头草，以前明明跟薛石然那派，最近又开始公然支持薛石川，这种中立的人其实很滑，你把握不住他到底是有什么打算。”
“我倒是知道他最近有什么打算。”商陆抬手把常山的文档保存，然后强制关机，顺便又要求常山的手机关机，这才继续说，“他故意把韩又军搞下去的，因为韩又军不能给他提供价值。搞下去之后，文旅这个位置就空出来了，谁会上去？”
“好问题，”常山敲了敲桌子，“我听到些风声，应该是刘毅，**不离十。”
“刘毅从广播电视台荣升之后，那局子的那个位置又是谁？”
“刘毅有个侄子，将来应该会升上去，最近也没什么合适的人，估计就随便找一个暂时顶替一下。闻续断和侯庆最近也走得挺近，说不定就是把闻续断调过去。”常山跟着商陆一起思考起来。
商陆认同地点点头，然后把手放在桌子上，做出一个抹除的动作：“那是他们的计划，我们得有我们的计划。”
“什么意思？”常山有点儿茫然。
“我们为什么要按照人家的计划走然后再钻空子呢，那风险太高，也不一定成功。我想的是，局子的那个位置，用韩建涛添上，至于文旅那个位置，常总您上。”商陆面不改色地说。
常山听得直眨眼：“啥玩意儿？”
“反正您也是要考公，难道您家里给计划好了给您分配到哪儿？”
“我只是有这么个想法，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决定的。而且升官这个事儿也不是啪的一下就能升上去，得有大功才能跳着升，就算是从处长开始，我也得连着跳好几级才能够到部长！”
“计划是计划，怎么执行还没决定呢，但如果是我说的这种方案，那文娱这就是百分之百把握在我们自己人手里了。”商陆的语气和眼神都很坚定，“您想想看，您和赵总一直期待着能改变文娱的现状，但那现状根本不是在基层就能改得了的。如今我们在市场上已经有了点儿规模，接下来就是在政坛里立足了。常总，您知道吧，我是党员，在雪灾里我还参与了救援，今后还会继续参与国家的科研项目，这样的条件下，成为人大代表也不是妄想。然后我就拥有了任命权和监督权，到时候我可以为您拉到更多的选票。您做高官，我做民意代表。而且我有很多朋友，有些都还挺厉害，他们在社会的影响力也不可小觑，您决定要在我们的支持下当官，那也绝对不亏。”
常山大概是被商陆这种积极的态度吓到了，“你是不是真吃错药了，怎么突然……”
“这不突然，”商陆叹了口气，“也绝对不是我的一时兴起。”
“你和侯庆……是结仇了吗？就因为人家把你钓上来的鱼给放了？”
“……倒也不是这么随便的理由。”商陆顿了顿，“我只是发现侯庆说不定到头来也是个道貌岸然的老贼，让他来安排高官领导，我不服。”
“第一次见有人对常委不服的，你这都不叫野心了，你根本就不把领导人当回事儿啊。”常山终于松了口气，笑着说。
“反正他们也没把我们任何人当回事儿，又何必尊重他们。我见过值得尊敬的人，值得尊敬的人是不会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当然了那样的人少到几乎没有。”商陆耸了耸肩。
常山笑着拍了拍商陆肩膀：“觉悟不错，不过就算我决定要进体制，也得在走之前把这家公司打理好交给问荆。我要是就这么走了，你小子在外面还有别的公司，可就不一定能给光影尽心尽力了。”
“那就定在上市之后怎么样，”商陆决定加速进度，“只要成功上市，常总就去考公，我能给出的承诺就是不会完全离开光影。”
常山恐怕早就有类似的想法，所以在商陆说完后，没有思考太久，只是点头：“只要你真的能给出这个承诺。”
商陆也笑了一声：“放心，我先祝您仕途一切顺利。”
下周要去北京了，我的半个月长假终于要被我盼来了，就在这最关键的最后几天里，工作的成果物可千万别出岔子啊！！！
顺便说没有意外的话长假期间会恢复更新频率，有望写一段完整的剧情！
不过说真的，我现在呆的这个小村子还十几度呢，最低气温也是零上的……北京，最高气温也是零下，听着就已经瑟瑟发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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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include “113rd.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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