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岩走明朝的朝圣之路爬到金顶,正常来讲需要步行两到三小时,但商陆他们旅行团的体力参差不齐,差不多到中途就已经分成三队。先锋小队是年轻人,落后小队是中年人,失踪小队是张航。
距离山顶还剩两百米路程时,常山终于撑不住了,坐在石阶旁边的土地上,喘得像是随时要过世。这次他也不再是一个人坐在原地爬不动了,他旁边便是同样喘得费劲的甄远峰。
“我说你们啊,”赵问荆和韩建涛就站在旁边无奈地盯着那哥俩儿,“就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攻。”
“这攻爱谁当谁当,今后我让你上我,能给我背到山顶吗。”常山已经累得不想要面子了。
“就剩二百米了……”韩建涛看了看目前的海拔,又看了看来往的路人。
甄远峰直勾勾地盯着逐渐靠近他们的抬轿子的人:“那个可以中途乘坐吗?”
“能不能的,人家现在正载着别人。”韩建涛叹了口气,“这么累的话,我背你上去吧。”
专门为常山跑腿的冯树才也快没力气给他的真财神爷举着制冷小电扇了,他满腹抱怨地说:“就说刚才在中途景点儿的时候就该换成人力轿子了,错过了那村儿就没那店儿,现在你俩倒是都有人背,合着我还是得自己爬上去呗。”
常山没理他,而是看着那几个逐渐靠近的人力轿子,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过去拦住了他们。
坐在轿子上的抱着孩子的女性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从这儿到山顶,我给你们一人两千,你让我坐这个轿子,行吗?”常山一点儿不含糊,说着就拿出来手机准备闪付。
抬轿子的人和轿子上被抬的人都懵了,直到收了钱才意识到对方没在开玩笑,这笔意外之喜让他们毫无怨言地把人力轿让了出来。冯树才在旁边看得直骂街:“两千,您早说啊,给我两千我背您上去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有钱能使鬼推磨,甄远峰也想要尝试着跟后面的轿子交易一下,但立刻被韩建涛拦下:“常山身价没有百亿也有十亿了,别跟这种人比花钱。”
自从进了体制、家庭出现重大变故,韩建涛就变得比以前务实了很多,他估摸着现在住的房子说不定也要被审查,觉得钱还是应该攒着过日子比较现实。所以拦住了甄远峰的大手大脚之后,他背对着甄远峰蹲下:“上来吧。”
甄远峰盯着对方的后背沉默几秒,然后伸手拍了一下韩建涛的背,随后站起来,再次靠着自己的双腿向上爬。
这举动也是让韩建涛深感意外,他愣神地看着对方晃晃悠悠、要死要活地爬石梯,又回手摸了摸刚刚被拍的后背,一股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们甄哥也没有很穷啊,身价也是很难计算的,你这么说就好像世界top级的数学家比不上一个资本家一样。”冯树才难得为他教授说了句话。
韩建涛也意识到了自己刚说的话有些不妥,但甄远峰并没有怪罪,甚至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满。“我知道,但偶尔……最近偶尔感觉他和普通人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区别。”
“都是两个胳膊两条腿的,外表看是没区别。”冯树才吐槽着,“也不知道你说的没区别是指什么意思。”
韩建涛也开始自我质问,带着疑惑继续向上,爬到金顶时已经彻底看不到阳光。
夜幕下的山顶寒冷又静谧,好在游人与旅店不算少,他们到事先定好的酒店里集合,领房卡的时候才互相看到彼此都没落队。
“我以为常总肯定爬不上。”商陆在看到常山悠闲地坐在酒店大厅里喝茶的时候,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钞能力呗。”冯树才在旁边比划着数钱的动作,给商陆点拨了一下。
“没想到还真的是坐轿子上来的。”赵菁感到有点儿难为情,在场这么多人,只有她二爸吃不了爬山这点儿苦。
“听说那些抬轿子的人每天能接到一单就会开心得不行,几个小时一千块哦,纯体力劳动的话,这已经是相当高的净收入了。”侯玥瑶为赵菁解释着。
“更何况他还又给了人家两千的小费,我靠,总裁花钱的最小单位居然是千吗?”冯树才越想越觉得自己生活得很贫瘠。
“哈哈,大部分时候都是以万来做最小单位啦。”侯玥瑶的无效安慰并没有让冯树才感到心理平衡。
分好房间的一行人谁都没说晚上要聚在一起吃一顿的事,大家要不然就是累得要死,要不然就是各怀心事,关上房门之后开始消化大脑在一天内所接收到的信息了。
这次分房间依旧是女生三人一间套房,趁着赵菁去洗澡的功夫,王曜华假装漫不经心地问起:“张航和你说什么了吗?”
“嗯?”正在整理登山包的侯玥瑶开始装糊涂。
“你去找他聊天之后就变得有点儿怪。”王曜华坐在侯玥瑶身旁帮她一起整理,“张航有时候说话很尖锐,我们公司有些心灵比较脆弱的员工就是这么被他说哭吓跑,但其实……”
“其实他说的很有道理。”侯悦瑶打断了王曜华,说完,无奈地笑了笑,“因为他说得太有道理,所以我开始反思。”
王曜华愣了一下,扭过头看她:“反思?”
“我是不是……”侯玥瑶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我是不是打心底不接受你可以这么优秀。”
王曜华疯狂地眨着眼:“什么意思,还有没有更多解释了?”
“你知道吗,我爸妈虽然没有说过什么,但我真的听到很多人问我爸妈,为什么不再要个男孩儿。”侯玥瑶跳跃到看起来完全不同的话题上,“那些大领导家里都有儿子,不止一个,只有我家是独生女。我爸说这样就好,男女都一样,我也可以成为家里的栋梁。但是我没有,我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挫折,也没有创造过价值,普通得就算有我爸的加持、都只能勉强进体制工作。所以我家从此没有了栋梁,才导致很多人想要和我相亲,企图成为我家的栋梁。”
王曜华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耐心地“嗯”了一声。
“你知道我有多希望自己是个男孩子吗?我要是男孩子就好了,一切都会变得简单很多,我爸也可以不再防着那些想要从他手里把权力夺走去滥用的贪官。我要是个男孩子,应该就会更优秀一点吧,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男孩子就可以去跟领导谈笑风生、杯觥交错,但是女孩子这样做就是放荡的、不体面的。”
侯玥瑶说着,眼含泪水地看向王曜华:“至少在遇到你之前我都是这么以为的。在遇到你之前,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女生,也在毕业之后没多久就找豪门出嫁了。好像对一个女生而言最好的结局就只有嫁入名门望族,或者嫁对了人。就连我爸也在向我灌输这一点,他总是希望我可以嫁好一点,这样他将来就不会费心了。我在遇到你之前都没有质疑过这一点,遇到你之前,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可你却不是那个理所应当的世界的一环,你超越了我对女孩子的理解和认知,你活得完完全全就是我理解的男孩子的人生,甚至比我认识的好多男孩子都要优秀。这种颠覆三观的感觉让我很震撼也很纠结,我是真的觉得和你在一起非常开心,但一想到你明明和我一样是女生、你偏就可以拜托女生的命运,就让我很不甘心。”侯玥瑶说着用手抹掉眼泪。
王曜华听懂了她的思路,点点头:“原来如此。”
“就连现在我对你说这么失礼的话,你都能这么淡定,你这个情绪稳定得也让人来气!”侯玥瑶哭着说。
王曜华笑了两声:“没必要因为这事儿生气吧。不过我倒是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和我保持距离了,是不是你觉得你抱着这样鄙视女生的心情靠近我,会拼命地想要在我身上求证女生就是不如人的这个假设?”
被一语说穿的侯玥瑶震惊得连哭都忘了:“你……有读心术吗。”
“没有那么高级,只是我也是女生,可能就是天生思维细腻吧,多好的优势啊,得利用起来。”王曜华笑着拍了拍侯玥瑶的背,“你说你一直以来见到的最优秀的女生最后的结局也是嫁人,我不赞同,嫁人怎么会是结局呢,嫁了人之后那个女生就死了吗?也没有吧,只是继续她的人生,那不叫结局。有很多女生也是为了得到更多的权力和财富才利用男性,以便高效的达到自己的目的。女性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无论做什么都追求效率,工作上特别明显,两个女生之间不会去搞没有意义的社交,只要完成彼此的任务就可以。
“所以我们公司一直想招更多的女性,光是项目经理就有三分之二都是女的,不为别的,是这样效率真的很高。这世界上有很多嫁了人也依旧独自美丽的女性,还有很多选择不去为另一个人费心费神,而是决定全心全意经营自己的一生的女性。同理,男性也是一样,人类皆是如此,性别没有给大家任何限制,限制住大家的是社会环境。
“因此,女生不如人的这个假设,不成立。”王曜华说出结论的时候,话音很重。
侯玥瑶内心一颤,有些犹豫地歪了歪头:“可是社会环境我们也没办法轻易改变,那么落入这个环境当中的人不就是会被限制住吗。”
“你觉得我被限制住了吗?”王曜华反问。
侯玥瑶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么商陆和蒲薤白呢?韩建涛和甄远峰呢?”
侯玥瑶鼓了鼓嘴,继续摇头。
“终究会有社会限制不住的人,然后那些人就会尝试着改变这些限制。”王曜华的声音变得温柔且坚定。
侯玥瑶还在哭,但是现在的眼泪完全是为了另一个理由:“跟你们比起来我是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
“哈哈要不都是人比人气死人呢!”
“我是说认真的好吗!?”
“我也是认真的啊,所以摆脱这种自我内耗的最好方法就是不再比较。有什么好比的呢,比来比去你会发现我们每个人之间都有一点儿共同点,同时也有很多区别。比较的结果也就这样了,你嫉妒别人的天赋,别人嫉妒你的家境。乞丐嫉妒富豪的财产,富豪嫉妒乞丐可以随时随地无忧无虑地死去。人和人之间可以参照着别人来完善自己,如果你参照别人的结果不是为了让自己进步,那就算了吧,一辈子只能看得见自己的人活得也很快乐。”
侯玥瑶觉得自己如果是在很小的时候听到这番话,如今大概会有不一样的生活吧,也许会更加努力去学习,也许不再会为了和受欢迎的小团体搞好关系而费心费力,也许会拥有更加豁达的胸怀,也许会成为更优秀的人。
“你真的好像个思想品德的老师。”侯玥瑶说着,给自己逗笑了,“适合教初中生。”
“你还真别说,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觉得……我也是教过不少问题少年来着,男男女女的都有。大家总是会有点儿自己想不开的地方,说两句能开导开导的话也挺不错。”
“商陆就是你教导出来的吗?”
“不好说,你要是遇到过在和蒲薤白认识之前的商陆的话,那我倒是能保证那就是我教育出来的。但是现在,啧,感觉他受蒲薤白的教育更多。”
“哈哈,薤白不会去教育商陆啦,他那么喜欢商陆,肯定喜欢的就是商陆原原本本的样子啊。”
“可是商陆那么喜欢蒲薤白,肯定也会努力成为更适合蒲薤白的人吧。我觉得为了喜欢的人而做出改变没什么不好,或者可以说是爱情最健康的表现形式。”王曜华说完,起身拍了拍手,“好了赵菁同学,今天的王老师私教课已经结束了,想听的话等明天继续,今晚早点儿休息。”
一直躲在浴室门口的赵菁吓得浑身一抖,吐了吐舌头探出脑袋:“王老师,最后一问。”
“最后一问。”王曜华点点头。
“今天在龙头香……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是真的有什么玄学在吗?”
“什么玄学?”
“就是商陆去上了香之后,天空就突然放晴了,看起来就像是他带回了武当的生机一样,真的太神了!”
“哈哈,我不是说过了吗,气象学错综复杂,如果你们真的想知道,可以去问甄教授。看他波澜不惊的那个样子,估计都已经料到了吧。”
“如果只是巧合的话……那也太巧了。”侯玥瑶也小声念叨,“搞得我都想去商陆那里沾沾仙气了。”
“不巧的话那叫哪门子巧合……不过我寻思着就算有能沾到商陆的仙气的人,也就只有蒲薤白了吧。一些平分好运的神秘仪式之类的。”王曜华说完,给侯玥瑶递去一个充满内涵的眼神。
侯玥瑶皱起眉:“不能吧,大家都是住套房的,房间挨着房间,他们真要有动静,隔壁会听不见?”
“那就争取不搞出动静,更刺激了。”王曜华说着就笑了,“打赌吗?赌一根棒棒糖。”
“男的还真是满脑子里都只有那个事儿……”侯玥瑶叹了口气,转念一想,“靠,等等,只有咱这一屋是女生,其他都是男男一屋啊!”
赵菁隐约猜到了他们两个在讨论什么:“我相信我爸和我常叔肯定不会有什么了,常叔累成那个样子,真的笑死人了。”
“从体力角度来说,那甄教授和韩哥也不会了吧……不过说真的我实在是无法想象他俩抱在一起的样子,感觉非常不和谐。”侯玥瑶扶额叹了口气,“我韩哥到底怎么就看上了那么一个教授,就算是一块儿出来旅游我都没看出来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让我觉得很甜的互动。”
“从玻璃渣子里找糖是不靠谱的,不过仔细想想甄远峰也算是为韩建涛做出了不少改变。听说前阵子还带着韩建涛去见了父母。”王曜华摸了摸下巴,“推门进家第一句话就是爸妈,这位是我丈夫。”
“哈哈哈哈哈……”侯玥瑶和赵菁笑成一团,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真的假的!?”
“听商陆说的,说把甄爸爸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翻箱倒柜找到速效,含了一粒儿缓了好久才说了句:你个不孝的玩意儿。”
另外两个人笑得干脆在床上打滚,然后翘着腿求后续。
可能是聊得太嗨,他们是真的一点儿没关心酒店的隔音问题,以至于隔壁房间的韩建涛真切地听到他们大声讨论自己去见甄远峰的父母那天所发生的事。他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一面震惊于甄远峰也会把私生活发生的事情说给别人听,一面又因为回忆起那天的事而陷入二次感动当中。
正如王曜华所说,当天甄远峰的父亲在亲眼看到儿子带了个男人回家说是“丈夫”的时候,确实气到心脏病差点儿犯了。韩建涛感觉自己罪该万死,满脸愧疚地躲在家门外不敢再让叔叔受到打击。但这个时候走出来把他领进家门的不是甄远峰,而是甄远峰的母亲。
“在外面站着干嘛呢,进来吧,正好吃饭。”上年纪的阿姨笑起来满脸皱纹,皮肤看起来也很粗糙,家里的装饰更是简约,甚至有些墙皮都已经脱落的地方都没有得到修补。
韩建涛再次走进甄家的家门时大气都不敢喘:“叔叔没事了吗?对不起,我就跟远峰说过不该这么突然……”
“我家远峰从小就不是个普通小孩儿,这次他说要带个伴儿回家,你叔儿确实期待了好些天,但我没期待,我就知道远峰他说的话跟普通人说的话不一样。”阿姨很得意似的,笑呵儿地给韩建涛夹了个鸡腿儿,“你别管你叔儿,没事儿,他就是吓得,有两天就缓过来了。气也不是气你,他那是气他儿子。你叔儿从以前就希望远峰是个普通小孩儿,普通人里稍微有点儿出息的那种就可以,太有气量的我们家也管不住,所以后来总有教授来我们家说远峰是个多么难得的天才的时候,你叔儿就开始发愁。”
别人家都是期待孩子成为人中龙凤,但甄远峰家里却完全相反。韩建涛食不下咽,安静地听着阿姨的讲述。
“后来吧,这个大学的校长、国家的领导,总是来慰问我们,这么多年来你叔儿才刚接受儿子是个天才,他以前一直以为儿子是疯子呢。你想,那国家领导来劝,都得劝那么些年,你叔儿脑子就是顽固,但心眼儿是好的。就是说他现在不接受的事情,可能等时间长咯,他也就接受了。所以你不要想太多,你叔儿的事儿就别管了,别管,好好跟远峰过日子就行。”阿姨说着拍了拍韩建涛的手,“小伙儿长得这么白净,怎么看上我们家远峰了,他可不是个体贴的人,这生活中可就全靠你照顾着他了。”
回忆到这里,韩建涛把半张脸缩进被子,然后翻身面向早就已经睡着的甄远峰。
今天可以说是他们两个第一次一起旅游,韩建涛想象过很多一起爬山时的场景,但回想起今天一整天,好像又没几件是他预料到的事情。他再次深刻的意识到甄远峰作为数学家是有多么优秀,出色到隐居深山、苦苦修行的道士都要揪着甄远峰的袖子问上几道题。
一个人很难找得到一份值得奉献一生的事业,找到了也很难拥有为这份事业献上一切的实力,甄远峰恰恰两者兼备,可以说数学就是他人生中的一切了。
明明应该是那样的,但甄远峰却在人生的中间阶段挤出来空位,在原本应该被数学填满的地方,放上了韩建涛。
韩建涛觉得这就是无与伦比的浪漫,是其他人都模仿不来的那种。
他小心地伸出手搭在甄远峰的手臂上,想这样来代替依偎和拥抱,刚要闭上眼睛尝试入睡的时候,就听到甄远峰清醒的声音:“睡不着吗。”
“啊?啊,没有,不是……”韩建涛吓了一跳,“就想、想……”
“想做?”
“不是!我也没指望你还能有那个体力,再说了这酒店隔音太差。”韩建涛红着脸低吼。
甄远峰转过头,眼睛半闭半睁地看他:“那是在想什么?”
“想抱着睡……很奇怪吗。”韩建涛也是有点儿受不了自己这种撒娇一样的行为,他都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了。
但甄远峰却伸出一条胳膊,“过来。”
韩建涛先是一愣,再是笑了一声,然后蹭到甄远峰身边,枕着他的肩膀:“你的肩膀上都没什么肌肉,躺上总觉得硌得慌。”
“我没有健身的时间。”甄远峰认真思考之后回答,“但只是肩膀的肌肉的话似乎也没有很难练出来。”
“算了算了,要是光练出来肩膀也挺吓人的。”韩建涛又笑了。
“既然硌得慌,为什么还总是要枕着。”甄远峰不解地问。
“嗯……这个姿势可以闻到你身上的味道?”韩建涛闭上眼睛,“形容不来到底是什么味儿,但是很催眠。”
“那会不会是欧拉恒等式的味道。”甄远峰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韩建涛轻声一笑,把鼻子埋进甄远峰的脖颈,用力闻了一下:“嗯,是甄远峰定理的味道。”
“那是什么定理……这世界上还没有以我的名字命名的定理。”
“会有的。”韩建涛说完,很快就入睡了。
他根本不知道这随口一说的话竟然会成为推动整个科学界的原动力。
甄远峰在听到“会有的”这三个字之后,一整晚兴奋得睡不着,脑子里那些错综复杂的算数突然有了一条合理的逻辑推测,但他又不想突然坐起来打扰韩建涛睡觉,之后用手指划着被子,假想空气中有个黑板,开始了整夜的推算之旅。
然而从踏进房间门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常山,竟是在午夜睡醒的,醒过来抹了把嘴边的口水,爬起来想要找口饭吃的时候,看到身旁的赵问荆还在看平板。“几点了?”常山声音嘶哑地问。
“十二点多。”赵问荆都没有看他一眼。
“嚯,我睡了这么长时间。”常山打了个哈欠,“你怎么都不困啊我靠。”
“这还没有我平时去健身房的强度大,也是服了你这个体格到底是怎么撑过公司最难顶的那段时间的。”赵问荆翻了翻公司财报,“那段日子商陆也不是天天在follow吧。”
“那小子天天忙得很,没法百分之百的指望他。再说了,你的公司,我也不放心交给别人。”常山摸到床边的水瓶子,灌了两口水,喝完发现自己身上一身脏衣服已经被扒下来,而且身体也很清爽,没有汗渍。“哟?你帮我擦汗了?”
赵问荆别开视线:“不然我要怎么睡,旁边的人臭烘烘的。”
“你把我扔沙发上不就行了吗。”常山笑了两声,想要把赵问荆手里的平板抢走,“别看了,出来玩儿还看什么工作。”
“上市的节骨眼你可真放心啊。”
“有问题市场的人会直接联系我秘书,没消息就是没问题啊。”常山拽着赵问荆钻进被窝,“我们可是在山顶的酒店,不得做点儿什么有纪念意义的事儿吗?”
“做个屁,我刚还听到小菁他们哈哈大笑,这隔音真的要命。”
“哦,商陆的房间是不是也在附近来着,没听见什么动静?”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们会做点儿什么。”
“不然商陆是为了什么才这么拼死拼活地爬上山顶啊,八成就是为了做点儿刺激的事儿。”常山其实说中了,他可以说是把商陆看得透透儿的,“你看他上龙头香的时候,好家伙,可给我捏了把冷汗,我真以为他要掉下去了。”
“薤白估计也吓坏了,当时万一手滑……”
“幸亏张航和王曜华反应够快,不过看起来商陆是自己站稳的。”
“确实啊,突然天就放晴了,心情也就不一样了吧。”
“你说那个张航啊,啧,怎么感觉他就是跟我印象里特别不一样呢。”
“一直不懂你印象里他到底是什么样。”
“都说他反社会呢,亲生父母都不想要他,说他冷酷无情、不择手段。但现在看,好像冷酷无情跟他也不沾边儿啊,而且……怎么说,他居然有胆子用剑指着人家道长,也不怕有什么报应。”常山枕着自己的手臂,侧躺着看着赵问荆。
仰卧着的赵问荆也没有办法点头,只是眨着眼睛沉思片刻:“你毕竟很多年没见过他了,这些年也许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人都是会变的。”
常山也思考了一会儿:“人都会变吗?”
难得常山会认真思考赵问荆说的话,后者耐心地转过头,强调着:“会。”
“那你觉得我也变了吗?还是你对我的……啧,还是说你对我的看法变了?”常山皱起眉。
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让赵问荆措手不及:“怎么……”
“自从开始同居,我就觉得你好像总对我爱搭不理的。难道真被商陆那小子说中了,难道真的因为那事儿上合不来?”常山说着,露出委屈的表情,“这事儿也需要磨合的吧,你都不怎么给我机会,那磨合个屁啊。不满你也不说,天天就知道给我甩脸子,我要是真有那么机灵,至于被女的甩了又甩?”
常山越说越心塞,第一次同床的一分一秒都在脑子里复盘无数遍了,要他来评价的话,他觉得确实技术和耐力方面都还需要再改进,但整体来看也没有很特别的硬伤。讲道理,他一个将近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跟人生中第一个男的发生关系,还能在床上表现个十分钟,已经是可以拿出去吹的程度了吧。
赵问荆的眼睛逐渐瞪大,他还真没想到常山也会在意别人的想法,本来以为这人永远都是唯我独尊呢。“我……没有对你上床的技术什么的感到不满。”赵问荆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实话我当时都没抱希望,以为你根本不会有反应,所以就还挺惊喜。”
常山更郁闷了:“那是为什么?你这么说就意味着确实有不满的地方吧。”
“只是一些很无所谓的小事。”
“你别铺垫了,赶紧的赶紧说。”
“脏衣服和袜子……”
“……怎么了?”
“你总是随手乱扔,扔完了还得我去拾起来。”
“你别管不就行了吗,反正每周有打扫卫生的来。”
“我不想让人家帮你捡这些,帮忙洗和帮忙捡感觉上是两码事。”
“……就、就这?”
“嗯,这个是我最发愁的,其他就是你总是不听人说话,我说的话你好像都不是很在意。”
“我不在意?你认真的?”
“但是今天感觉好像也没有完全不在意,也还是有点儿在意?”
常山气得顾不上腰酸背痛,撑起身子俯视赵问荆:“老子这辈子都没听过几个人的话,光特么听你的了,你居然觉得我不在意你说的话?”
赵问荆没有推开他,反而抬手帮他撑着肩膀,“你省省力气吧,我都怕你抽筋儿了。”
“脏衣服那事儿你也不用管,我扔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不就行了,直接扔更衣篮儿里。就为这点儿破事儿你就让我天天看你脸色,我是不是欠你的啊。”常山还是没消气,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语气没有很重。
“你怎么还委屈了,明明应该是我天天忍着你那些毛病,又不能说出来伤你自尊,我才过得憋屈吧?”
“我特么不至于被一个脏衣服伤了自尊,你那点儿用心良苦就收收吧。”常山用头撞了一下赵问荆的头,撞完之后又顺便亲了一口,“我还有什么毛病让您忍着了?”
“穿着外面的衣服就躺床上睡觉,总是早上洗澡,一礼拜才刮一次胡子,用过的剃须刀片也不知道换,毛巾总也四处乱扔。”
“你是第一次跟男的过日子吧,艹。”
“确实是第一次。”
常山愣住,顿时没了脾气,身子一歪躺在旁边:“以前我也总住你家,没见你这么嫌弃啊。”
“以前我也没有变态到每天都跑你房间里去闻闻味儿,那房间你自己住成什么样,都只有打扫卫生的人知道。”赵问荆说完,朝常山那边侧过身,“很多生活细节靠想象也是弥补不全的。”
“那你……后悔了?”常山犹豫地问。
“还没有到后悔这么严重,只是那些细节上的事情很影响心情。”赵问荆话锋一转,“再加上,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够放松下来享受人生,所以过得多少纠结了点儿。”
“什么意思?”
“小纯那里还有一口气被我吊着,她明明那么痛苦,我这个做父亲的……”
“那有什么关系啊,所以怎么着,你要为了她也一块儿痛苦?那我做的这些不都白费了吗,我是为了减轻你的痛苦才……”常山发愁地皱起眉,“这话重新说,我是真的希望你可以过得轻松一点儿。你一直都……都活得太紧崩了,我看着难受。”
赵问荆扯了扯嘴角,想到白天薤白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又结合现在常山的发言,终于有了释怀的感觉:“活得这么自私,真的没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家子都自私,你看看大家不都混得挺好吗。”
“可真是说不过你啊。”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都实话。”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嘿你这个人……”常山气得转过头又要骂,但头一转,就看到赵问荆的脸近在眼前。
“以后稍微注意点儿个人卫生。”赵问荆贴着常山,说话时的吐息让对方心痒。
“行,我注意。”常山咽了咽口水。
“早点儿睡吧,明天还要早起看日出。”赵问荆难得主动亲了口常山,随后把被子拽好,靠着他躺下。
“……就、就这?这就没了?就亲一下?”
“我这是照顾你的身体。”赵问荆拍了拍常山的肚子,“不年轻了,抓紧休息吧。”
常山不情不愿地闭上眼,想着商陆那边肯定不是这样的,就不得不感慨年轻真好。
可惜商陆也没有真的如愿以偿,他也搞不懂为什么从自己上过龙头香之后薤白的情绪就一直很不对劲。那是一种外人都看不出来的不对劲,但商陆可以精准地辨别,薤白在看自己的时候视线总是会停滞几秒,在那几秒内放空,然后和自己对视的瞬间又会立刻转移。
这种闹别扭的感觉已经是久违了,商陆首先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自己做的最离谱的事情也就是冒险上香,如果薤白对这件事生气至此,应该当时就一拳给自己揍晕了才对。
可是薤白却强颜欢笑地说还想继续和自己爬山,这之后的两个多小时一直处于一种人在这里、心却溜走了的状态。商陆好多次都想问清楚薤白到底在想什么,奈何王曜华他们三番五次来找薤白聊天,再加上爬山这事儿本来就消耗体力,所以拖着拖着他们就到山顶了。
至少关起房门之后就是二人世界了吧,商陆天真地想着,但薤白却回避问题,进屋没呆多久就说“先去洗澡准备”了。
又累又饿的商陆决定趁薤白洗澡的功夫出去觅食,总而言之先把自己喂饱,饱了情绪就会更加稳定,情绪稳定了就可以迎接薤白的情绪波动了。
算盘打得挺好的商陆在酒店吃饭的大厅意外地碰见同样正在吃饭的张航,两个人对视了一下,最后决定坐在一桌。
其实他俩就算是坐在同一桌也没什么好说的,基本上就是闷头吃饭,也就在追加点菜的时候会说上两句。
直到吃饱喝足了,张航才问:“你那个小男朋友怎么没一块儿跟来?”
“他说想要先洗澡。有栖川不是也没跟来吗?他也先休息了?”
“嗯?我怎么知道他在干什么……”
“嗯?你俩不是一屋吗?”
“嗯?我俩为什么会在一屋?”
商陆愣神地看着张航匪夷所思的样子,然后点点头:“也对哈,你俩一屋确实有点儿奇怪了……话说你妻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旅游?”
“因为她怀有七个月身孕,医生不建议她做剧烈运动。”
“哦哦,怀孕不能爬山啊。”
“不清楚,但是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所以她应该是不行的。”
商陆点点头,喝了口汤,又好奇地问:“我听说你妻子自从怀孕之后就对你感情淡了?”
“你听谁说的?”
“王曜华。”
“……哦,是么,王曜华对这事儿是挺敏锐。”张航叹了口气,“淡就淡了吧,终归是要有这么一天。人都会变,人心也会。”
“是吗。”商陆不是很想赞同这一点,“也还是会有不变的感情的吧。”
“比如说?”
“我和薤白之间就没有变。”
“那你一定是因为饿急眼了才抛下他一个人来这儿吃饭。”
“……”商陆无语地低下头,沉默几秒,吐槽道,“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平时明明特别坦率,有情绪立刻就会告诉我了。但是今天,可能是太累了吧,所以我想给他自己冷却一下的时间。”
“你看,不变的感情需要双方都用心经营。像我这种没在经营感情上下过功夫的人,别人随便就要抛弃我,也是无可厚非。”张航无奈地笑了笑,端起玻璃杯喝了口饮料。
商陆看着张航的表情,一时之间脑海中涌出很多想要问的问题,比如为什么白天要这么帮自己,比如别人都说他是反社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比如他到底认不认识薛家的主席们,比如他为什么愿意给薤白提供这么好的复出机会……
但是最后问出口的只有一句:“我为什么总是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呢,你真的是第一个给我一种面善的感觉的人。”
“可能是因为我大众脸吧。”张航毫不吃惊、毫不迟疑地回答。
“你特么管你这脸叫大众?”商陆都被逗笑了。
“是真的,以前有人研究过这个问题。肖恩他们甚至做了个模型出来,分析我的五官分布符合什么数列。最后他们得到的结论就是我的脸碰巧按照斐波那契数列分布的,就是符合黄金分割率,容易让人看着觉得顺眼。”张航指了指自己的五官,“所以你只会觉得眼熟,但其实是一种视觉欺骗,你根本没见过我。人的大脑会觉得按照这个数列分布的东西都带有很强的可欣赏性,也就进而产生了一种面善的错觉。”
这个道理就算张航不说,商陆也可以理解,但是听到对方的解释之后,商陆理解到了更深一层含义:“很多人都对你说过一样的话吗?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之类的。”
张航又是无奈地点点头:“多到数不清,也是挺有意思。”
“但是你却真的没见过这些人当中的任何一个吧。”
“是啊,所以我也不把这句话当回事儿了。”
“哈哈。”商陆笑了,他感觉围绕在张航身上的很多都市传说,其真相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一切都只是不了解张航的为人的那些人的凭空想象罢了。
张航也跟着轻声笑了笑:“你确定你不用早点儿回房间么?”
“嗯,我在等那道手撕包菜和宫保鸡丁来着,我要打包给薤白带回去。”
“哦,那你可能不用带回去了。”张航说完,扫了桌子上的二维码结了帐,起身朝商陆说,“这顿我请,祝你们晚安。”
商陆一头雾水地回过头,看到头发还湿着的薤白气喘吁吁地跑进餐厅:“薤白?你怎么来……”
“你特么一声不吭地跑到哪儿去了!?来吃饭也告诉我一声啊!”薤白忽视了张航,径直走到商陆面前吼了句,看起来像是惊魂未定一样。
商陆彻底懵了:“抱歉抱歉,我……我实在是饿了,想着你洗完澡我应该就能回去了。我还给你点了菜,先吃饭,吃完了再接着气!”
“那也应该告诉我一声,发个消息也行啊!”
“抱歉,我发消息了……”商陆摸着薤白的手臂,想让他冷静下来,“估计是信号不好,你的手机应该还没收到。我这边显示已经发送成功了。”
薤白喘了两口粗气,看了眼商陆的手机,发现确实如此:“……抱歉。”
“别别,别跟我道歉啊。别急哈,那两道菜马上出锅儿,我们带回房间吃。你怎么也不吹头发就跑出来了,着凉了怎么办啊。”商陆也顾不上薤白还在生气了,心疼地把薤白护进怀里。
菜的确很快就装好了,商陆拎着饭盒、牵着薤白回到屋里,实在忍不住开口问:“宝贝儿,你在跟我闹别扭吗,别这么憋在心里,你直接骂我是不是来得更快点儿?”
“我没有跟你闹别扭……”薤白先是把商陆手里的饭盒放好,然后双手环住商陆的脖子,紧紧地搂住。
“薤白?”商陆摸了摸爱人的背。
“我差点儿……差点儿没有拉住你。”薤白声音发抖地说,“明明是我自告奋勇要保护你,结果,要是没有王曜华和张航的话……”
商陆恍然大悟,这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压过了一切,让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我是很认真地在害怕可以吗?”薤白捶着商陆的后背,“我本来连揍死那个糟老头儿的心都有了,但是因为看你差点儿掉下去但我却手滑了之后,就一直想着你要是真的掉下去了,我感觉我殉情多少轮儿都不够。”
“哈哈哈咳咳别揍这么使劲儿,咳咳……”商陆被捶得干咳,但还是笑得很开心,“殉情多少轮都不够,这情话真的太猛了。但是当时你们谁都没拽我,是我自己站稳的啊。”
“是你自己站稳的吗?不是王曜华他们拉了你一把?”
“应该没有,我没什么感觉啊。”商陆笑着推了推薤白的腰,和他拉开一点距离,用拇指揉了揉他的眼睛,“再说了,我那么重,只有你一个人拽着,那个冲力万一把你也一起带下去了该怎么办,所以本来我就是下定决心要站稳的。不过王曜华和张航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从开始就是打算帮忙的,绝对不会因为你我的失误才决定出手。”
薤白似乎被安慰到了一点,但还是心有余悸:“再加上那个糟老头子说什么十五年前弦叔在这儿上过香,还说什么量子力场什么的,我就更害怕了,那都是什么跟什么啊,道教怎么也这么玄呢。”
“道教都有人修仙飞升呢,能说出量子力场这种民间科学语言已经让我很震惊了,感觉他们在传道这方面可真是下足了功夫。”商陆表示非常敬佩,“但是这话也就听着玩儿,你就算不相信我的科研水平,也得相信甄哥吧,你看他那个不屑一顾又懒得解释的样子,就知道那都是瞎扯了。”
“问题是我也确实记得弦叔当初说过我将来还会再到这里……”
“那不是很正常吗,你喜欢爬山,武当山多爬几次也是合情合理。”商陆摸着薤白的头,“别为这种事情苦恼,有什么好心烦的呢,你想啊,就算说我们的相遇是被预言的,那也不过是感谢人家预言得够准。无论是巧合还是注定,我都很感谢能和你相遇,这才是最重要的。”
薤白抿着嘴,“嗯”了一声,又扑回商陆怀里。
“还有,也不至于叫人家糟老头子吧哈哈,莫爷爷真的记得你十多年,我觉得这种缘分也是很不可思议。听说跟这种修行很深的人结缘也是一件幸事,而且明明是你叫我尊重人家的啊。”商陆耐心地拍着薤白的背。
“嗯。”薤白又小小地回应了一声,挂在商陆身上不撒手。
“我们……要不要先吹个头?再吃个饭?”商陆有点儿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干什么了,他觉得现在似乎不是他想干的那件事的气氛。
但是薤白却直接打消了他的顾虑:“我说先去洗澡准备,是为了跟你做点儿什么来着。”
“嗯?哦!?”竟然还有这等好事!商陆还以为薤白只是在跟自己闹别扭!
“抱歉,你是不是还没吃饱?那再吃两口吧,我还不饿,我现在……”薤白发现商陆没什么动作,终于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他,“我、忍一路了……现在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
忍一路,忍一路……商陆脑子全乱了,他开始认真回想最后登山的那几个小时,才意识到薤白那些长时间盯着自己的眼神,并不是生气,而是单纯想要跟自己亲热。
想到这儿,商陆立刻把薤白扛起来:“吃,现在就吃,我们互相吃。”
“这是什么烂俗的荤段子!”薤白没有挣扎,只是揪着商陆后背的衣服,直到被放倒在床上。
祝大家龙年行大运!!!!
这个字数够不够诚意!?!?
明天继续更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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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include “130t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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