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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include “39th.h”

“如果我死了,骨灰,撒在那片废墟上。”

满脸鲜血的赵问荆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挣扎了一番,意识清醒的那一瞬间,他揪住常山的衣摆,重复着这句话。

常山挣扎着想要摆脱,几次多番都还是被赵问荆死死揪住,逐渐开始感到窒息。

再不呼吸的话就要死了。常山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恐慌的心情突然变得平静,他握住赵问荆的手,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焦急之下,他睁开了眼睛。

常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愣神了好一阵,呼吸平复下来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做了噩梦。

赵问荆出车祸的那天晚上,自己根本没来得及赶到急诊室,跑去医院的时候赵问荆已经被处理好了伤口,昏睡着等待进一步检查了。

但是那句仿佛临终遗言的话,确实是赵问荆在急诊室说的,不同的是赵问荆当时揪着医生的白大褂,不停喊着“常山、常山”,重复着“我死了,骨灰撒在废墟上”。

后来常山赶到医院的时候,院方一听说他叫常山,医生护士集体来围观,并且把赵问荆的话传达给了他。常山当时心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波动,好像是对此感到麻木了一样,但是多天过去,赵问荆终于开始康复起来之后,常山这才开始感到后怕。

恐怕这世上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赵问荆口中的“废墟”是指什么地方,那是在他们当年支教时的山区里,是那个因为一场大地震而坍塌的小学遗址。

大地震那年,赵问荆就对常山说过一样的话,说死后,想永远葬在那里。

常山等到身上的冷汗消褪,才从床上坐起来,环顾了一下自己所在的房间,回忆了一下自己最后是在什么地方。判断出现在应该还是在商陆他们家的时候,常山拖着有些沉重的身体,站起来打开房门。

刚一走到客厅,他就闻到了咖啡的香气,视线放远到开放式厨房那边,见商陆正和蒲薤白有说有笑地做着早餐。

常山站在远处望着,没有贸然前去打扰,但是看时间长了,心里愈发苦涩起来。

他也曾和赵问荆度过了一段相对来说还算是比较标准的二人时光,明明都已经好多年没有回想起来那些细节了,最近这几天不知怎么的,那些本该被遗忘的记忆重新回溯,带着常山一步一步朝泥潭里深陷。

大三那年,说是为了保研,赵问荆决定要去山区支教,做决定的时候只是单方面向常山通知了一声。

常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时候在听说赵问荆的决定之后竟然会那样生气,好几天都是事事不顺心,最后把考托福雅思的事情暂时搁置,决定要跟赵问荆一同前往。

然后赵问荆就露出得逞一样的表情,笑着对常山说:“你看,到底是谁离不开谁?”

常山心里那叫一个气啊,但是生气归生气,一想到赵问荆一个人到那种落后区域支教一整年,他就安心不下来。如果自己也跟过去的话,至少当地政府还会给他一些照顾,只要不会被偷被抢被迫饿肚子的话,那就算是幸运了。

其实那段时间常山原本是计划出国读研,来自父亲那边的压力让他顶不住,为了不彻底跟家里断绝关系,常山只好到国外去拿个商学院的文凭封住父亲的嘴。

他决定出国这事儿也没有和赵问荆商量,这种人生选择方面的事情谁会跟朋友去商量呢?所以他也只是单方面通知给了赵问荆,说“毕业之后我会去美国呆几年”。

从那之后赵问荆就对他爱搭不理了,常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明明找他去吃饭、他也还是会去,但是去了又一句话不说,真的就只是闷头吃饭。过了好多天常山才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决定出国这事儿打击到对方了。

于是他就贱兮兮地调侃了句:“怎么回事儿啊你,该不会是离不开我吧。”

常山的调侃仅仅是调侃,他经常会开这种玩笑,每次赵问荆也只是一笑而过。

但是那次赵问荆居然生气了,没过多久就做出去支教的决定,以此反杀了常山。

保研只是个借口吧,其实赵问荆就是不服。常山默默思考着,并且把好友的这种行为判断为“嫉妒自己可以出国、但他却不能”。

那时候常山都没想到赵问荆其实对自己有其他的想法,是说……虽然他们是发小儿,虽然从四五岁就认识,虽然从小学到大学也一直碰巧是同一所学校,虽然十几年来几乎形影不离,但是常山也没有多想。

毕竟那个年代也没有什么同性恋的概念,而且从小到大总有女生追着要跟赵问荆处对象,常山自己更是女生一靠近就会硬得难受的低俗物种,所以他们两个男生关系亲近,也没有遭到任何人的质疑。

甚至都没能让当事人质疑。

一定要说的话,小时候的赵问荆长得白白净净,谈吐文雅,行为上也不骄不躁,属于女生很喜欢的男神类型。但常山就一言难尽了,虽然长得不糙、也不是运动型少年,但不知道小时候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一定要表现得非常叛逆。

而且叛逆得非常幼稚。

老师布置的作业他是绝对不会写的,教导主任抓抽烟是一定能逮到他的,校服是肯定不会好好穿的,头发是一定不会剃成板寸的。

没被退学一是因为校长不敢惹常家,二是因为常山成绩还算不错。

不过常山这种坏坏的样子反而非常讨女神的欢心,哪怕是全学校大多数女生都喜欢赵问荆,班花和校花都还是喜欢常山的。

可惜常山不会应付女生,还是那句话,一靠近就硬,根本没法对话。于是那些试图接近他的少女们误以为他单纯是个没脑子的小少爷,交往一段时间就下头了。

经历过几次“轰轰烈烈”的恋爱的常山,每次跟女生分手都会找赵问荆哭诉,问他“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在女生面前都能那么淡定的”。

赵问荆回答说:“已经忍习惯了,而且也没遇到过很喜欢的女生,自然就不会有反应。”

“我靠,羡慕,我也不怎么喜欢她们,但她们就是……很香。”

“很香?”

“嗯,有一种发甜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凑过去亲一口。”常山厚颜无耻地说着这番话。

赵问荆没有笑也没有表态,沉默许久之后说了句:“那我的鼻子可能失灵了吧。”

要是从这些数不清的细节上来看,常山似乎已经追溯不到赵问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自己的了。但假如说赵问荆永远不向自己告白,那么自己将永远都不会知道身边最亲近的人到底对自己怀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常山认为自己恐怕多年来都在心底隐隐地对赵问荆向自己告白这件事感到不满,如果对方没有捅破这一层玻璃纸,那么如今的常山一定不会像个多愁善感的更年期妇女一样为一点儿半点儿的细节而感到郁郁寡欢。

但是那只是一方面而已,另一方面,他似乎又隐隐对于赵问荆愿意向自己告白而感到高兴,听到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严肃而正经地对自己说:刚刚死到临头,心底突然有件事让我很后悔,觉得怀抱着这种秘密恐怕死不瞑目,所以我决定告诉你——

常山,我爱你,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那一瞬间,天崩地裂成为舞台背景,暴雨惊雷成为动情配乐,常山都忘记了他们刚刚经历了八级地震,忘记了他们还在等待救援,忘记了自己明明还在思考要不要和学生们一起去死。

向来都是白白净净的赵问荆,那天满身泥土、满脸血痕,头发也被搅和得一团一绺的,他摇摇摆摆地站起来,说完这段告白,倒在自己面前。

那次常山真的以为赵问荆是被掉落的瓦砾砸坏了脑袋,吓得他背着赵问荆徒步翻山绕过了被泥土封住的唯一道路,找到前来救援的军人的时候,他拉着人家的衣领问军医在哪儿,语气简直如同军长下令。

不过经过医生诊断,赵问荆只是心动过速导致暂时昏厥,全身上下没有致命伤。常山松了口气,想到赵问荆昏迷之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突然笑起来。

估计赵问荆当时也以为他自己是快死了吧。

常山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关于地震那几秒钟的记忆断断续续地浮现,他和赵问荆正结伴朝学校方向走,刚走进学校大厅,他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恶心的感觉简直要命,他还以为自己脑子里长瘤了,但下一秒剧烈的轰隆声笼罩了他们。

墙面出现裂缝的那一刻,赵问荆大喊了一声“地震”,然后俯身就打算朝教室奔跑。

常山下意识拉住赵问荆:“地震还不快跑!这楼不结实!”

“学生们怎么办!”赵问荆红着眼吼了句。

“有值班老师!”常山的判断没有失误,他们当时即便跑进去,也一个人都救不出来,只会让自己被埋得更深。

两个人在大厅拉扯了不到两秒钟,天花板就塌了下来,把两个人都压在下面。好在有根大梁折断掉落与地面形成了稳固的三角,两个人就在那大梁撑起的狭小空间里,存活了下来。

然后他们也就成了那所简陋的小学里唯一存活下来的两个人。

他们自己为自己挖出了一条通路,从大梁的庇护下逃出来的时候,转过身发现那所建在半山腰的三层小楼已经被山土彻底埋没,只留下一片废墟的小土坡。

“学校呢?”赵问荆像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朝山坡走了两步,然后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在地。

常山看着学校操场那棵非常有标志性的古树和红旗杆,通过方位判断出,他们眼前的土坡,就是原来学校教学楼所在的地方。

“问荆……”常山走过去想要把赵问荆拉起来。

“学校呢?常山,学校呢?”赵问荆跪在地上徒手挖着废墟,“那些小不点儿还等着我去给他们改作业,我还没给他们改作业……”

“问荆,算了,赵问荆,别挖了!”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赵问荆不肯停下,跑到看上去比较浅一点的地段继续挖着,“怎么回事儿,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大地第二次开始摇晃的时候,常山看着有滑坡趋势的山体,连拖带拽地想要把赵问荆拉去安全的地方,结果两个人都从山坡上滚下来,狼狈得惨不忍睹。

第二次余震也没有比刚刚小太多,剧烈的晃动感和轰隆作响的声音让常山大脑发紧,除了活下去,其他都没有余力去思考。学校废墟的小山坡再次被山石埋了一层,刚刚他们所在的地方又彻底变了样。

赵问荆手里攥着刚刚从废墟里挖出来的红色破布,朝废墟的方向爬着。

“问荆!冷静一点儿行不行!你用手挖能挖出来什么!”常山又气又怕,跑过去想把对方拽回操场。

“说不定还有人活着……”赵问荆喃喃道,然后捧起手中的红布,抬头看着常山,“我刚刚挖出来的,说不定再多挖一米就能看到学生了。”

常山才看清那是一块儿带着土的红领巾。

他不再制止赵问荆,反而陪着对方一起徒手挖土,搬走了一块儿又一块儿山石,从最浅的地方终于挖到了看上去很像是校服的布料。

他们满怀希望地把那个重见天日的小孩儿从土里刨出来,一边挖一边给小孩儿加油打气,即便全程没有得到回应。

小孩儿大概是以趴着的姿态被压在了废墟里,两个人一直都没能看到对方的脸,直到把小孩儿的上半身挖出来之后,才发现这小孩儿只剩下了残缺不齐的上半身。

也不知道是不是楼层坍塌的时候把小孩儿的身体压断了,常山已经不会思考了,只是跪在小孩儿尸体前,长时间愣神。

刚刚晴朗的天,突然阴沉,在第三次余震之前,开始下雨了。

两个人跪在暴雨当中,迎来了第三次余震。

救援人员恐怕一时半会儿无法抵达这么偏远的山村小学,逐渐的、常山连求生的本能都没有了,心想要是再来一场泥石流,那么就跟那些学生老师一起被埋在这废墟里,也没什么不好。

但也就是在他丧失了求生**的节骨眼,赵问荆突然郑重地向他告白,随后毫无征兆地昏倒。

可以说,是赵问荆重新激活了常山活下去的**,或者说当时的常山根本没想过自己要不要活下去,满脑子里只有“要让赵问荆活下去”。

他想要让他活下去,并且活得快乐。那好像是常山自从看到赵爷爷惨死的那一刻就形成的决心,幼小的少年心智都还没有成熟,三观也是摇摇欲坠的时候,突然就被垒起了高高的责任感。

可能常山一直都觉得,赵爷爷的死也有自己的一部分责任,因为他是常家的人,是权力的象征。

但权力却逼死了赵爷爷。

所以弱小的人就该死吗?

在压倒性的实力面前,他们就无能为力吗?

常山坐在营救部队搭起来的简陋帐篷里,看着躺在地上昏睡不醒的赵问荆,眼泪止不住的簌簌落下。他真的从小到大都没有那样哭过,哭不出声音,胸口仿佛有巨石压着,以为一切都不会变好了,但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失去。

赵问荆从昏睡中醒来,一声不吭地盯着常山痛哭的样子,很久之后才坐了起来,把常山搂进怀里。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大小余震不断,常山和赵问荆先是在当地的救援帐篷里住了两天,按照计划来说应该会被送去远离赈灾地带的宾馆里修养。

但实际上两个人从包扎好伤口之后就加入了救援活动。他们先是带着一支救援小队翻山找到了他们支教的学校,从废墟中挖出了十几具完整的尸体,几十具相对完整的躯体。

剩下的实在没有办法,唯一可以行车的道路已经被泥石流掩盖,工具车开不进来,救援队多数也是靠徒手挖。

操场上的古树和旗杆一直都没有倒,但是校长的心却倒了,中年校长赶到学校废墟前时痛哭流涕,面对记者采访时也说不上来一句完整的话。

赵问荆就时常会站在旗杆附近,一个人沉思着什么。

常山不会打扰,他思来想去都觉得可能对方也没有真的在思考些什么。

一片空白的大脑终于在灾后一星期左右恢复了工作,他们学会了面对现实,那所学校里没有一个幸存者,那些曾经和他们一起欢笑、一起畅想未来的小朋友们永远被葬在了那片甚至无法连接到城市的半山腰上。

很多失去了孩子的家长整天整夜跪在废墟前哀嚎着,还有不少营救人员站在这里流泪默哀,有的战士最后的内心防线也彻底崩塌,嚎嚎大哭着说“我怎么一个都没救出来”。

常山意识到人类在自然面前的脆弱,意识到自己的力量甚至无法拯救一个孩子,意识到生命从消失的那一刻起就会变得无声无息。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骂那些上课不认真听讲、大声讲话的小孩儿来着,当初就不该拍着黑板呵斥他们:安静点儿。

结果,安静过头儿了吧。

恢复思考之后,常山也尝试着和北京的亲人取得了联系,得知他们一家子已经动用了所有能够得上的关系,把山区附近的军力、警力全都在第一时间派去,要求他们在救人的同时寻找自己的下落。

结果第一批部队被派到山区就杳无音信,紧接着又组织了第二批、第三批,然后是各个省市的顶级医疗团队。

一周之后常山联系到他的二哥时,第一次听到二哥的哭腔。

“我们特么以为你死了!快给我滚回来!这辈子别再去那穷地方!”二哥难得说出了带有很浓厚的阶级偏见的话,常山听着既觉得讽刺、又觉得亲切。

大哥更是猛,说直接要派军用直升机过去接他,常山连忙制止,说自己还想继续在灾区做志愿者。

“说好的支教一年,总得说话算数是吧。”常山勉强打趣道,但其实那时候安排他们支教活动的领导都已经跑路了。

不过父亲一听说他还打算继续做志愿者,似乎对自己的这种态度非常满意,还叫自己主动联系记者,去给中视提供更多的素材。

常山发现他们虽然能用电话互相传递彼此的声音,但却传递不到心情。

在这惨绝人寰的灾区里,还会有人有心情去做什么带有私利目的的事情吗?那样还算是人吗?

不过常山也不会去怪他的亲人,只是庆幸他们都在北京,都在最安全的地方。

那段时间赵问荆也表现得很正常,白天吃饱喝足了就跟常山一起到各个帐篷里巡视,把物资平均开,偶尔还负责给伤员换药,或者帮哪个大爷扛几具尸体。

有些长时间无人认领的尸体,最后只能集中火化,为了避免那种事情发生,他们拼命穿梭于各地,想要为那些尸体找到还活着的家人。

实在找不到了,他们就站在旁边注视着火化过程,然后扫起骨灰,将其撒在废墟上。

也是那个时候,赵问荆第一次对常山说起:“等我死后,骨灰也像这样撒开吧,就在咱俩支教的那个小学遗址那里,我想永远葬在那里。”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呢。”常山一听到对方说这话,心脏难受得简直无法呼吸。

“怎么会是折磨呢,”赵问荆注视着常山,“因为那里,是我向你告白的地方,是我第一次正视对你的感情的地方,也是第一次我们……只有我们两个、一起生活的地方。”

麻木的四肢开始重新回血,常山从赵问荆的眼神当中感受到了“含情脉脉”这个成语的现实意义。

“问荆……那只是你,悲伤过头、做出的……啧,只是一种错觉。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那不是开玩笑呢吗。”常山下意识地否认掉这种感情。

“不是喜欢,是爱,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好好说话。”赵问荆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接受倒也正常,我明白,你是不会对我也产生同样的感情的。无所谓,常山,无所谓。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足够,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

以前常山真的经常嘲笑赵问荆这个文绉绉的语气,但是那次他没有,只觉得对方一字一句都刻进了自己的心里。

“啊,但是……可以的话还是有一个请求,如果可以的话。”赵问荆突然不再耍帅,低下头苦笑了一声。

“什么?”常山追着问。

“是什么呢……”赵问荆看向别处,等了很久都没有说出口。

“你应该不会是想说总之先做一次这种话吧?”常山也不知道自己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

赵问荆震惊地回过头看着他:“你得硬得起来啊。”

“咱俩有一个硬起来不就够了吗。”

“唉,还真是没有一点儿能让人回味的细节,”赵问荆自嘲似的笑了一声,“也挺好,我们在这里发生的事情,离开这里,就忘记吧。忘了吧,跟着这些沉重的悲剧一起忘了,彻底忘了,不然我们今后要怎么积极向上地活下去呢。”

“说得简单,这有可能忘得了吗?”

“忘得了,人嘛,都是如此。”赵问荆突然指向一旁,“你看那边儿。”

“什么啊?”常山下意识地顺着对方的手指望去,除了光秃秃的山,什么都没有看到。

“什么都没有啊。”刚要回过头的时候,赵问荆突然搂住他的脖子,抱着他的头,含住他的嘴唇。常山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生理性的厌恶感和心理上的接受开始展开了最极限的拉扯,在心里防线即将崩塌之前,赵问荆及时松开了他。

“刚刚,”赵问荆双手捧着常山的脸,仔仔细细地看着,“刚我看到那边儿有只狐狸,嗖儿一下跑没影儿了。”

“……”常山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十多年过去之后的如今,他只希望自己脸上没有太多勉强。

有时候常山真的以为赵问荆已经把那年地震、在灾区发生的事情全部忘记了,支教结束之后,赵问荆顺利被保了研,而常山自己也顺利前往美国深造。那三年里两个人也不是彻底没有见过面,常山回国时赵问荆依旧如同曾经一样会来蹭饭吃,而赵问荆也特意办了美国的护照,飞去美国找常山继续蹭饭。

常山还调侃他“蹭饭都要国际化”,但赵问荆也只是笑笑。

后来赵问荆毕业后找到了如今的妻子,三个月闪婚,甚至不在乎对方带着一个女儿。

婚礼那天常山作为伴郎陪在赵问荆身边,一整天恍恍惚惚,感觉那个在台上跟新娘交换戒指、接吻的赵问荆像是陌生人。

于是常山意识到,也许赵问荆真的忘记了地震那年发生的事,但遗憾的是,自己却记住了。

真是可恨,真是……可恨。

常山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无法和赵问荆断了联系,赌气一样的找女人、赌气一样的奉子成婚、赌气一样的离婚,一切行为都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似乎自己的心智就停留在20岁,永远留在了那片半山腰的废墟上。

他为那片废墟建了纪念碑,为山区捐了大笔的钱,为灾后残疾的孩子们提供了全额学费,但是他一次都没有去默哀过,也拒绝了所有人的感恩。

因为他总是觉得自己的行为动机不够纯粹,同时又混杂着其他很复杂的情绪,比如说,他觉得自己明明还能做到更多。

明明可以,但却不做,这罪几乎等同于无恶不作。

直到他遇到了商陆,直到商陆做出了“因为可以、所以做了”的一些列行为。

常山发现自己被禁锢在了一个广袤无垠的世界里,自由就成了他的枷锁,如今商陆冲进来把“自由”斩断,按着他的头去让他面对那些他能够做到的事情、能够承担得起的责任了。

好,那就去做吧。

常山离开了自由的世界,每朝前走一步,都会发现天地发生了变化。

逐渐他能够看清自己的心情了,在看清自己的心情的同时,也能看清赵问荆的心情了。

以为从来没有喜欢过赵问荆的自己,其实早已非他不可。

以为彻底忘记了那段过往的赵问荆,其实始终记忆铭心。

到底人与人之间,为什么总是要互相折磨呢。

常山也想像商陆那样放肆地去追求快乐。

他靠着商陆家的墙壁,慢慢下滑,最后坐在地上。

可能是动静有点儿大,商陆和薤白听到了声音,匆忙赶去查看,就见常山一个人抱头蜷缩、肩膀发抖。

“这是……”商陆皱着眉,有些紧张地问,“酒瘾犯了?”

薤白气得上手拍着商陆的脑袋:“我真的麻烦你开口之前好好想想这说得是不是人话可以吗!”

常山实在不想让这两个人看到自己这么没出息的样子,但又非常期待他们可以看到。

要是这世界上还有人能安慰到他,也许就只有商陆和蒲薤白了吧。常山这样想着,用哭腔和他们说:“别管我,你们去吃早饭吧。”

“常总,真不是我说您,”薤白发愁地蹲下,“您这样就很像是那些拼命想要得到周围人的关照的青少年,一边想要关照,一边又傲娇地说不要不要。”

“原来常总真的是傲娇属性,以前我还觉得是大家在开玩笑!”商陆恍然大悟一般在旁边用拳头敲着手掌。

“少废话。”常山怼了一句。

“行吧,那您是想吃点儿什么早饭呢,看在你是我上司的份上,我给你打个七五折优惠怎么样。”商陆继续说着胡闹的话。

常山都气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不出来:“你家开早点铺的吗。”

“别说,你还真别说,这确实是我和薤白未来的一个发展方向。”商陆笑着说,“先从西式早餐开始,三明治你凑合尝尝?有菜有肉,就收你十块钱。”

“吃饱了之后,我陪您去再去趟医院吧。”薤白拍了拍常山的肩膀,“有些话和当事人说开了,心里会轻松一点儿。”

常山揉了揉眼睛,深呼吸一下:“你俩不去开个心里咨询室真的是可惜了。”

“别说,你还真别说,这确实是我俩的另外一个发展方向。”商陆笑着把常山搀扶起来。

说来怕你们不信,常山和赵问荆的这段剧情是我从写第一部的时候就构思好了的,三年,终于写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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