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陆浅浅的印象里,自己睡前明明是打算做一些色色的事情来着,也不知道为什么醒过来之后又看到薤白红着眼睛、一脸担心地注视着自己,仿佛错开视线就会抱憾终生一样。光是看着对方那个表情,商陆就明白自己这次又搞砸了,说好了要注意身体,说好了不再让薤白担心,结果呢?这明明才刚立下誓言没过多久。
所以商陆一直很紧张,说到却没做到的情况非常罕见,他怕薤白会对自己感到失望,更怕那种失望是潜意识里的不会表现出来。
紧张的结果就是他从醒过来就非常乖巧,不会动不动就说“别担心、我没事”这种话,让吃药就吃药,让睡觉就睡觉,商陆感觉自己就像个巨大的布偶,任人摆布。有意思的是他其实根本没察觉到自己居然冻伤了手脚,直到上药的时候才觉出来有点儿疼,除此之外都只有又热又涨的感觉。
可能就是那个发烫的感觉让他误判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看来昨天无人机扎进雪里的那几次情况他就不应该原地修复来着,但那冰天雪地里让他去找个暖和地方修机器也是强人所难,原地维修的话至少还能保证无人机能尽快重回工作。结局来看是好的,无人机内部的人工智能在被投入实战之后迅猛地学习并优化了工作效率,而且这些数据都传回到CBL和甄远峰研究室,接下来他们光是靠着这些数据就可以做出一批进阶的救灾无人机,今后能够利用机器实现更多的救援活动。
无论是洪水、雪灾还是地震,找人救人永远是核心工作,人救人的效率还是太低了,何况去救人的人明明也是人,凭什么就得让大家再去涉险呢。
但是这个思路纯粹是工程师的想法,商人和政治家恐怕不会这样认为,假如人工智能取代了基本劳动力,那必然会给社会带去极大的动荡,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就会被允许的。这其中又牵扯到上层社会的核心利益,商陆想到这儿,就觉得接下来普及高科技也是任重而道远。
这社会还真是有意思,三百六十行,行行都任重道远,阻拦他们的永远不仅仅是技术。
躺在床上想着这些的商陆就突然好奇自己离开北京、跑到前线的这几十个小时会不会影响到公司的运营,他想起来自己还算是个半吊子公众人物,在发生这种程度的灾难的时候公众人物是不是都得捐个款表个态什么的。但是现在薤白不让自己碰手机,说什么医生说了手指要等消肿了才能碰东西,没有手机的话就没有信息来源,也就没办法知道外面的情况,搞得商陆心痒了很久。
不过薤白似乎看出来商陆光是躺着也很无聊,坐在床边商量道:“半个小时,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处理工作,然后你要休息半个小时。”
就算说是工作半个小时,全程也是由薤白举着手机帮忙翻阅,两个人找了好久合适的姿势,最后薤白决定也半卧在床上,把商陆的脑袋抱在怀里,这样两个人一起看手机。
打开微信,消息简直要顶爆了,薤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联系人,看到每一个对话框都有几十条甚至超过九十九条留言,晕得看都看不下去。不过商陆早就习惯了这种信息量,大致扫了一眼之后,叹了口气:“总而言之先给吴头儿打通电话吧。”
薤白听从指示,给吴英泽发起语音通话,等待提示音还没响起来,对方就接通了。
“爸爸,您是我亲爷爷,告诉小的您到底在哪儿吧。”吴英泽这句话听起来特别像是跪着说的。
“兄弟,我们之间的辈分乱得很尽情啊。”商陆没有笑,反而感觉正在抱着自己的薤白好像是忍着笑声笑了两下,“什么情况,我也没失联太久啊。”
“这都快三天了,常总这次是真的给您选好棺材了,他还亲切地给你和薤白定制了夫妻……夫夫款。”
“替我谢谢他,再过个七八十年的也许用得上,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涨价呢。”
“不要再开玩笑了好吗!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为什么就跑去前线了呢!?你们现在还好吗,安全吗?”
商陆昂起脖子想要看看薤白的表情,毕竟他是不敢轻易当着薤白的面说自己平安无事的,“我们还算是挺好的啊,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前线?”
“还有谁不知道啊!中视的公益广告里面你俩的镜头那么抢眼,还有全国的电视台所有灾区紧急新闻里都有对你们的报导,祖宗,你们牛逼,这一招实在太高了。但是就算说你们想先打通中视,也没必要在娱乐圈树敌吧?F团的粉丝都快杀到光影大门口了!”
“什么F团?”商陆不紧不慢地问。
“就是fight for future偶像团体。”薤白小声解释。
商陆从大脑内存中调取这个团体的相关信息,他记得这个团体本来解散很多年了,其中有几个成员算是如今娱乐圈的一线偶像,有的唱歌,有的拍戏,流量很猛,动不动就上热搜。曾经这个团体背后是HN那边的娱乐资本家,解散之后就各自靠着各自的背景而走不同的路,那些成为顶流的,要不然就是跟某位大佬关系近了,要不然就是家庭本身很具实力。
但如今还会有人称他们为F团吗?
“他们不是解散很久了?”商陆纳闷儿地问。
“今年是他们十周年纪念,为了回馈粉丝,所以特意举办演唱会。演唱会就是这个礼拜了,关键时刻来了这场暴雪,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雪灾上,但是唯独他们F团演唱会还在热搜榜,跟同样在热搜上的你们形成鲜明的对比。粉丝就不乐意了,说你们故作清高,就为了引导群众去抨击F团。”
商陆一边听着,一边看到薤白已经拿起另外一台手机开始翻看微博,上面混乱的情况让薤白倒吸一口冷气。不过商陆竟然从这局势当中分析出了一个离奇的逻辑,联系中视愿意播出他和薤白两个人的合照、并且公开在公益广告当中,那就意味着始终很谨慎的闻续断突然改变了立场。
闻续断做出这个决策之前肯定会先去问问部级甚至以上的人的意见,商陆暂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从哪里得到了什么样的消息,但他可以大胆猜测,也许副主席或者侯常委都有他们的打算,而自己则是他们目前最好用的一枚棋子。
也就是说目前有人在利用商陆而完成他们的伟业,而商陆也不介意为人利用,毕竟上头的人非常聪明,他在利用你的同时还会给你等量的报酬,直到你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为止。
商陆喜欢“共赢”,各取所需、互相受利,那就是最理想的状态。
“娱乐圈不重要,”脑子稍微转动一下之后,商陆立刻对吴英泽说,“资本家是可以被权力压制的,他们现在恐怕已经慌了。至于F团的粉丝,放置不管也不会怎么样。但如果会影响到公司运营,那么想个办法让他们心服口服就行。既然粉丝们只能看到捐款额度,那就给他们捐,几百万而已,没有压力。”
“有你这句话,那我就让公关去处理了,公司方面你也不用太担心,常总这两天一直在公司。不过常总似乎准备近期召集一次紧急董事会,决定投票选出新的董事会成员。”听起来吴英泽那边语气也变得沉稳很多,“这次董事会主题很革命,估计到时候赵总也必须得出院来一趟公司,现在各个董事的助理都在调整时间,我也需要把你的空时间上报才行。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北京?”
商陆再次抬头看了看薤白的脸色,薤白放下另一台手机,用手摸了摸他的脑门儿,然后摇了摇头,小声说:“这两天不行,等到你不再反复发烧了。”
“发烧?”吴英泽耳朵很尖,捕捉到了这个声音,“什么发烧,怎么了,你们谁生病了吗?”
“小感冒,有两天就好了。”商陆随便打发着吴英泽的问题,“我们下礼拜回去,一会儿我也会跟常总联系。”
“你们一定要注意身体啊,只有这点我求求你们了,其他都可以是不重要的,你们得好好活着。”吴英泽说得无比真诚。
商陆笑了一声:“明白了吴头儿,放心。”
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之后,商陆用脑袋蹭了蹭薤白的手臂,“能不能再帮我联系一下侯玥瑶?”
“侯玥瑶?”
“嗯……”商陆撒娇一样又蹭了蹭薤白的臂弯,“我想了想,前线的救援活动已经结束,这一次救援效率相比曾经的话有质的飞跃,其原因就很直观,因为副主席下令研究的无人机。这个项目一直属于国家机密,知道具体项目内容的人除了副主席和总参谋长之外就无人所知,这种情况其实非常罕见,感觉上很像是副主席一直都在蓄力,想要借由革命性的武器来扭转政治队形。这次甄哥把我介绍给了副主席他们,没过两天咱俩的合影就在中视轮播,而且是以正面形象出现,这很大程度上来讲恐怕不是巧合。”
薤白听得很入神,但听完之后还是没太明白:“那这和侯玥瑶又有什么关系?”
“中视的闻续断不敢不顾立场的进行自我判断,他在决定做一件很冒险的事情之前多半会找人试探试探,但他也许没办法一口气联系到副主席那个级别的人。以他的交际圈来说,闻续断主要还是和薛主席那一派联系比较密切,所以他第一反应要问的应该会是广播电台那边的人。要说那边薛派的人,就是韩建涛了。”商陆掰开揉碎给薤白解释着,“但是韩建涛是个软骨头,态度大概会保持中立,只要他做出中立的表态,那么闻续断就应该会明白韩家的意见还是保守。”
薤白听得一知半解,但还是好奇后续:“所以……闻续断就会继续去问侯家的态度吗?”
“对,因为韩建涛无法作主,韩家的态度又保守,那么愿意和韩家缔结婚约的侯常委他们家就成了闻续断的下一个考虑对象。闻续断说不定会是这么想的,既然韩建涛和侯玥瑶订了婚,那就意味着将来韩建涛会受到侯常委的保护,仕途应该会非常理想,但现在势力又不够大,所以很适合背锅。”商陆说完,薤白立刻帮他拨通了侯玥瑶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侯玥瑶“喂喂”了两声,然后有些担心地问:“我听朋友说从前线撤回来也需要很长时间了,你们两个在路上吗,现在安不安全啊?”
商陆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心情有些微妙,刚刚他接通吴英泽的电话时也是,对方第一反应都在关心他们的安危。可反观自己呢?想的不是工作就是政局。“我们没事,在酒店休息两天再上路。”
“哦哦那就太好了,对了,那你们是不是还不知道,我爸力挺你们,直接让中视的台长去正面宣传你们了哈哈哈。我爸说这是个好机会,正好可以改一改风气,让真正的知识分子都有真正的话语权。”侯玥瑶说得很是兴奋,这个可能会扭转政治居面的大事在她看来仿佛是家常便饭一样。
居然是常委亲自下令,这可真是太有排面了,商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思考期间,听到侯玥瑶滔滔不绝地说着他们教育局的工作。
侯玥瑶并不知道哪些消息是有效情报、哪些不是,她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得最多的就是吐槽局里反复召开紧急会议的事情。“我天,每次都是这样,哪里一受灾,我们就有开不完的会,一会儿还有中央紧急召开的政治会议,估计那个会议结束之后我们又要跟着研究方针。”
中央的政治会议这样的字眼立刻揪住商陆的注意力,“那场会结束之后你有办法知道会议内容吗?”
“嗯?当然能呀,我可以问我爸爸。怎么啦?”
“那你问过你父亲之后,可以再顺便告诉我吗?”商陆顺势问。
“哦哦,可以的呀,没想到你对政治这么感兴趣哈哈。”侯玥瑶完全没当回事儿,“但是我爸现在最发愁的就是该拿韩哥怎么办,现在轻易解除婚约的话,恐怕今后韩哥就别想在体制内混了。”
“韩处长那边无论别人怎么推动,他自己的想法没有发生转变的话,就不会有任何效果。”商陆说着,在心里吐槽,感觉韩建涛这个人就是前进一步后退一步都会很倒霉。
往前就是甄远峰,一个高智商的疯子。往后就是父母,一对有权力的疯子。
不过商陆根本就不在乎韩建涛的死活,他在乎的只有甄远峰能不能稳住情绪,所以出于私心,他是打算逼着韩建涛前进的。
正在商陆打算和侯玥瑶继续说道说道要怎么说服韩建涛主动做出“正确选择”的时候,薤白突然指了指手机屏幕右上角的时间,示意已经超过三十分钟。
商陆一改刚刚公事公办的语气,生硬地结束了和侯玥瑶的对话:“抱歉,等你开完会之后联系我吧,到时候我们再聊要怎么处理韩处长的事情的问题。”
侯玥瑶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态度改变得这么快,不过也礼貌地挂断了电话。商陆自以为自己很听话,还一脸炫耀地看着薤白,想要邀功呢。结果薤白却是忧心忡忡的,摸着商陆的头,叹气说道:“你真的是一动脑子就会发烧,是散热装备出问题了吗。”
说是发烧,但商陆自己没什么感觉,这和上午那阵比起来已经好很多了,那时候是真的坐着不动都感觉天旋地转。“毕竟大脑是全身最消耗体力的器官,反正我每隔三十分钟都会关机一次,烧不坏。”
显然薤白是不会被一两句话哄得安心下来,好在他担心归担心,还没有到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步:“一会儿侯玥瑶打电话过来的话我会叫醒你,现在就先睡会儿。”
说着,薤白把商陆又重新放平在床上,他自己则是翻身侧躺在旁边,有些出神地盯着商陆。
“嗯。”商陆也侧过头和他对视,犹豫了很久,小声说了句,“抱歉。”
“抱歉?”薤白回过神。
“我又……不自量力。”商陆咬了咬嘴唇,找了个还算恰当的说法,“我以为只是冻一会儿应该问题不大来着。”
“你还知道自己是不自量力,那就还有救。”薤白露出无奈的表情,“但是这也没什么值得道歉的,如果你不去做,就没人能做得到,所以你就不得不去……唉,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我现在脑子很乱。”
“怎么呢?在想什么,混乱也无所谓,说出来我分析分析。”商陆也稍微侧过身子,方便和薤白对视。
“不行,我不能再占用你的脑力了。”薤白帮商陆拽了拽被子,又摸了摸商陆的嘴唇,最后凑过去亲了亲。
商陆以为这只是一个很短暂的亲吻,所以稍微闭上眼睛,但几秒之后薤白还没有离开。他睁开眼,看着和自己头碰头的薤白,贴着自己的嘴唇,一字一句地说:“我突然发现你的能力是属于国家的,很快你也会变得身不由己,就……很害怕。”
商陆听懂了。
薤白和商陆稍稍拉开距离,情绪有些低沉,但还是挤出一丝笑意:“抱歉,我可能也是有点没缓过神。这两天看到的悲剧太多,情绪都不太对了。”
“不是。”商陆轻轻摇头,伸手示意薤白靠过来。
薤白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乖乖蹭进商陆的怀里,“不是什么?”
“我的能力不是属于国家,是属于我自己的。”商陆弯起手臂,让薤白的头靠近一些,“假如说真的到了身不由己的地步,我会在那之前抽身。把自己的命交给一个政体,绝对是最愚蠢的事。”
“你真的明白身不由己是什么意思吗,大多数人都是无知无觉陷入那种地步的啊。”薤白把头埋进商陆的脖颈,“想想你现在打交道的人,全都是这个政体的金字塔尖的存在,这里不是资本主义社会,这里权力至上,有权力的人每天想的都是除掉异端分子。也许现在他们看你还算顺眼,但谁能说得好将来的事呢?万一,万一他们也收了你的护照,万一他们帮你捆绑在体制里……”
商陆知道以目前自己的状态和实力而言恐怕是安慰不了薤白的,一味地说“相信我”也只会让薤白对这句话感到懈怠。
“抱歉,明明我前不久还怂恿你去自成一派,现在又突然说这么扫兴的话。”薤白声音很闷,“可能就是现在一切都变得很有实感,让我明白我当初因为情绪高亢而说了很不得了的发言。你几小时前在昏迷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我想到为什么常总几十年不愿意走进体制,想到为什么阳哥那么有本事都不会走到政治那一步,想到很多很多人都被政治杀死了,无论他们曾经都是多么伟大。”
商陆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刚刚高烧昏迷导致薤白胡思乱想。比起天花乱坠的说辞、海枯石烂的誓言,健康才是最有说服力的良药,商陆想着,突然笑了一声。
薤白有些不满意地抬起头:“你笑什么,这是笑的气氛吗?”
“我其实早晨还想着要跟你做一些爱做的事,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没在生我的气了。”
“你是烧糊涂了吗,思维这么跳跃。话说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因为……你来这边当志愿者,我却想要制止你。”
“你是担心我会出意外,所以才想制止我的吧?”
“嗯。”商陆发现自己的心思还真是容易被看穿。
“所以我为什么要为这种事生气,根本没道理。我没有生气,就算是表现出来有点儿生气的样子,也只是在气自己没什么本事。”薤白说着说着,眼神又黯淡下去。
“我刚刚意识到了,你没有在生我气。”
“什么跟什么啊,刚刚我说什么有关这些的事情了吗?”
“你在前线看到那么多遇难者,都没有露出多么失神的表情,但我就只是发烧睡晕了,你就连曾经下定的决心都开始动摇了。”商陆说起来感觉可自豪了,一想到薤白会被自己的身体而左右思想和情绪,就觉得自己活得相当有价值。
薤白皱起眉,又委屈又埋怨:“你怎么有脸笑着把这话说出来,你特么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以前你发烧我就只有心疼,现在内心的感受越来越复杂。”
“抱歉抱歉,我就是觉得你这样特别的……可爱。”商陆越说越想笑。
“莫名其妙!”薤白气冲冲地捏住商陆的脸颊。
被捏住脸的商陆眼神中还带着一丝笑意,除了笑意之外,还有其他很多复杂的情绪。“谢谢。”商陆突然改口道。
薤白松开了他,有点儿茫然地眨了眨眼。
“谢谢你愿意爱我。”
“干嘛突然……”薤白瞬间脸红。
“我会用尽全力去回应你,然后向你证明,我比你爱我还要更爱你。”商陆翻身将薤白压倒,用手指关节轻轻刮着薤白的眉毛,“什么权力、科技、资本,都只是我证明的手段,那些都只是手段,不是核心。假如那些手段反而影响到了我的核心目的,那我就放弃它们。我相信钱可以买到几乎一切,也相信权力可以兑换钱都换不来的东西,更相信科技会改变我们的未来。但是说真的,努力来努力去,把努力的目的都弄丢了,努力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所以,你好好想想,如果说我再继续深入下去,你就有可能会因为过于担惊受怕而不再快乐,那么我现在就收手。我们去日本,我们去过种地卖菜的日子。”
薤白虽然看似愣住,但眼中确实闪烁着光彩,他沉默许久,小声说道:“现在的我、实在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也只能担惊受怕。你愿意……愿意再给我一段时间吗?我走得很慢,全力跑起来也追不上你,所以你就在原地等等我,等我也能成为你的力量……”
这段话实在出乎意料,商陆嘴唇一抖,心脏跟着一颤,感动得无言以对。
自己的格局还是小了,薤白根本没想着要逃避,所有的不安都是合理的、可以被消化的,只是消化起来需要时间。想明白这一点的商陆,脱力趴在薤白身上:“你啊,已经是我的核能源了,我之所以还能被驱动起来,全都是因为你在给我能量。”
“你说的那只是精神上,我想的是不光是精神上,我想要给你实质性的帮助,哪怕是到应酬饭局上帮你挡一杯酒也好啊。但我现在都没有资格去那样的饭局,我……这次也是,在家里想着你在暴雪里救人,我竟然是坐在暖和的屋子里看新闻,我怎么可能会坐得住啊。这次真的是幸好来了,真的,幸好跟过来了。比起帮没帮上别人,我发现我还是更在乎有没有帮到你。”薤白抱着商陆,越说越激动。
“嗯,谢谢你这次跟过来了。”商陆听着薤白的心声,慢慢放下所有的顾虑,示弱一般说着,“我虽然说着你过来这种地方我真的很不放心,但是一想到这附近有你,只要能在无人机的镜头里看到你,我就松了口气。想到只要救完最后一个人、就能立刻抱住你,就有耗不尽的动力。无论有多么不开心,只要看到你,我立刻就开心了,你对我来说就相当于神药。”
“所以我帮上忙了吗?”薤白问。
“当然,当然帮大忙了,真的,谢谢你。”商陆记得清晨听到救援队的连长说已经可以看到日出了的时候,内心都是毫无波澜。他到高处看到海平线那道光,心中十分木讷,完全没有灾难结束的实感。
但当薤白在初升的阳光下,对自己说“我爱你”的时候,商陆才真正感受到头顶的阴霾散开了。
能让商陆瞬间摆脱悲伤的人,在这世界上,只有蒲薤白。
两个人相互抱着,依偎着、抚摸着、亲吻着,直到手机响起电话铃声,都不愿意放开彼此。
所以那天侯玥瑶其实给商陆打了五六通电话,因为一直打不通,还担心是出了什么事,特意托人扫听到商陆所在的酒店,让医生敲门确认商陆他们平安无恙。
一直在酒店里巡诊的原宪籍在收到消息后,立刻前去商陆的房间,敲了几次门都没人来开锁,就用酒店的钥匙强行开门。结果撞见了被子上下浮动的场景,原宪籍站在门口看着床思考了很久,最后默默退出房间,给救援队的人反馈道:“我觉得商陆恢复得挺好的,已经可以进行一些基础运动了,不接电话可能是运动进行到中途找不到中断的时机。”
要上班了,太难过了……这个假期真的过得水深火热,完全没怎么休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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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include “62nd.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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