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司蛮大为不解。
千年前仙魔大战之后，魔族被彻底的被镇压于冥府，仙界也是元气大伤，武仙这一块就此落寞了不少，更加没有余力干涉人妖之间的争斗。
所幸，人族并非看起来那般弱，甚至一度压过妖族。
按理来说，人族繁盛的地方不该有如此大妖。
“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蛇妖？她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杜斯曼有此疑惑，便问了出来，只是现在百姓们只是只顾着自己逃跑，有些胆子大的已经想要和蛇妖进行一场殊死搏斗了。
可惜光有胆子还不够，想从蛇妖的身后偷袭，可他们于蛇妖而言就像一粟微尘，巨大的蛇尾轻轻一扫一阵风就将他们吹出去老远。
黧羽第一个冲上前去想要与蛇妖殊死搏斗，顺手接了一个被扫飞的郎君。
庄吟对着身后陆续赶来的同伴，大喝一声：“先不要管蛇妖，快让一般人离开这里！”
林亦生和萧校尉闻声，齐齐对天空发出信号，等待手下的支援。
洛春香就在不远处，她不愿意听从其他人的劝诫第一个离开，而是坚持想要帮助疏散慌乱逃离的百姓。
“我还是先带公主离开，这里太混乱了，会伤到公主的。”这一次最坚持的变成了胡酒，他说着作势就想要抱起洛春香，没想到洛春香躲开了他。
洛春香不仅不想成为其他人的累赘，甚至想为其他人出一分力。
她自小就是去了母亲，虽然阿耶将她照顾的很好，但她年幼的时候就主动提出想要在桃花扇帮助她的阿耶。何况这一路走来一直被保护的很好，她不想躲在别人的身后，那样她的心得不到安宁。
她踩着倾倒了摊子架上，这让她高处了众人许多。
视野开阔之后，她能看到人头攒动，能看到众人面上的慌张和恐惧，也更加接近了那只巨物。
洛春香打了个哆嗦，大声的高喊：“我是乾朝的公主，大家不要慌，听从我的护卫和官差的指挥，大家快些逃出城去。”
她的声音柔弱却异常的铿锵有力，方才还慌乱的人群，顿时安静了许多，有些人可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心中大多都在想着大乾的公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身份无疑是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林亦生和箫校尉不想浪费落春香为他们争取来的机会，快速展开疏散，而紫苏和肖凌儿边寸步不离开的守着落春香，无论是谁若是趁机伤害公主，她们绝不允许此时发生。
在纷乱中站出来的少女不仅让百姓们看待了，也让胡酒看待了。
他痴痴的看着，耳边却传来了她的声音。
“胡大哥，那里，那里有走散了的孩子，快救救他，别让那孩子被人踩了。”
不知怎么的，这次胡酒没有多想，身体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他觉得落春香说的是对的，她说的话他就要去做到。
于是他顺着落春香手指的方向，逆着人群，飞身踏过几个大汗的肩头，落在一个哭喊着阿娘的小孩子面前，他停在小孩子的面前，仿佛透过着孩子，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胡酒伸出手一把捞起那孩子，抱在了怀里，“我带你去找阿娘。”
洛春香站在了高处，也入了蛇妖的眼，那样火红明艳的存在，不仅是人，连蛇妖都被她吸引了。
蛇妖弓起身子，那是她做出进攻的姿势。
紫苏和肖凌儿已经做好殊死搏斗的准备，可蛇头却在最后关头转了弯。
原来是黧羽从侧面像蛇头发起了进攻，为了吸引蛇妖的注意，他还高喊着：“休想，你的对手是我！”
只是这样的进攻破坏了蛇妖原本的计划，对蛇妖本身却没有任何的影响。
她的蛇鳞如坚硬的钢铁，黧羽的刀划过的地方，不曾留下一丝痕迹，反而是他的刀在发出嗡嗡的蜂鸣声表示抗议。
黧羽一改往常的稳重，与现在的庄吟完全是两种风格。
庄吟只是在防守，想让这句巨大的不要造成更大的伤害，而黧羽确实不管不顾的进攻，刚刚的那一下原本也不是出于想要保护落春香，事实上，那只是一个巧合，他的眼里只有蛇妖。
与蛇妖周旋的只有她们二人，他门现在有完全没有配合，根本没有被那只蛇妖放在眼里。
蛇妖只是一间屋舍一间屋舍的破坏，拨开砖瓦覆盖的屋顶，血盆大口一张一合，喷吐出来的热气形成汩汩紫色瘴气。
“那些蛇瘴，躲开不要沾染！”
庄吟大声的提醒着所有人，包括一遍又一遍冲上去的黧羽。
恰巧他的话音刚落，大蛇妖的蛇头就像驱赶蚊虫一样轻轻一甩，将攀附上蛇颈的黧羽甩飞，对着飞出去的黧羽突出一口浊气。
被甩飞的黧羽，失去了着力点，想要在半空中转变方向完全避开蛇障很难。
庄吟向坍倒一半的墙垣借力，飞跃而去，想要将黧羽拉开。
在不远处的杜司蛮看来，庄吟赶不上，不由得，她的手上也替黧羽捏了把汗。
破口而出的惊呼，被一声破空而去的“暗器”卡在了嗓子里，“暗器”是向着黧羽去的，速度太快，直到那暗器与黧羽相撞落地之后，杜司蛮才看清“暗器”真面目。
那是一柄未出鞘的秀气短剑，看着眼熟十分眼熟，心思一扇，就看到远处紫苏抱着肖凌儿的腰哭丧着脸。
肖凌儿还保持着扔出某样东西的动作，杜司蛮福至心灵，微微一笑。
那不是什么“暗器”，而是紫苏的佩剑。
黧羽在空中成功改变身位，无意间与扔出剑的人投去一个眼神，二人视线相缠。
他平安落地，但是还是吸入了一点蛇瘴，半跪在地上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刚好庄吟赶到了，将他搀扶起来关心了一句：“没事吧。”
“咳咳，没事，死不了。”
重新看向蛇妖，蛇妖并没有乘胜追击，仿佛那些房屋才是他的目标，杜司蛮凝眉看着大肆破坏的蛇妖，心中不解。
这里有蛇妖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何这个时间出现，现在可是冬季，她的修为该是大折损的时候，更奇怪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却只为了破坏，难道是修炼走火入魔，发狂了不成？
杜司蛮毫无畏惧的注视着的蛇妖的眼睛，她双巨大的眼睛像夜里的灯笼，有怒色，还有……还有焦急。
她在找什么东西。
得出结论的杜司蛮想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庄吟，就向他们跑了过去。
这么大的蛇妖已有千年，说不定……说不定……
“你过来干什么，这里太危险。”
庄吟说的没错，他们的位置却是太危险，距离蛇妖不足五丈远，蛇妖的轻轻一个摆尾就能将杜司蛮压成肉泥。
但是杜司蛮管不了这么多，拉着庄吟的手臂，让他将耳朵靠近自己。
从青龙祠开始，庄吟就跟中了邪一样，只要杜司蛮一靠近，他浑身就会僵硬，好像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而是杜司蛮的，任其摆弄。
一旁的黧羽知道杜司蛮在和庄吟耳语些什么，却没有心思去细听，他的心里眼里都是寻找蛇妖的弱点。
“……你听懂了吗？”
庄吟重一点头，杜司蛮在妖魔一事上懂得很多，有了上次的经历，对自己能够如此相信杜司蛮而感到不可思议。
随后杜司蛮又快速跑开。那是蛇妖来时的路，和百姓逃跑的方向相反。
没了碍手碍脚的存在，庄吟还来不及将杜司蛮说的计划转达给黧羽，他又冲了上去。
庄吟暗骂道：“真是不想活了吗？”
这样的大妖，他都没有从那血喷大口下全身而退的自信，“不知道的还以为和这蛇妖有多大仇多大怨呢！”
不过并不影响杜司蛮的计划。
在黧羽吸引到蛇要注意的时候，庄吟攀上断墙之上，冲蛇妖大喊：“你要的在我这里！”
杜司蛮猜不出蛇妖找的是人还是物，所以庄吟说得含糊，好在蛇妖果真被吸引了过来，就连在她身上猛砍的黧羽都不曾理会。
蛇妖的瞳孔骤缩成一条线，露出一大片的眼白，就好像将庄吟的魂魄吸入之后观赏的大门，只留下一条细细的缝隙，能看到希望，同样也是绝望。
蛇妖缓缓吐着蛇信，巨口中漏出丝丝蛇瘴。
他在观察者庄吟，庄吟没有动，他在等一个结果。
这是一只千年的大妖，即便没化出人形，至少能通语言，他需要确认是不是能交流。
“交出来！”
蛇妖是能通语言，甚至能言人语，却没办法正常交流。庄吟苦笑，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倒和现在的黧羽相似，听不进去。
何况庄吟这一嗓子，反而让自己成为了蛇妖的目标，承接了蛇妖的怒火。
“这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能如此气急。”庄吟一边回头看，一边带着蛇妖在破坏过的地方打转，不到片刻，半边城被折腾的烟尘四起，瘴气弥漫。
好在全程的百姓大多安全的逃离城区，但是只要不解决蛇妖，百姓的安危并不能得到保障。
只是拖了这么久的时间，庄吟早就精疲力竭，他现在心中憋着一股气，也想像黧羽一样给对方一个痛快，也给自己一个痛快。
这么想着，脚下不慎，就被散落的砖瓦绊了个趔趄，好在及时稳住了身型。
蛇妖紧追其后，哪怕只是小小的趔趄，也足以将自己置身于巨口之下，庄吟没有看像身后也知道，下一刻即将把将自己吞入腹中的蛇口已经快贴着自己的背了。
他没有面对死亡时的恐惧，只是疲累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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