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乃武将世家，功夫世代传承，不是武馆或是寻常江湖人能比的。除了家学渊源外，杨家还有武教头教授军事理论与武艺。即便不在京城，想必杨琥也不会放松对杨三郎的教导。
若是能让大哥跟着学学，将来从军也好，干别的也行，武艺好又师出名门出路会更多。
这些日子沈墨文天天去城门给人扛袋子，人都累瘦了一圈。沈墨瑄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做体力活不是长久之计，他大哥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每日几十个铜板上。二哥正在向科举努力，大哥也应该有一个方向。
沈兴业顾及面子不肯求人，沈墨书完全没这个顾虑，人脉就是拿来用的。他今日有求将军府，焉知将来某一天杨家用不到他？
打定主意沈墨瑄提笔写回信，一封给杨云姝，一封则是给杨云姝的父亲母亲。只是，杨琥会答应吗？他们家和将军府其实算不上有多深交情，沈兴业从未去过杨家拜访。只有刘氏带他去过两次。
沈墨瑄歪头盯着桌上的木雕老虎思索。杨琥和他们家不熟，但杨夫人和杨云姝熟啊。想让母女俩从中说和，总得拿出点诚意。尤其是杨云姝，那可是将军府的掌中宝，让她高兴比讨好杨琥本人都要有效。
七八岁的小女孩喜欢什么呢？沈墨瑄的目光落到一旁专心写字的沈瑶身上。他一回来沈瑶就来找他练字，可比他们二哥自律多了。
“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一段小羊与大灰狼斗智斗勇的故事讲完，沈瑶兴奋地问后面还有没有？小羊们会被吃掉吗？
沈墨瑄一笑：“故事还很长，小羊们也不会被吃掉。”不过他现在没空给沈瑶讲故事。
他拿起炭笔在纸上勾勒出几个矮墩墩拟人化的小羊，还分别起了名字。沈瑶字也不练字了，就盯着瑄哥儿画。“喜羊羊、美羊羊，好好听哦。”
前世学习之余短暂放松的方法便是随手画画，给老师头上画犄角，给同学画个猫脑袋。其实他内心并不是父母以为的那样安分。十几年下来练就了不俗的画技，不过画着玩还行，跟专业的没法比。哄一下小姑娘倒是没有问题。
直到晚上沈墨瑄才把羊羊小队画完，把刚刚讲给沈瑶的故事稍加润色，起名为《青青草原的故事》。杨云姝所在之地不是有草原吗？有草原就有羊和狼，这个故事还蛮应景的。
沈瑶对几只小羊喜欢的不得了，看上去很想要却不好开口。沈墨瑄道：“姐，这个我要送人，等以后给你画。”
晚上沈兴业回来刘氏让他给儿子读信，最近刘氏忙得顾不上瑄哥儿，压根不知道她的好大儿能读信会写字。
沈父十分嫌弃，“杨家小姐只比你大几个月，人家都能写信，你连个字都不认识，看信还得你爹我给你念，出息！”
沈墨瑄低头不语，在刘氏的催促下沈兴业只好给儿子读信，沈墨瑄就听着。沈瑶看看弟弟再看看父亲，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沈墨瑄拜托母亲把信送去将军府。刘氏不识字，她拿着厚厚一封信打趣道：“瑄哥儿，你这是给阿姝画了多少画啊。”她以为儿子不会写字，给杨云姝画的画。
不过还真让刘氏说对了，沈墨瑄打算用一个连载故事把杨云姝套牢。杨家和沈家没交情，他现在就开始建立与杨家的交往，就从杨云姝开始。
信送出去了，接下来只需耐心等待。
让沈墨瑄没想到的是铁蛋那边很快传来好消息。张文武居然养了外室，他很小心。休沐时大多在家。只在上值时开小差去外室那里待上半日。
这些日子铁蛋和他的小伙伴在张家附近蹲守，打听到了不少关于张家的消息。那张文武没什么背景，能进工部是靠在户部任郎中的岳父提携。
男人养个把女人不算什么，沈兴业芝麻大的官还有妾呢。但对像张文武这种靠妻子发达的就不行了。忘恩负义之人总是会被人唾弃。
沈墨瑄：“那女人有孩子？”
“你怎么知道？”铁蛋惊讶，他才刚得到消息那外室有儿子，“有个儿子，三四岁的样子。”
沈墨瑄点头，这并不难。张夫人嫁给张文武连生三个女儿后就再没有怀过，张文武也没有妾，想必是张夫人不让丈夫纳妾。男人都想生儿子传宗接代，何况张文武还是官身，他一定很想要儿子。
张夫人不能给他生儿子，张文武就去找别的女人生，这很好理解。张夫人若是给他生了儿子，张文武未必会养外室。他诓去的钱大概用于养外面的女人了。张夫人应该不知情。
若是把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凭德行有亏这一点或许能让张文武滚出制造库，离他爹远点。若是再把银子的事张扬出去，即便他不离开制造库，今后也会有所忌惮。
铁蛋：“我在墙外听到那孩子让他爹明日买好吃的，张文武明日应该还会去那里。”
这是个好机会，只是如何让张夫人知道张文武用大笔银子在外面养女人呢？
铁蛋盯着张府这么久不是白盯的，他把张家一些人的出府规律都摸清了，张氏身边的丫鬟春梅几乎每天都出门买吃食。
铁蛋打听到春梅是张夫人贴身伺候的丫鬟，很得张夫人信任。张夫人不易接触，沈墨瑄决定通过春梅把消息递过去。
铁蛋：“我去找春梅。”
“不行，太冒险。”沈墨瑄并不打算让铁蛋和他的伙伴露头，“张文武毕竟是张夫人的丈夫，过后两人和好张文武追究下来，你们常在街上很容易被认出来。”他做这件事第一要务便是安全。
铁蛋也明白，乞丐在当官的眼里连只猫都不如，要是让张文武知道，弄死他们很容易。他虽命贱但还不想这么早死。“那怎么办？”
“你看我怎么样？”
铁蛋不懂他的意思，“什么怎么样？”
“乞丐啊，我是生面孔，事后我在家里一窝，他们想找也找不到我。”此事得有人去做，别人去沈墨瑄不放心。对于不能独立出门的自己最合适，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干这么大的事。
“你？”铁蛋上下打量沈墨瑄，头摇成拨浪鼓，“不行，太白，就你脸上这嘟嘟肉，谁见了都不会相信你是乞丐。”哪个乞丐养的白嫩嫩圆滚滚，跟小仙童似的。
“可以化妆，就这么定了。你回去找我能穿的衣服，越破越好。”
俩人在沈家院外嘀咕半晌，和铁蛋约定明早去二哥私塾碰面，沈墨瑄才回家。
沈祖母在院里摘菜，她一直听着院外的动静，虽然听不清说什么，但知道孙子就在大门外。见他颠颠跑回来，“铁蛋走了？”
“嗯。”沈墨瑄搬过小凳坐到老太太身边，帮着摘菜。“他还要去讨饭，不能跟我玩太久。”
老太太低下头继续摘菜，瑄哥儿爱热闹，以前在老宅整日和巷子里的孩子玩闹。搬到这边瑄哥儿突然安静了，不吵着出去玩也不要零嘴吃，懂事的让人心疼。“这巷子里也有与你一般大的孩子，奶奶给你钱，你去和他们玩。”
“奶奶，和人玩不用钱。”
“怎么不用？你买些糖给他们，就都愿意跟你玩了。”
沈墨瑄哭笑不得，他又不是非玩不可。“不用，我不喜欢和陌生人玩，明日铁蛋还过来找我呢。”
只要孙子有人玩就行，铁蛋还知根知底，李氏就没再说什么。第二天早上沈墨瑄要跟二哥去私塾，昨晚他跟沈墨书说好了，让他带自己出门。今日出门时间会比较长，他还小，家里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往外跑那么久。
刘氏先是不同意，沈墨书帮着劝：“让瑄哥儿去吧，让他听听先生讲课，说不定也想去读书了呢。”
老太太最后发话：“让他去吧，瑄哥儿听话不会胡闹的，二郎你看好弟弟，他若是待烦了你就送他回来。”
得了沈墨瑄和沈墨书的保证，刘氏这才放人。沈墨瑄跟二哥来到私塾，铁蛋已经等在那了。沈墨书从书代里拿出三个肉包给铁蛋：“我弟弟就交给你了，你可要看好他。”
铁蛋接过包子：“沈二哥放心，我铁蛋在京城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瑄哥儿。”
沈墨书不放心又叮嘱了几句才一步三回头地进了私塾。铁蛋咬着香喷喷的肉包：“你哥对你还挺好嘞。”他知道沈墨瑄跟俩哥哥不是一个娘生的，放在别人家总会有嫌隙，但沈家好像没有。沈家那个大哥对瑄哥儿也很好。
“那是，他是我哥。”沈墨瑄理所当然道。
铁蛋眼里都是羡慕，沈墨瑄真是幸福的小孩儿。
俩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铁蛋把又脏又臭的衣服拿出来，沈墨瑄接过来差点吐了，“这衣服怎么这么臭啊，多久没洗了？”
“你见过哪个乞丐天天洗衣服，衣服洗的多坏的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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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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