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我搬家了，以后不能跟你和小虎他们一起玩了。”沈墨瑄道。
小虎情绪瞬间低落下来，“我爹说你家以后都不回梧桐巷住了，是真的吗？”
“嗯，以后都不住这边了。”沈墨瑄从光屁股就和小胖一起玩，这一走还真有点舍不得。
小胖非常有义气道：“瑄哥儿你来我家住吧，我房间大，我们一起住，以后还一起玩。”
小胖的娘嗔他一眼：“玩什么玩，你爹说了明日就送你去学堂。”沈家不知出了什么事，这俩孩子又不肯说，还是少来往的好。
和小胖说了会话哥俩便告辞，等人走后，小胖的奶奶忍不住叹气。“以前瑄哥儿在的时候，梧桐巷里整日有孩子的欢笑声、吵闹声。”沈墨瑄一走，孩子们不想出去玩了，巷子都安静了。
沈墨瑄最后望一眼梧桐巷便转身离开。
“瑄哥儿什么时候想来，二哥陪你来。”
“不会再来了。”沈墨瑄道，今日告别就算是结束，“二哥不去看看朋友吗？”
沈墨书默了片刻道：“算了。”一块逃学的朋友不见也罢，他以后也没钱跟他们一起吃喝玩乐，况且他家的情况不好对外人说。
“哦！”沈墨瑄打了个呵欠。沈墨书见状便把弟弟背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背上睡。
沈墨瑄蹭了蹭二哥的后背，“二哥最好了。”
“那是。”沈墨书一脸得意，“二哥多疼你。”
后背上的沈墨瑄嘴角弯了弯，是呢，虽然他们不是一个娘生的，但他们兄弟感情很好，大哥二哥是真的疼他，就连才比他大两岁的沈瑶都很照顾他。娘和姨娘的关系也很和睦。沈兴业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有他们做家人啊？睡着前的沈墨瑄如是想。
到柳树巷口，哥俩遇见了沈墨文。沈墨瑄在二哥背上揉揉眼睛，“大哥，你是去武馆了吗？”
“没有，去找活干。”
沈墨瑄：“那大哥你找到活了吗？”
沈墨文摇头，“都嫌我年纪小不肯收。”再一听说他爹还是个小官便更不敢用他了。看家护院更喜欢用年纪大的。
沈墨瑄：“大哥，你很喜欢练武吗？”
“嗯。”沈墨文挠挠头，“看书我就困，但是练武我心里高兴，再苦再累我都不觉得难受。”随后他苦笑道：“大哥很没出息。”
“才不是。每个人都有喜欢和擅长的事，大哥喜欢武艺没有错，而且出人头地也不一定非要读书，天生我材必有用，大哥你很有用的。”
沈墨文眼眶发酸，从小到大头一次有人跟他说不一定非要读书，还是小他十岁的弟弟。他爹要是也这么认为就好了。
沈墨文把瑄哥儿从二弟背上抱下来：“三儿说的对，不过读书是最便捷也是最快的一条路，若是你能把书读好，将来考功名咱家的老宅还能买回来。”
沈墨瑄看着大哥不说话，他是想读书，但暂时不要让家里人知道，不然以他爹的德行能卷死他。
“大哥你别逼三儿，别跟爹似的，天天念叨书，让人玩都玩不好，他才多大？”沈墨书嘀咕。
沈墨文看他一眼，不客气道：“我还没说你呢，用点功早点考个秀才回来，好给瑄哥儿做榜样。爹也不至于那么难。”
沈墨瑄狐疑，他二哥在私塾考试次次垫底，他爹都放弃了，他大哥居然说让他早点考秀才回来？瑄哥儿看看二哥若有所思。
回家后，沈墨瑄把自己放在箱底的银锁和这几年收到的压岁钱都找出来。第二天跟沈墨书去把东西卖了，总共得了二两多银子共两千多个铜板。
“一天一个人五文钱，铁蛋他们好像有五个人呢，这样一个月是…一年就是…”沈墨瑄吭哧半天也没算明白要给多少钱。
沈墨书：“五个人一个月一百五十文，一年要一千八百文，你这些银子够给铁蛋他们一年的了。”
沈墨书算得很快，沈墨瑄吃惊。算数对他没问题，但对榆木脑袋就是很大问题。“二哥，徐家包子铺的肉包好不好吃？”
“徐家？哪儿有徐家包子铺？”沈墨书低头看弟弟。
“就是刚才过去那条街，那家香什么的羊肉汤旁边，不就是徐家包子铺吗？”
“香千里羊肉汤？它旁边不是包子铺，左边是桂香糕点铺，右边是缘客来食肆，紧挨着食肆的是……倒数第三家是屠家包子铺，根本就没有徐家包子铺，你看错了。”
沈墨书一口气把那条街上的店铺名全说出来，说实话沈墨瑄都没记全。惊讶的同时不免有些疑惑。他家刚搬来不久，刚刚他第一次走那条街。“二哥，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啊，咱家刚搬来，我咋能来过，怎么了？”
沈墨瑄眯眯眼，“二哥，心不在焉、视而不见下一句是什么？”
沈墨书想都没想便道：“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说完沈墨书一愣，随后猛地看向沈墨瑄。“你怎么会、会……”
“我怎么会《大学》？”沈墨瑄抱着胳膊仰头看向他哥。刚刚他念的是《大学》第八章的最后几句。
沈兴业从他出生开始就给他念《大学中庸》，《论语》《诗经》，几年下来他差不多都背会了。
这些对他说不难，但被他爹断定朽不可雕的二哥张口就来就有些不可思议了。“二哥，其实你都会，就是不想顺着爹好好读书是不是？”
此时沈墨瑄几乎可以断定，在这个家里藏拙的不止他一个。他的好二哥比他段位可高多了。他好歹是成年人的芯子，知道怎么糊弄沈兴业。沈墨书愣是没让他爹发现，沈兴业几乎都要放弃对他的管教了。
他二哥真是个天才，沈墨瑄不错眼地盯着沈墨书。
沈墨书被他看得不自在，“什么我都会，我好歹读了这么多年书会一点儿也是应该的。倒是你瑄哥儿，你怎么会的？是不是糊弄爹呢？”
“别想转移话题。”沈墨瑄抬手往他哥腿上拍了一巴掌。
“我哪有。”沈墨书别开眼不太敢看弟弟。
“那爹考你时你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背不下来？考试还次次垫底？”沈墨瑄叉腰。好你个沈墨书，他自以为很聪明，原来你才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啊，自己都被骗过去了。
他二哥要是早些崭露头角，他爹能从出生就盯着他不放？念叨他这么多年？他被迫背了多少书啊。
这些年和沈兴业斗智斗勇吃了多少苦头？沈墨瑄越想越气。“你明明很聪明却不肯好好读书，二哥你对得起我吗？”
沈墨书：“……”这话从何说起啊？他对不起爹对不起娘，对不起沈家列祖列宗，但有啥对不起弟弟的？
小小人一脸怒气地瞪着人，沈墨书有话也不敢说了。“不生气了，二哥给你买糖吃。”说着就要从钱袋里往外掏银子。
沈墨瑄跳起来踩他脚背，“那是我的钱，拿我的钱给我买糖，你可真出息。”
沈墨书讪讪收回手，“那二哥用自己零用钱给你买行了吧，不生气了。”
“哼！”沈墨瑄气呼呼扯过钱袋，大步往家走。
“三儿，不买糖啦？”
沈墨瑄吼道：“这钱留着有用。”他已经想好怎么治沈墨书了。
回到家见他气呼呼的样子，杜氏问：“怎么了这是？老二你惹瑄哥儿生气了？”
“娘，我没有。”沈墨书苦着脸，他也不明白好好的瑄哥儿为啥这么生气。
沈墨瑄：“姨娘，二哥的学堂还能去吗？”
杜氏摇头叹气：“以前你二哥总逃学出去玩，先生很有意见，再想去怕是难。”
“没关系，那就在附近找。”沈墨瑄道，“姨娘，二哥幡然悔悟打算奋发图强，明日便要继续读书，不考回功名誓不罢休。”
沈墨书现在童生都不是，官学进不去，好的书院离家远。最重要的是以现在他二哥抽一鞭子挪一步的德行，送去书院住沈墨瑄都不大放心。沈墨书已有几年基础，不如找家靠谱的私塾，有他在旁监督，等考过童生回来再做下一步打算。
沈墨书目瞪口呆，“不是，我没有，谁说的？我、”弟弟一个眼刀看过来，让他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姨娘，附近有私塾，明日我和二哥去看看。”
杜氏看看儿子再看看瑄哥儿，不明白他俩这是唱的哪一出。这几日这俩孩子总是一同出入，也不知道去哪儿玩了。看瑄哥儿这架势，定是儿子惹着他了，不然她很少看见瑄哥儿生气。
不过儿子肯继续读书是好事，现在家里虽然困难，她多做些绣活，也能赚出一部分束脩。“好，就听瑄哥儿的。”
娘你这么大个人怎么就听瑄哥儿的了？沈墨书急了：“娘，咱家有余钱吗？我还是先不去……”
杜氏打断他：“放心，娘就是出去讨饭也不能断了你的读书钱。你大哥心思不在读书上，咱家就指望你了。”
沈墨书：“……”不是，还有爹呢，怎么就指望他了？
沈墨瑄捂嘴笑，看来姨娘对自己的儿子也是有几分了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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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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