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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百分之二

早上六点四十分,江逾白还剩下百分之二电量的手机顽强的唱了一曲逆战。但它的主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于是过了五分钟濒临“死亡”的手机又唱了一遍。

江逾白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后随意的扒拉着头发朝自家车库走去,从里面推出一辆黑底带荧光粉字母的死飞,这是江逾白十四岁生日时他哥给他定制的生日礼物,江逾白很喜欢,骑得也小心,所以这辆车江逾白都快骑了三年了,连道明显的划痕都没有。

初秋的风夹杂着一股橘子的味道,几个骑自行车的少年刮过街道,也掀起了一道橘子味的风。

到了校门口,江逾白将车停在道路两边的非机动车停车道上,落下一把小锁,挎上运动包朝校门口的小巷子走去。

小巷子的两边是大大小小的十多辆餐车,全是卖早餐的。七中每天赶七点四十校,几乎所有的走读生都在这条巷子解决早上的温饱问题。刚开始的时候只有零零散散的几辆,卖些红油抄手,包子,蒸饺什么的,现在可就吃的花的了,什么纸皮烧麦、生煎包、饭团、手抓饼、三明治、豆腐脑、卡丝饼,一应俱全。

江逾白没怎么犹豫,挑了辆人最少的餐车。这老板是卖肥肠粉的,江逾白点了一碗加辣不加葱的肥肠粉,外加一个牛肉馅儿的军屯锅盔。老板先从装满炭火的炉子里掏出个烘得酥脆的锅盔给江逾白啃着,便放下钳子开始煮红薯粉,边煮边和江逾白摆几句龙门阵。

老板的儿子也在七中念书,他和他老婆一起在学校旁边摆摆摊卖点肥肠粉供着。孩子的成绩好,学习特别的刻苦,每次考试都稳定在年级前二十名。孩子开学就高三了,得给孩子攒大学的费用了,孩子考上好大学,花销可还大着呢。

江逾白边听边啃着锅盔,时不时的还点几下头应两句。

老板把煮好的粉捞进碗里,又往碗里加了几勺辣椒油,将盖子盖上,套了两层塑料袋递给江逾白。

江逾白道过谢掏出手机打算付款,点了几下屏幕手机却纹丝不动,他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太困了,以至于忘记了给手机插上充电线再睡觉。他默默将手机塞回外套口袋里,全身上下寻找现金。可在这个仅凭一部手机便可以环游世界的年代,十七八岁的男高中生手里能有几个现金。

江逾白找遍全身上下一无所获,老板正打算告诉他要不算了,下次再来付钱。这时江逾白身后传来扫码成功滴--的一声,一个有些耳熟且微哑的声音传进了江逾白的耳朵:“多少钱?”老板迅速地报了一个数字。何归年低头按了俩数字便出现了支付成功的页面,老板的手机随即想起支付宝到账的声音。

老板:“收到了,两位吃好再来啊。”

何归年嗯了一声便往校门口大步走去。江逾白还没反应过来,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回过神去追何归年。

江逾白好不容易追上去:“你跑那么快干嘛?”

何归年瞟了江逾白一眼,从包里掏出手机,展示出他的锁屏:“七点三十九,还有一分钟迟到。”俏皮的锁屏时间好像想要戏弄江逾白一样,跳动到了七点四十分。何归年又看了一眼锁屏:“噢,已经迟到了。”

江逾白回想起昨天钟良骂他的画面,嘴角抽了抽,拎着他的特辣肥肠粉就往教学楼里冲,留下何归年在楼梯口偷偷地扬起了嘴角。

江逾白可以说是蹦上楼的,一步跨三级楼梯。反观何归年,提溜着他的骨汤抄手,一步一级的向教室走去。

江逾白刚到教室门口就看到站在走廊上的万梓意和陈放对着他挤眉弄眼。在这被罚站的两人眼中可能算是很明显的提醒了,可江逾白却露出不解的表情:“你俩回趟家脑子忘带了?”

他刚跨进教室,就看见坐在他位置上端着保温杯冲他笑的和蔼可亲的钟良:“哟,来啦,几点啦?”

江逾白看了眼墙上分针指向10的挂钟,扭头看向钟良面不改色:“七点四十。”

“七点四十啊,江逾白你要不把你幼儿园老师叫来,我问问她,分针指向10到底是什么时间?”

“她移民了,人现在应该在漂亮国。”

“她移民到火星这挂钟上的时间都是七点五十,移民到外太空你今天也迟到了,出去吧,站万梓意他们对面。”

“知道了,钟主任。”

江逾白包都没放下,提溜着早饭就滚去了教室外。他叫住了正要去隔壁班巡查的钟良:“钟主任,我还没吃早饭,能先吃个早饭吗?”

钟良见他毫无悔过之意,正要发作,却看见同样提溜着早饭走的十分端正的何归年。何归年走到钟良面前:“主任早上好,主任辛苦了。”

钟良挤出一个冷笑:“何同学也还没吃早饭呢?这样,你来跟我过来。”

江逾白还没想到钟良要玩什么花样就被带到了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口。

“你俩把早饭拆开吃吧,面对面,下蹲,两个人都吃完才能停”江逾白人都听傻了,他知道钟良这个人很损,但他没想到钟良能这么损,正想开口挣扎几句,钟良却杀了个回马枪:“速度,没叫你们互相喂就已经不错了,都是男的一个Alpha一个Beta有什么好扭捏的。”

江逾白只好掀开自己肥肠粉的盖子,蹲了下去。他看了眼何归年,面色凝重,但还是打开了他骨汤抄手。于是两人统一的蹲下,右手拿筷子,左手端碗。俩碗里一红一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江逾白吃的是粉,就算是一边下蹲一边吃,也不怎么影响食用,夹起来就往嘴里塞。何归年就不一样了,他吃的抄手,老板手艺好,包的抄手皮薄馅大,煮好之后那叫一个爽滑弹牙。但距离何归年从老板手中拿到抄手已经过去了接近二十分钟,碗中的汤已经全被抄手吸干了,整个抄手属于一夹就断的大状态。眼看江逾白的肥肠粉去了一大半,何归年的抄手却不见少。

“你快吃啊,不然待会儿我只有端个空碗看着你吃了,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得咱俩都吃完了才能停。”何归年不吭声,默默地变换了吃法,从努力的把抄手夹起来换成了将碗端高用扒饭的动作将抄手往嘴里扒拉。扒拉了一会儿也是颇见成效,江逾白把最后一口混着很多红油的汤喝掉的时候何归年刚好吃掉最后一个抄手。

接近七八分钟的下蹲可不好受,江逾白的整条腿都麻了。等钟良来检查完后两人端着碗一前一后的往教室走,何归年听到一声“我去”,转头便看见向自己扑来的江逾白,嗯,手里还端着一个沾满红油的碗的江逾白。根本来不及闪开,那个沾满红油的碗便扣在了何归年的胸口正中央,万幸的是江逾白被何归年条件反射的扶了一把,不至于脸着地给何归年拜个早年。

江逾白刚稳住身形便立马弹出了何归年的怀抱,扣在何归年胸口的那个碗便径直掉在地上。碗接触到地面便展示出它作为一个塑料碗中的合格品应有的弹性,随意地溅出几滴红油,稳稳当当的降落在何归年的纯白空军上。江逾白看了看何归年衣服上的一圈红油和加上了红油点缀的白鞋,抱住自己的头,脸朝墙壁,靠在了冰凉的瓷砖上,弱弱的吐出一句话:“对不起,衣服我给你洗,鞋子我也刷,洗刷不干净我就赔你新的。”便逃离了案发现场,甚至留下了遍地狼藉给何归年。

等何归年收拾完案发现场回到教室坐在江逾白旁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节课了。幸亏语文老师是名温柔的女老师,才就没有将这对一个迟到十分钟一个迟到二十分钟的同桌给痛骂一顿。刚刚的意外导致这对同桌之间的气氛尴尬到可以用脚趾以每秒钟一座的的速度给全世界的小女孩抠芭比梦想豪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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