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水榭。
白杨上一回表态退出白氏族籍后，马上派人来清空这个房子，璞玉买的所有家具，画，花花草草，连带树木，一并叫人掘走。
房子里的东西搬得很快，前庭外的花草树木要慢一点。
现在还有吊车在施工，一棵香樟树被连根拔起，空气里很快弥漫土腥味，地面凹下去好几个大坑。
......
“白杨。”璞玉看得目瞪口呆。
“嗯？”
“怎么连树都要挖走？”
“这些树你都摸过。”白杨说。
璞玉：......
“对了，”璞玉突然想起来，“那副画呢？《蓝海宇宙》在哪里？”
璞玉对这幅画的最后记忆停留在冰窟里，当时他分不清幻象现实，闹钟砸过去画就碎了。
他停下脚步，慌张道：“难道真的碎......”
“不会的。”白杨拉过璞玉的手搂上自己的腰，将拐杖别在一边，拿出口袋里的监控仪，调高显示屏的亮度。
画面中的地点是布莱维斯庄园，二三十米的树架在半空，机械臂调整着角度，准备植入地面挖好的坑，有几个人握着水管往里浇水。
璞玉侧头靠在白杨肩膀上，在显示屏上往右划了一下，监控仪切成室内场景，是庄园一楼大房间的门口，三五个人抬着长方形纸箱缓慢地挪进去。
“里面就是《蓝海宇宙》。”白杨点了点纸箱。
“哎呀，忘记我们有一个大庄园呢，”璞玉嘴角扬到一半，又顿住了，他昂起头，“白杨，我爱你，你知道的吧。”
白杨忍不住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睛，“当然。”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你也要事无巨细告诉我，知道吗？”
白杨拄上拐杖，牵着璞玉往内庭走，“事无巨细？”他眉毛一挑。
“没错。”
白杨偏头凑近，咬着璞玉耳朵呢喃说了句。
“.....这个就不要说了！”璞玉红温，走快白杨两步。
前庭大门外传来声音，两辆车刚刚熄火。
璞玉冷着脸，回退两步站在白杨身边。
“他们到了。”
一帮老头没想到推开门就是璞玉白杨两张脸，“那个，你们好早啊，哈哈。”
璞玉没心思陪笑，他只想赶紧把这些事情整理完，然后跟白杨周游世界。
“就在一楼谈吧。”白杨说。
璞玉扶着白杨往里走，被身后六人叫住，“哎！二位稍等，我们还带了个人过来。”
话落，后车门打开，一个老妇女颤巍巍走下来，也拄着拐杖。
白杨神情漠然，眉眼盖不住怒火，他把拐杖递给璞玉，向前一步，问：“你们从哪里把她找来的？”
璞玉一惊。
难道这老妇人是......
六个老头一头雾水，不明白白杨怎么是这幅神色。
“为什么他看起来要把我们都杀了一样..... ”
“我都说不要把她找回来！”
“先看看吧，万一能劝住他呢？不然你真想让白家没有后主？”
“......”
六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交头接耳，为首老太太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开口问：“这个......白杨，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她是谁？”白杨问。
璞玉走到白杨旁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我话说在前面，我和白杨今天来就为了一件事，那就是跟白家算清瓜葛，划清界限。如果你们硬要把其他事情搭上来，我现在就带他走人。”
“这！”老奶奶慌了，赶着枪口往上撞，非要把这个事实说出来，“她是你亲生母亲呀！”
璞玉心一紧，果然，他猜的没错。
只是现在把白杨亲生母亲搬出来，安的是什么心？不用想也知道。
白杨太阳穴重重一跳，闭眼，全身血液好像都在往头上涌。他用力按，用力揉，没起任何作用。
“璞......玉......”白杨咬着牙齿，艰难发出声音。
“白杨！”璞玉托着白杨的脸，“今天吃药了吗？”
“没...没，带我......”
璞玉半蹲下来，背着白杨往室内走。
＊
“你们是人吗？！”
香山水榭，一楼大厅。
玻璃砸地碎裂的声音很响。
“玉玉，过来，”白杨刚刚吃过药，嘴唇还有些泛白，“好了，小心伤到手。”
“我们本来以为你会......”六个人老头拘泥地站着，不敢坐下。
被带来的老妇人坐在一边椅子上，眼睛估计看不见了，视线无神地落在地板上。
“你们以为什么？”压在眉间的暴怒散去，白杨现在格外冷静，“带一个我五岁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的女人来，说是我的亲生母亲，以为我会开心？”
“那么缺母亲，你们领她回去认娘不就好了？”璞玉冷声道。
“璞玉！这里是白家！你好好说话！”老头气得手指发抖，颤巍巍指着他。
白杨眯起眼，“退出白氏族籍的流程还没有结束，我现在还是白氏家主，你再敢指他，甩手这家主之前我先把白氏所有财产捐了。”
老头吃瘪，怒气冲冲走到几人身后，不说话了。
这时，坐在旁边的老妇人说话了。
“你是对的，”她说话很轻，“我在你五岁的时候就抛弃了你。现在你已经长大成人，听声音，应该娶了个漂亮的妻子。我来这里，实在没什么必要了。”
话落，她杵起拐杖要往外走。
其中一个老头快步截住她，急道：“你干什么呀？！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怎么又反悔？”
老妇人咬着唇，深呼吸了口气，突然，“哐当”把拐杖扔到一边。
“你们要我说什么？！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二十年前，你们花了二十万抱走他！他自己跑回来了，我把钱还给你们，你们出四十万要人，我也给了！我把他放在马厩了！是你们自己没找到！关我什么事！”
老妇人眼眶红得渗人，歇斯底里在吼喊，但是没有眼泪。
所以，那个梦是真的。
璞玉闪过记忆迷宫的场景。
他在马厩遇到的小孩，捡起自己贝雷帽的小孩......就是白杨？！
“你说什么呢？！”老太太举起高脚杯要砸过去，白杨掏出手枪，捂住璞玉耳朵，一发子弹响彻内庭，杯子碎在半空。
几个老头吓得摔地上，只有老妇人还站着，说：“我说的都是事实，我的错，我都认。我听别人说，他十五岁的时候就被你们找到了，我以为我们的交易算结束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你......你竟然出尔反尔！”老太太指着她。
“我一辈子要蹲监狱的人了，没什么好怕的。”老妇人笑了笑，“我的外出时间到了，再见。”
话落，三五个狱警进来，出示证件，交代几句身份，押着老妇人往外走。
“你现在叫白杨了吗？”老妇人在门口突然停住。
“是的。”白杨的语气依旧没有起伏，像跟陌生人说话一样，没有多余的情绪。
“你妻子的名字，方便告诉我吗？”
“璞玉。”
老妇人一愣，“是王字旁的璞吗？”
“是的。”
半晌，老妇人说：“二十年前，你本来要去璞氏的。如果去璞氏的话，应该会好受一点吧。”
“你似乎在淡化自己的罪行。”白杨说，“不用多余猜测我过的好坏。”
老妇人点点头，跟着狱警走了。
这张自以为的“王牌”打出去，到现在这一刻，白氏几个长老清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们花了几分钟接受这个事实，很快就开始盘算其他主意。
剩下的所有事情，都跟白杨没有任何关系了。
外庭，最后一棵香樟树被抬到车上。
工人开始往坑里填土，所有根茎被挖得干干净净，这里不会再长出新的树木了。
但是布莱维斯庄园外，肯定绿意盎然。
从半个小时前到现在，璞玉都安安静静地埋在白杨胸膛前，呼吸平稳，白杨知道他没有睡着，抱着人往飞机方向走，突然脚步一顿，“斯……腿不舒服……”
璞玉动了动，从白杨怀里下来，刚想牵过他的手，被他托着腰身一个动作抱起来，两个人正面对正面，想躲没地方躲。
“我知道你心疼我。”白杨“木啊”一声，在璞玉脸上吧唧一口，温声哄道，“我没事，刚才气昏头是因为我知道他们这样贸然带人前来，你肯定会多想，会不开心，我气的是这个。”
璞玉紧咬下唇，哽着声音，“怎么谁都欺负你......”
“那都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在我有你，谁敢怎么我？”白杨将人往上托了托，重新问了句，“谁敢怎么我吗？”
“不可能！”璞玉有些急着回答。
“那以前那些就都不算什么了。”白杨替他揉开眉心，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你不是画了一幅小地图吗？亚盟有博士管，这里的事情也都处理完了，我们第一站要去哪？”
璞玉从口袋里拿出本小册子，说：“我想去一个小镇，这里。”
“朗威小镇？”
“嗯。”璞玉看了白杨一样，心里还想着刚刚那事，“白杨。”
“嗯。”
“要是你被我收养就好了。”璞玉突然说，“爸妈常年在外，我是你的哥哥，一手管着你吃喝住行，小学到中学到大学，等你成年那天，我会支开父母，穿最漂亮的衣服，跟你昏天黑地地做/爱。”
......
“璞玉，我石更了。”
璞玉一顿，底下硌着的触感越来越明显。
“白杨，你是正人君子吗？”
“我不是。”白杨把璞玉举高，“开心点了吗？”
“唔......哎！”璞玉一慌，“拐杖！你小心点！白杨！”
“走，带你去朗威！”
下一章完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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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很幸福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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