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宫夏手里拿着那枚SD卡，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切进来，在她身上投下几道细长的阴影。
她刚结束与CIA加密线路的通讯。
“呵，一群没用的东西。”
她对着空气低语，指尖正在平板电脑上滑动。
屏幕映亮她半张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她费了不少气力，才把名单上的人筛选了一遍，用“例行审查”的名义把筛选出来，可能知道组织情报的人一个个请去“喝茶”。
可那些人抖着嗓子吐露的情报，毫无价值。
“白费功夫。”
她蜷起腿窝进沙发。
“也就知道了点组织的外层情报。”她戳戳手机，把她调查的结果发给稚名泽也。
窗外的风卷着潮湿的气息扑进来，她忽然想起稚名泽也给她的组织的调查报告。
她嘴里喃喃道，“We can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Since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
（我们是上帝也是魔鬼，因为我们要违逆时光的洪流，让死者重新复苏。）
这是文件里的话。
雨宫夏将那句英文在舌尖碾了碾。
她眼尾绯红，忍不住攥紧了手机。
她没料到，稚名泽也那份报告里，藏着如此惊世骇俗的真相。
“长生……”她低低重复这两个字，内心惊涛骇浪。
稚名泽也在资料里没写太多，他只要点明组织的目的，雨宫夏就能将一切都看的明白。
“原来如此啊。”
雨宫夏舔了舔下唇，舌尖扫过唇角那颗小小的痣，语气是恍然大悟的嘲弄。
她想起组织那些见不得光的实验室，想起那些被销毁的实验体报告。
原来他们追逐的从来不是什么技术，而是妄图跨过生死的界限。
这念头让她脊背发凉，却又奇异地合理。
不然，何必用活人做实验？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能拆解任何密码锁，能在几百米外击中靶心，可十几年前，它们也只是个在爆炸里瑟瑟发抖的孩子的手。
这念头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可随即又被一股强烈恨意压下去。
恨意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上来，让她呼吸受阻。
她疯了一样地一字一句地看着资料，企图从那几张纸里看到更多组织的信息。
她失望了。
稚名泽也只在结尾写了一句话，“看完给我打电话。”
雨宫夏平复了一下呼吸，没有立刻打电话。
她知道自己的性子，如果现在打，她头脑不清醒，为了得到组织的消息，她会答应不少不平等条约。
手机屏幕在掌心发烫。
雨宫夏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按了下去。
忙音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背景里立刻涌来清晰的引擎轰鸣。
“怎么，看完了？”稚名泽也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毫不意外她的电话。
雨宫夏捏紧手机，“你在开车？”她能听出那是改装过的跑车引擎声。
“嗯。”对方应得简洁，“正要去找工藤新一。”
雨宫夏挑眉，舌尖扫过唇角的痣：“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聪明。”
“你接近他，是为了组织？”
稚名泽也的声音很飘忽，“算是吧。”
“呵，”雨宫夏靠向沙发背，“稚名泽也，你资料里写的那些，根本不够。”
“哦？”引擎声变缓，像是在等红灯，“我以为以你的本事，这些够了。”
“够什么？够我猜他们是在研究吸血鬼还是不死鸟？”
雨宫夏的声音冷下来，“你没有诚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稚名泽也的语气里终于带了点认真，“我们说好的，是交换情报。”
“我们是合作关系。”雨宫夏加重了语气，指尖以极快的频率敲着沙发扶手，她在烦躁。
“你该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是吗？”稚名泽也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那你是不是也该坦诚相见？”
“比如，那天救你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雨宫夏的动作顿住。
“我说过了，你想通过我见他，就等到组织覆灭后，我亲自带你……。”
“啧，别说没用的了。”稚名泽也冷笑着打断她。
“如果我说，他早就知道组织的秘密了。”
“只是不告诉你。”
他的声音带着洞悉的锐利，“据我所知，你是CIA的王牌特工，论潜入和蛰伏，本堂瑛海根本比不上你。”
“可为什么调查组织的任务，最后派的是她？”
雨宫夏的呼吸沉了沉，月光在她脸上投下的阴影突然变得狰狞。
“我听说，是有人把你的档案拦下来了。”稚名泽也的语速很慢，“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
听筒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空气陷入沉默。
雨宫夏闭上眼，脑海里闪过那个男人冷漠的眼神。
“你真的没有怀疑过吗？”稚名泽也又问。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她早就怀疑了，从那个男人千方百计阻止她调查组织的事开始。
他明明向来不屑管她，却在组织的事上异常坚决。
但她没有问过，问也不会说，她不想自讨没趣。
良久的沉默后，雨宫夏突然开口。
“我从SD卡里的人那里调查到的，已经发你了。”
她顿了顿，“里面有几个组织在日本的据点，都是些外围杂鱼，你要是闲得慌，可以去看看。”
“一周。”雨宫夏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潮湿的雨气立刻灌进来，扑在她滚烫的眼尾。
“一周后我去日本。希望到时候，你能告诉我你知道的，而我……”她顿了顿，指尖在玻璃上划出一道水痕，“也能给你带来你想要的答案。”
电话那头传来拉开车门的声音，稚名泽也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成交。对了……”
雨宫夏挑眉。
“路上小心。”他说完这句，不等回应就挂了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雨宫夏握着手机站在窗边，任由冷雨打湿她的发梢。
一周。
她在心里默念着，转身从沙发底下摸出一把消音手枪，熟练地检查弹匣。
这套动作她已经烂熟于心，她在靠这个冷静下来。
月光落在枪身上，照不见她眼底翻涌的恨意与疑虑。
稚名泽也挂断电话，在医院门口熄火停车，天边正坠着一轮烧得发红的落日。
他推开车门，抬眼时，正看见工藤新一站在医院大门的台阶上。
刚被电话里的交锋绷紧的神经，忽然被远处那个小小的身影勾得一松。
工藤听见动静抬头，捕捉到他的身影。
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明明是孩童的模样，望着人的时候却总带着种超乎年龄的沉静。
稚名泽也关车门的动作顿了半秒。
来的路上他确实憋着股气。
也说不上气吧，就是莫名其妙地，胸口憋的慌。
可真站在这儿看见人，那点莫名的火气突然就蒸发了，只剩下点说不清的软意。
他迈开长腿走过去，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站在原地，微微仰着头看他走近。
“来了。”工藤先开了口。
稚名泽也走到台阶下，视线越过他往医院里瞥了眼：“刚落地。”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对方额角的薄汗上，“等很久？”
“没多久。”他摇摇头。
“水无怜奈那边……”稚名泽也垂眼望着他，视线扫过他被风吹乱的刘海，手痒得想伸手去揉，最终却只是插进口袋里。
“送回去了。”工藤点点头，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FBI在做后续的善后，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刚下飞机就过来，累吗？”
“还行。”他应了句，目光落在工藤脸上，“那后边是不是没你的事了？我送你回家。”
工藤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半点没提接机的事。
夕阳的光落在他镜片上，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只听见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软软的。
两人并肩往停车的地方走。
稚名泽也刻意放慢了脚步，配合着工藤的小短腿，偶尔侧头就能看见他被风吹得抖动的发梢。
“你们后续应该还有动作吧？”稚名泽也忽然开口，踢开脚边一颗小石子。
他的脚步顿了顿，仰头看稚名泽也，眼神里多了点认真：“嗯，赤井先生可能要死一次。”
“赤井要死？”稚名泽也适时地露出惊讶，眉头微蹙，“就是那个FBI？”
“是假死。”工藤解释道，小手插进外套口袋里。
“组织对水无怜奈还有疑心，需要一个契机让她彻底取得信任。赤井先生的死，是最好的投名状。”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我们计划用楠田陆道的尸体代替，他是组织的人，指纹已经安排好了，血型也都能对上……”
他说着计划的细节，语速不快，条理却清晰得惊人。
稚名泽也听着，目光落在他翕动的唇上，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这具身体里装着的，始终是那个聪明得让人惊艳的灵魂，即使被困在孩童的躯壳里，也依然能布下这么精密的局。
“听起来很冒险。”稚名泽也点评道，拉开车门让工藤先上。
工藤爬上副驾驶，系安全带的时候费了点劲，稚名泽也弯腰替他拉了一下，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像触电似的缩回手。
“没办法，为了彻底端掉组织，总得有人冒险。”
工藤看着前方的街景，声音轻轻的。
稚名泽也发动车子，车厢里安静了片刻。
工藤忽然开口：“你跟雨宫夏，谈得怎么样？”
稚名泽也侧头看他，对方正望着他，眼神探究。
他喉结动了动，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
黄昏的余光正从车窗缝隙里钻进来，在他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没什么。”他先含糊了一句，见工藤没移开视线，才道，“我查到些组织的外围据点，一会给你发过去。”
工藤看了他两秒。
顺着他的意思说，“只是据点？”
稚名泽也颌首，“嗯，这批卧底大概是新安排的，知道组织的事不太多。”
工藤新一没再说话。
车里又安静下来，只有风穿过窗缝的声音。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工藤，小孩正望着窗外，神情显得很柔和。
可稚名泽也知道，那平静下面藏着多少翻涌。
就像他自己，明明刚才在电话里对雨宫夏寸步不让，此刻看着身边这双清澈的眼睛，却突然觉得，有些事或许不该瞒得那么紧。
他忽然有些后悔刚才说的回答。
他决定这次由着自己了。
“她和我合作了，”稚名泽也目视前方，指尖在方向盘上的敲击，“SD卡里的人是她查的，所以我才能这么快回来。”
工藤似乎愣了一下，望着窗外的目光收了回来，重新落在他身上。
“我告诉了她一些组织的事。”稚名泽也的声音平静，“包括，APTX-4869。”
稚名泽也透过后视镜看着工藤，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嗯，没了？”
“雨宫夏手里有CIA那边的加密档案，比我们现在掌握的组织外围信息深得多。”
他骗了他，雨宫夏不知道，但是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他要和雨宫夏合作的理由。
“用活人做基因改造，试图突破生死界限。”
“雨宫夏说，组织高层里，有人已经通过早期实验延长了寿命。”
“她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工藤忽然问，“我们知道的比她少得多。”
稚名泽也扯了扯嘴角，只道，“可能她觉得，和我们合作，更容易查组织。”
“雨宫夏。”稚名泽也看着前方亮起的红灯，缓缓踩下刹车，“和你一样，是被组织卷进深渊里的人。”
红灯跳转的瞬间，工藤轻声说：“那你呢？”
稚名泽也踩下油门的动作顿了半秒。
他侧头看了眼副驾，工藤正仰着脸望他，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像在问一个藏了很久的问题。
指尖在方向盘上停住，指腹蹭过真皮表面的纹路。
“我？”他扯了扯嘴角，他想说他不是，他跟组织无关，他调查组织只是因为想帮工藤。
但他嘴唇动了动，没说出口。
车窗外的霓虹飞快掠过，把稚名泽也没说出口的话浸得发涩。
稚名泽也转回头直视前方。
快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时，稚名泽也忽然说：“雨宫夏一周后回日本，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吧。”
工藤转过头，眼里闪过点惊讶，随即点了点头：“好。”
我终于回来啦~求作收[比心][比心]
今天加更[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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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见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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