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雨又缠缠绵绵下了起来，警校的教学楼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几间办公室还亮着灯。
东方轻的办公室就是其中一间。他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录像反复回放，眉头微蹙。屏幕上是港区某珠宝店的盗窃现场，嫌疑人作案手法干净利落，甚至避开了所有可见的监控角度，只在角落的红外感应区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警视厅那边又催了，说这已经是第三起了，再破不了案就要成立专案组。”系统的声音带着点无奈，“读者论坛都在猜是不是怪盗基德干的，虽然知道不是，但这手法确实有点像。”
东方轻没接话，只是调整了一下播放速度。当画面定格在嫌疑人离开的瞬间，他忽然按下暂停键——那道影子在转身时，手腕处似乎闪过一丝金属反光，像是戴着什么饰品。
他放大画面，模糊的像素块让细节难以辨认，但那反光的角度很特别，不像是常见的手表或手链。
“这手法……”东方轻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和三年前那起博物馆失窃案有点像。”
那是他还在特殊部门时接触过的案子，嫌疑人同样擅长利用监控死角，最后因为一枚掉落的袖扣才被锁定。可惜后来因为证据不足，案子成了悬案。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在玻璃上的声音有些嘈杂。东方轻起身去关窗，目光无意间掠过楼下的操场——路灯下，有个身影正在跑步，一圈又一圈，在湿漉漉的跑道上留下浅浅的水痕。
是降谷零。
金发在雨幕里格外显眼，他没打伞，任由雨水打湿头发和制服，跑步的节奏却丝毫没乱，呼吸均匀得像节拍器。
“这么大的雨还在训练？”系统有些惊讶，“他体能测试已经是第一了，没必要这么拼吧？”
东方轻关窗的动作顿了顿。他想起自己过去执行任务时，也总喜欢在压力大的时候用高强度训练来发泄，身体的疲惫能暂时压下心里的焦虑，像是某种自我调节的本能。
“或许是在巩固优势。”他淡淡地说，转身回到电脑前。
刚坐下没多久，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
降谷零站在门口，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制服外套往下滴着水，手里拿着本笔记本，看起来像是刚从操场过来。
“东方老师，您还在加班？”他的声音带着点运动后的微喘，眼神里有几分犹豫。
“有事？”东方轻的目光回到屏幕上，语气没什么起伏。
“我刚才在整理笔记，有个地方不太明白。”降谷零走到办公桌前，将笔记本放在桌上——上面是今天讲的“痕迹伪装”知识点，某处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关于利用动物足迹掩盖鞋印的案例，您说要观察土壤湿度变化，具体该怎么判断？”
东方轻的视线从屏幕移到笔记本上，那处疑问恰好是他下午讲课的重点。他拿起笔，在笔记本的空白处画了个简易的土壤分层示意图：“表层土壤湿度在20%以下时，足迹边缘会出现干裂；超过30%，则会产生粘连痕迹。动物和人类的体重差异会导致这些痕迹的分布不同……”
雨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的安静。降谷零站在旁边，认真地听着，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地板上积起小小的水洼，他却像是没察觉。
东方轻讲完时，才发现对方的制服已经湿透了，冷白的皮肤透着点冻出来的红晕。他皱了皱眉，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是原主备着擦汗用的，还没拆封。
“擦擦吧。”他把毛巾放在桌上，声音依旧平淡，“感冒了会影响课程进度。”
降谷零愣了一下，看着那条叠得整齐的毛巾，又抬头看了看东方轻——对方已经转过身去，重新盯着电脑屏幕，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硬，仿佛刚才递毛巾的动作只是随手为之。
他拿起毛巾，指尖触到柔软的布料，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暖意。他小声说了句“谢谢老师”，低头擦了擦头发，水珠顺着发梢落在毛巾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还有别的问题吗？”东方轻的声音从屏幕后传来。
“没、没有了。”降谷零连忙合上笔记本，“谢谢老师解答。”
他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东方轻还在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连他离开的动静都没留意。
降谷零轻轻带上门，走廊里的冷风让他打了个寒颤，心里却莫名有点踏实。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笔记本，那处被解答的疑问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是东方轻的笔迹：“附：土壤湿度检测简易方法”。
雨还在下，降谷零抱紧笔记本往宿舍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
办公室里，东方轻终于从监控画面里找到了新线索——那道金属反光的角度，像是戴着某种特制的战术手环，通常是特殊部队或常年进行野外训练的人才会佩戴。
他调出警校学员的体能训练记录，目光在“野外生存”一栏停住了——降谷零的成绩是A ，备注里写着“擅长极端环境下的耐力训练”。
东方轻的指尖在记录上顿了顿，随即移开目光，继续分析监控画面，仿佛刚才那个名字只是众多数据中的一个。
窗外的雨还在敲打着玻璃，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又像是在掩盖着什么。东方轻拿起桌上的毛巾，刚才降谷零用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一点潮湿的温度，他随手将毛巾扔进洗衣篮，继续投入到密密麻麻的线索中。
他没意识到，自己今晚的加班时间，比平时多了整整一个小时。也没发现，当屏幕上再次闪过那道模糊的影子时，他的眉头皱得比刚才更紧了些，像是在担心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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