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是你啊?
哼哼,我叫你一声“黑粽子”你敢答应吗?
——《黑粽子追踪记录》
——
苏可意已经到家了,此刻她正仰躺在床上,四肢都舒坦自在地朝四周打开,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天花板,眸子如火如炬,异常明亮,时不时扑哧一声笑出来。
翻了个身,身体趴着,胳膊肘支在床上,眼前放着还没息屏的手机,上面显示着不久前她和贺嘉卉的聊天记录。
苏可意:【啊啊啊啊啊!】
苏可意:【嘉嘉嘉嘉嘉嘉!】
苏可意:【我要哭出来了!!!】
后边是长达一页的感叹号,激动的心完完全全体现在文字上了。
贺嘉卉:【没事吧可意?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啊?】
苏可意:【林泽与!把!我!画!的!画!挂在书包上了!!!】
苏可意:【是我画的!我画的!!!】
苏可意抹去眼角残留的泪水,瘪着嘴,觉得追星追到她这个份上,也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人类历史上要是有个追星史,她肯定能载入史册,能被后人膜拜景仰的程度。
她呢,不仅和偶像一个学校,班和班距离不过一堵墙,时不时就能偶遇,有无数次的机会偷瞄一眼,他们往返的公交车是同一路线,回家的路都有重叠的部分。
她的偶像不仅记得她的长相记得她的名字,还把她画的人物像用亚克力打印下来,挂在了书包上。
就问,还有谁!还有谁!!!
在看到亚克力的瞬间,她脑子全被兴奋占满,没有一点犹豫地跑到他面前,说了那番自卖自夸的话。
后来回到家还没消停,漫无边际瞎想时,引申出来了许多枝节。
苏可意盘腿坐在床上,开始理思绪,林泽与为什么会把娃娃挂包上?当然不可能是那娃娃无缘无故跑出来的。
这说明,他其实会关注超话里的动态,也会关注粉丝的活动,那天点赞评论转发加起来差不多有八万的帖子他也看见了。
那些善意的祝愿和带着爱意的行为,他都知道。
虽然他退圈了,可就算是相隔万里,只要互相惦念就不算断了联系。在这世上,人与人之间,没有比心意互晓更美好的事了。
苏可意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重新热烈激昂起来,像是有一把号角在清晨吹响,穿透云雾,希望和光明纷至沓来。
苏可意向后一瘫,柔软的床垫将她弹了弹,像是在床上游泳,腿扑腾个不停,又是转圈又是跳。她现在觉得自己身上充斥着一股花不完的力气,非常充沛,夸张到让她自信地觉得,跑个八百简简单单。
当然,跑八百只是说说,豪言壮志只有不管不顾夸下海口的那一瞬间才是最爽的。
苏可意觉得自己现在超爽,没有人!没有人能比她还幸福了!她兴奋地猛蹬了几下床,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般地,顶着已经散下来的头发迅速坐起。
她真的真的真的需要冷静一下。
想起昨晚她小姑做饭的时候提了一嘴酱油快没了,于是她打算用这使不完的力气 去买瓶酱油回来。
傍晚五六点的夕阳是最绚丽好看的。最鲜艳夺目的颜色被单独择出来挤在颜料盘上,画笔从中轻轻一刷,各种颜色被混在一起,大自然即兴创作的作品就已经是鬼斧神工。
附近最近的一家店铺就在小区门口,出了大门左转就是。
店门前摆着辆投币的奥特曼形象的摇摇车,车子日晒雨淋有点褪色,原本的大红色已经褪色见粉。
眼下四周无人,店铺里都开了冷气虚掩着门。
这辆摇摇车旁若无人地慢悠悠来回摆动,部件应该有点生锈老化,动一下咯吱一声,如同夜雨天里指甲在玻璃窗上划过,伴随着“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的洪亮歌声,车头一下下闪着微弱红光,莫名诡异。
苏可意进了店拿了瓶酱油,付完款正打算离开,余光一瞥,见刚刚摇摇车的空椅上坐了个半点大的小孩,可等她出了门那椅子上又是空空荡荡。
苏可意往那看了眼,蹙着眉,心上有点发毛,一转身,那小孩却安然站在了她面前仰头提溜着双大眼睛瞪着她看。
被惊吓得一哆嗦的苏可意也瞪他,你谁?
小屁孩继续瞪,那你谁?
爱谁谁呗。
苏可意试探性地对小孩挥挥手,是拜拜的意思。
“哥哥。”
苏可意惊了,这小孩,小小年纪怎么眼神不大好使呢。
“是姐姐。”
“哥哥。”
“姐——姐——”苏可意又是拼音又是比划,努力半天快炸毛了结果还是听到了一声奶声奶气,童言童语,非常固执的:“哥哥——”
孺子不可教。
苏可意叹气。
苏可意一本正经:“如果我是哥哥,那你就是妹妹。叫什么名字呀小妹妹。”
直到后方传来一声细微,似是想隐藏但没有藏好而泄露出来的,男生的轻笑。
顺着那分不清人是哥哥还是姐姐的小孩的目光,苏可意转头对上了双眉清目明,正含笑意兴阑珊看她——莫淮北。
真,巧啊。
不久前还问人家住哪呢。
之前苏可意觉得莫淮北很像黑粽子。身高像,体型像,她有时候学校路上遇到他,就仔细观察他背影,跟记忆里的人一对比,觉得他哪哪都像,背影也很像。但要说哪里有不像的地方,那也有,穿衣风格有点出入。
黑粽子那一身包裹严实,从头黑到脚的打扮实在是让她印象深刻。但现在,莫淮北一身浅色,肉眼可见和黑粽子那极端的风格有些割裂,说是两个极端也不为过。
莫淮北手上正拎着东西,套上了两层袋子。刚才从店里一出来袋子就破了,他就只好又回去拿了一个,转眼间在车上坐着的侄子就不知道躲哪去,找了圈发现原来是跑到别人跟前了。
莫淮北笑着学着苏可意的样子对她招手,是打招呼的意思。
他没忘记那天会后发生的事,并不觉得她是在撩他,被表白的次数多了就能分清楚是不是喜欢,显然,她看他的视线里没有这类情愫。
此外,他对她还有其他的印象,这事还是会里几个女生闲聊起来他才知道的。
是关于食堂工作人员分性别给菜的问题。
面对另一个男生“你看着挺瘦的没想到这么能吃”的戏谑,她满脸疑惑,不可思议地回他:“我交了钱饭都不给我吃饱啊?”眼里的无辜真诚显得人家格外刻薄无情不讲理。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也是传送潜台词的无声字幕。不得不说,她那双灵动的眼睛,真的很适合表达情绪,说出口的没说出口的话全都从眼里倾泻而出,往往无声胜有声。
她很聪明,知道那个男生话里话外都是内涵,明显是一句带着刻板印象,被主观看法占据甚至还有点恶意的话。
但她就不如他意,没有表现出一点窘迫,也没有反驳没有纠正,因为知道没用所以干脆不去浪费口舌,装傻充愣主打真诚,反让别人没话说。
苏可意没发现莫淮北正打量着她,而且看着笑意越来越明显。她现在在思考要不要找机会多和他接触接触,验证一下他是不是那天便利店里的那只“黑粽子”。
但是低头一看手里的酱油,算了,还是赶紧拿回去好了,反正一个学校,都在学生会,以后有的是机会。
苏可意笑得礼貌,之前的类似“耍流氓”事件她当然没忘,但只要她不提,他也不提,这件事就能悄无声息地过去,不算是事。她没说多的,还是摆手,仍然是“再见”的意思。
“苏可意。”开口的是莫淮北。
苏可意手上还握着酱油细长的瓶颈上,之前学校里开了有关“白色污染”的讲座。
虽然当时她忙着和贺嘉卉讲小话,但多少还是听进去了点,加上市长常常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挂在嘴上,江俪的路边最多的就是这句标语。
潜移默化下,她平时能不用塑料袋都不用,此时握着酱油瓶的颈端,这么一来像是把类似斧头锤子的武器拿手上了一样。
苏可意有一秒幻听,耳边响起的是林泽与的那声平淡的“苏可意”,心完全控制不住地悸动。
她看向莫淮北,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叫她,“嗯?有什么事吗?”
莫淮北低眸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他伸出手,顺便把乖乖呆在她手边,正盯着酱油瓶看得入神,甚至有点蠢蠢欲动地想上手的侄子牵过来,“喜欢吃糖吗?”
苏可意以为听岔了,或者不是对她说的,但莫淮北明明笑意盈盈地在看她,她没说话,他就气定神闲好耐心地等着。
苏可意不明所以地回望他,依然是熟悉的角度和高度,她眨眨眼,接话:“嗯。”
她心里猜,难道是要送我糖?
嗯。猜对了。
莫淮北从偌大的袋子里拿出了根巨大的棒棒糖,糖果能有一个拳头那么大。
旁边的侄子一看,眼睛发亮,手舞足蹈,举起手就要去够,奈何身高不够,猴子捞月一样纯属白费功夫。可怜兮兮,眼睁睁地看着最宠他的小叔叔,将他刚刚偷偷塞到购物车里的糖递给了别人。
他觉得自己可以开始闹了,真的。
莫淮北又看一眼旁边抓着他裤子使劲用脑袋像钻洞一样拱的侄子,和风细雨的语气说:“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麻烦你帮忙解决。”
接过来后,苏可意拎了拎,怪重的,居然是实心的,能抵得上半瓶酱油的重量。
对上小朋友的视线,苏可意晃了晃手里的棒棒糖,好玩地逗他,意思是,它自愿的,我可没有绑架它哦。
整得小孩生着闷气,她才笑着地对小朋友道了声谢。
“学长,那我先走了,学校见。”苏可意还想挥手,但这次是真的被绑架了一样,没手可挥了。
她左手抓着棒棒糖的柄,右手拿着酱油的柄,左手右手满满当当,但凡出手就威力十足,苏可意觉得自己的战斗力MAX了。
她都怀疑,莫淮北给她糖的目的是不是就是想让她左右手的战斗力配平,就像在对称图形中间画条线,可能有点强迫症。
果然,看见她这样,莫淮北还真笑了声。
苏可意一脸“我就知道”。
“嗯,拜拜。”似是验证了苏可意的猜测,这次莫淮北也和她一样,不挥手了,俩人的行为上很对称。
苏可意走了几步又拎着俩“武器”退回来,对上莫淮北不明的神色,她笑了笑,闲聊一样,打探:“学长,你喜欢黑色吗?”
那一刻,苏可意明显感受到他愣了愣。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他眼色略微游移,像是荡漾开的水波纹,时间久了才能被抚平变得沉静,终于他眼神定下,注视着苏可意期盼的眼神,没辜负她开口时的忐忑紧张。
“喜欢。”
“那怎么不穿黑色的衣服,你一定很适合黑色。”
最好,再戴个口罩。
就当是为了她,拜托了。
苏可意走远直至拐角处身影消失,莫淮北的视野空了一隅,水面已然完全平缓,曾经激起的纹路和水融合,风平浪静,恢复原状。
他收回目光,蹲下身试图将侄子因为静电一根根竖起的头发轻轻地压下去。
侄子抬眸幽怨看他,瘪着嘴,要多委屈多委屈,只可惜努力半天了,一滴眼泪都还没努力出来,看来还不够努力。
莫淮北见那头发怎么压也压不下去就放弃了,见他都无效努力成这样了,也还是挺可怜的,于是在他头上不轻不重地挠了下。
看着他像蒲公英一样朝外散开的头发没忍住轻笑了声,然后重新牵起他的肉嘟嘟的小手,顺着他:“走吧,带你再买一根。”
终于开心了的侄子愿意说话了,“她?”
莫淮北想起苏可意刚才教他的样子,“下次见面,你可以喊她姐姐。”
侄子年纪小,还有很多话说不清楚,每次发错音了就引来大人的取笑。小小年纪但自尊心倒是特别强,渐渐的就不爱说话了,就只有在莫淮北在的时候给面子地说上几句。
他表情很为难,觉得这对他来说不是很容易,于是又想故技重施地去拱小叔叔的裤子。
莫淮北哄他:“那你多练练,练好了以后还给你买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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