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早之前,当你看向我,我就已经习惯看向你。
——《天空老师和雷阵雨老师的恋爱日常》
——
“林泽与,我想告诉你一件事。”苏可意手臂环着腿蹲着,见他已经系好了鞋带,于是也慢悠悠地站起来。
林泽与站直身体,左手搭在楼梯的栏扶手上,手指弹琴一样在上边随意地点了几下。
今天的他要比以往看着好说话些,具体体现在他看人的眼神有了点实质的东西,“什么?”
苏可意呼了口气,一字一句说:“你书包上的那个亚克力挂坠,……其实那是我画的。”
苏可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用意念传递“你知道我意思吧,你理解我意思吧,我的意思应该很算意思吧,我就是你的那个大粉skysky!”的极致碎碎念。
苏可意早就决定坦白。她想帮他,但缺少身份,要是贸然接近肯定会被拒绝。想来想去,要是告诉他她是粉丝,出于粉丝的身份,想帮他,更大概率能被他接受。
但还有另一个结果,可能会适得其反,以后连普通同学都不是了,他既然已经退圈,回江俪读高中,可能并不想再和之前的身份再有关系。
她是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好的坏的结果她都接受,可说出这话的时候难免紧张,她料不准他会是什么反应,没开口前还抱有希望,一说出口感觉就“完了”。
“巧克力?”
“亚克力。”苏可意心被拔得更高。
林泽与很淡然,“哦,已经知道了。”
“知道?”
林泽与看着苏可意此时的表情,双眼略微瞪大,眼白和瞳孔分界线明了,眨也不眨,显然是大为震惊,一时半会儿看来是说不出话了。
林泽与忽然从头到脚都觉得舒心,浮躁的水波被抚平,前几日那股莫名其妙的闷气偷偷摸摸溜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倏忽间什么都没留下。
果然偏见会蒙蔽双眼,他也想不通,之前怎么会觉得她心思不纯,明明什么情绪都写脸上了,每天除了笑就是笑。
从六班走过随便往里一瞧,就能看见她眯着眼睛笑得灿烂。他就没见过有谁比她还能乐呵的人,搞不懂她哪来的那么多高兴事。
那么难的试卷还不够她写?他都快精神衰弱了。
“画的挺好的。”
苏可意神情还是迟钝:“真的?”
“真的。”
林泽与看着还处于懵逼状态的苏可意,低头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亚克力的小盒子。
他拿着盒子来回看了眼,掀着眼皮,顺势就往前一递,像是排练过几百次的熟练。
苏可意盯着盒子眨了眨眼,眼角的干涩缓解了不少,生理眼泪像是为眼睛打了层高光,亮晶晶的,璀璨耀眼,“什么?亚克力?”
林泽与不太明显地向上轻扯了下唇角,眉梢一扬,拖拉着语调,将尾音勾着,听着莫名慵懒挠人,“巧克力啊。”
还亚克力,亚克力能吃吗。
*
江天南后来慢慢的也想明白了,林泽与是出于什么心态,冲人家姑娘莫名其妙地笑了一笑。
以前他觉得林泽与这个人很复杂,年纪轻轻的,心里的事倒是藏了不老少,主要是还能忍住不说——这一点他是真佩服林泽与,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但林泽与的嘴是真翘不开,贼硬。
就拿和父母的事来说,他只知道林泽与和他父母关系不好,至于为什么不好,他一点也不清楚,林泽与从来没和谁说过。
但林泽与就很清楚他家的事,因为他经常挂在嘴上吐槽他爹,家长里短的不都是那么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没什么不可外扬的。
他藏不住事,算是话唠。但林泽与很少倾诉,所以显得他格外沉稳,好像什么事在他那都不是事。
没遇到林泽与前,他只认一个词:“年少轻狂”。
这个年纪只能活一次,混账点自大点莽撞点,闯出什么塌天大祸都无所谓,反正人这辈子那么长,总不能一生都“清汤寡水”地过,那不白活吗,多没劲。
那会儿他应该就是抱着这样“游戏人间”的心理,得过且过,特别任性,仗着有人能给他擦屁股,所以混得风生水起。
第一次见到林泽与,是目睹他跟人打架,拳拳到肉,身姿敏捷,干脆利落,完全不是他这样为了耍酷学的花拳绣腿。
他觉得林泽与和他是同类人,一样出入酒吧,喝酒抽烟,不学习,玩刺激。
虽然酒吧是他喊他去的,酒和烟也是他塞的,但他也的确没拒绝啊,不学习可不是他带的,他本来就不学,不能什么都是他害的。
但现在一回忆,酒吧,他也就去过那么一趟,烟酒呢,他也只沾过那么一回,反正他知道的,就只有这么一次。
其实他们并不完全一样,严格来说,他压根不属于他们这个“二世祖”的圈,他们可没他心思重,也没他那么有能耐。
但现在又觉得,他们也差不多,林泽与也没他表面那么老成,也有这个年龄层该有的幼稚。
他就一纠结怪,别扭精。
一边把粉丝往外赶,一边偷偷去超话里瞅几眼。
平时表现得看不上眼,但欢姐收来的粉丝信件也没见他真往垃圾桶丢,不都好好在柜子里收着。
一边说无所谓他那个死忠粉会不会脱粉,可发觉自己的人设在她面前崩了后,又暗戳戳想找补,紧张这位喜欢了他两年多的死忠粉最后会真的对他失望。
果然还是嘴硬。
他应该确实是没办法了,能找他问办法,说明他之前已经自个想过了,没想出来最后只能向他求助。
还是那句话——你也有今天!
如江天南所料,林泽与最近正努力维持自己已经崩了的人设。
窗外枝桠横斜,蝉鸣永不停歇,午后阳光灼人。
教室内空调嗡嗡作响,风扇转得飞快,讲台上的王强口沫横飞,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入木三分地重重一敲,提高了声量,试图震慑走神的学生。
林泽与听得昏昏欲睡,手肘支在桌面,拳头抵在太阳穴撑住脑袋,眼皮子耷拉下来,眸子里已经没了光彩。
偶然间抬头,瞥见走廊有个人正往五班里探头,于是不情愿地睁大眼醒神,然后木木地抬起头,背小幅度挺起来,目光却不偏不倚和王强对上。
结果——“林泽与你来回答。”
他自以为表现认真,但上课法则亘古不变,不要和老师对上眼,否则必点你名。
“不会。”
在王强“我刚讲过你都不会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的眼神叩问中,林泽与缓缓坐下,手继续抵在额间,窗外那抹活泼的身影已经不见,他面无表情地阖上眼,波澜不惊地心说:真丢人。
体育课他也不睡了,找了个林荫树下坐着,手上捡了块小石子,在地上划,划什么呢?不知道,就胡乱划。
他走了后,五班同学好奇过来看他写了什么,水泥地上只有行行列列成矩阵的数字,从一到五十。
下次再一看,已经从五十写到了到一百。
“……”真闲呐。
苏可意抱着一沓作业本来五班,林泽与正要起来,手都按在桌上了,李博文直接大步流星迈到她面前,接过数学作业本,道谢。
林泽与斜看他一眼。
李博文抽出他的本子发给他,见他看他,于是问怎么了。
林泽与抓着本子,翻开一页,用笔指着一道被打了大叉的题目,目光认真,不耻下问:“这题怎么做?”
五班的人都感觉到,林泽与最近开始变得“平易近人”了,不再是以前爱答不理的样子。
路上遇到要是有谁主动向他打招呼他也会回应,要是谁当天不方便值日,问能不能和他换一下他也愿意。
有次体育课李博文问他打不打乒乓他也去了,课间还会主动找人问问题,特别有礼貌的那种。
以前对他有什么意见的同学这下是清楚了,他们误会他了,其实他重度社恐,以前和他们不熟所以不敢和他们搭话——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离谱的理由。
*
苏可意收拾好东西出教室,远远看见走廊尽头站着林泽与,他面前还有个女生,周子悦。
看见苏可意,林泽与朝她挥挥手,走过来,单肩挎着书包,印着他卡通形象的亚克力清脆地晃了声,下巴一抬,说了句,“走了。”
苏可意没想到林泽与是在等她,一脸惊喜:“你是在等我吗?”
林泽与之前不喜欢社交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觉得和人从陌生到认识有一个过程,需要互相了解,一开始几乎都是客气礼貌,伴随某一方的无措和拘谨,几句尬聊中夹杂着时不时的尬笑,然后是忽然的静默,气氛能把把人折磨得稀碎。
但他发现苏可意不这样。
她的表现就像是他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什么话都能直白地说,有什么要求都能直接提,不用礼节性的没话找话问吃了没吃了什么好吃吗,今天天气怎么样。
一切都自然一切都大方舒服,可以跳过所有相互客气,各自矜持的环节。
“你明天还等我吗?或者我等你,有来有往嘛,既然我明天等你了,那你后天是不是就得等我?”她狡黠地笑着,眼睛一如既往明亮,那点小算计都快溢出来了,透着不让人讨厌的假客气。
林泽与不免失笑,就觉得和她相处还挺舒服的,跟用鼻孔呼吸一样自在。
“你明天值日。”
言下之意:你等不了我。
苏可意恍然想起,又笑着,期待地看他,“那就当今天是我等你,明天你等我好了。”
一如监控室的那天,她耍赖他无奈,她提议他顺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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