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隶属组织名下的一间酒吧里却格外热闹。
CLOSE的牌子挂在门外，戴着黑色棒球帽的金发黑皮青年仔细观察四周的情况，确定没有人跟上来后快速闪身进入店内，敲了敲吧台，压低声音道，“要一杯用乌鸦羽毛装点的血腥玛丽。”
“好的，请稍等。”
很快鸡尾酒就被放在纸托上推来，忍着不适喝点一杯难以明说的红色液体，安室透将纸托背面的门牌看清，随后头也不回的向楼上包间走去。
有琴酒在的地方注定烟雾缭绕，烟味呛的他作呕，却还要维持着波本那副阴险狡诈的面孔阴阳怪气，“真没想到我们的大忙人最近这么得空，组织上上下下都因为几只毒老鼠忙得够呛，最先察觉不对的家伙却在这里喝酒。不急不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琴酒。”
琴酒没接他的挑衅，只是将一个密封的文件袋丢给他，“你的新任务。”
安室透看都没看那个文件袋，“怎么，行动组终于要对情报组伸手了？我记得我好像不归在你手下。”
银发杀手冷笑两声，倒也不催他，只是咬着烟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不过几分钟，安室透的手机响起，是朗姆发来的邮件，要求他暂停手头的一切任务配合琴酒。
“既然程序正规，那就让我看看接下来的新任务目标是谁吧。”他终于拆开了那个文件袋。看清上面人像的瞬间，安室透险些没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你应该对这个人很熟悉才对，毕竟最初就是你调查到他和走私交易有关，并把证物上交的。”琴酒掐灭香烟，“去这个古董商身边潜伏，做你最擅长的事。”
羽田迟生，这是他本次任务目标的姓名。
“哦？是这个家伙啊。怎么，上次的勒索行动出了问题？”安室透压下心底的震惊，企图用波本的面孔多套取一些信息。最起码，他需要知道对方究竟做了什么才被琴酒惦记上。
组织对待这些似是而非的受害人的勒索风格明明向来是一次交易见收就好，干脆利落不拖沓也不灭口。早知如此，他不该在调查那个走私小头目时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把年仅21岁的无辜古董商人牵扯进来。
“收起你多余的好奇心，波本。”琴酒没向他解释那么多，该交代的交代了，他也懒得再留在这里面对波本这张阴阳怪气的脸。他起身向外走去，“另外，不要自作主张。”
……
风和日丽的午后，羽田迟生懒洋洋的坐在庭院里晒太阳，顺便翻那些最近投递过来的简历。
“竹田忠嗣，富田景政，秋山美穗，绪川木……安室透？”
等等，他好像看到了某个薪水小偷的名字。
他将这摞简历翻回来，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和照片。嗯，确实是动画片里那只警犬金毛。
画风一点没变，就是动画中的模样。漫画化的人物和身边的现实景物产生强烈的割裂，他疲倦地闭上眼，细不可闻的轻叹消散在空中，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您有什么打算吗？”鹤田彻端着茶托从屋中走来，就看到自家少爷正兴致不高地翻阅那些简历，以为是不满意这次的应聘者，便随口询问。
“打算？没什么打算，择优录取就好。”
安室透确实会到处打工，但他不久前才和琴酒见过面，对方是黑衣组织派来调查他的可能性极高。无所谓，他爱查就查，他只要一个能帮鹤田先生分担的合格的员工。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安室透业务能力够格。
他不会因为一个人气角色放低底线，那对古董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我明白了，这就去通知。”
“最近一段时间您辛苦了，再过几天就能清闲些。”他和蔼地笑着，将缠在手腕上的绷带绑回眼睛，“不过毕竟是做古董生意的，东京又是这般情状。某还是不太放心，能陪某去趟数码城吗？想挑个监控。”
这回有眼睛，他不想前世那种事再发生一次。
……
安室透看着手中的面试信，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古董店，闭上眼做深呼吸。
那天接到任务后，他先去那家社长所在的公司附近做了调查，发现那家公司正在匆匆忙忙地准备搬迁。这件经过社长拍板没和任何人商量的荒唐决议引起了很多职员的不满。
组织的威胁在这里应当是起效了，琴酒也确实没有改他在这种事上做一锤子买卖的作风。既然如此，那家古董店老板又是为什么被盯上的？难道没有按组织的心意行事？可那样就不是让他潜伏调查，而是琴酒提枪过来了。
揣测了一路，等来到门前时，安室透调整好面部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急需工作的应聘者。他扣响门铃，在风铃清脆的摇晃声中走进这家知名的古董店，很有礼貌的鞠躬问好：“您好，我是来应聘的安室透。”
“安室先生来了啊，先坐吧。实不相瞒，您是八人中来的最早的一位。”
羽田迟生，他的任务目标正坐在太师椅上，照旧蒙着眼。他面带微笑，举手投足间让人倍感亲切，不自觉想要放松下来。鹤田彻站在他身旁，仔细观察这位金发年轻人，表情严肃。
“非常感谢能收到面试信，我很珍惜这次机会，所以来的比较早。有打扰到您吗？”
在察觉老人正观察自己的同时，安室透也在观察这家店。这家位于住宅区的古董店应该是从住宅改来的，明显的商住两用中式建筑。店面经营的不错，光是一楼百宝阁上放置的古董数目就足以令人咂舌。
不愧是愿意在实习期开出月薪30万円起步的古董店，这里会藏着什么秘密吗？
“看够了？”
正在他思索时，这句询问让他猛然一惊，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应聘者。不过，这家店的老板眼睛上明明蒙着绷带，又是怎么知道他在观察四周的呢？
羽田迟生喝了口茶，“看到了什么？”
“中华明朝晚期的白玉寿字带盖玉壶，中华清朝的豇豆红盂，还有明朝的《萱花图》……”安室透搜肠刮肚，将所有能认得出的古董名字都说了一遍。为此他专门恶补了好几天的知识，就怕被刷下去。
“还蛮不错的。”羽田迟生有些诧异，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店里的古董不少、多而杂，他以为打工皇帝能临时恶补出一两件都不错了，没想到认识的真不少。
“其实我从小时候开始就很喜欢中华的文物，觉得大气庄重又不失温婉典雅，一直都很向往能在这样一家古董店工作，所以有在学习。”假的，不喜欢也没感觉，不是任务不想来，知识也是临时恶补的。
“是吗？”羽田迟生指尖轻扣木桌，声音平淡看不出喜怒。
“当然是真的，如果能够得到这份工作，我一定加倍努力！”
又考了几个问题，安室透一一以积极阳光开朗的语气作答，他险些被自己这小白花语气恶心到。
答得不错，就是......
好假，好尴尬。知道对方和自己是什么德行的两人感觉脚趾发痒，三室一厅已经在扣了。
面试者与面试官同时在心里吐槽，但面上谁也没表现出来，一副明君贤臣相得益彰的模样。
“安室先生答得相当不错，但在您之后还有别的面试者，总得给个机会不是？明天就能出结果，在这之前还请耐心等待。”
“好的，没问题！”
目送金发男人离开，鹤田彻有些担忧地询问自家少爷：“应聘这位安室先生真的好吗？”
那位名叫安室透的应聘者给他的感觉很像猎犬，被盯上就很难挣脱。在□□里做事时见过不少这类人，鹤田彻格外信任自己的判断。安室透十之**与警方和□□都有关，指不准是哪方派的卧底。让这样的人进到店里来，那不是把古董店往火坑里推吗？
“没什么不好的。”羽田迟生放下茶盏，语气平淡，“他确实是这么多应聘者中最懂的一个半吊子，配得上薪水。大部分人都是因为月薪高才蜂拥而至，也很少有人会去了解这个行业。古董店的工作可不只外面咖啡店里端茶送水的那些，连最基本的了解都不做就来应聘纯粹是积攒实践经验来了。”
“可是那位安室先生的身份......您应该也察觉到了。”
迟生少爷前段时间才遭遇勒索，如今应聘人员里就出现了疑似□□的人，怎能让他不担心？
“和警方与□□有关，没什么不好的。只要平日里小心些就不会有事，更不用担心他会偷盗，不是吗？毕竟是带着任务来的，不会做蠢事。”
就算要偷也不是古董，充其量就是趁他们二人不再上二楼偷偷摸摸调查，还会小心翼翼再将所有痕迹打扫干净……
多省心呐(^-^)
“我明白了。”
感情在自家少爷眼里，只要不是古董出事，那就是问题不大。
“去为他准备一套像样的衣服吧，在古董店工作总得穿的像样些。”羽田迟生摘下眼睛上的绷带，重新拿起那份简历，打量那张照片，“嗯，白色吧，穿白色就不错。”
于是第三天时，接到通知早早来到古董店的安室透望着自己手中崭新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额，老板？”
“把它当工作服就好，安室先生可以上去二楼找空房间午休，午餐就随某与鹤田先生一起吧。”
“好的，非常感谢！”
安室透看着自己手里这件做工精致的白色唐装，又摸了两下，感觉可以抵他大半个月工资。希望新老板不会从他的工资里扣。虽然他能吃组织的经费，但到底心里不舒服。
“某还没那么小气。”仿佛察觉到了对方在想什么，羽田迟生解释道。
“那谢谢老板送给我的这件衣服，我很喜欢！”
安室透向二楼走去，走着走着，有些心虚的扭头瞅了一眼坐在太师椅上的人。
这位老板是真的不错，为人温和又慷慨。自己却拿照片坑了人家，勒索数目还不太清楚，但绝对不会小，现在更是害人家被组织盯上了。等这次调查结束，如果没出什么意外，就让风见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补偿一下吧。
等安室透满怀愧疚地离开，羽田迟生开口道，“以后还得麻烦您检查家里有没有多什么东西了，虽说有监控，但到底是死物，总会有些角落被忽视。”而且东京的摄像头十个九坏，还有一个被当不在场证明。
鹤田彻点头，“我明白的。”
“真是抱歉，原本想着找个助手替您分担，到头来却还要您费心盯这个助手。”羽田迟生满脸愧疚。
鹤田彻失笑，轻轻摇头。
“话说，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清点一下冰箱里缺什么，然后出去采买。正好招了新员工，也顺带将需要的日用品带回来。”得给我们的安室先生一点私人时间，好让他检查古董店有没有‘可疑’行径才是。
鹤田彻一点就通，“您说的是，是该做些准备了。”
待安室透换好衣服下楼，就看见一老一少正打算出门。
“哦，安室先生换好了？”
盲杖拿在手上，听到楼梯间的响动，羽田迟生微笑着打招呼。
“是的，您这是要出去吗？”
“既然来了新人，那陈旧的店铺也该跟上新潮才是。更何况那几间房间虽说是空客房，却徒有四壁，该添置了。”
“这个我自己来就可以，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和鹤田先生呢？而且我今天才来店里，是不是……”
听出他语气中的担忧谨慎，唐装青年先是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笑起来。笑容如三月暖阳，和煦又温和，让人生不出半点难堪。
像个慈祥的长辈。
安室透被内心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狠狠唾弃自己。人家才21岁，年纪比你还小，你在这里胡思乱想什么？
“某既然选择雇佣安室先生，就不会因这些小事疑神疑鬼。更何况，古董店里也不全是老古董啊。”
他将盲杖调了方向，杖尖指向天花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安室透注意到那里有一个崭新的监控探头正兢兢业业的工作着。想也是，不久前才不清不楚被勒索，肯定会谨慎一些。不过弄巧成拙，更正方便了他调查。人们总是格外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不论真假。摸清监控范围后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调查店里的情况了。而这种事，负责情报的波本最擅长不过。
“不介意的话，今日就先留下一同用晚饭吧。正好也让安室先生了解某与鹤田先生的习惯，日后工作起来也更得心应手些。”
“好的，非常感谢！”
听到闭门声，安室透笑眯眯地在一层转了几圈，最后去杂物间拿出吸尘器打算清理地板。
背对着摄像头，他也不再伪装新入职的稚嫩员工，满脸严肃。
如果今天表现出来的不是羽田迟生的本性，那对方确实称得上一句演技高超，也就意味着这间店或者这个人有大问题。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
必要时刻，他会真诚地让公安提供证人保护计划给羽田迟生与鹤田彻，直到组织消亡。
……
将自己从头裹到尾的男子拎着公文包走入阴暗无人的小巷，墨镜下的双目四处打探，随后径直向前方一位身披黑袍的人走去。
两人擦肩而过，等到男子从巷子另一头离开，他手中的公文包朝向已经变了。
回到车里，贴有防窥膜的车窗隔绝了外界的视线。羽田迟生变戏法一般将黑袍拿出叠好放在一旁。
车子启动，他将眼睛上的绷带掀开，打开公文包开始检查并组装那些零件。
“真没想到您还会组装反窃听探测仪。”鹤田彻一边开车一边慨叹。
羽田迟生轻叹，笑容中带上一丝无奈与苦涩，却没说什么。
“不买原装的吗？”
“总放心不下，怕叫人做了手脚还不自知。何况那位店家的风评相当好，经手的零件好，组装出的成果也相对小巧便携。”
建议透子也别惦记他那被入侵再入侵的公安系统了，联系人风见裕也连个名字都改不了口。
高手通常在民间。
好家伙，让我看出问题了。这里缺了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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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高手在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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