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里写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不管怎么查都是查不出名堂的，查出同名同姓的人都足够惊讶了。羽田迟生拉开椅子坐下，翻着那目前只写了四分之一不到的笔记本——这其实是与他相关的人的死亡名录。
除了最开头的父母和截至目前最后的沈长生，剩下都是他杀的，以各种各样的方式。
没必要写的太详细，那样简直就把‘我有问题’几个字摆在脸上了，而且他都记得。
记得开枪命中了谁的头颅，记得用把柄以威胁的方式迫使谁自杀，记得刀究竟割断过谁的喉咙，记得被炸药爆破的废墟下埋着谁的尸体，记得谁在谈笑风生间不知不觉喝下了有毒的酒。
天呐。
羽田迟生想，自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恶魔也会有来生吗？恶魔也会在死前做一场穿越的梦吗？
鹤田彻回到古董店时，发现尤年已经在后院撒欢了，这也就意味着迟生少爷也早就回来了。
可是一楼没有人。
他脱下外套收拾好，换上拖鞋走上二楼，敲响卧室的门，“迟生少爷，您晚上还想吃点什么吗？”
“啊。”透过木门传出来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但还是能听清对方在说什么。房间里的青年道：“实不相瞒，某今日外出时贪嘴了，这会儿还不太饿呢。”
又在骗人了，迟生少爷。
虽然相处不长，但鹤田彻依旧摸到了这位少爷的一点小习性。就例如不爱吃芹菜，称呼自己时爱用‘某’，不喜看见人也不喜让人触碰，以及盘算什么时语调起伏会更大一些，有几分俏皮。
说在外面吃过了，其实是心里装着事吃不下吧。
“冰箱里还有些上次买的点心，您多少帮我这个老人家吃一些吧，再不吃要过赏味期了。”
“那您先去忙，某稍后就下来。”
也行吧，总比晚上什么都不吃要强。
听到门外的动静逐渐远去，羽田迟生叹了口气，他合起笔记本放回原位。
没关系，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事情是不会拿纸去记的，都在他脑子里藏着。
一切的一切，他都记得。
鹤田彻将点心用微波炉加热，然后摆在下来不久的羽田迟生面前，“您尝尝？”
见羽田迟生吃了，他才试探着开口询问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遇上了什么让少爷不开心。
“其实没什么，”羽田迟生眉眼弯弯，回答却避重就轻，“公园的大家都很友好，尤年还交了新朋友，叫咖喱。某与她们约定，只要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每周都会带尤年去公园和咖喱一起玩。”
“您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是啊。”青年垂眸，他下来时没绑绷带，除了闭眼就只能低头往没有人的视线死角看，“某今天遇见了一名糊涂侦探，他把一位低血糖昏倒的小姐当作死者，后来那位小姐醒来去抓他的衣角，他反而被吓了一跳，现场乱的不得了呢。话说回来，东京的侦探还真是多啊，却总觉得没几位靠谱的，警察的水平也很一言难尽。”
鹤田彻没接话，等他继续说。
“警方会在什么样的前提下对一个尚未解决的案子进行认定，而不担心是冤假错案呢？”
“其实以日本警方现有的办案能力，不管是什么前提都有可能做到这件事。”
羽田迟生被鹤田彻的耿直呛了一下，沉默半晌后补充道，“水平更高一些的警察。”
然后鹤田彻以日本警视厅为模板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什么叫水平更高一些的警察。
他也不是那种没见识的普通人，但就他所知道的......这群警察除了有正义感好像都一个呆样，不然为什么‘日本警察的救世主’这么夸张的称号都能出现在一个还在上学的高中生侦探身上。
于是一老一少坐在餐桌前陷入沉默。
许久后还是羽田迟生给找了一个新话题，他放下筷子，“您觉得安室怎么样？”
“是个很勤快的年轻人，如果真的是一心来工作的，我也能省下不少力气。”这已经是相当高的评价了。
他们又聊了一阵有的没的，最后鹤田彻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提醒道，“夏天是否要在店里装个新空调？旧的那个太过耗能，加之也不怎么冷，所以最近几年没怎么用过了。现在店里多了尤年，如果天太热它可能受不了。”
“有道理......”
......
周末一过，安室透还是硬着头皮来上班了。
哪怕他丝毫不怀疑老板已经看透了他来上班的本质。
一进店门，他就被扑面而来的寒气冻得打了个哆嗦。安室透看着不远处正肩并肩站在一起的一老一少，僵硬的挤出微笑，“老板，鹤田先生，早上好，你们这是好？”
“再调低点试试......啊，安室先生，你来了啊。”羽田迟生扭头笑着招呼他过来，上半张脸几乎被绷带蒙了个彻底，“店里新买了空调，正在调试温度，可能会有些冷，请见谅。”
“我记得店里好像之前就有一个，在储物间还是哪里。”
“那个啊，用久了制冷不怎么样，再加上耗电大，就没怎么用了。现在店里来了尤年，再怎么说也是雪橇犬，毛厚，避免它夏天热的打不起精神，干脆买个新的好了。”羽田迟生招手，尤年便从远处跑过来，乖乖被他抱在怀里，像个蓬松的大白馒头，“倒是安室先生，似乎今天有些不对劲？怎么了吗？”
安室透：“......不，没什么，您想多了。”
他拿起拖把去一边打扫卫生了。
自己还是太小看老板了，以为是个纯良天使，实际上是芝麻馅汤圆。
安室透不由得想起风见裕也那份来自松本清长口述的对老板的评价——
聪颖过人，恶劣至极。
老板还真是一点都没辜负这个评价。
“对了，安室先生最近还需要休假吗？”羽田迟生将尤年放回地面，拍了拍它的小脑袋。
安室透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最近倒是没有，怎么了吗?”
于是他便看到羽田迟生笑起来，“毛利小姐抽中了一等奖，赢到几张某个风景小岛旅馆的免费招待券，所以来问某与鹤田先生要不要一同前去。正好在家里无聊，出门吹吹海风也不错。”
“是吗，那大概几天回来呢？”安室透又问。
“运气好的话，三天就回来了。如果遇上暴风雨天气的话……啊啊，也许得待一个礼拜吧。”羽田迟生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每次和毛利一家出门总会遇见这样那样的意外呢。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多待几天等待案件告破，但谁让这次出去尤年不能跟着呢，让这么小的孩子独自看店，某与鹤田先生实在放心不下。”
听到这里安室透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拒绝的可能了。
他的老板真是会道德绑架。
“您放心，我最近没什么事情，可以上班时顺带照顾它。”
羽田迟生笑着鼓掌，“是吗，安室先生真是一如既往的可靠。”
“......也没有那么夸张。您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约好10点在侦探社集合，等调试好空调，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就走。”
“用我帮忙收拾东西吗？”
“不用，到时只需将箱子提下来就好，几件换洗衣物，一些吃食和小工具，足矣。另外……”羽田迟生从左侧口袋中摸出一串银色的钥匙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哗啦声。
“店里的事就拜托安室你了。”
安室透看着那串闪着银光的钥匙，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来自老板的深深的恶意。
他昨天翻墙进出，提心吊胆的担心两人回来，又生怕留下证据。
今天钥匙就到手里了？
那他昨天图个什么啊？！
“放心吧老板，我会好好上班的。”
他皮笑肉不笑的接下那串钥匙。
“某也相信安室先生。”
羽田迟生玩味道，“这次应当是能玩的愉快了，毕竟有安室先生帮衬，某就不用担心会有贼人从后门闯进来，也不用再加固后门或者加装监控了。”
“是，是吗……”
“谁说不是呢？”
过完年回来继续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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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来自老板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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