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质非凡的男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地观察了看向诊所，目光停留在窗前，缓缓咧开一个张扬的笑，似乎找到了寻觅许久的猎物。
随后，他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笑眯眯地用问题回答问题：“我不能来吗？”
工藤新一只是惊讶了一瞬，随即被另一种无奈覆盖了过去，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对话。
“我和老爸老妈从美国回来还没两天，”工藤新一叉着腰，带着几分丧气回答，“算上从东京到高崎的距离，相当于你昨晚就知道了我们的行踪，怎么做到的？”
不等男人回答，工藤新一就摊开手，自己回答了：“对对，我知道，一定是你的妙妙小工具告诉你的！”
男人的表情僵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初，伸出大手揉了揉工藤新一的脑袋，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已经会抢答了！”
“但是，”男人收回手后，竖起食指，表情变得正经起来，“我必须再次重申，这完全仰赖于我优秀的推理能力，妙妙小工具只是外力！”
“……哦。”
工藤新一敷衍地点点头，已经完全丧失了兴致。
然而这并不能影响男人的兴致，此人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讲完道理后就迫不及待地拉住工藤新一的手，滔滔不绝地自说自话。
“新一啊，你知道你崇哥哥从不打低端局，我来到这里，就证明这里的形势不容乐观，需要你崇哥哥出马了。”
“果不其然，我刚进了这座山，就遇到了第一个挑战，竟然有人敢和你崇哥哥比飙车！就在那山路十八弯，和我飙车！”
男人激昂地展开双臂，夸张地抖动着双手，朝新一的方向冲去，仿佛舞台剧中气势汹汹的反派老鹰。
工藤新一站在原地，毫不避让，男人也精准地在撞到新一前停下了脚步，一转攻势，将小小的男孩抱进怀里。
“没错，我自然不会屈服，肩负工藤老师弟子之名，我不能输！”
男人怀抱着新一，跳着旋转的舞步，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诊所门前停下，全身定格在狮子王展示辛巴的姿势上，而工藤新一自然是那个小狮子。
工藤新一被人这么举着，全身找不到着力点，挣扎了几下发现没用，便顺从了。
这一幕被诊所内的人看了个一清二楚，也许是太过艺术，短时间内没人发出声音，都在困惑这是哪来的疯子，村里的诊所能不能治精神病人。
但当男人放下工藤新一，露出帅气的面容后，诊所内的人瞬间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刚才的质疑和警惕统统消失，全部化作对美貌的惊叹。
“是明星吗？”
“虽然看起来是个怪人，但还挺帅……”
好看的人就是有特权。
男人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份特权，面上是掩不住的骄傲与神气，甚至还特意摆了个姿势，让其他人能更全面地欣赏自己。
多么完美的开场。
无需推理，这份心声**裸地摆在男人脸上，几乎淹没了所有的声音。
“所以你赢了吗？”
一个男人从未听过的声音从后方响起，穿过纷杂的声音，直直传进他的脑中。
就像热血上头的人被泼了一盆冷水，不一定能让人冷静，但一定能让人应激，被冰水冻得跳脚。
“你——”男人猛地转过身，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病人，年纪可能不超过十四，瘦弱又无助，此时正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想知道故事的后续。
原来只是个孩子。
男人瞬间收起了怒火，换上富有亲和力的微笑，干净利落地向其单膝跪地，声情并茂地讲述起自己的故事：
“那当然，我当时凭借一记神龙摆尾，狠狠地将——”
“普通马自达对超跑，从性能上就不可能赢。”少年毫不留情地打断男人的话，陈述起一个事实。
又一盆冷水，还是直直从面门上泼来的。
“哇哦！”被冷落一旁的工藤新一不禁惊呼出声，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男人彻底绷不住笑脸了，每一寸肌肉都因用力而扭曲起来，变为狰狞的凶相。
“小朋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男人双手撑住轮椅两侧，微微用力，“你要相信人的意志是能创造奇迹的！”
少年的表情也出现了较为明显的变化，稍微坐起身子，目露凶光道：“我不是小朋友，我已经成年了。”
这是重点吗？
男人直觉自己遇到了劲敌，虽然长得一般，平平无奇，说话也难听，但确实是他的劲敌，必须严肃对待，不得马虎。
于是他伸出了手，郑重问道：“你叫什么？”
少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男人的手，又看了看男人的脸，最后还是握住了，并用问题回答问题：“你是谁？”
男人的表情消失了，短暂的卡机后，像刷新一般，全身上下都换上了一致的语言——震惊。而后，他几乎是呐喊着问道：
“你不知道我是谁？！”
这一句呐喊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原先还惊叹着男人帅气的人们也露出疑惑的神情，彼此询问着是否知道这男人的底细。
明星？
还是侦探？
最后竟然没一人能说出一个准确的答案，甚至这份疑惑渐渐盖过了对美貌的欣赏，变为对精神病人的想象。
“我说了不要以貌取人吧。”
“也许人家只是演员呢？演的刚好是神经病而已。”
工藤新一新奇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露出窃喜的笑容，显然他早已经看不惯男人的张扬，无人知晓，无人在乎，这才是对一个爱慕虚荣的人最大的伤害。
至少没有被无视，也是给了最后的人文关怀吧。
“……”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黑，周身的气压随着一降再降，仿佛能看到实体的黑雾飘出，化作张牙舞爪的恶魔席卷这平和的山村。
而第一个要遭殃的，自然是激怒恶魔的少年。但少年只是紧抓着恶魔的手，面色不改。
忽然，他似有所感地看向诊所内，阳光从门直射进入，正面照射在一个消瘦的人影身上。
“医生”从会诊桌后站出来，此时他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就像等待建模师操控的模型，或是被一键格式化的数据。
他深呼吸一口气，从拥挤的人群中走出，一步步走到门前，暴露在男人眼中。
“别闹了，御法川崇。”
终于真名露出的男人身子一僵，萦绕的黑气瞬间收敛，支撑着他一点点站起来。
御法川崇苍白的脸上忽然泛起一层血色，就像在纸上点下一滴红墨水，从中心迅速渲染开来，让脸颊染上不健康的红，那双宝红的眼更显艳丽。
他笑了。
猎手终于等来猎物自投罗网。
“——好久不见，一条前辈。”
甜腻的语调连情人久别重逢都无法超越，浓厚的感情仿佛超越了光年……但全部被“医生”的冷脸挡了下来，并用无懈可击的话语拒绝。
“我不知道你说的一条前辈是谁，”一条诚人正视着御法川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回复，“如果你想看病，请老实排队，不要影响诊所的秩序。”
御法川崇依旧保持着灿烂的微笑，又凑近了一些，张开双臂，像要请求一个拥抱：
“是我啊，你亲爱的后辈。”
医生听到这个称呼时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嘴角，这让御法川崇看到了转机，更热情地要主动和医生来个重逢的抱抱，却被一根细长的金属物挡住了。
他下意识地侧身躲开，然后顺着金属物向下望去，竟是坐着轮椅的少年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根拐杖，挡在了两人中间。
轮椅配拐杖，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
“哈，医生你艳福不浅啊，还是男女通吃的类型呢。”
少年对上“医生”后，脸上终于出现了除冷漠以外的情感，嘲讽。
他本不想动手，但御法川崇和“医生”的关系看起来实在太不健康，要是再不制止，很可能会发展成这个小说所在分区里不能过审的场景。
这御法川崇真是神人啊，演好长一段意义不明的独角戏，只为了钓“医生”出来。
等“医生”终于主动出面后，他马上就迎了上去，“医生”不理会还黏着不放，不了解医生的人还以为是他PUA了人家。
有点像舔狗，但御法川崇长得太好看，反而是“医生”占了便宜，就又不像了。
医生何德何能有这么好看的帅哥喜欢啊？
当八月一日说完这句话后，御法川崇的笑容明显地崩坏了一瞬，又很快用胶带粘了起来。
“医生”则是终于断网重连，露出招牌的微笑，还故意wink了一下：
“你要不要也加入？”
“去死吧。”
八月一日的拐杖狠狠挥了过去。
这一拐杖下去，“医生”享年不知道多少反正超过三十岁。
开个玩笑。
“医生”很轻松地躲开了拐杖，而八月一日也没有真的要伤害他，见对方恢复正常后也就收了回去，将舞台还给两人。
被八月一日一棍子打醒的“医生”摆着招牌笑容，伸出手往门外一指，对御法川崇笑道：“现在是上班时间，先生想要聊私事的话还请到下班后再来。”
御法川崇浑身散发着失落的气息，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可怜巴巴地收回手，眨了眨赤红的眼睛：“我会等着的。”
八月一日的眼神飘忽了一下，等下班了“医生”就会和你说现在是休息时间不见人了。
然后等组织的人一来，榛名山上又要多一具无名尸体。
不等“医生”亲自赶人，御法川崇猛地抽泣一声，自觉地转身离开，顺手把看戏的工藤新一捞走了。
“医生”无动于衷，确认御法川崇真的离开后，对病人们拍拍手，宣布看诊继续进行。
病人们略感好奇与不舍地目送青年离去，逐渐恢复了正常，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需要我帮你看着吗？”八月一日将拐杖折叠成小棍，冲着门口挥了挥，“不用计人情，纯粹是我愿意。”
“医生”略带诧异地看向八月一日，思考几秒，点点头道：“可以，但别深入交流，你会变傻的。”
变傻？
八月一日收起拐杖的动作一顿，又将拐杖展开来，以备不时之需。
此人确实该严加防备。
在御法川崇华丽登场后，八月一日就明白了“任务目标正飞速奔来”的含义，开着车来的，可不是飞奔嘛。
而御法川崇，自然就是支线任务所说的“魔女因子携带者”了。
第一眼，御法川崇长得很帅，第二眼，御法川崇很莫名其妙。
这个人浑身上下充斥着违和感，与这个世界的画风格格不入，硬是要形容的话，就是某绿色网站的男主穿越到了某点的小说里。
嗯……怎么不是呢？
主系统有说过，这是《名侦探柯南》的子世界，也许能够理解为柯同的世界，而眼前的御法川崇就是同人小说的主角。
这就解释得通了！
E-1174非常满意地将推断告诉宿主，让八月一日陷入了沉思。
毕竟作为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他从未接触这些文化和作品，自然不清楚柯南同人小说的主角到底意味着什么。
对此E-1174只能放出一组表情包：泥头车来咯！
不是贬低柯同小说的意思，而是任何同人小说，都免不了被创，要么是剧中角色，要么是剧外的读者。而很不幸的是，E-1174算是两者的叠加态。
同人主角代表着改变，剧情的改变，人物命运的改变，甚至是世界的改变。
改变有好有坏，暂且不提，但改变的代价，通常由配角们承担。
[如果这位“主角”来自绿色软件，并且属于红方，那我们的下场可能会好一些。]
[那如果不是呢？]
[要么成为炸/弹的牺牲品，要么成为被顺手杀死的路人甲，横竖都得死。]
八月一日看着正在上演《狮子王》的御法川崇，默默给此人暂时列入了绿色小说的分类里，警惕度也跟着降低不少。
接下来的各种试探，也证明了御法川崇是个保有正常良知的人，而不是某些小说里嗜血的主角。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近距离地试探，甚至进行肢体接触……因为E-1174“看”不到御法川崇。
肉眼上一切正常，但在系统的视野中，御法川崇就是一团迷雾，一种不知成分的灰雾阻隔了系统的探知，无论如何靠近，都只能在雾中迷失。
甚至后面都牵上手了，身体零距离接触了，那团迷雾依旧紧紧地围绕在御法川崇周身，无法突破一分一毫。
无往不利的探测功能终于吃了一瘪，这种惊吓，就好比如视力正常的人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瞎了一样。
E-1174这下是真慌了。
[不是，有挂啊！]
八月一日倒是淡定，作为一个纯正的人类，他自认为E-1174的探测能力已经很不人类了，也算是一种开挂行为，所以开挂者也别怪别人开挂。
只是挂被封了而已，淡定。
现实那边上演琼瑶剧时，E-1174则在系统空间内修修补补，试图找到能够对御法川崇起效的功能，以弥补自己缺失的kpi。
终于，在八月一日晃悠着轮椅去找御法川崇前，E-1174找到了。
[好消息！我找到了可以起效的功能，那就是魔女因子探测系统，我们只需要对他的魔女因子进行标记，就可以持续观测他了！]
八月一日敲着拐杖，在门口旁停下。此时工藤新一正在和御法川崇聊着什么，后者时不时发出一些很大的b动机，看起来就像普通的兄弟聊天。
[坏消息呢？]
[啊哈哈……坏消息就是我没法穿过灰雾进行魔女因子的检测。]
E-1174心虚地小声回复，身子越缩越小，直到变成一个小小的光点窝在八月一日的视野角落，十分卑微。
天哪，这简直就是：我想要越过灰雾探测这个人，就需要标记他的魔女因子。
但是我要标记他的魔女因子，就需要先越过灰雾。
死循环了。
[……听起来似乎很糟糕，但这并不是没有解决方法的。况且，这只是一个支线。]
八月一日现实与灵魂中的手同时抬起，捞起小光点，放在手心，像吹蒲公英一般凑近嘴，轻轻吹了出去。
E-1174晃晃悠悠地漂浮在现实与心灵的边界中，差一点就要撞上御法川崇，却被无形的屏障堵了回来。
经过系统增幅的听力，清晰地听到了御法川崇和工藤新一的交谈声。
“……你是说，老师已经离开了？！”
“什么，这里有连环杀人案？！”
御法川崇猛地站起身，大惊失色，那不老实的双腿仿佛下一秒就要跑路。
“还没完呢，”工藤新一坐在躺椅上，一摇一晃的，惬意得不行，“跟你比赛车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这次案子的主犯。”
“啊？！”
御法川崇这下是真想跑了，可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八月一日就推着轮椅靠近了。
“听说你是工藤优作的弟子，那你的推理能力一定很强吧……”八月一日一点点靠近，脸上也缓缓展开自己的招牌笑容，“要不要考虑一下破案？”
“你看，来都来了。”
我回来了[墨镜]
本来想更正文的，但是人设什么的都忘光光了，还不如接着修旧文，所以就这样啦。
—2025.3.1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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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来都来了（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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