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新鲜新闻层出不穷，闹得风风雨雨的宋惠杀人案很快便了无声息，几年过去再没有人提及这件事。
许过在客厅写作业，余光扫见陈明之正要踏出家门的身影，贴心提醒：“天气预报今晚暴雨，您得带伞。”
小学生们已经放寒假了，但是打工人得风雨无阻。
陈明之愣了下，打开手机扫了眼，果真预告暴雨。
“早上还预报是晴天，真是！”
“刚变不久。”许过递台阶，不提今年多少次陈明之没带伞下雨淋回来。
“我伞呢？我记得……上次，放墙边了？”陈明之口中的上次，是夏天还没过完的时候。
“在架子上，上次看您放在门口，我给收起来了。”许过再次提醒。
“好。”陈明之找到伞，回身见陈逢趴在桌上，没动弹，无奈摇头，询问许过：“小逢这是在写英语作业？”
陈逢见到英语就头疼，现在状态很符合她的一贯作风。
许过不仅自己自律，还会顺便监督陈逢，陈明之对两个孩子的学习几乎不干涉。
“没有，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午睡起床就说肚子不舒服。”许过看了眼陈逢，解释。
陈明之点头，絮絮叨叨起来：“最近温度低你们在家也要注意保暖，冷的话把空调都打开，让小逢不许光脚踩地跑。”
“想喝水。”陈逢迷迷糊糊嘟囔一句，打断陈明之的话。
许过没有任何犹豫拿起她手边的杯子，在倒入半杯热水后，又加入凉水。
陈逢眼睁都没睁，凭着感觉接过来，温度都不试，直接抿上两口，趴了回去。
“你就宠着她。”兄妹俩的相处模式让陈明之无奈，“好了，你们在家写作业，餐桌盒子里有零用钱，我走了。”
寒假的第一周许过已经写完作业，在预习明年下半年初中的内容，每隔几分钟他都会分神扫一眼陈逢。
即便是暖黄色的灯光下，陈逢脸色也看得出来极为惨白，她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
轰隆隆……
伴随电闪雷鸣，陈逢粉色的唇凝成了紫色。
“哥哥……”陈逢猛地睁开眼，慌张转过头找见许过，双颊逐渐恢复血色。
去年陈明之值夜班的某个雷雨夜，陈逢在梦里倏地记起拐卖片段，从那以后对黑暗雨夜有了阴影。
“做噩梦了？”许过担忧问道，随后轻拉陈逢耳垂，试图安抚她。
“小逢让雷雨天吓到了，不害怕；小逢让雷雨天吓到了，不害怕；小逢让雷雨天吓到了，不害怕。”
重复三次后，许过揉揉陈逢头发，温声问：“回房间睡觉吗？”
陈逢连连摇头，扯了住许过羽绒服帽檐，唇角向下撇。
“哥哥，晚上我可以睡你的床吗？我好害怕。”
这不是请求，而是通知，陈逢知道许过不会拒绝她任何请求。
许过从一年级便开始给陈逢输送性别意识，绝不踏进轻易她的房间，但他的房间从不对她设限。
平日里陈逢时刻谨记，配合度超级高，只是一旦到雷雨天，她就像是小尾巴，许过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好，我去帮你抱被子。”许过也从不忍心拒绝脆弱的陈逢，“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想喝热热的牛奶。”陈逢可怜巴巴提出要求。
许过的看书地点从客厅书桌换到房间书桌，陈逢喝完热牛奶，从趴在许过右侧改为躺在他左方，头埋在被子里。
不知怎么的，今天总感到心不在焉，一个下午才翻了几页的内容，记进脑子里的就更少了。
许过第N次目光移至被窝后，合上书。
窗户似乎没关紧，有风穿进来，背后发凉。
许过起身关窗户，随意一瞟，借着不清晰的路灯，看见屋外那棵树被吹断了枝丫。
路上没有行人，雨点急促，像石头砸在积水面上，现出一个坑，很快又恢复原状，反反复复。
关灯钻进被子里暖了好一会，许过还是觉得凉。
半夜许过是被呼啸的风声惊醒的，风暴力地拍打着窗户，要打碎它才罢休。
许过迷迷糊糊中打开灯查看情况，听见陈逢断断续续的啜泣声，瞬间清醒。
“小逢，小逢？做噩梦了？”
掀开被子看见陈逢脸憋得通红，额上全是细小的汗珠，眼角挂着泪，抱膝团成一团，许过说不出得焦急。
“哥哥，我好痛。”
“是肚子痛吗？”许过问。
“呜呜呜……好痛。”陈逢意识不清地呼喊。
许过记得陈明之再三强调，肚子痛不能吃止疼药，短短几秒钟便做好决定，迅速爬起来穿好衣服。
“小逢，哥哥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陈逢没动。
“小逢？”许过掀开被子，打算替她穿好衣服，刚套上羽绒服，眼见发现她的身下全是血，浸透了睡裤和床单。
“小逢！小逢！”
许过心脏揪紧，脑子一片空白，冲出房间时没注意重重摔在平地上，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置，疼得他止不住冒冷汗。
勉强爬起身深呼吸缓过来，许过颤抖着拨通陈明之的电话号码。
然而电话无人接通，急促的嘟嘟声过后，电话断开。
连续三次得到同样的结果，许过反而冷静下来，转身回到房间叫醒成陈逢，替她穿衣服。
最后为她系上围巾，披上雨衣，许过没有丝毫犹豫，背着她冲进雨里。
漆黑的雨夜像野兽要将人吞噬，凌晨道路上只有兄妹两人相依偎的孤单身影。
风刃似刀割在脸上，陈逢睁不开眼，脑袋昏昏沉沉。
“哥哥……”
“小逢乖，把头埋好，哥哥带你去医院。”
许过镇定温柔的声音宛如陈逢的镇静剂。
为了让陈逢爬的尽量舒服些，许过羽绒服外面并没有套雨衣，大雨浇透了衣服，加重了背上的负担。
许过将陈逢滑落的身体往上颠了颠，咬牙继续走。
雨太大，没见几辆出租车，经过的都满载了乘客，许过尝试拦了几次，车辆速度不减反增。
雨水贴着身体弧度钻了进去，许过喘着粗气打了个寒战。
“哥哥，我们回家吧，我不疼了，我们回家吧……”陈逢脸贴上许过颈窝，恳求许过。
她听得出许过现在很难受。
“哥哥没事，哥哥会带你去医院的。小逢你先睡一会儿，等睡醒了就到医院了。”
许过稍稍偏过头，让陈逢脸颊远离他被寒冷侵蚀的身体。
“再坚持一会儿，哥哥一定会带你去医院。”
顾不上那么多了，许过左顾右盼寻找可以求助的人，眼见对面终于有车驶过来，以最快速度将陈逢安置在马路边，随即双臂展开，不顾危险向车辆冲过去。
待车辆停下来，许过重重跪下。
“求求你，求求你送我妹妹去医院。”
“不要命了！这么大雨！你们家长呢！”
短瞬间车主切换几种情绪，来不及撑开伞顺着许过的手指方向找到陈逢，抱起放进车里，转而看向许过。
许过还跪在地上，没有动作：“能不能麻烦您拉我一下？我，我站不起来了。”
车主走到许过跟前，将他挪到车上，迅速启动车辆。
一上车广播便开始提醒冬季、狂风、暴雨、再加上夜晚，路况不好，襄城路段高速公路发生连环车祸，请广大居民注意出行安全。
好心车主以最快速度将两人送到急诊，急诊到处都是连环车祸送来的伤患，浑身湿透狼狈的三人还是格外引人注意。
“小过？”乔羽白大褂上手套上都是血，没敢确认。
“乔阿姨，小逢，小逢她说好痛……”许过终于找到了救星，整个身子不知道是因为害怕和寒冷，还是恐惧，剧烈颤抖着。
“谢姐，陈医生呢？”乔羽拨通谢护士电话。
“陈医生在手术室，乔医生有什么事？”
得知陈明之在手术中，乔羽很快调整好语气：“没事，陈医生手术后麻烦姐通知他来一趟急诊。”
许过见乔羽轻描淡写交代，误会乔羽不在意陈逢，眼底隐隐愠怒。
“我带小逢先去做检查，小过你和这位……”乔羽不认识人，干脆略过，“你们等一下。”
“哥哥……”陈逢疼得喘不过气，揪住许过衣袖，想要许过陪同。
“哥哥在外面等你。”许过抱陈逢到护士推过来的轮椅上，交给乔羽。
在陈逢检查的时间里，许过盘坐在急诊地上，望着面前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
“小过！”许过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最后他是让陈明之叫醒的。
“怎么衣服湿透了还不脱？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小逢呢？”
陈明之边说着边落下许过的湿衣服，径直脱下他的羽绒服包裹住许过。
“天气这么冷，家里有雨衣有伞怎么没带？”
许过咬着唇，惶恐自责，极力克制着情绪，无声哭泣着。
这是许过第二次当陈明之面哭，前一次，是许过求陈明之救救老许。
“对不起，陈叔，对不起……
我没打通电话……我太慢了……
我应该早点带小逢来医院……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幼年期以初潮惊魂结束啦~
下一章开始少男少女懵懂心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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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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