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许过到家时候,陈逢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陈逢睡颜恬静,纤长的睫毛像一把羽扇,搭在下眼睑上,双颊像打了腮红。
半梦半醒间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温和视线,睁眼果然看见许过站在面前,打了个哈欠,仰起头。
“你去哪儿了?我等你都等困了!”娇嗔的语气如同撒娇。
“怎么没回房间睡?”
许过额前碎发浸湿,为散热解开了校服上衣唯二的纽扣,锁骨半敞,借倒水的动作和陈逢错开对视。
陈逢扫了眼时间,差几分钟十二点,再三犹豫,仰头,小心翼翼询问:“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许过最近很反常,陈逢感受得到他心里藏着事,但想破脑袋也想不透究竟是什么。
独自吃完晚饭,陈逢无奈向周静静电话求助,两人一项项列举排除,周静静静默两秒,犹犹豫豫说出自己的猜测。
“小逢,你说许过哥有没有可能谈恋爱了?”
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人遐想,尤其陈逢确信许过的不同寻常。
谈恋爱?!
陈逢呼吸短暂停了一瞬。
她从来没有将许过和除她以外的任何女孩子联系在一起,猛然听到这种可能,心底难免涌起复杂情绪。
就好像,胸腔里混入了颗小砂砾,心脏每一下的跳动,都因绕不过它,磨了一下又一下。
称不上痛,但无法忽视异样感。
“小逢?”半晌没得到回应,周静静疑惑。
“不可能!我哥绝对不会谈恋爱的。”陈逢坚定反驳。
周静静不知道陈逢内心,只当她天天和许过待在一起,习惯性导致忽视了许过的出色。
“许过哥成绩好,长得帅,人又温柔,在学校很受欢迎的好不好?”
陈逢当然知道许过很受欢迎,从小学开始就知道,但她从来没见过许过和哪个女生走得比较近。
他的身边只有她,从来都只有她。
“可是……”很受欢迎也不代表会谈恋爱。
“小逢那你说许过哥为什么心情不好?许过哥出门不带着你,说不定是和女朋友闹别扭,哄女朋友去了。”
周静静越说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可信。
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唯一分开的时间只有学校里,家里没有任何意外情况,怎么会让许过心情不好呢?
这下陈逢也不敢确定了。
“小逢,你问许过哥呗?许过哥最宠你了,肯定会和你说实话的!”周静静兴致勃勃怂恿陈逢。
许过喝水的动作被迫打断,忽地轻笑,同时不忘给陈逢倒杯温开水。
“小逢是觉得,哥哥现在应该要谈恋爱了?”
陈逢点头,接着摇头。
为了消耗多余的情绪,不让陈逢察觉他的烦躁不安,许过沿着芮河迎风骑了四个小时,直到全身湿透精疲力竭。
“点头,又摇头,这是什么意思?”
许过学着陈逢的样子,没有任何不耐烦,嗓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低缓。
“哥你真的没有谈恋爱吗?”陈逢不依不饶,想要个确定答案。
许过笑出一声气音,反问:“我现在应该谈恋爱吗?”
中考在许过心中的重量,陈逢是了解的。
心头的石头落地,陈逢粲然一笑,“哥,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芝士蛋糕在冰箱。”
芝士蛋糕是陈逢的最爱,许过陪着她吃惯了,现在倒不会觉得甜了。
凌晨分了蛋糕,第二天早餐吃不下。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边,两人吃一人看,陈逢脑海里突然闪过三人第一次聚在一起吃早餐的画面。
“不吃早餐笑什么?”
陈明之连续半月夜班,难得有空给陈逢和许过做顿早餐,没来得及补觉,满脸疲惫。
“在想,每天都能见到爸和哥,真幸福!”陈逢双手捧脸,左看看右望望,忍不住感叹:“好久没有一家人聚在家吃早餐了。”
陈明之闻言歉疚不已,“最近爸爸工作很忙,等忙完这段时间,带你和哥哥去玩。”
“好!”陈逢答应完转念一想,又问:“只有我们吗?”
“还有爸爸的朋友。”陈明之不知陈逢心思,对上她探究的眼神,擦擦嘴角,误以为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爸,哥不吃溏心蛋!”
许过思绪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没注意盘子里煎蛋蛋黄半溢出来,夹起一筷子往嘴里送。
“没事。”许过重新取了餐盘和筷子,想想补了句:“能吃。”
“哥哥不爱吃,爸爸你忘记了嘛!”陈逢不满陈明之对许过的忽视,同样不满许过不爱吃溏心蛋却勉强自己吃。
“陈叔。”
强压下心底的酸涩,许过紧握木筷,指尖泛白,没敢抬头和陈明之对视:“晚上方便抽一点时间出来吗?”
担心自己会沉溺在这样的温馨中,害怕哪一天不得不抽身,会怨恨,会控制不住导致无法挽回的结局。
到这里就好了,许过想告诫自己不要贪心。
“最近压力太大了吗?”
陈明之双手抵住太阳穴摁压几下,没压得住困倦,抱歉笑笑:“最近事情太多,没顾得上你,晚上医院见。”
许过向来不让他操心,陈明之没有多想。
许过想说好,可嗓子和卡了石子似的,硌的他说不出话。
“有什么秘密晚上再说吧,现在再不走我们就要迟到了。”
扫了眼时间,陈逢打断两人谈话,冲许过俏皮眨眨眼,小声吐槽,更像是撒娇。
“哥最近秘密好多。”
嘴角勉强挤出的苦笑,许过只觉得空气里都弥漫着苦杏仁味。
到学校果然迟了,陈逢一路飞奔终于赶上铃声结束到达教室。
周静静上课期间蠢蠢欲动,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迫不及待拉住陈逢,“小逢,许过哥是谈恋爱了吗?”
陈逢正要回答。
“陈逢在哪儿?!”教室外站了个陌生中年女人,气势汹汹冲进教室。
“妈妈,你怎么来了?”赵维飞快瞄了一眼陈逢,脸色煞白,唰地站起,
赵母没漏掉赵维那一眼,当即朝陈逢走来,周静静下意识护陈逢在身后,被赵母一把推开。
赵母上上下下打量陈逢,似非似笑勾起唇角:“原来小狐媚子长大了。”
陈逢扶起周静静,气愤:“请向我的朋友道歉。”
“道歉?”赵母冷哼,“我警告你离我们家小维远点!我不可能同意你和我们小维在一起。”
“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行为不检点,专门勾引小男生?”
在一起?行为不检点?
陈逢望向赵维。
赵维头垂到了胸前,不敢看陈逢,右脚置于左脚后,随时准备逃跑。
陈逢气急:“赵维,你妈在说什么?”
赵维再次后退两步,被课桌挡住了去路。
“小逢,我去找老师。”周静静意识到问题严重性,顾不得摔伤的膝盖。
“我说什么你不明白吗?”赵母冷笑,四四方方的白色物体扔向陈逢:“送这样的脏东西给我儿子?你什么居心?”
定睛一看是片未拆开的卫生巾,看标识不是她常用的牌子,陈逢逐渐冷静下来。
“赵维妈妈,首先我不知道赵维怎么拿到的卫生巾,但它确实不是我的。”
“小维,过来,你说是不是她给你的?”
赵维在赵母的压迫下习惯了顺从,微微点头。
赵母气势瞬间暴涨,得意地向同学们宣判陈逢的“死刑”。
“你们的同学小小年纪就会送这种脏东西勾引人了!这样的同学你们可要注意了。”
同学们窃窃私语,小女生们涨红了脸。
陈逢双手紧握成拳头,“其次生巾是女性正常生理所需,不是什么您口中的脏东西。”
“不知廉耻!”赵母怒斥。
当一个人不占理时,通常会不由自主提高音量。
“最后,您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我送给赵维的?而不是赵维偷拿的。”
“我们小维怎么会偷人东西!满口谎言,巧言令色!证据?”赵母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极为渗人。
赵母再次掏出个类似纸片物体扔向陈逢。
陈逢瞟见熟悉的粉红色,一时失神,以至于忽略了赵母手里的动作,直到脸上疼痛感传来,才回过神来。
陈逢脸上迅速浮起巴掌痕迹,格外吓人。
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遭人打脸。
震惊过后越想越委屈,陈逢克制住身体的震颤,忍住眼泪,望望赵维勾起手指,怒极反笑。
“你,过来。”
赵维犹犹豫豫,没敢上前。
他不上前,那么她上。
陈逢向前一步,抬起手,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时,二话没说,狠狠给了赵维两耳光。
“你!”赵母怒目圆瞪,恨不得吃了陈逢。
“赵维妈妈!”
班主任来得正是时候,仔细检查了陈逢的脸,面对脸色不善、蠢蠢欲动的赵维母亲,立即将陈逢护到身后。
“这里是学校,是学生读书的地方!您在这里教训我的学生,经过我的允许了嘛!”
“小小年纪勾引男孩子,还殴打我儿子!你就是这样教学生的吗?我要投诉你!”赵母无理取闹。
“是不是我学生先动的手,自有监控证明。”班主任毫不畏惧,“我已经通知校领导。现在,我会联系受害学生的家长。”
不仅仅是因为班主任相信陈逢,更是因为在她的班里谁也不能欺负她的学生。
陈逢倔强咬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老师,不用联系我父亲,他很忙,我哥哥在学校,您可以直接报警。”
为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让陈明之放弃休息,比挨巴掌还要让陈逢感到难堪。
“您扇我一巴掌,我还您儿子两巴掌。多的,当我赚个差价。”
陈逢转向赵维母亲,咬着牙说道。
她很清楚,眼泪只对在意自己的人才有用,对于不在意的,既然都不在意了,为什么要忍气吞声呢?
讨厌她的人不会因为她的服软而喜欢她;喜欢她的人也不会因为她为自己争个公道而讨厌她。
“老师!”
和陈逢有两面之缘的陌生同学匆匆赶来,因为跑得急,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好不容易平缓了呼吸,捡起信封毅然走到班主任面前。
“那不是情书!是道歉信,我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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