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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宇宙猎食法则(三合一)

孩子们排成排,像是学校带队春游的小学生一样挨个上船。

李怀远跟在湘仁子的后边。

踏进小船的一瞬间,他好像就踏进了梦和现实的间隙里一样。

奇异的歌声唱响了,那是很欢快的歌。

穿着华丽盛装的人们用颜料涂抹的脸非常浓艳漂亮,脸色雪白,嘴唇猩红,他们不知从何处出现,跳着舞走过来,身上的宝石闪闪发亮,他们漆黑的眼睛也闪闪发亮。

李怀远瞳孔一缩,他完全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出现的。

在狂喜的音乐里,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彩带与鲜花飞舞,五光十色的灯光摇曳闪烁,人们拉着孩子们的手快乐的跳起舞来,齐齐发出喜悦的笑声。

这明明是一条腐朽的木质小船,但却犹如置身欢快的游乐场。

所有人莫名其妙地陷入了狂欢。

李怀远的意识感觉到了不对,但是他无法抗拒——这是很诡异的事情,他是司风、黑山羊之子,钱多多曾经亲口告诉他自己的灵魂非常辉煌。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陷进去了。

无法控制的笑容出现在李怀远脸上,他回头看了一眼戏台子,这些地方应该埋伏着钥匙的人才对。

但河岸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发生,仅是快速在眼前缩小。

他们乘着这条破旧的小木船进入了星河,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壮丽星河从地面延伸上天空,河面波光粼粼,月光如水流动着,无数闪烁的星子在河水里、空气里闪烁,透明的蓝色水母一呼一吸的从星河中游过。

星河空旷到惊人,它在逐渐变得更宽阔,逐渐变得更接近星空,在遥远的那头,就是星海。

浓彩的锦鲤群在前头引路,船夫站在船头轻轻摇晃着船橹,月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银白细纱。

这是介于绝美、壮丽和梦幻的一幕。

李怀远再回头看湘仁子。

人在没什么把握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看熟悉的人,现在那张熟悉的脸孔挂上了非常纯粹和外露的喜悦。

这个笑容如果出现在日常里,是看着很心情愉悦的一幕,奈何,所有的孩子脸上都挂上了如出一辙的喜悦,脸上笑容的弧度简直像是从工厂批发制作出来的一样,丝毫不差。

他们的脸色甚至很红润,完全没有什么惨白、阴森,在月光下几乎是光彩焕发。

有种莫名的惊悚感缠绕上了李怀远的后背。

一个小丑打扮的人向着孩子们鞠了一躬,拍拍手。

序幕拉开。

孩子们踏上旋转木马还是游乐,彩色的小球抛在空中,一只狮子跳出来叼住了它,随后两个空中飞人荡着秋千飞过来,向小小的观众们抛洒彩纸和花瓣。

李怀远也分不清他们是从哪里来,怎么出现,他就像被海里的水母蛰了一口,注入了一些神经毒素一般,他的思维和感知变得有些迟钝和迷蒙,竟然也觉得这场景没有任何不合理之处。

就像活在梦里一样。

他在欣赏狂欢的表演的间隙里往地面看了一眼。黑夜里,地面是一片灯火的海洋。

而那万家灯火在缩小。

随着旅途的前进,所有狂欢的演出谢幕了,孩子们陷入了短暂的精疲力竭,开始坐在船舱里随意玩耍,比如有人就拿出了白天捕捉的虫子开始摆弄,有个孩子撕掉蚂蚱的两条强劲后腿,拿一根绳子捆在它肚子上面。

牵着蚂蚱的孩子道,“看我的威武无敌神威大将军。”

“啊,我也想玩这个。”孩子们嘁嘁喳喳地围过去。

星河变得无比辽阔,无比美丽。冰冷的月光流淌在星河之上,几乎一望无际。

有个孩子忽然提议道,“要不从星河里捞一只小跳蛙出来牵着玩。”

“天呀,你好聪明!”

“船夫船夫,我们可以去捞小跳蛙吗?”

孩子们同意了这个提议,甚至去征求了船夫的意见。

船夫沉默着点了点头,孩子们就开始在船上翻箱倒柜,四处搜索能利用的工具。

一个孩子从船头摸出一张细如蛛丝的大网,站在船尾向着星河一抛,大网在空中撒开,形成一个犹如镂空蘑菇的形状,再悄无声息地落在水里。

河水如流动的透明的银,带着微弱但和谐的梦幻颜色。

过了半天,他将网从河里向上一提,很多形形色色的东西被捕捞了上来。

闪烁着银光的细小银鱼,长着人面锯齿的大鱼,发出荧光的水母,长着一张美艳面孔,画着猩红嘴唇的章鱼,甚至里面还有一头鹿。

鹿摇摇晃晃地从网里挣扎出来,四蹄一蹬,朝着远处奔跑,蹄子在星河的水面留下一道道波纹。

再一网下去,这次出来了一人高的透明六脚蜘蛛,还有一栋鸽子笼小楼。

李怀远好奇地捏起来那栋破旧的鸽子笼小楼,里面拥挤的人脸挤在玻璃窗上,都是虚浮的苍白的脸。李怀远把鸽子笼微微挪远,里面密密麻麻的人头眼睛齐齐跟随着李怀远转动。

“小远,你居然喜欢这种东西吗?”湘仁子靠近李怀远,从兜里掏出两个小楼递给他。

他的脸上还挂着喜悦的笑容,不论说什么话,不论做什么事,这笑容好像都纹丝不变。

说实话,这种笑容即使看了很久还是令人觉得头皮发麻。

李怀远接过来,他看了看,一栋是没有施工封顶,但已经荒凉了的废楼,这栋楼里居然还有小人居住。一栋是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大厦里所有的小人看起来都一个年纪。

湘仁子道,“这两栋楼很奇怪,看起来有点恶心,送你了。”

李怀远一头黑线。

——他即使一头黑线,脸上的笑容也像一个面具纹丝不动地嵌在上面。

“快看,是鲸鱼!”

有个孩子爬上了船头,指着远方向着大家喊。

鲸鱼远远地从星河的对面游过来,那条鲸鱼大得离谱,悄无声息地游过来,就像一整个城市游了进来,它凑近了木船,发出一声空灵渺远的咏唱。

足足有几艘船那么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咕噜噜地转动着对准船上众人。

当一双眼睛充满人的智慧和非人之物特殊的感觉时,总会让人感到背后一凉。船夫也张开嘴发出一阵穿透力极强的咏唱,鲸鱼的眼珠子一轮,盯了他们半晌就离开了。

水的波纹被晃动出层层荧光,李怀远趴在船头,看着鲸鱼离去,他低头一看水面,水底居然还有像鲸鱼这么大的阴影悄无声息的掠过,像一座座城市从水底滑过去一般。

他们在天空划着船掠过。

李怀远没有看到客机在晚上驶过航线时闪烁的灯光,也没有看到过任何探测气象用的气球,甚至没有看到过太空里近地轨道密密麻麻漂浮的卫星残骸。

他就好像乘坐着一条船,在只有月光如水的河面孤独地漂流,飘到了海面上。

银色的星尘闪烁。

船夫费力地摇着船桨,小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速度坚定地沉了下去。

在一个特别特别辽阔的海面上,他们乘坐的船慢慢沉下去了,冰冷的水流从船沿涌进船舱,逐渐没过李怀远的脚面。

周围的孩子们一动不动,他们兴奋地谈论着有趣的东西,好像没有看到船在沉没。

李怀远拽了拽湘仁子的袖子,正在跟别人聊天的湘仁子立刻回过头来,“怎么了小远?”

李怀远说,“船在沉没,你们怎么一点都不吃惊?”

湘仁子眨了眨眼睛,“我知道船在沉没啊,那又怎么了?”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慢慢爬上后背。

李怀远慢慢收回手,环顾四周。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所有孩子都停下了谈论,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李怀远,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如出一辙的喜悦,他们的眼神也都如出一辙。

最前头摇橹的船夫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还是一个劲沉默的驾船。

水流坚定地流进船舱里,开始没过脚背,逐渐蔓延上小腿。

李怀远的头脑嗡嗡作响,在这一瞬间高速运转。

埋伏在戏台子附近的人没有跟上来,第一层计划失效了。

他握了握口袋里的小海螺,这是田相逢临走前交给他的联络工具。

力量蔓延进去,没有一点回应,与钥匙的秘密联络方式也失效了。

在如此高的天空上,异能或者通讯工具都无法联络到地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五层大气层中的哪一层,亦或是自己进到了另一个不合常理的维度。

所有的孩子看起来都一副很诡异的样子,最可怕的是他们无法意识到所有不合理的地方。

像是有什么东西伸出他们黏糊糊的触手,插进了这些孩子的脑子里,他们被穿成了一个串,成了无数个“终端”一样。

更有甚者,李怀远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他自己也被变成了“终端”。

他看到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不正常的是孩子们,还是他?

是不是其实真实的世界里钥匙的人已经追上来了,只是他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他擅自行动说不定反而造成破坏。

到底该怎么做?

李怀远茫然地抬头。

是现在就用异能掀翻小船带着孩子们回家,还是进行一场豪赌,赌上所有人的性命,博取一丝拯救所有人的可能性?

这片星海里有雾都安全区不知数量的失踪人口,人口数量庞大且不知生死。而这条船上坐着十几个也许能拯救的孩子。

天平两端的砝码已经放好,等待着李怀远用手轻轻拨弄,决定哪头的人生,哪头的人死。

这是一个无比残忍又无比经典的电车问题。

李怀远的拳头攥紧,身上直冒冷汗。

不,现在有一个可以佐证的机会,佐证先前失踪的人究竟是死是活。

虽然不能确定失踪者们的最终状态,但至少能确定同样走的这一步的时候,他们究竟是死是活——如果死了,那也就没必要进行选择了。

李怀远眼神一厉,低头看向水面。

星河的水清透到不可思议,锦鲤游在其中,皆若空明无所依。

他掬起来一捧水。

如果他把自己的口鼻浸到河水里,还能呼吸,就说明沉入星河底下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当然,也有可能浸润进去的一瞬间他已经死了,却还觉得自己活着。

但如果有溺水的感觉,至少说明很可能这一步就是掠食者们捕猎的方式。

他有点犹豫。

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他的感觉、他的思想真的足够支持他做出正确选择吗?

虽然可能会有些鲁莽,但既然都到这一步了,还有最后的努力可以做。

李怀远放出风的触角,带回来无数混乱驳杂的信息,以前无往不利的触手很罕见的为他带来了极其混乱的感官。好像是真,又好像是假,他没法判断。

他对着站在船头摇橹的船夫道,“请问,接下来要去哪里?”

船夫在最开始的时候跟孩子们进行过对话,所以他是可以交流的。

船夫沉默着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划船。

星河的水没过了小腿,不能再等待了。

李怀远深吸一口气,翻出船外,伸着自己的头向水面探去。水面波光粼粼,照出他稚气的脸庞,月亮整个温柔地倾泻着冰冷的流光,整个世界似乎都布满闪烁的星尘。

船夫抽空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止,继续专注摇橹。

李怀远只是专注地盯着水面。

他并不是一个运气好的人,也不是一个拥有绝顶智慧的人,他没有办法知道哪条路是最好的。

然而此刻的选择或许会令他将来感到后悔,但现在如果不做些什么,他一定会在余生陷入悔恨的漩涡。

一个是或许,一个是必定。

很好选择不是吗?

李怀远看着越来越近的水面,睁着眼睛沉入水中。

呼——吸——

李怀远反复做了好几个呼吸循环,确认自己没有失去意识后,没有急着把头伸出水面,而是先伸出手掐了自己大腿内侧一把。

人的大脑是会欺骗自己的,即使在事故中失去了肢体的人依然会觉得自己的肢体还在,他还能控制已经失去的肢体进行活动,并且会感受到那条肢体的疼痛,这就是幻肢以及幻肢痛。

所以,掐自己一下,如果感觉到疼痛并不能验证他的头脑是否清醒,判断他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但有一点,如果不痛,那就说明他不是清醒的。

一把掐下去,果然很痛。

这大概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李怀远把自己从水里拔出来,重新坐回船舱里。

湘仁子看着他莫名其妙的操作了一番,很是疑惑,对他说了句,“你刚刚到底是在干什么,这也没什么好玩的呀?”

李怀远不能确定这到底是湘仁子的自发吐槽,还是“终端”链接的“主脑”对他产生的疑惑。于是他仅仅笑了笑,敷衍道,“之前不知道,现在尝试了一下,确实没什么好玩的。”

小船以恒定的速度下坠,没有加速,也没有放缓,所有坐在其中的乘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下沉。

很少有人能够抑制住无法逆转地走向死亡的恐惧。

1961年阿美莉卡的心理学家沃克和吉布森曾进行了一场被后世尊为经典的实验——视觉悬崖实验。

即使刚出生几个月的小婴儿,依然会感受到深度的存在,面对视觉上的悬崖,受试者会本能地恐惧它,规避它。

这就是人的与生俱来的能力,恐惧死亡。

但现在这一大自然编写在人类底层逻辑里的规则被悄无声息地改变了,面对无法逆转的死亡绝境时,船舱里坐着的十几个孩子居然镇定自若,谈笑风生。

李怀远心底苦笑,孩子们现在意识不到异常,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换成外边任何一位正常人放在这里都要倍感煎熬。

星河的水慢慢爬上来,没过腰腹、没过胸膛、没过脖颈……

沉入水中的一瞬,小船速度陡然加快,他们在水下进行着呼吸,绚丽的游鱼、闪烁着荧光的水母从他们身边灵动地游离,他们进入了一个更加梦幻的世界。

水没过了头顶的一瞬间开始,李怀远就已经无法形容他正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了。

这是他从来没有到达过的领域,星海不愧是“星海”,你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在星空里,还是在藏着各种各样的星系的海水里。

长着荧光的粉紫色脉络的巨型水草从不知道何处探出几根叶片,随着水流浮沉摆动,他们乘坐的小船就从这水草中穿行过去。

站在最前头的船夫开口,“已经到了星海的范围内了,这颗庞洛拉多水草有捕虫草一样的能力,大家不要去随便碰触。”

李怀远有一种奇怪的既视感。

他们这样好像一位老师在领着一队孩子郊游啊。

明亮且红色、粉色和紫色的辉光的弥漫星云率先迎面扑来,随后环内呈暗淡蓝绿色,外围呈现红色的环状星云被他们远远抛在身后,一只展开绚烂双翼振翅而飞的蝴蝶从他们头顶略过,随后他们看到了一朵被三片粉霞叶子包裹的蓝色小花,等路过了这一朵花,一只苍鹰发出一阵啼叫逐渐飞远,随后他们路过了一条搁浅在星海、散发着辉光的沉船……

一只异常庞大的透明蓝色狼蛛远远地从对面漂浮过来,锈色亮点遍布它的身体,毛茸茸的白亮与棕褐色蛛丝环绕在它身上,八只毛茸茸的蛛腿规律地爬动着。

细密的蛛丝蔓延到了小船上,船夫点燃了船头摆置的马灯,整条船亮起来,捕食者暗藏杀机的蛛丝被烧穿了。

它从小船右侧掠过的时候,眼睛转动过来看了他们一眼,随后毫无停顿地向前赶路。

这只是浩瀚星海中的旅者在旅途中投来的短暂一瞥,却让船舱里的孩子们惊呼出声。

他们遇见了无数只存在于幻想中的生物。

无数细碎闪光的小星点漂浮在船周。

湘仁子从脚下的抽屉里掏出一把捕虫网,逆着星海的水流去捞。

这些小星点很笨拙,只需要轻轻一捞就可以网起一兜,他们在网子里上下漂浮,散发荧光,在深空晦暗的背景中异常绚烂绮丽。

李怀远轻轻用手去碰触,星子划到指尖就快速溜走,他像是在触碰一场抓不住的梦境。

船夫开了口,解释道,“那是星际尘埃和陨石,旅客们非常喜欢的物种之一。喜欢的话可以多抓点,将它们放在竹编小笼子里或者玻璃罩的煤油灯罩子里,提着去游玩。”

孩子们欢呼一声,四处搜寻捕虫网,翻箱倒海地找容器装星际尘埃。

李怀远在一片嘈杂中静静坐着,看孩子们玩。

船夫提着马灯从船头走过来,黑色的牛皮长靴踏在有些阴暗潮湿的腐朽船板上,嘎吱嘎吱地作响。

最后他停在了李怀远的面前。

船夫伸出带着牛皮手套的手,轻轻抚摸李怀远头顶,李怀远惊讶的抬起头,即使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一截光滑的下巴和高挺的鼻子,船夫的面容被深深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

船夫问道,“我看他们都去捉星际尘埃了,你怎么不去?”

李怀远眨眨眼,这还是船夫第一次主动跟他搭话。

他道,“大家都在玩,现在太挤了,我等他们都玩够了再去。”

船夫发出一阵沉闷的笑声,那只摸到李怀远头顶的手被抽回,伸到怀里。

随后,一盏装满了闪闪发光的星子的玻璃罩提灯被放在李怀远眼前。

“拿去玩吧。”船夫如是说。

他一转身又迈开步子,咯吱咯吱地走回船头摇橹去了。

李怀远亡者船夫的背影,心里有些惊奇。

船夫的态度好像非常友善,这是为什么?

一艘孤独的小木船,逆着时间的河流,从梦境里飞往深空,在浩瀚的星海里漂泊。

这时,李怀远远远地看到了一颗疯狂旋转,极速向外抛洒燃烧的蓝色辉光的星体,那颗星体在到处是庞然大物的星海里实在小的不值一提,但看到它的一瞬间却能感受到一种可怕的动荡不安之感。

那颗天体看起来太热烈了、也太狂暴了。

船夫也发现了那颗可怕的星体,看起来空前凝重,他急忙调转船头,手下动作不停,驾驶着小船极快地朝着别的方向奔去。

李怀远走到船头,疑惑地问船夫,“怎么了?”

一滴汗水从船夫的下巴滑落。

“快!快藏起来,那是恒星猎手!”船夫道,“这是全星海最臭名昭著的顶级掠食者,被它追上就完蛋了。”

距离地球11000光年外,名为SAX J1808.4-3658的中子星正在极速旋转,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恒星。

小小的木船以它毕生最快的速度逃离这片危险的星域。

这速度太快了,快到李怀远看不清任何星星的轨迹,只觉得自己在一条黑白线条的通道里极速穿梭。

但旋转着的中子星并没有被他们甩在身后,而是像发现了新的食物一般追逐过来,它在以每秒400多转的速度高速自转,整个球都像一片模糊的亮色混沌,周围的星体和残骸被它牵扯过去,像披着层层叠叠的银白纱衣。

简直是一头一边追逐中意猎物,一边不忘吞噬路上遇到的生物的贪婪饕餮。

它在追捕,它在疯狂的追逐,它的触手已经靠近!

明明还隔着很远的距离,背后却已经有猛烈的撕扯力传过来。李怀远的心怦怦直跳,他看见船夫正在近乎哆嗦着飞快驾驶小船逃离,那张露出半截下巴的脸上有几滴汗水坠落。

李怀远道,“咱们的船为什么不能逃离这颗中子星?”

之前这艘船以不可思议的短暂时间直接跨越了银河系到仙女座星系的超远距离,没理由现在逃不掉。

船夫像机关枪倾泻子弹一样快速解释道,“我们这艘船虽然能够跨越空间隧道,但那是在没有超强引力牵制的情况下,很不幸,中子星的引力就是其中之一。”

中子星是仅次于黑洞的极端天体之一,它半径虽小密度却大到离谱,凡是被中子星捕捉到的任何东西,都将被在一瞬间撕碎为碎片,并在撞击到中子星表面的瞬间释放出巨大的能量。

太空里是没有空气的,所以风并不能发挥什么作用。

李怀远把手放到自己眼前,除了风之外,他还有雷电的异能。

电与磁是一对孪生兄弟,善用电力就可以创造出强大的磁力。但这种力量发挥的作用有限,因为身后追逐着他们的是宇宙中最危险的星体之一——中子星。

前边提到过李怀远的数字记忆力很好,有时候,只是有时候能够过目不忘,过耳不忘。SAX J1808.4-3658 这颗低质量X射线双星,他恰好在网页上浏览过。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颗中子星理论上的引力半径(Schwarzschild半径)大约为 4152.7 米,此范围内任何物质都无法逃脱,而一般中子星的捕捉范围在10到15公里左右。它的自转周期为 2.5 ms,磁场强度约 10^8 Gauss,也就是说,只要他们在距离这颗中子星15公里外形成一个 10^8 Gauss左右的磁场与之抗衡就能增加逃离的可能性。

并且由于这艘不知名的小船不可思议的跨越空间能力,这个数据还能继续向下降。

但即使这样,这个数据也犹如天方夜谭,因为要产生这样的磁场,意味着假设在一个1米长、1000匝的螺线管中,需要大约 7.96 百万安培的电流。

而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过了家用电器的电流量,甚至比大自然中雷电更强,是一个几乎只能出现在特定实验环境的天文数字。

他们只能竭尽全力!

李怀远的目光在四处搜寻,他在寻找可以用来做“螺线圈”的金属,在地球上,用来做常规螺线圈的金属是铜、铝、银、金、镍等。

其中金元素通常用于需要极高可靠性的电子设备,而它是超新星爆炸之后的产物,中子星又是超新星的下一阶段,那么这附近说不定就有金元素的存在。

所以金元素是最佳的选择。

他突然想起船舱里坐着的一堆提线木偶一般的孩子,虽然他们头脑已经不正常了,但能力还在。

李怀远急匆匆地开口道,“你们之中,谁会操纵金属?”

面带诡异笑容面具的孩子们面面相觑,互相推搡,终于选出来一个人。

一个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小女孩道,“我继承了夸父之血,能使金属为器。”

《大荒北经》中确实记载过“夸父,能使金属为器。”,此时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李怀远一把抓住小女孩的手,对她说,“能帮我从附近抓点金子过来吗?然后把它制作成一个螺线圈。”

小女孩点点头,闭上眼睛张开双手,不多时,一团熔化的金子出现在她的手心里,这颗反光的熔金在扭动了若干次之后,终须变成一点坑坑洼洼的金螺线圈。

李怀远接过螺线圈,站在了船尾最末端,将全身的雷电异能都灌注了进去,他的头发已经在此刻变成耀眼的银白色,整个人如同一团燃烧的银白烈焰。

从身体内部抽调的所有力量,从司风之力,甚至到沉睡在虚无之海中的、曾经吞噬了一万人性命的鬼工球,再到体内原有的雷电异能,全都化作狂暴的电流涌入螺线圈。

“轰——”

恐怖的磁场蔓延开来,周围的景象在一瞬间变得扭曲,追逐着他们的恒星杀手也陡然放慢脚步。

李怀远的皮肤近乎要在这场雷暴中被击碎,他握着螺线圈的手已经鲜血淋漓,甚至最靠近金属的一小片皮肤已经碳化,但站在他身后小船里所有的人都安然无恙,成为一场风暴里宁静的暴风眼。

快要坚持不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怀远觉得自己已经要融化在这场雷暴之中,他们终于摆脱了最凶残可怖的掠食者。

SAX J1808.4-3658被他们甩开在视线范围之外,小船重新宁静地在浩瀚星海中漂泊,船上的游子沉默不语,他们在冒险的旅途上扬帆启程,也在同时向往着重归故里的航道。

船夫一边慢悠悠的摇着船橹,一边像无聊的客车司机一样,抱怨道,“星海里虽然漂亮,但就是危机四伏,总会撞上些掠食者们的狩猎现场。”

“星星也会主动捕杀星星吗?听起来有点像生物啊。”李怀远道。

船夫也笑了,“你为什么会认为星海里的群星没有自己的生命呢?恒星晚年的时候会变成红巨星或者中子星、黑洞,从释放着光与热的奉献者化为凶恶贪婪的猎手,这就是宇宙的猎食法则。”

李怀远重复了一句,“宇宙猎食法则?”

船夫道,“对,所有宇宙中的‘生命’都遵循宇宙猎食法则。”

李怀远道,“可你刚刚讲的是星星,它们并不是生命啊。”

船夫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李怀远的脑袋,“何必用人类狭隘的认知去定义生命本身呢?或许在你们的认知里那些只是原子汇聚成的没有思想的团块,可在我们的眼里宇宙里的星星和天上飞的小鸟没有区别,他们都是‘生命’,他们都遵循着弱肉强食的法则,信奉着贪婪的**。”

“就像距离地球400光年之外的 RXJ185635-3754 中子星正对着太阳系虎视眈眈,就像仙女座星系在捕杀银河系,想要将它吞入腹中。小鸟会吃虫子,大鸟会吃小鸟,年迈的恒星会捕杀各种星体,星云、星系之间亦会互相吞噬,整个宇宙不过是一个巨大的猎场。”

李怀远道,“这种看世界的角度确实很不同。”

船夫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怀远又道,“我们这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世界呢?先前我以为这是在梦里,然而刚刚你的反应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现实世界,但这说不通,现实世界的星空里怎么会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宇宙里怎么会有鱼,怎么会有蜘蛛。”

船夫道,“你说的对,不过人类可能很难理解,你可以把这个认为是梦和现实的叠加状态。”

李怀远道,“叠加状态?”

船夫道,“对,叠加状态。其实在我们的眼中这就是现实,但你们人类不能理解,所以我用这种方式解释。”

李怀远道,“你难道想说真实的世界其实是玄学和科学的结合体?”

船夫沉默半晌,“……你真是吓到我了。”

虽然用这种描述方式也不是很精准,但其中的内核已经把握到了。

这种理解能力,他是怪物吗?

正常情况下某类生物无法理解他们认知之外的东西,就像大多数人都能理解“三维”是什么,但把“四维”具现化地描述出来就非常困难了。

按照地球的说法,就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可眼前的这个人,居然能快速抓住他们眼中世界的本质。

李怀远道,“并不算很难理解吧,只是不太好描述。非得说的话,玄学和科学都是通往真理的一种手段,而真理的面貌我们未必知晓,用某种固定的思维去主观臆测真理都是一种很傲慢,很武断的行为。”

“玄学与科学,他们都是经验的结果啊。我猜我们之所以看不到你们眼中的世界,也不过是因为我们人类所应用的技术手段没有发展到那一步罢了。”

可是,跟船夫相处到现在,他有点茫然。

从开始到现在,船夫好像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只是带着孩子们去进行星际冒险。

但他们会这么好心吗?那些先前就失踪了的人,又去了哪里?

他无法忽视那种犹如被慢慢侵蚀的荒诞感觉,孩子们的正常与异常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如影随形、但捉摸不定的毛骨悚然。

李怀远坐在船头,手里提着船夫给的星子提灯。

船夫目光的余光扫到了李怀远提着星子提灯的手,那双手的掌心已经鲜血淋漓,甚至碳化了一块皮肉。

他抽出一根银白色的光晕递给李怀远,“这是从月亮身上抽出来的光,能够帮助你镇痛止血,伤口先忍一忍,到站之后再治疗。”

李怀远伸手接过,缠在了自己的手上。

小船像一挺宇宙飞船,向前冲锋,越过一片寂静空旷的虚无世界后,绚烂的星云漩涡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飞渡星海,并在一瞬间陷入那座星云里,无数璀璨的星辰化作亮白的线条向他们身后飞速划过。

冰冷无情的星海里,世界寂静的可怕,李怀远迎着极速扑来的星星,不知怎的回头看了一眼。

璀璨银亮的星云被抛在身后,一颗耀眼的银亮核心延伸出四条璀璨的星星的纽带,它孤独的在嘈杂的宇宙里旋转着,冰冷的银白光晕从中心弥漫开来。

那就是他们的来处,银河系。

他们的家乡地球就在其中一条星星的纽带上。

以人类现有的科技水平,一个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横渡银河,但在这条破旧的小船搭载下,他们只用了很短很短的时间。

这艘孤独的船,究竟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呢?

船夫在此时开口,“本船的第一站在仙女座星系,请乘客们准备好随身物品,不要落在船上哦。”

李怀远听说过仙女座星系。

在地球上肉眼能见的星系只有四座,其中北半球就能看到仙女座星系。

仙女座星系是一片距离地球250万光年的群星。它犹如一朵在深邃星海中绽放的花。花蕊是极其明亮的繁星点点,如钻石般镶嵌其间,花瓣由若干年轻的蓝色恒星和星云组成。淡蓝与紫色的雾气缭绕,整个仙女座星系看起来拥有极致的梦幻与浪漫。

——在遥远的深空里,一万亿颗恒星孤独的漂泊在永夜之中,沉溺于那场持续了100亿年的幻梦。但现在这位星空中的仙女已经不再满足,她正在以每秒120公里的速度奔向银河,预计在40亿年之后完成对一座星系的猎杀。

船夫介绍道,“仙女座星系是一座非常有名的旅游星系,它的风景非常美丽,当我们从地球仰望这座星系的时候,能看到一座砂砾构成的漩涡,而每一颗砂砾就是一颗恒星。”

文中涉及到的星云:

银河系内:

猎户座星云(位于猎户座腰带下方,距离地球约1344光年)、环状星云(位于天琴座,距离地球约2300光年)、蝴蝶星云(位于天蝎座,距离地球约4000光年)、三裂星云(位于人马座,距离地球约5000光年)、鹰状星云(创生之柱)(位于巨蛇座,距离地球约7000光年)、船底座星云(位于南天的船底座,距离地球约7500光年),狼蛛星云(位于是银河系的一个卫星星系大麦哲伦星云,距离地球大约16万光年)

银河系外:

仙女座星系,即仙女座大星系(M31),是一个螺旋星系,距离地球约250万光年。它是我们银河系的近邻,也是本星系群中最大的星系之一。

特殊天体:

RXJ185635-3754 是在1992年由德国的ROSAT(ROentgen SATellite)卫星在X射线波段发现的,是目前已知最接近地球的孤立中子星之一,正以108千米每秒的速度奔向太阳系。

现实中的 SAX J1808.4-3658 于1996年首次被BeppoSAX卫星发现,其外貌并不是通过可见光能够描述的,而是通过其高能辐射、强磁场和快速自转等特性来表征的。这些特性使得它成为一个在X射线波段非常亮的天体。但是为了进行艺术创作就给他设定在这片星海里能看到。

引用: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逍遥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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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宇宙猎食法则(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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