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凌云微笑，“这可是妖怪的秘密，不过作为赔礼，我可以带着你飞翔。”
“飞……？”
窗户忽然打开，汹涌的夜色与晚风涌进来，吹得窗帘猎猎作响。
冯心在惊呼中被身旁的妖怪青年携带着从高楼一跃而下。
失重感传来，冯心的心脏怦怦狂跳。
“唰——”
凌云背后的翅膀扇动，绚烂的翅膀在月光下反射出迷幻的磷光。
下坠停止了。
柔和的月光在高楼大厦的上空流淌，万家灯火成了这条河里的游鱼，而他们漂浮在这条河里。
夜晚的风有点凉。
冯心的裙子在风里飞舞，她的目光落在凌云身上，这个神秘的妖怪的面容在月光与灯光辉映中愈发俊美。
“哇！这就是大城市吗？人类的楼房居然可以这——么高，真的假的？”
面前妖怪的眼睛比星光更明亮。
李怀远的意识浮在凌云背后，盘膝坐在半空中，眼睛在四处搜寻，“在哪里啊？这出口。”
他的目光在冯心和凌云身上。
这两个主人公，看起来一个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都没有。
太沉浸式了，朋友。
他禁不住捂了捂脸。
“难不成等着凌云死去这场梦境就会消失？”
李怀远托腮。
不知道为什么，冯心只觉得今天的风格外轻柔，月亮也格外明亮，车水马龙的鸣笛在脚下晃动，遥远得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万家灯火汇成了地上的星河，而星海恍如天上的城市。
冯心的目光投射到身后的这个人身上，喃喃道，“好漂亮……”
“对啊！”凌云眼睛闪闪发光地回望她，“这座城市真的好漂亮啊！”
李怀远换了个姿势。
他感觉自己是一条狗，从全世界的爱情路过，然后被狠狠踹了一脚。
哎……
他在空中翻了个身，背对着两人，表情冷酷地单手支头慵懒侧躺。
冯心道，“你想更加深入了解人类世界吗？”
凌云惊讶，“当然想了。可是……”
他还是有些害怕被人类的科技手段发现，蝴蝶的生命短暂，他的离去并不是什么悲伤的事，但影响到其他的妖怪就不好了。
冯心道，“就把这次旅行当做一次美好的梦吧。我们一起去。”
这场瑰丽的梦，她想持续下去。
冯心在空中指挥航线，两人随后落在偏僻的小巷。
冯心笑着，伸手拉住凌云的手往前跑，“如果你想认识一座城，就要从它的小吃街开始。我们坐地铁过去。”
凌云惊讶，“为什么不直接飞过去？地铁是什么？”
冯心道，“地铁是人类的一种交通工具，很快的。你要是飞过去了，怎么能算是通过人类的角度了解一座城市呢？”
他们手拉着手，一路穿行过湍急的车流，喧闹的人群，挤进了地铁站。
凌云一路都露出惊讶极了，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他戳碰着安检，
光柱远远地从黑黢黢的隧洞里向他们投射，地铁隔着玻璃墙呼啸而来。
冯心和凌云排着队，被呼啦呼啦的人群夹在中间挤了进去。
凌云全程一脸呆滞，心有余悸，“这地铁，怎么这么多人？为什么都这么赶时间？”
冯心，“呃……毕竟这样更高效一些嘛。”
糟糕，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主打一个已读乱回是吧。
旁边听着的几个小姑娘禁不住露出姨母笑。
冯心道，“地铁的速度很快，你还是握紧扶手吧。”
凌云得意地耸耸肩，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我们蝴蝶可是常年飞翔的种族，不管这个叫做地铁的东西有多快，我都会站的很稳。”
冯心紧张地朝旁边撇了一眼，凌云也意识到了什么，紧张地朝四周看去。
“没想到今天能看到这么沉浸式cos的帅哥……”旁边的姑娘对着她的同伴道，“咱们要不要去要个联系方式之类的？”
“啊，我不要，太羞耻了。”
两人闻言同时长舒一口气。
冯心率先回过神，嘴角一弯，“你确定？”
凌云点头，充满自信地说，“那必须的。”
这时，地铁响了三声铃声，开始关闭安全门。
温柔的女声响起，“本次列车即将出发，请您站稳扶好，注意脚下安全……”
随后，地铁加速，越来越快……
凌云随着车体加速猛地晃动了一下，一只手诚实地落到扶手上，喃喃道，“我们是在飞吗？”
冯心禁不住发出一阵杠铃般的笑声，“哈哈哈哈”
车灯光在黑暗中向前驰行。
他们坐在车上，跟着人流冲出去，立刻就到了商业街。无数精致的衣服摆放在临街的橱窗里，灯火辉煌，妆点精致的人们来来往往。
凌云站在人群中，人流向着他奔涌而来，无数的鲜花、气球也向着他涌来，他仰头看着头顶临街高楼巨大的广告牌，上面正在播放着广告。
从小流浪在山野乡间的灵魂忽然闯入了霓虹闪烁的都市，整个世界在他面前嘈杂而旋转。
“人类的世界，好繁华！”他这么感叹道。
这些在地上晃动的都是什么？
眼睛已经不够用了。凌云只知道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能看到的所有东西，灯光、路边笑着的人、巨大的雕塑、各种橱窗……
文艺复兴般的老式建筑里，现代的商品犹如废墟上长出的新枝。而他们犹如穿越时光，站在曾经在国破家亡的战火里飘零的建筑中，享受着几十年后人间的繁华与兴盛。
冯心去路边买了两份城市竹筒奶茶，递给凌云。
“尝尝？”
凌云迟疑地用吸管戳了戳上层的奶油，学着冯心的样子把吸管放入嘴中，一抽。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大部分的蝴蝶都喜欢甜味，他们以花蜜为食，很明显凌云就是其中之一。
“走，我带你去玩。”冯心抓住他的手，向前奔跑。
路边的霓虹很亮，天上的星子也很亮，拉着他跑的女孩眼睛也很亮。
凌云不知为何，着了魔一样跟着眼前的女孩奔跑。
他的嘴角不由得弯起。
李怀远他悬浮在两人的头顶，感觉到心底蔓延上来一股陌生的情愫，心想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他们一起去逛街，一起去电玩城，一起歌唱，一起欢呼。
他们的快乐、他们的酸涩、他们没有说出口的情愫都真实的存在过。
在这一刻，他们活的很真实。
李怀远曾经看过《穆玄英挂帅》，里边曾经有一句话，“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啷当响。”
以前他总是不理解。
现在，他好像有点懂了——通过别人的心动。
李怀远的心里忽然有点酸涩。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意味着他们曾经遭遇痛苦和别离，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商业街是城市的一部分，小吃街也是城市的一部分。衣香鬓影的高楼大厦是这座城市，路边凌晨的小吃摊也是这座城市。”冯心道。
“这些，我都想陪着你一起看。”
凌云的喉结动了动。
李怀远从来没想到心跳可以如此之快。
两人在外边玩了很久，终于回去了。
一室寂静。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怔住，随后默契的一笑。
冯心道，“你先说。”
凌云垂下睫毛，属于蝴蝶妖怪的绮丽五官在月光下越发纯洁美丽，他说道，“我可能要返回自己的族地了。”
冯心的手骤然收紧。
她过了半晌才说，“是吗？”
“嗯，不过每次西风吹起的时候，我都会过来的。”凌云急忙道，“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有一起看过不是吗？”
冯心抬头看着他。
凌云的声音逐渐低落，“没有族地里特殊的花蜜，我的存在只会如蜉蝣一般短暂。所以，我需要回去。”
蝴蝶是一种脆弱的生物，他没有搏击长空的坚韧臂膀，没有餐风饮露的强大耐受力，就只好随着风吹向远处。
冯心点头，“我还有好多好多的风景没带着你去看，你一定要守约。”
“好，约定好了。”
凌云跳上窗台，风从远处吹来，携着夜色如河流涌进这间小小的房间，他借着乱吹的窗帘遮掩看了一眼站在原地凝望着他的女孩，一跃而下。
“喂。”李怀远的意识重新回归凌云的身体，对着他说，“你这是喜欢上人类了？”
凌云忘记了身体内还有个灯泡，吓得差点从半空掉下去。
他所有的感伤都在一瞬间消失了，恼羞成怒地说，“你居然偷窥！”
李怀远无语道，“我也不想啊，谁叫我困在了你身体里。”
凌云抓狂，“啊啊啊啊啊啊！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你送走啊？！”
“哈哈哈”
李怀远的嘴角比AK都难压。
一直以来过苦逼人生的李怀远同学，忽然发现了极大的乐趣。果然自己的快乐还是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啊！
虽然如此，李怀远的意识在凌云身体里待了很久，他们两个想尽各种办法都没办法解困，随后凌云就摆烂了。
“喂，你放弃的这么快，合适吗？”李怀远满脸黑线。
“不然呢？”
凌云站在镜子前整理衣服，力图让自己容光焕发、魅力四射。
是个求偶的孔雀没错了。
……
他们开始期待每一次西风吹起的时候。
蝴蝶的生命很脆弱，和人的相遇只有很短的瞬间，他们都知道这会是一次犹如烟花般易逝的相遇。
可是，一瞬的幸福就够了。
冯心开始学会在每一个清晨打开窗户，盼望着西风的到来。凌云开始学会在每一次日出坐在山巅，等待着西风的吹起。
五色丝绦与铃铛系在木杖的顶端，插在悬崖边缘，每一次风吹都会发出空灵的响声。
凌云就会在铃声响起的瞬间转过头去，等待五色丝绦指示风向。
十次风吹，不过三两次向西。
凌云一次次兴奋，又一次次失望，执着地等待着那渺小的、相见的机会。
在那一次次风吹中，西风的信使携带着簌簌繁花与红枫的信笺从密林出发，翻越原野和丘陵，随着飞鸟一起来到人类的城市。
冯心就会打开窗户，迎接一身风霜的旅客。
他们会犹如街角偶遇般相视一笑，随后一起将自己的足迹印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再把所有的纸短情长印到春天的新草、夏天的繁花、秋天的枫叶、冬天的飘雪里。
短暂的相聚之后是漫长的等待。
一天又一天。
日出又日落。
他们坐在山巅与窗前，隔着万水千山对望，静静等待着下一次相遇。
李怀远地站在凌云身后，注视着他们，不再说话。
这是一段甜蜜的、带着淡淡忧伤的故事。
而这场故事里，不需要旁白。
就在李怀远以为自己会持续这样下去，直到梦境终结时，有一天，凌云主动跟他搭话了。
那天凌云坐在山顶继续眺望日出，远处的都市在晨曦中犹如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岚，风景跟过去的每一天看到的都一样。
他忽然跟很久都没有聊过天的李怀远说话。
“你说，我要不要去告白？”
李怀远本来叼着一根草茎躺在满是嫩草的草地上，闻言精神起来，“告白？去啊，你可算是想到这一茬了。”
他被困在他们身边吃了好久狗粮了，即使这样，也险些被凌云急死。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梦境到目前为止很安全，暂时没有什么侵蚀，他甚至得到了短暂的恢复，胸口的裂口跟眼角的鳞片都消失了一些。
凌云道，“我们一般通过跳舞跟采集香露求偶，可是不知道人类如何求偶，背后灵，给点建议呗？”
李怀远嘴角一抽，“背……背后灵？”
凌云转过身，歪着脑袋问，“咋了？”
李怀远道，“叫我李怀远就行。人类嘛，一般就是鲜花、单膝下跪，戒指这些。”
凌云道，“有更加浪漫一点的吗？我想至少给她留下美好的回忆。”
李怀远摸了摸下巴，“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接吻、无人机组成求婚的动画，再就是……”
凌云重复道，“再就是……？”
李怀远凑到他耳边低语。
忽然风起。
空灵的铃声又一次响起了。
李怀远和凌云一起抬头。
在橘子般的夕阳里，插在悬崖边缘的五色丝绦轻盈漂浮起来，向着东方飞舞。
“是西风！”凌云激动的站起身来。
他从山崖上一跃而下，搭乘着气流，挥动脆弱的翅膀向着远处飞去。
他要去见他的姑娘。
秋天的夜晚温度总是非常宜人，很多人都出来压马路。
路边的街头艺术家摆好音响和话筒，轻轻拨动琴弦，闭着眼睛低吟浅唱，自行车移动咖啡厅的咖啡师摆好桌板，用手匀速摇动磨豆机。
咕噜噜的气泡里，浅浅的咖啡香气里，悠扬的乐曲声里，整个城市犹如一段封藏在老式唱片中的记忆，舒缓而怀旧。
冯心手里捧着一块舒芙蕾，一边走路一边吃，一手还不忘挽着凌云的胳膊，他们一起慢慢散步。
“你今天要带我去哪里？”
凌云神秘地说，“这是个秘密。”
冯心撇嘴。
这家伙真是把人类世界混熟了，都有自己的秘密了。今天的行程略显无聊，在短暂的相见的时间里，她想要跟他共同经历足够精彩的故事。
“啊，到了。”凌云忽然道。
他们走到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小广场，天色比较晚了，曾坐在这里摇着蒲扇纳凉的人都散场，世界就变得莫名寂寞。
“这里有啥？”冯心继续炫舒芙蕾。
凌云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
一瞬间，无数灯火从黑暗中亮起，整个荒僻的广场犹如一片地上花火。
是孔明灯，无数盏孔明灯。
“蝴蝶的生命很短暂，注定是人的过客。但，蝴蝶的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凌云展开双手，无数盏暖橘色的纸灯从他背后升空。
“我是你的瞬间，你是我的永恒。”
温暖的光影缓缓上浮动，溶入漫漫黑夜，汇入浩瀚星河，化作其中孤独的一颗星。
灯光下的少年，看起来像要融化在灯光里一样。
“冯心，这一生只有一次的故事，你愿意陪我一起书写吗？”
冯心的心不争气地跳动起来。
她不应该。
皇蛾阴阳蝶是只有短暂一生的物种，它们像是虚幻的泡沫，只能存在短短的一夜，等第二天的清晨就会被阳光融化。
她不应该。
她需要在正常的人类世界里，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然后与自己的爱人相约白首。
……她不应该。
“我愿意。”冯心拥抱住凌云。
凌云的喉头发紧。
他伸出双手，他的指尖颤了颤，终于落下。他闭上眼睛红了脸，向着心爱女孩吻过去。
冯心脸色爆红，声音讷讷，“等之后……”
凌云顿住，旋即收紧了双臂，想要把冯心嵌进他的身体里。“好。”
他平时是以花蜜为食的，却在此时犹如品尝了从未感受过的甘甜，心里想道，“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李怀远坐在不远处，一双眼睛犹如死鱼眼。等梦境结尾，他必要狠狠揍凌云一拳，夺笋啊？哐哐给他喂狗粮！
凌云与冯心的故事还在继续。
他们约定好了未来，见过了彼此的亲朋，甚至取得了所有人的祝福。
他们曾经以为故事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直到其中一人生命的终结，直到那一天。
他们婚礼的那一天。
那一年的夏天蝉鸣格外聒噪，一束束浅金的阳光在枝叶间碰撞迸射，溅落到滚动的露珠上，在浓绿的叶子上变幻出迷离璀璨的光晕。
目眩神迷。
冯心穿着洁白的婚纱，手握捧花，挽着凌云的胳膊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有人忽然抬头，望着天空说，“哇，白天怎么看到流星雨了啊！”
李怀远顺着他指的方向向上看去。
在那无限高远辽阔的碧落中，本是万里无云，但现在一道道白线忽然布满天空。
“流星雨！流星雨！”
所有人都带着淡淡的笑容抬头。
一道道白线划破天际，旋转着朝他们涌来。
“不是流星雨！快跑啊！快跑！”
有人在声嘶力竭的呐喊。
时间忽然变得特别慢，特别慢。所有人的动作都变成了慢镜头，李怀远能清晰的看到他们惊恐的眼睛和颤动的肌肉。
还有那急速放大的白线。
无数陨石携着火球从天而降。
“砰砰砰——”
泥土四散迸射。霎时间天崩地裂，世界变成一片汪洋火海。
李怀远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一缩，回过头去。
凌云的翅膀很大，很美丽，皇蛾阴阳蝶的翅膀在天光中闪烁着迷幻的炫彩磷光，这双脆弱美丽的翅膀张开了，把自己的新娘紧紧庇护在身下。
他身下的新娘跌倒在地上，双手撑地，正呆滞地与自己的新郎对望。
淅淅沥沥的血水像是鲜红的颜料，落在洁白的婚纱上，逐渐向上蔓延，快速地沁满繁复迤逦的长裙。
碎裂的陨石猛烈地投射在他们身边，哭嚎的人群在他们周围四散奔逃，不知从何而来的怪物骤然伸出利爪，凶猛地将宾客扑倒啃食，火星与硝烟扬起。
他们却犹如雕像。
凌云沾满鲜血的手缓缓伸出，碰了碰犹如凝固般的新娘，他的嘴巴张了张，好像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那只手倏忽落下了。
世界忽然刮起很大的风。
枫叶本不该在夏天变红，但那一天却违反了既定的规律。
那一天的枫叶格外通红，漫山遍野的红枫从几百里外吹到城市，一片一片，铺满街道，被露水与薄雾打湿，贴在地上，盖在映照着天空的小水洼里。
无数的蝴蝶飞舞。
身穿猩红婚纱的新娘站起来，拥抱着自己化作枯骨的新郎。白骨森森，巨大的翅膀有些残破，却闪烁着犹如宝石的璀璨磷光。
李怀远曾以为凌云是这梦境的主人，现在他知道，自己的猜测出错了。
眼前的新娘才是。
冯心轻轻在骷髅的额头落下一个吻，直到凌云离开，她欠下的一吻都没有兑现。
现在她终于可以还给他了。
无数蝴蝶犹如贯通天地的龙卷风，绚烂的翅膀和漫天红枫飞舞，簌簌飘落下来，遮盖住地上破裂的残肢与死不瞑目的尸体，血腥残酷的战场瞬间变得美得惊人。
冯心忽然转头，视线锁定李怀远。
写纯爱就会卡文卡成PPT，emmm，下本一定哐哐存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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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我是你的瞬间，你是我的永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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