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安憋着一肚子火,半夜都没睡好,结果早上就听见外界叮铃哐当东西作响,一点都不安生。
“弗卡!”尤安拖着两条光腿就出去骂人,“你大早上发什么疯,想死吗?弗卡!”
刚打开门,尤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这副不体面的样子完完全全地被他的雄父和雌父看见了。
阿列克·洛林是个有着冷酷外表的雌虫,黑色短发被打理地一丝不苟,剑眉星目,标标准准的军雌长相,又在军部供职多年,气场很容易让人忽视那张俊美的脸蛋,不笑时自带上将威压。
身侧的雄父是偏温柔挂的雄虫,眉目舒展,温润如玉,半长金发被束在脑后,由于多年大学老师的经历,优雅温和中总有股挥之不去的严肃感。
那吵闹的动静明显是弗卡干的,阿列克二人刚进门,手上的保温盒还没有放下,他昨天听说错过自家小虫崽的电话,今天就带着自家雄主来了。
一大早就做了尤安最爱吃的蜂蜜甜甜肉汤拎过来,没想到自家乖乖的小虫崽不顾还有个外虫在家,光着个腿就出来了,表情还相当凶恶。
“雌,雌父。”看到阿列克,尤安暴躁凶狠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您,您怎么来了?”
并非尤安夸张,他这个雌父可是实打实的严父,本来阿列克也是个慈父,直到尤安上学后。
尤安六岁之前,两位父亲把他护得跟个眼珠子一样,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这也养成了尤安的娇气性子,这种状况持续到尤安上雄虫小学。
尤安在家被宠的说一不二,无法无天。在学校里自然也是老大,带着一群小弟逃课,被老师抓了个正着,扭送到校长面前。二人这才明白一味的宠溺只会让尤安变得娇纵,经过两人一夜商讨,实在狠不下心的纳西尔把这个责任让给了阿列克。
在阿列克的管教下,尤安重回小天使时期,成为阿列克和纳西尔眼中世界上最乖最可爱的宝宝。
从此,阿列克在尤安眼里变成了权威的化身,而深谙绿茶之道的阿列克成功让尤安对世上所有的绿茶雌虫过敏。
在阿列克面前充当乖宝宝的尤安骤然掉马,简直要多憋屈有多憋屈,尤安刚刚招呼完二人,转身眼刀就咻咻地往弗卡身上使。
“雌父。”尤安回到房间换了衣服,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外套,衣物剪裁极为考究,贴合他修长的身形。肩部线条挺拔流畅,袖口处绣有繁复的花纹,如同藤蔓般蜿蜒。袖扣是纳西尔赠予的深蓝宝石,在光线下熠熠生辉,与他的金色眼眸相得益彰。
这是尤安这近几月来第一次用心打扮,十分得体。等尤安再下来时,二人已经坐在了奶油黄色沙发上,而弗卡则在厨房烤着搭配浓汤的小面包。
阿列克招招手,示意尤安坐到二人中间来。他缓缓摸着小雄虫的头发,但嘴上远没有动作那么温柔。
“听说你最近招惹了兰斯阁下,是你先挑衅的吗?”阿列克声音不辨喜怒,张口就是这件让尤安心虚的事。
“是我,但是......”尤安惧怕这样的雌父,总让他回想起自己还是个小虫崽的时期。
阿列克不解自家乖巧的虫崽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肆意欺凌地位不如自己的阁下,还不愿意悔改,“尤安,你觉得你做得是正确的吗?你仗着你殿下的身份去凌辱一位阁下,又藐视了雄保会的法庭,尤安!”
“雌父......”尤安张嘴想辩解什么,但很快又被阿列克打断。
“我希望你能向兰斯阁下道歉,公开道歉。”阿列克强硬地说,不容抗拒。
尤安不可置信,他望着阿列克的神情,试图从中那张坚定的脸上找到一点犹豫,然而并没有,他是真的想让自己丢脸的去道歉。
尤安又看向雄父,扯扯他的衣摆,想让他帮自己求情,纳西尔却摇摇头,一副站在雌父那边的样子。
他们都觉得自己过分,该向兰斯那个讨厌鬼道歉,凭什么,他已经得到雄保会的惩罚了!而且明明是自家的雌父雄父,就算是他错了,为什么要帮着一个毫无关系的兰斯!
尤安内心像被怒火灼烧一样,自从封了兰斯的直播,发生的事情是一件比一件糟心。为什么,为什么雌父雄父不关心自己的虫崽,完全不在意他这几天是怎么忍着恶心和弗卡共处,和弗利亚约会!自己受这么多委屈都没有告诉他们!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就算我欺负他又怎么样,是这个该死的种族给我这个权利,既然把我强留在这里,所有虫!所有虫都不值得我低下头颅!”尤安站起来,像被点燃的炮仗,不管不顾地顶撞他敬爱的雌父。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在场的几位虫都怔住了,密切关注这里的弗卡最先反应过来,冲上去拉开两虫的距离,挡在了尤安的面前。
“宝宝!”纳西尔惊呼一声,推开弗卡,伸出手触向低着头的尤安。
但尤安却躲开了,纳西尔的手僵直在半空。
“宝宝,我,我......”阿列克蜷缩着手掌,微微颤抖,他想捧起尤安的脸看看伤势,但尤安藏在弗卡身后,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你们让兰斯当你们的虫崽吧,我讨厌你们!”尤安话语里带着厚重的鼻音,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般。
“滚,你也是抓捕我的凶手,走开,这是我的家,你们都走!”这句话明显是指向阿列克,阿列克只觉双腿发软,浑身无力。那件事后尤安和他亲密如常,他以为那件事能就这么越过去,但尤安今天扯开了亲密背后血淋淋的过往。
尤安冲回房间,把身上精心装扮的衣物撕扯得七零八碎,除了纳西尔赠送的袖扣,整件衣服都没有一块好地儿。
他就这么哭睡过去,眼泪不受控制地一股股往外涌。再次睁眼时,天已经黑完了,尤安推开房门,偌大的别墅只剩他和弗卡。
尤安不想见到弗卡,他躺回床上打开光脑,数百条未接电话显示在屏幕上,而且还在持续弹出。他洗了把脸,换掉身上破破烂烂的布条,接通了视频。
视频对面只有纳西尔一虫,他坐在尤安笔下的书房里,浑身充斥着挥之不去的疲态,他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视为珍宝的虫崽,看着他肿成核桃一样的眼睛。
“......你雌父他很懊悔,他好久没见过你了,此次也只是想来见见你。”良久,纳西尔才开口道。
“听到你对弗卡保育员没有礼貌的言论,才想起兰斯这件事。他不想你把怨恨发泄在无辜的虫身上,兰斯阁下他没有任何错误,至少对你是这样。”
“兰斯兰斯兰斯,我的道歉兰斯他也配,我恨不得他现在就去死,现在!”听到纳西尔解释的话语,尤安却被激怒了,带着万分的委屈,为什么又要提起兰斯,他以为雄父的电话是愧疚关心。明明自己才是他们的虫崽,为什么一定要帮着兰斯!
“宝宝......”纳西尔后悔提起兰斯,看着从小养育的虫崽,他心如刀绞,虽然尤安娇纵了些。但说实话,这件事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尤安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事也该翻篇了。
宠溺孩子的纳西尔抛弃了自己的正直,对于尤安,他总是会更改原则。
“......被抓回来后,我用最高权限一帧一帧地查看了监控记录,是他......”尤安哽咽着,在雄父关切的眼神下述说他的委屈,讲述他内心的怨恨。
“雄父!那天,是他暴露了我的行踪,虽然他并非有意,但我也恨他。”
“我就是要针对他!雌父说得没错,我就是做错了,那又怎么样,谁让虫族给了我这么大的权利,谁让我连生存还是死亡都选择不了!”
尤安扯落丝绸衬衫,伴随着情绪的激动,心脏处赫然出现一道幽蓝色的光芒,一道繁复的纹路禁锢他的心脏。
纳西尔直起身,睁大眼睛,那道纹路他再清楚不过,他作为雄虫少有的科学家,也参与研究过!
由于虫族对于雄虫事业方面的刻意打压,那是纳西尔难得参加的超大规模实验,印象极为深刻。他没想到这号称全虫族最先进的外置装置会用在尤安身上。难怪,难怪会需要了解雄虫结构的他参与实验。
“他们不敢对我下手,他们就把性命系在我的手上,我一旦死去,参与抓捕的所有虫,包括雌父都会死。”尤安圆润的指甲划过那道纹路,留下一道红痕。
尤安嘴角浮起嘲讽笑意,面容扭曲,“皇室,军部,议会三方势力定下的血腥契约,却只对抓捕的虫宣称签订密保协议,辅以工具禁言。实际上呢,在身体里留下微型胶囊毒素,开启的钥匙就是我的死亡。”
他死死摁住那块纹路,想仅凭一双手剜开那处,挖走心脏,坠入死亡的怀抱。
“我怀疑过,那么多虫,他们怎么敢,怎么敢!直到我在你书房里发现了图纸,感谢您,雄父,因为您的教导我才能看懂,明白......他们的杀伐果决......”
“雄父,我不该恨吗?我就是讨厌这里,”
“他们不过是上位者的工具,雄虫也是!”
“我这个殿下,不,所有雄子,无非都是提供信息素的工具......”
“......包括您,雄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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