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了。”待宣乐将自己的发髻梳理好,几人便朝着前厅走去。
姮娘似乎不习惯穿这样的广袖袍,一只袖子端在腰间露出手,另一只长袖子则直接垂到地面上。
临近前厅拐角时,便听有人讲话,“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还得让我们在这儿过夜……”
“走一步看一步吧。”
“早知道就不今天出来采药了。”
几个人正被人领着到别处去,前厅里没几个人了。
“跟着。”姮娘道。
大厝在山中,台阶总是少不了,厝中的一间院子也像是个单独的院落。
迈过石槛便是青砖,青苔爬上灰墙,陈惊鹊一进来便见院中的两个巨大石头,像是假山又像是两个并立的人,高得惊人。
“姮娘,怎么了?”
陈惊鹊顺着姮娘的目光向楼上看去,并无异常。
“没事。”姮娘不再看那扇窗户。
那几个宫人装束的女子将人带到后便离去了。
几人挑了间屋子进去,并未与那几个满眼好奇的人交谈。
这间屋子比较大,正中有面乐舞壁画的屏风,两侧则分别是花鸟屏风和宴饮图屏风。
屏风内分别摆着一样的莲花纹木床。
姮娘直接走上楼梯。
楼上几乎是一样的构造,没有看到别人。这样一来,伊们五个正好都住下还能空出一张床。
“发现什么东西了吗?”陈惊鹊跟了过来。
姮娘摇摇头,“没有。”
“那先吃点东西吧。”伊带的小干饼都还脆,正是口感还不错的时候。
“好。”
两人到楼下去,几人正将头上的发饰往下摘。
“来,都吃点东西。”陈惊鹊又将自己兜里的吃食拿了出来。
“我还不饿,自己也带了些,后头再吃吧。”宣乐摆摆手。
“那我就自己留着了,你吃自己的好了。”
“你这衣服里还是什么都能装进去。”已经将发饰拆完的赵长焰看了看伊那衫子上缝得密实的针脚。
“我可不敢再弄丢食物了。”弄丢食物……真的会饿死。
“我出去一趟。”没等几人说什么,姮娘已经打开了门。
巳野抬脚就要跟上。
“你在这儿休息,很快回来。”
……
“在等姮娘?”
陈惊鹊已经独自一人在楼上窗子旁坐了两刻钟。
“是啊。”
“那不如出去看看。”宣乐真不知道这窗户外能看见些什么。
“算了,我要是遇到什么就只能添麻烦。”
两个脚步声在院子里响起,陈惊鹊看着那两个女孩渐渐靠近水井,“这里的水也不能吃吗?”
“方才那娘子都说了这里给的东西不能吃,那水也不要瞎吃了。”
“伊瞧着和咱们一样都是从外头来的。”
“想来是之前听说过这种事?”
“看着还是个练家子。”
“伊那袖子里好像藏着东西呢。”
“别乱看,刚刚一起进院子的血腥气都不小。”
“都是杀过……的?”
“八成是。”
“幸好采药的时候还采了些野菜,咱们还能填填肚子。”
“省着点吃吧。”
眼看一人要抬头,陈惊鹊立刻将身体从窗台上缩回来。
伊隐约听得其中一道声音压低了,“都得藏好了。”
两人没在院子里待多久便回去了。
“这里的东西……”宣乐低喃。
“不能吃。”陈惊鹊突然转头,捏着宣乐的嘴就要扣伊的嗓子,“你没吃吧?!!”
“没有没有。”宣乐赶紧向后退去。
这一退便见着陈惊鹊手边断作两半的玉簪。
“你拿到了这个?”
“一位老婆婆给的。”陈惊鹊又问:“你的?”
“不是我的,但也可以说是我的。”
“搞这么绕,怎么回事?”
“张生带回来的。”
“张生……我记得你成昏时给我说过一段话,你说张生断不会给你一只玉簪。”方才伊也有在想这事,宣乐喜武,玉簪易碎,张生只有送给过宣乐一只铜钗,还是那书生自己打的。
伊看向手边的玉簪,这和宣乐口中的张生不一样。宣乐口中的张生就是个书呆子,柔弱但不淫邪、坚定也执着功名,而那位婆婆所见的张生却是个表里不一的黑心肠。老婆婆所讲的细节格外多,宣乐所讲细节更不少。
“告诉我。”
“这事说来话长。”
“你既然写了信给我,就该知道我是不会白来一趟的。”
“临狩,别急。”宣乐坐下来安抚道。
“我知道你担心。”
“我也的确有事未曾同你讲。”
“那事的确令我失望,我便打算直接去杭州的姨母家住段时间。后来想明白了,我便又回来了。”
“想明白了?”什么想明白了?
“我觉得张生,不是张生。”
张生,名荧。两人算不得青梅竹马却也是年少相识,宣乐比张荧大五岁,张荧比陈惊鹊大一岁。宣乐原本是西北人,十二岁在边境从军,十六岁因伤回乡,西北并不适合给伊养伤,于是母女两人便打算到南方来。路上便遇见了十一岁的陈惊鹊。
张荧是两浙路本地人,家中同样只有一位母亲,宣乐和母亲在此处安定下来后,两人相识、互尊为知己、相恋、成昏,一切都很顺其自然,宣乐耕织、张生科考,一切看着和别人家没什么不同。直到,两人一起救了那过路的官员。
那官知道是宣乐救了自己,面上不显,心里却瞧不起宣乐,要将功劳加给张生。明明这世上因才能得以封将称官的女子不少;明明权力的影响和性别无关;明明只是不想给伊这份荣,还要说成为伊好;明明宣乐靠自己得来的功,却一定要加到别人身上伊才感受得到。
张生与伊一同前来,也看得出伊心中不满,“多谢官人厚爱,小人的妻子并非小人的所有物,还当奖赏伊可受之物。官人之清名自得广传。”
“我确实得了赏赐。”
“我以为事情便这样结束了。”
“后来张生总被唤去,我才发现……”
“我救错了人。”
“前几次,他总是被灌得晕晕乎乎,回来便同我哭诉。”
“后来他不哭诉了。”
“也渐渐变得不再像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人。”
“他什么都不同我说了。”
“最令我察觉到不对的,还是与那个官员有关。”
“那官员素有清名,政绩也不少,已50余岁,却贪恋一已婚年轻女子样貌,要其做外室。而那女子一家恨不得立刻将伊送上祭坛,以换荣华富贵。”
“我心中悲愤,将心事同张生说。”
“却得来句我自作多情。”
“太怪了。”
“临狩,我要救张生,可是那人不好惹。我不求将那人扳倒,只愿他付出代价。请你来,是希望你给我易容。在外我已经是个死人。他不会想到是我救了张生。”宣乐拳头半握着,“此事过后,我会带着阿娘到别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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