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汴京城格外热闹,商铺酒楼生意兴隆,白天窝在家里避暑的老百姓,全出来纳凉。
坐落于汴京东郊的掩月庵,朦胧月色中,显得神圣肃穆。
往常夜里来上香的香客不少,今日却是庵门紧闭。与以往不同的是庵门外,停着香车宝马。
庵内设房立厅,削发艳尼,身披纱罗袈裟,房内厅内红帐红枕,案桌摆放着庄严佛像。
艳尼接香,每逢初一十五,非富即贵的香客来捐香火,都要查看一番贡香名册,按名册点人。
庵内小尼姑都是买来或者拐来的,专挑十岁八岁大的,先做陪唱的清倌人,十五岁开始“梳头”接客。
破处前三天,才能休息,庵主递来香汤,专人服侍,到了夜晚,涂脂抹粉等候付得起价钱的香客。一夜过后,便是另一种人间。
庵门一掩,庵外静谧无声,庵内却到处充斥着暧昧的低喘、呜咽。
房内灯火摇曳,三个小尼姑跪在地上,生涩而笨拙的进行某项不可描述,忽而被一只粗壮的大手不客气地推开,“去,旁边待着去。”
说的是辽语,小尼姑明显听的不大明白,但是也知道好像被嫌弃了,擦了擦嘴,跪到一边去。换另外一个过去。
“噢,嗯,对,对···”飘飘然的中年男子舒爽的正是时候,对面却泼来一道冷水。
“啧,半盏茶长进了。你搞完没。”
韩安正愉悦着,脑子已经飞上云端,如果他还有脑子的话。
“哎呀,知州大人,你不要打岔嘛。”搞的他上不上,下不下,“隔壁的王祯还没搞完呢。”
对面圈椅上的男人,一身玄色圆领袍,腰间系着和田羊脂白玉銙带,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叩着桌面,看起来没几分耐心。
他旁边同样跪着三个小尼姑,不过氛围很是冷清,小尼姑们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动作。
她们只知道今天来的三位,都是非富即贵的贵客。眼前这位,皮囊好看,就是气质非常冷清。
从进来就开始慵懒的坐在那儿,莫名的压迫感袭来,以致于她们什么都不敢做,仿佛她们只是个瓶儿、盏儿,一个摆件。
年纪不大的小尼姑们低着头,庵主把她们买来,让她们接香客,她们自己也不愿意,被打、被猫抓、灌药,直到她们哭着点头同意为止。
从乡下拐来,甚至来汴京漂泊寻一份差事,结果被骗的,抓来她亲人,在她眼前毒打亲人一顿,亲人求着她听话,那命便不再是自己的了。
也有不屈服的,干脆自己了断生命。也有人害了花柳病,久治无效而亡的。
一边阿弥陀佛,一遍□□无度,分明就是一个火坑。汴京城不相信眼泪。
如果香客不满意,她们今晚绝对没有好下场。其中一个稍微大点的尼姑,抬头张了张嘴,想解释,她们没被碰过,可是任何辩白实在是无力。
视线扫过男人腰间配刀,小尼姑瞬间一怔,加上对方明晃晃的无视,她默默低下头。
“不要客气嘛,都是男人,这批小尼姑,都干净着呢,没被碰过。”韩安好像介绍菜品一样介绍起来。
大宋女尼人数增长快,尼姑庵的制度和规定宽松,可以自己收徒弟扩建庵堂,男性僧人不得介入管理。
有不少受过良好教育的勋贵女子出家,寡妇、甚至已婚女信徒出资修建庵堂,婚后保持自己的财产独立,嫁妆和婚后购买的土地、庵堂都有着独立资产所有权。
送女儿出家,还可以让新晋的士大夫家庭节约一笔昂贵的嫁妆费,她们的地位较高。
但是,底层老百姓一般生育两儿一女后,再多生出来的孩子,大多弃养。
男孩送去慈幼局和寺庙,女孩送去慈幼局和尼姑庵。
韩安这个人,赚来的钱,就好这一口,小甜水巷、鸡儿巷,已经不能满足他了。
这批小尼姑,都是豆蔻年华,清秀乖巧,眼神稚嫩,简直是按韩安的口味挑的。
前脚约了燕驰谈事情,后脚就定在了这掩月庵。
一进庵门,他见着漂亮脸蛋、白嫩肌肤,就没忍住,跟着一起来的高丽贵族更是袍子一撩就去隔壁房。
燕驰看到他都烦,正经事没谈,他就好色去了,看在他半盏茶的份上,也就懒的计较。
烛火摇曳间,青硕从外面敲门,刚在门口就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不由皱眉,进来一看,小尼姑几乎脱光了,瞳孔地震。
这帮人,当着佛像面前,翻云覆雨,别有刺激。
今晚明明要跟高丽贵族王祯谈合作,高丽那边对香药、药材、白酒等需求很强烈,不愿意从耶律达尔手上过一手,找了韩安这个中间人作保。
韩安指望着事成之后,再拿一笔介绍费,咬咬牙,轻易的背叛了耶律达尔。
隔壁房帐内,传来厉声尖叫,小尼姑哭喊求饶,燕驰和青硕瞬间皱眉。
韩安的脸上浮现出骚软笑容,那边叫的愈加凄惨,他的笑意愈浓烈。
燕驰放下茶杯,一口没喝,起身就往外走。
韩安嚷嚷:“别走呀,这么清纯漂亮的小尼姑都不喜欢吗?没道理啊。”
乌烟瘴气的,屋内还焚着浓烈的香。
燕驰没理他,青硕知道此次还是要谈事情,一旦谈成,吃下高丽整个香药市场,一年至少几百万贯,更何况还有别的货物。
燕驰对高丽蛋大的地方,没啥兴趣,但是不想让耶律达尔一人占辽、西夏、高丽,还偏偏拿他的东西去赚高丽的钱。
若是养肥了耶律达尔,搞不好会买船,配船员,抢南海诸国的香药,劫了燕驰的货源。
“啧,我出去吹吹风,你们两加一起,一盏茶的功夫,差不多了吧。”
青硕很贴心地随后把门给韩安带上。
门一关上,里面六个小尼姑被韩安一人独享,里面放荡的声音越来响,开始掺杂着痛哭声和锥心刺骨的呜咽声。
良久,两人泻完火,眉宇尽是吃饱餍足。
燕驰的耐心消耗的干干净净,三人坐下,一盏茶谈完,全部按照和耶律达尔一样的条件。
高丽国内的市场,由王祯自己搞定,每次发货前,先付一半定钱。
韩安借着送燕驰的档口,站在庵门口,“日本一个商人也想加入,下个月到汴京。”
燕驰抬眼看韩安,这人真的是为了钱,能把他主子出卖的一干二净,拿了不少好处,才敢冒这个风险。
“再说吧,谈正事就谈正事,别再给我弄的乌烟瘴气的。”
燕驰没那闲功夫跟他一起瞎搞,长腿跨上马,直接扬鞭走了,青硕随即策马跟上去。
韩安怔了怔,他本来就是想招待燕驰的,上次在崇福寺找的那些小娘子,脂粉味太重。
这次都是清纯干净没碰过的,居然也被嫌弃了。
他正好回去,接着消受六个小尼姑,都归他一个人了。
一炷香后,春明坊燕宅门口,小厮走来把两匹马牵去马厩。
燕驰刚进宅门,就看向青硕:“告诉陈默,加快造船进度,泉州船坞人手不够,就加人。还有妓馆,年龄都要过及笄,禁军敢碰十五岁以下的,一律抽二十鞭子,让陈默亲自抽。”
“是。”青硕点头,默哥手黑,二十鞭子下来,挨抽的人估计得躺一个月。
即使公子不说,默哥也不会让未及笄的小娘子进妓馆,馆内小娘子陪唱陪喝还是陪睡,由她们自己决定,探听到辽人、西夏人重大信息,有重赏。
陈默代理知军,处理政务和军队。欢儿打理雄州酒坊铺子,且是女子,对于妓馆的日常管理,不太方便。
舒阳管理着贩盐、邸店、质库、州田、牧场,妓馆不是普通妓馆,兼具打探消息,自然落在他身上。
舒阳身材高大,脸盘俊秀,不看身材,只看脸,还以为他是小娘子。
全都娇滴滴地喊舒阳叔叔,往榻上拖的时候却是如狼似虎,弄的舒阳每次看见她们就尴尬,弄成一个大红脸溜走。
燕驰进入厢房前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转身去隔壁浴房,从头到脚,搓了三遍香皂。
厢房内没点灯,只有月色如水般洒落在窗檐之下。
燕驰轻手轻脚上榻,这个时间点,周云初早就抱着她的小枕头呼呼大睡了。
然而等他长臂一揽,将人捞进怀里,才发现周云初瞪着大眼睛,炯炯有神。
燕驰一惊,今天怎么还没睡,这要是以前,他捏她脸,她都不会醒。
太反常了。伸手就在她身上摸了摸,也没有哪里不对劲。
下榻点灯,屋内缓缓亮起,周云初感觉到亮堂,用怀里的枕头捂住脸。
燕驰走过去,端看了会她的脸,掀开薄被将她翻来覆去的检查一遍,算算日子,不是来葵水的时间。
周云初被他整的无语,她下午睡多了,脑壳疼,现在睡不着,脑子一直琢磨着一些事情。
“怎么还不睡,哪里不舒服?饿了吗?”
周云初想了想,不饿,“没有不舒服,有点渴。”
燕驰长腿一跨,下榻走到茶几旁边,倒了杯茶水递给她喝。
她喝着茶水,琢磨着现在手上有青木给的一万贯,再加上雄州酒坊刚到的二十五万贯,有钱就想花点出去。
今年已经给崇福寺捐过香火钱了,汴京城这一百二十个寺庙忒富了,名下产业除了僧田、素分茶、烧朱院等,还有抵当所,就是当铺,相当于银行。
很多人信佛,连官员都乐于把自己的俸禄捐给寺庙,香火钱源源不断,大相国寺富到连赵佣都嫉妒的程度。
周云初傻乎乎的捐果苗、带小和尚一起弄稻田养鱼、虾、蟹。再给这些寺庙捐钱,她是不会捐了。
前几日听张山人说书,提到官办的慈幼局。
周云初想做点善事,去捐钱,不如干脆自己开一个慈幼庄,汴京有好几个慈幼庄,都是民间富户们捐钱办的。
就跟她以往开铺子一样,办慈幼庄,她最缺的是人,办事让人放心的人。
需要照顾孩子的乳母、厨娘、管事,甚至她还想找些教书先生和拳脚师傅,这些每天在庄子里照顾孩子的人,直接关系着孩子们的幸福指数。
她听闻慈幼局有些管事,把孩子们吃肉的钱全昧下,只给孩子吃素。
燕驰看她一杯茶喝完,还拿着茶杯,想事情出神,明显有心事。
拿走她的茶杯,回到榻上,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低头就吻上她的脸颊。
周云初感觉到酥痒,才回过神来,柔声道:“三郎,我想办一个慈幼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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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掩月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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