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刚过马路，一辆爆闪蓝的超跑停在七中路边，几个男生纷纷停住脚，行注目礼：“卧槽！好几把帅！”
霍幸礼从后座下来，提着书包挂在肩上，抬眼时余光掠到不远处勾肩搭背的两人。
鹤穹双手抄兜侧眸骂人，沈庭戈没脸没皮得不松手，反而和他贴的更近，笑嘻嘻的两句话把炸毛的人顺平。
霍幸礼手里捏着书包带子，脸上半点情绪都没，一向平静的眸子幽又冷，直到那两道身影消失在巷尾。
……
黄毛有点近视，眯着眼半天才认出灰白相间的本部校服：“那谁啊？咱本部啥时候有这一号人？”
“国际部转来的。好像姓霍？听说挺牛一人。”
“哪方面牛？打架牛还是成绩牛？”黄毛扭头，“有坏鹤牛吗？”
“好像拿过挺多比赛冠军的，其他的……”被问的小胖子拿不准话，“哎这你得去问那群女生！她们喜欢八卦这些。”
……
副驾车窗降下，探出一个紫毛脑袋：“霍二，七点半来接？”
霍幸礼收回视线：“做什么？”
“阿悦姐的画展庆功宴啊！”紫毛说，“你不会忘了吧？！”
霍幸礼：“没，贺礼送到权家了。”
是他一贯的作风。
紫毛见怪不怪，还是提了句：“你不去？”
“嗯。”
“成。”紫毛不多劝，缩回头：“我去会所了，宸风在等。”
-
三中旁的一座烂尾楼，一个人高马大的alpha曲着膝坐在泥地上，旁边躺着几个姿势各异的男生，脸上的伤一个比一个精彩。
沈庭戈早点开了相机，就怕这群逼起的太快，连续按下快门键拍了个爽。
“傻逼，谁是谁的爹？”他装起手机，回头：“坏鹤，他们喊你爹了吗？没喊让他们现在补上！”
粉毛抬头：“喊过了！”
“我没听见，再喊一遍！”沈庭戈得理不饶人。
鹤穹没阻拦，阴沉这么多天的脸终于露出了点笑，漫不经心地站在一旁吞云吐雾。
听着地上的混子丧着脸又叫了几声爸爸，鹤穹听爽了，正要走，为首的alpha喊住他：“鹤穹。”
鹤穹朝他的方向扫一眼。
李茂撑着地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左眼红肿脸边还蹭破了点皮，嘴角渗着血丝，笑时带着半边脸都疼，他走近一些：“我有点欣赏你了。”
沈庭戈大仇得报的笑戛然而止：“……？”
鹤穹表情没什么变化，他丢了烟头踩灭，简单活动两下手腕：“我还有点劲儿，来，我听听你欣赏我哪？”
“不打了，我承认我打不过你。”李茂痞气一笑，指指手机，说：“我加了你微信，记得同意。”
沈庭戈起火了，攥着拳头就要冲过去抡人：“你算个勾八让我兄弟同意他就……”
鹤穹笑：“行。”
沈庭戈猛刹住闸，转头：“？”
就听鹤穹说：“下次打架，你爹提前通知你。”
“噗——”沈庭戈猝地一笑。
李茂：“……”
我又没喊。
鹤穹偏头，目光微垂，冷戾的视线扫到边上一个鼻青脸肿浑身最狼狈的一个beat身上，“让你做的事，别忘了。”
Beat被盯的浑身一抖，敏锐地在他平淡的语气中捕捉到一丝威胁与警告，后背瞬地起了一层冷汗：“知、知道了！”
-
下课铃已经打过了，正是晚饭时间，两人走进校门口的便利店准备简单对付一口。
便利店里人满为患，连个下脚地都没有。
鹤穹不想挤，又走了出来。
“这人脑子被你揍坏了？”沈庭戈只来得及买盒口香糖，他拆出一个塞嘴里，“不会讹上你了吧？”
“我没揍他头，讹我做什么？”鹤穹说，“给我一个。”
沈庭戈抽出两支给他：“那这哥们啥意思？”
鹤穹拆开口香糖：“瞻仰吧。”
“瞻仰鹤神1v7的战绩吗？”沈庭戈一下笑了出来，往鹤穹身边凑，贱兮兮地：“坏鹤，论骚、七中上万个学生里你真当之无愧排第一！”
“你没话说就闭嘴。”沈庭戈的气味阻隔剂也是雪梨味，鹤穹不太喜欢闻，踹一脚他的小腿赶人：“滚一边去。”
对面奶茶店的公仔吆喝着新品茶饮，价格和图样做的都挺吸引人，窗口处早早排起了一条长龙，沈庭戈“哎哟”一声也窜去凑热闹：“这就滚！”
手机连收到三条验证信息，备注就是李茂的大名。
鹤穹说到做到，点了同意。
李茂坐在三中后面的台球室擦药，界面多出一个聊天框，他忙不迭放下棉签拿起手机。
刚发了条信息，便跳出一行红色的验证条件。
李茂攀上山顶的心瞬间坠到湖底：“……”
-
夕阳西下，冷风渐起，吹在身上有点凉。
鹤穹背着风口靠在便利店门边刷了套物理限时线上综合小卷，七十满分，系统评分六十六。
看了眼丢分点，都是无关紧要的小地方。
鹤穹不太满意，准备再刷一套沈庭戈就咋咋呼呼得回来了。
他排了十五分钟结果买来两杯最难喝的橙茶：“欺骗消费者，我要去工商局举报他家！”
鹤穹觉得还行，他翻着通讯录：“电话要吗？”
“要！推给我。”沈庭戈气死了，“这也太难喝了，一股橙粉的味卖十二块！当我是过年的猪吗？逮着就宰！”
鹤穹打了串数字过去：“发你了。”
便利店里人散了很多，他喝着果茶走进去，站在柜台边拿了只纸杯挑了几个常吃的关东煮，让老板结账。
“坏鹤，打不通啊？”沈庭戈又打了一遍，“你这号码靠谱吗！”
鹤穹扫了付款码，端着东西去墙边的高台空位坐着。
手机震动一下，沈庭戈在他旁边刚坐下：“诶，通了！”
“喂，哪位？”
沈庭戈又立马挂了。
“卧槽，我幻听了？”沈庭戈惊魂未定，看了眼又看了眼手机挂断的页面：“寿桃什么时候兼职工商局客服了？”
鹤穹吹了吹花干：“你现在抬个工商局的牌子放他办公室里，不就是了。”
“……”沈庭戈才发现自己被耍了，“你清高！你特么拿兄弟当猴耍！”
他转身去货架挑晚饭。
鹤穹吃东西慢，一口当三口吃，肉丸没叉住掉进碗里，有几滴汤渐到衣服上，他放下手机，抽张纸巾低头擦拭。
才擦两下，一股预制鸡肉卷的味道弥漫过来，气味有点腻人，还没等鹤穹偏头，一道声音从旁边响起：“晚上热敷一下，化淤快。”
鹤穹转脸，就见霍幸礼站在他一米开外的地方。
李茂是专业拳手，出手不留劲儿，打架时小臂做回挡硬生生挨了一下。
他皮肤薄，磕着碰着一点印子都得半天才消，这会儿淤青上来，不用看，半条手臂肯定都花里胡哨的惨目忍睹。
方便吃饭，他把袖子撸上去一点，手臂的淤青露出点尾巴尖。
不提还好，霍幸礼刚说完，鹤穹突然感觉胳膊火辣辣得疼。他拉了下袖子，遮到手腕处：“管这么宽，你怎么不去当保安。”
霍幸礼捏捏矿泉水瓶思考片刻：“行啊，以后报考一下。”
鹤穹“嘶”一声，你来劲了是吧？
他瞪了这人一眼，瘦啦吧唧的，做了保安是他妈的你保护人还是你先冲上去挨揍？
霍幸礼才回视过去手机就响了，他把矿泉水放在台上，接了电话。
鹤穹：“……”
怕了就直说，定什么闹钟装打电话。
沈庭戈精挑细选了一桶泡面，又要了根肉肠和一个卤蛋，刚要付钱手机黑了屏，又按了几下开机键：“这百分之一的电耗的也太快了？”
他撕开泡面包装，扬声喊：“坏鹤，我手机关机了，过来帮我结下账！”
电话那头：“沈庭戈的声音？”
准备挂断的霍幸礼被喊住：“嗯。”
“鹤穹是不是也在旁边？”
霍幸礼看了眼男生咬了一半的魔芋，下一刻，指节修长秀气的手一动，木叉棍被放回纸盒碗里，鹤穹拿着手机越过他去了柜台。
“嗯，在。”
“你在哪？”
霍幸礼报了个店名。
“先别走，在店里等我！”
“饿死我了！”垃圾食品的料包香占据休息区，沈庭戈端着正在泡着的面桶过来，朝旁边一看：“欸？新学霸，你也在呢！”
“路过。”霍幸礼说。
鹤穹听到这个声音就烦：“还不赶紧滚，不知道自己很碍眼？”
高二虽然分了班，但绝大部分都是高一同班的。沈庭戈在班里一直不讨喜，除了成绩拉分率外，还特喜欢违反纪律，班委管都管不住，导致每次理A班的纪律分都是年级垫底。
久了后，班里人都不太喜欢搭理他。反之，沈庭戈也讨厌好学生。
好不容易在同班里有个看顺眼的，他连忙说：“哎哎别着急赶人啊，人上回还救了你的命呢！话说，那校服——”
鹤穹更烦了：“泡面堵不上你的嘴？”
“堵的上堵的上！”沈庭戈不知道他哪根筋又搭错了，也不敢随便触他霉头，于是换了个话题，“新学霸，你也在吃晚饭？”
“嗯，顺便买瓶水。”
这个时间出现在便利店的，除了吃饭和买零食，还有其他人么？鹤穹开了局吃鸡，现实刚游戏里更刚，一枪爆一个头：“你能少说两句废话吗？”
“没废话啊，我正常沟通！”沈庭戈说，“那啥新学霸，这块没人坐你别站着了，坐下来一起吃呀！”
鹤穹嘴张的慢了，刚想赶人滚这个逼已经坐了下来。
他坐的是拐角处，右边是摞起来的一箱箱饮料，中间是沈庭戈，霍幸礼就近坐在沈庭戈旁边，他拆开包装纸，咬了口味道微辣的鸡肉卷。
“你就只吃这个？”沈庭戈看着新学霸手里又窄又短的一点鸡肉卷。
“嗯。”
“那你饭量真小，感觉比女生吃的还少！”
躲好身位的鹤穹朝旁边一瞥，霍幸礼骨架大但浑身没二两肉，校服被他卷起两分，露出的腕骨极凸，手骨很漂亮，手面只薄薄覆着层皮似的。
瘦，霍幸礼真的很瘦。
比omega也只有之过无不及，鹤穹就没见过这么瘦的人，感觉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手的主人动了动，怕被抓包般，鹤穹忙收回视线，继续和敌人对枪。
霍幸礼余光一直注意着鹤穹，见人转回去，怏怏的眸子终于添了点色彩，他唇角微勾，细嚼慢咽嘴里的食物。
鸡肉香盖过泡面，沈庭戈的胃被勾的直犯馋酸，“看起来还挺好吃的！坏鹤，再陪我去一趟，我也想吃！”
鹤穹不想动，一局游戏结束，只吃了个鸡屁股，他把手机给出去：“自己去。”
沈庭戈挑了只合胃口的，店员扫了后他娴熟地操作手机。
霍幸礼嘴角渐渐垂下，情绪低落，他捏着只吃了一口的鸡肉卷，问道：“他知道你的支付密码？”
鹤穹碗里还剩半截海带，他戳戳那劲道十足的东西，“和你有屁关系，管人管上瘾了？”
沈庭戈买的很快，把手机还回来一摇一晃得过去排队等着热鸡肉卷。
霍幸礼敛下眼皮，视线盯着鹤穹系的漂亮的蝴蝶结鞋带，片刻，眼皮又抬起，“你们关系很好？”
霍幸礼知道他们关系好，好到每次沈庭戈惹事，都是鹤穹给他擦后屁股。
“……”
鹤穹原本想怼这人一句，想了想觉得算了，跟他费什么唾沫？
他肩一扭侧过身翘起二郎腿刷q群消息。
几百人的大校群里疯狂传着黄毛拍的一张照片，下面炸出一堆舔颜舔实力的牢骚。
只见最新刷出的两条：卧槽！简直是男人们的梦中情车！！！】
【二文8崔尧：卧槽！简直是小O们的梦中情人！！！】
车吗？
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抗得住车的诱惑，鹤穹也不例外。
他停住退出的动作，手指下移，还没点开照片呢，就被扑面袭来的消息刷飞了。
“……”
【二7一支花：谁知道霍幸礼喜欢什么类型的？？？来来来提供线索有红包！！！！】
看到名字的那一刻，鹤穹：“……”
赖上他了是吧？
【二7黄毛：@二7一支花，反正不喜欢你这么娘的。】
【二7一支花：你妈你才娘！】
【二7一支花：草？死黄毛你什么意思？说劳资不是女的？】
【二6老贝：@二7一支花，我朋友在国际部上学，之前就在男神隔壁班，我帮你问问。】
【二7一支花：@二6老贝，加我私聊。】
【二7一支花：@二7黄毛，你出来，劳资他妈要跟你单练！】
【二7黄毛：不不不花姐，我没这实力，我给你@一个有实力的。】
【二7黄毛：@h.q，有人找你单挑，晚七点西操场的小树林不见不散！】
鹤穹：“？”
【二7一支花：……】
【二7一支花：劳资把你头按马桶里刷尿你信不信！】
【二11花开富贵：叮——记事员上线！】
【二11花开富贵：加上今天的，咱鹤哥勤勤恳恳了大半年还欠了127场架，@h.q，鹤哥啥时候出来还一下！】
鹤穹不可思议地挑了下眉。
127场，我怎么不知道我在外面还欠这么多债呢？
【二4马冬梅：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
【二8贵贵：@h.q，鹤哥，找你打架的人从七中门口排到了法国巴黎！快出来应战哈哈哈哈哈哈！！！】
鹤穹鲜少在这些群里冒泡，正因如此，这些人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钻空子拿他做戏台，以至于这人只是发了条消息都堪比世界末日：
【h.q：都有谁？站出来我看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怎么真出来了啊？？？？！！！！！！
活跃的一帮人都没想到被@的人居然在窥屏，炸开锅的群骤然安静。
几秒后，黄毛才弹出一条消息：鹤，你在偷看啊？】
鹤穹：“……”我用得着偷看？
他懒懒打出一个字：嗯。】
【二7黄毛：我们开玩笑呢，你别当真！花姐明个还得训练，她们女排下个月有比赛，要打也不能今天打！】
【二7黄毛：@二7一支花，你说对吧？】
鹤穹：“……”
我看起来像是会揍女生？
话回正题：【h.q：照片给我看一眼。】
黄毛忙不迭把照片发出来，后面跟着一堆引用照片扣1的，生怕鹤穹翻不到似的。
【二7黄毛：校门口看见的，这男的还是你班的呢！叫霍幸礼，在国际部还挺出名的，你认识吗？】
“……”不认识。
草，谁他妈问人了？
【二7黄毛：车好像就是他的，我搜了一下这个牌子，我靠落地价能特么把我买了！】
【二4马冬梅：么西么西，什么车这么不值钱？】
【二7黄毛：你滚！】
【二7黄毛：@h.q，欸鹤，你面子最大，你去和他交个朋友呗，下回让他带咱去兜一圈，肯定老他妈拉风了！】
“……”
鹤穹仅有的一丝兴趣被搅的一干二净。
他没再回，毫不犹豫退出了聊天框。觉得不够，又返回群直接把闲聊群退了。
群里收到退群消息，问号瞬间刷满屏——
黄毛打了一半的话尽数删了，发出一条语音：
【二7黄毛：卧、槽？？？】
就算不愿意交朋友，反应也没必要这么大吧？
【二7一支花：@二7黄毛，你又在瞎bb什么？劳资就在男厕门口，滚出来，不把你的头拧下来当排球劳资就不姓花！】
【二7黄毛：我又不傻！我才不出去！】
【二7寸头：@二7黄毛，不是踢球吗？场地占好了，你们人呢！】
【二7寸头：坏鹤怎么退群了？】
【二7寸头：话说，花姐你喜欢霍幸礼啊？】
【二7一支花：我看着像是喜欢在老师面前装里装气的乖仔样儿？】
寸头：“哧——”
【二7寸头：不像，太不像了！那你要他喜欢啥类型的干嘛？你和9班那刺头分了？】
【二7一支花：没分。我们队主攻要的，不帮她要这姐们又特么要告我黑状！】
此时，被群里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人从口袋里翻出一只粉色的、上面印着卡通图案的湿巾，他递给鹤穹：“擦一下吧，领子边的油点。”
目光斜过去，看到那东西的一瞬，鹤穹还以为旁边坐了个女同学，他关掉手机：“你小女生？用这么粉的东西。”
说完，他瞟了霍幸礼一眼。
来本部前，霍幸礼身上有很多夸张的标签。
事实也是这样，霍幸礼各方面拔尖，身高优越长相更不用说，是一种让人一眼就能记住的张扬高调的帅。
主要是他背景成迷，成绩还好。
配上他沉默寡言的性格，鹤穹只能想到一个词。
高岭之花。
不过他这人，最讨厌的就是高岭之花。于是鄙夷道：“还是哪个追求者给你的？”
霍幸礼保持着那个动作：“我没有追求者。”
沈庭戈捧着烫手的鸡肉卷回来，恰好听见这句：“新学霸，谦虚了啊！你的追求者算起来能赶上坏鹤一学期的数学总分了。”
高中起，鹤穹的数学就没下过一百四。
鹤穹吃完最后一口嚼劲儿十足的海带，他把纸盒捏得凹陷一块：“你嘴里放陀螺了？说话这么欠抽。”
沈庭戈：“……”
so？我又哪里惹到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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