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珊翎的梦境仿佛被投入深潭的墨汁,浓稠的黑暗中,她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西野樱子独自立于这片虚无,青瓷色的和服在死寂中纹丝不动,连发髻间的银簪都凝住了微光。
"你这么做,公平吗?"她的声音像碎在冰面上的月光,清冷中泛着裂痕。
虚空深处传来金属刮擦骨殖般的笑声:"公平?"那声音裹着暴雪的寒意,"你竟敢与我论公平?你就是我啊。这些年的痛楚,你不是都尝遍了么?"尾音忽化作利刃,劈开凝滞的空气,"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而我——"他发出一声嘶哑的长笑,"不过是这世间所有背叛与冷漠铸就的残渣罢了。"
樱子的指尖微微发颤,月白襦裙下摆无风自动:"可他们终究是普通人。以血咒屠戮无辜者,当真不会痛么?"
"痛?"虚空中的声音陡然尖锐,"我的最后一丝痛觉,早在你诞生时就被剜去了。"他低笑起来,字句间渗出毒液般的讥诮,"你问我会不会痛,我最后的一丝善念就是你啊,你说我还会有心痛的感觉吗。你知道吗,这个国家有个所谓的尿壶理论:做大事的人把□□当作尿壶,每当晚上要小便的时候,就很需要一个,但是一旦小便完,这个尿壶就不需要了,小便的人会嫌它又脏又臭,恨不得立刻砸掉它,□□始终是这个尿壶,一旦没有利用价值,独裁者就会嫌弃它肮脏丑陋,都希望消灭它。而我——"他停顿片刻,似在咀嚼某种腐烂的滋味,"便是那盛过秽物的尿壶。家族弃我如敝,爱人离我如仇。世界以痛吻我,我为何要报之以歌?"
樱子忽地向前半步,木屐在虚空中踏出涟漪:"以德报怨,本是贺茂家训。放下屠刀,未尝不能重归......"
"住口!"嘶吼震得梦境泛起褶皱,"我给过自己机会,可这世界何时给过我?你心里那些温暖的碎片,不过是我最后的慰藉。"他的声音突然转柔,像毒蛇吐信,"樱子,别插手。若我遭难,你这缕残魂也活不成。你对他的执念——"冷笑如刀锋掠过,"想活着,就乖乖闭嘴。"
樱子垂首沉默,发间银簪坠下一滴露珠,在虚空中碎成星屑。
洪珊翎的梦境中再次陷入了沉寂,贺茂千代的身影自虚空浮现。他苍白的指尖掐出一粒血珠,暗红在黑暗中蜿蜒如蛇。丑时之女的木偶在他掌心浮现,细长指甲划过木纹,每道刻痕都渗出黑气。咒语自他齿间溢出,化作无数细针刺入虚空。当木偶沉入地面时,黑暗深处传来呜咽。
贺茂千代唇角绽开森然笑意,金瞳倒映着扭曲的梦境。他转身时,黑袍扫过之处,黑暗如潮水翻涌。
洪珊翎猛然惊醒,尖叫声刺破夜色。冷汗浸透锦被,她蜷缩成团,窗棂外,残月被乌云啃噬得只剩獠牙般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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