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曜向来是个暴脾气,见路遗半天没反应,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他说的话,当即向前几步,走到路遗跟前,一把抓住路遗的手,企图将人抵在墙上,效仿一下那些脑残电视剧里的桥段。
然而下一瞬,金曜就尴尬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路遗比他高,比他壮,他一套动作下来反而有种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感觉。
路遗反手握住了金曜的肩膀,他的手不自觉用了点力,金曜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一时间室内安静如鸡。
路遗刚沐浴过后身上散发着轻微的薄荷香,让金曜原本就有些晕乎的脑子更加懒得运转起来,其实这样看来,路遗当真生的好看,与他那种近乎妖异的好看不大相同,路遗这张脸一看就是正义的化身,他不由就看痴了。
金曜的眼神直白,让路遗微拧的眉不自觉皱得更深了些。孔雀本就属火,就算凛凛冬日,也仅需一件薄衫,更何况方才金曜化出了原身,此刻更是衣着清凉的让人不忍凝视。
指腹传来的温度让路遗的心微微有些烦躁,他刚轻抬手,金曜就上前了一步,两人之间顿时呼吸可闻。
“阿弥陀佛,使不得使不得啊!”
金曜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突然听到了一声惊呼,紧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夹在了两人之间,金曜被撞的一个趔趄。
金曜双目圆瞪,拧着眉看着这个出现地忒不是时候的小和尚。
路遗轻呼一口气,瞬间掩了眼底的一丝慌乱。
悉达多对金曜有种近乎本能的恐惧,见金曜此刻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很是识趣地往路遗那边挪了挪,而后才鼓起勇气道:
“阿弥陀佛,大年三十,小神君有话好说,切莫动武啊!”
金曜怒道:“滚开!”
悉达多顿时一个哆嗦,但依然坚定地护在了路遗的身前:“阿弥陀佛,小神君,万万不可,路施主大善,咱们有话好说,若是小神君实在气不过,不如就打小僧吧。”
那架势颇有一种小僧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绝。
金曜:……这小和尚果然是个缺心眼儿的,他哪只眼睛看到自己要打路遗了,再说了,他打得过吗?
金曜想到这里,更是憋屈,没错,他打不过路遗,这万一最后的最后路遗还是没答应他,他就是想将人绑回他的孔雀殿都是件难事。
路遗从悉达多身后走了出来,哭笑不得道:“小师傅误会了。”
金曜翻了翻白眼:“傻子!”
悉达多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阿弥陀佛,不动手就好,吓死小僧了。”
金曜再次翻了翻白眼:“你怎么进来了?”
一般而言,若是有心怀不轨的修炼者想要闯入路遗的庄园,很大概率会触发最外围的防护阵,除非他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金曜刚想到这里,猛然想到一个问题,上次光顾者冰夷的事儿了,竟忘了看看这和尚的修为了,这和尚难不成还是如此没用竟然还是没有一丝灵力?
他骤然朝悉达多盯去,眸中微微聚集了一丝灵力,淡金色的光晕在他的眸中流转。
金曜这一看才发觉,这和尚果真如同他预料的一般,还是个没用的凡人。
不止如此,这人一身褴褛,脸上也是灰扑扑一片,仿佛刚从难民营逃难出来
悉达多叹息一声:“阿弥陀佛,说来惭愧,小僧离开了黄鹂族地,一路南下,来到海市,囊中羞涩,又值年关,故而想起小神君曾说过您在海市的住处……小僧这远远看着就这一栋楼灯光亮起……惭愧,惭愧。”
金曜明白了,这家伙是来投奔他来了。只不过来的真他妈不是时候。
金曜脸色扭曲,他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多嘴啊。
“这人过年都回老家,你不会连个亲人都没有吧。”金曜嘟囔。
悉达多面露一丝难色:“阿弥陀佛,其实,小僧还有一个哥哥,但是……罢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事,悉达多对于他那个唯一的哥哥明显是不愿多提,路遗淡笑道:“无妨,既然小师傅来了,就且住下吧,这里的房子多,小师傅自己挑一栋吧。”
悉达多闻言面露出喜色,“阿弥陀佛,如此小僧便叨扰了。”
悉达多话音一落,一声声咕噜咕噜的声音从他的腹部响了起来。
悉达多脸色一红,路遗道:“小师傅还未吃饭吧。”
悉达多当即说道:“阿弥陀佛,当真惭愧。”
金曜有些好奇,按理说,黄鹂一族定不会让他空手出来吧,这家伙是怎么沦落到如今这副身无分文的乞丐模样的。
“算你有口福,今晚本君包的饺子还有剩余,就给你吃吧。”
金曜很是大方地将锅端了出来:“来,你自己盛吧。”
悉达多有些喜悦地走了过去,一看,惊道:“这时疙瘩汤?”
金曜眼睛一瞪:“饺子!”
悉达多面露难色:“……可是,这就是疙瘩汤啊,小神君难不成没吃过疙瘩汤和饺子?”
路遗嘴角微微上扬,轻咳一声,忍住了笑意。
金曜脸色发红,瞪着悉达多:“本君说了,是饺子,你吃不吃!”
悉达多缩了缩脖子,“吃。”
金曜见状顿时心满意足,他刚扬了扬眉毛,悉达多眉毛一皱,将嘴里的半个面疙瘩吐了出来。
“这……这好像不太熟吧。”
金曜的脸色倏然变了,悉达多一个哆嗦,赶紧将碗里的吃了个干净。
悉达多这一搅合,让原本有些旖旎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金曜抬手戳了戳悉达多那有些漏风的衣袖。
悉达多颤声道:“河神身死,黄河泛滥,豫中城被淹了大半,百姓们流离失所,小僧不忍,但就算用尽小僧所有的积蓄,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金曜闻言有些吃惊:“嗯?界管局怎么没听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悉达多面露悲悯:“三日前。”
金曜脸色也不由凝重起来,三日,按理说界管局早该收到求助的消息,但这几日界管局风平浪静的,除了寻人那点小事,还真没听说什么大事,这就有些奇怪了。
路遗闻言也是有些惊愕:“你所言当真?”
悉达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路遗难得露出一丝凝重。
界管局的势力遍布人界,但竟然对豫中城的事一无所知,这本就是极为不该的。
“黄鹂鹂走了吗?”路遗问道。
金曜道:“回了啊,晚会之后他学校放假,就回去了。”这家伙嘴碎得很,看了火熠的事,嘴也没个把门儿的,与人说道的时候被火熠抓了个正着,估计再不跑就要被火熠生吞活剥了。
金曜想到这里,不由说道:“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有段时间没在群里听到那家伙说八卦了。”
路遗与金曜对视一眼,顿时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金曜赶紧拨通了黄鹂鹂的联系方式,但玉牌亮了几亮,便恢复了沉寂,一连几次,全都如此。
金曜终于确定,黄鹂鹂大概不是突然变了性情,而是没办法发出消息了。
临近过年,界管局放假的放假,大家似乎都没在意某些人的不正常。
路遗当即拨通了胡枚的玉牌,玉牌亮了半天,胡枚那头儿才接通了。
也不知胡枚在干什么,那边吵闹得厉害。
“喂?路大人啊,有事吗?”胡枚懒洋洋的语气传来。
路遗蹙了蹙眉道:“胡局长,豫中城可能出事了。”
玉牌那头停顿了片刻,金曜估摸着胡枚大概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只听胡枚说道:“大过年的,能出什么事?”
路遗斟酌了下措辞,道:“尚未可知,但已知黄河泛滥,黄鹂鹂失联。”
胡枚那头愣了有那么三秒钟,突然爆出了一声:“靠它娘的!你们等着,我先联络一下那边的同事试试。”
金曜和路遗看着熄灭的玉牌,谁都没有开口。
悉达多大概真的饿了,竟然将金曜煮的那锅半生不熟的疙瘩汤吃了个精光,而后他抹了抹嘴,道:
“阿弥陀佛,小僧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小僧今夜可否宿在这里?”
金曜瞥了悉达多一眼:“你还想睡?”
悉达多不好意思地一笑:“说实话,小僧已经三宿不曾合过眼,吃过饭了。”
金曜这才注意到悉达多那堪比食铁兽的黑眼圈。
悉达多大概是真的累坏了,努力撩了撩眼皮,还是没忍住困意,眼睛一闭,就朝金曜倒了下来。
“臭和尚!”
金曜嘴上嫌弃,却还是扶住了悉达多倒下来的身体。
“那个,我先带他去休息,等胡枚有消息了,你喊我。”
路遗有些轻微的洁癖,不严重但悉达多这样的铁定已经严重超标。
临走前,金曜忍不住回头道:“那个,结道侣的事儿你再考虑考虑,大不了本君多等你些时日。”
路遗张了张嘴,没说话。
金曜将悉达多带回了小红楼,他本来没打算睡,但不知为何,他等着等着竟然也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时,睡在他隔壁的悉达多却忽然睁开了眼。
若是金曜此刻醒着,定然会发现,这时的悉达多与往日大不相同,他墨绿色的眸子淡漠而疏离,与平日里畏畏缩缩又唠唠叨叨的小和尚判若两人。
悉达多嘴角轻轻地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而后推开了门,慢慢朝金曜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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