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城外,闻人域界,血妖再现,噬魂饮血。
昔有邪修花无烬,以血妖秘术祸乱三道,幸得清霄宗执天罡正道,诛灭其魂于堕星崖。
然其豢养之血妖奴孽种未绝,今又现世,噬魂夺魄,杀.人.饮.血,为祸苍生。
闻人世家承天机令,集云摇宗诸仙士,仗剑结阵,共伐邪祟。
梵音寺僧众踏莲而至,诵《净世咒》以镇妖邪。
然今次血妖之祸,倍凶于往昔。非复以往,诸邪渐生灵智,通晓诡变。昼伏荒冢古墓,夜袭村落行旅,倏忽东西,狡若狐鼠。
仙门屡次围剿,皆因其散而复聚、剿而不绝,徒耗心力。
尤以妖首行踪最诡,虽布下天罗地网,竟如捕风捉影,莫知其踪。四方告急文书雪片纷至,谓其:
「形如魍魉,智近妖邪,散则无迹,聚则成灾。」
谁又曾想,那令三道为之震动的妖首,此刻正蜷居于丹枫城外一座荒废的佛窟之中——
“好孩子……”
“你们都是好孩子……”
幽窟深寂,暗影幢幢。
一座残破的佛像半倾于角落,金身剥落,宝相蒙尘。
香案上积灰寸许,唯余半截冷香。
花拾依软倚石座上,面若薄雪,唇色尽褪,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在他身周,四五只血妖奴匍匐蜷踞。
这些身长近丈的怪物,生着扭曲的羊角与嶙峋的骨刺,周身血气缭绕,此刻却收敛了所有凶戾,如同驯顺的猎犬,将狰狞的头颅卑微地贴伏在地。
他抬起微颤的手,轻轻抚过其中一只血妖奴冰冷的犄角,声音沙哑:
“尘归尘,土归土。我……送你们回家。”
说完,他并指凝诀,用残存的灵力划开虚空。
暗红阵纹从他指尖流淌而出,如朱墨泼洒,在地面迅速勾勒成一道旋转的阵法符文。
匍匐的血妖奴们发出低沉的嘶鸣,庞大的身躯依次化作道道符光,投入那裂隙之中,重归虚空。
“咳……咳咳!”
阵法甫熄,花拾依再难支撑,俯身咳出一口鲜血。
殷红溅落青灰石面,骤然绽开一朵残艳之花。
他阖眼凝眉,强咽下喉间腥甜,勉力端坐,引动丹田运转剩下的真气。
那日,为从闻人家手中脱困求生,他初次动用了花无烬所授原主的邪修禁术。
血妖奴应召而来,虽助他破局,但是带来的代价也不小。在生死与自由面前,他却不后悔这个选择。
如今他已顺利逃出云摇宗闻人家的界域,暂时安全。
再一路西行,便是清霄宗的界域。
据先前洪水村的假大仙所言,清霄宗与云揺宗虽同为天下第一仙门,却水火不容,势不两立,明争暗斗了许多年。
既已得罪了闻人世家与云摇宗,加入清霄宗另求出路便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一月之后,便是辰月,清霄宗每年招选弟子的时节。
他一定要在这一月内完成筑基,在大选中拔得头筹。
同时还有另一件更加严峻事情,在他擅自引用邪术后,他的灵力多了一丝驱不散的魔气。
若是想顺利进入清霄宗,还得在大选之前找到祛除魔气或者隐藏魔气的法子,不然就暴露了。
花拾依抬起双手,两种不同,隐隐约约萦绕着一丝魔气的灵力自掌显现。
他现在有两个灵根,一个纯**灵根,一个至阳木灵根。
他的修为停在炼气期巅峰。
以前因为灵气聚而易散,他迟迟无法顺利筑基,现在多了一个灵根,达成一阴一阳,互济平衡的局面,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
开始筑基,他引导着体内至阳木气如藤蔓般探入纯阴灵泉。
阴阳二气轰然相撞,经脉几欲崩裂,却在毁灭边缘迸发出生机——至阳木根在纯阴灵泉的滋养下勃发流转,冲击着筑基壁垒。
当最后一道屏障消融,丹田气海化作灵力心海,他成功筑基了!
筑基成功,两行热泪从花拾依脸颊滑过。
他抬手轻触脸上的湿意,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竟低低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我筑基了,我筑基了!”
伴随着他爽惬的笑声,系统冰冷的机械音也响起——
【系统提示】
主线任务:【逆天改命,完成筑基】已完成
任务评定:优秀
评定说明:在一年时限之内,以阴阳相济之法突破净灵体桎梏,筑基根基稳固,真元醇厚。
任务奖励发放:《如何驯服各品级灵器守册·灵剑篇》
典籍说明:本册收录上古炼器宗秘传,详解九个品级的灵剑禀性与驯化要诀。自初识通灵至心意相融,助你驾驭万剑,成就无上剑道。
——卷首语—— “剑无正邪,唯心所驭。纵是凡铁亦可通灵,纵是神兵也需知己。”
……
一道金光没入花拾依眉心,玄奥经文如涓涓细流,缓缓汇入灵台之中。
不待他欣喜片刻,浑蛋系统下一个任务接踵而至——
【系统提示】
新主线任务发布:【碎丹成金,问道长生】
任务内容:将修为提升至金丹境,铸就无上道基。
任务时限:一年
任务奖励:待定(将根据结丹品质与突破过程综合评定)
失败惩罚:丧失这具身体的随机使用权,惩罚最高时限1000天。
特别提示:金丹大道,九死一生。望宿主谨守道心,慎之,重之。
花拾依笑容凝固:
“系统你玩我呢?一年金丹?就算我是个事业批,你也不能这么拔苗助长吧?这已经不是挂胡萝卜了,这是直接在我屁股后面点火箭!一年金丹,你怎么不直接让我去把天道捅个窟窿呢?”
【系统提示:请宿主积极面对挑战。】
系统的回应依旧机械而冰冷,不带丝毫波澜。
花拾依深吸一口气,将冲到嘴边的更多“问候语”强行咽了回去。
他跟这个不通人情的系统置什么气?除了认命,还能怎样?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点自嘲的苦笑,低声喃喃,像是说给自己听:
“一年就一年。我卷死我自己总行了吧。”
不过,先饱餐一顿再说吧。
努力修炼了一天,最后还是清甜的野梨和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的野山鸡将他从苦涩的情绪中拉扯岀来,治愈了他。
饱餐一顿后,腹中暖意融融,花拾依盘膝坐在石座,面对残破佛像,开始屏息凝神,第一次踏入无情道心海进行修炼。
意识如同沉入深潭,周遭的感知迅速褪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片奇异的景象。
高殿巍峨,祥云缭绕。
他似乎误入神诋之境。
高踞莲台的身影笼罩在清辉之中,冕旒垂旒,道袍圣洁,面容却似隔着重云水月,尊贵而朦胧。
祥光笼罩,万灵静坐。
他茫然跪坐其间,尚未来得及惊愕,步履微动,下一刻,他已置身莲台中央,那人身侧。
千重纱,万叠幔,男人近在咫尺,气息温润而浩瀚。
他仰首,一个吻.正栖落眉心。
这一触,轻柔似梦,却让神魂震颤,心海动荡。
而在外面,佛窟洞内,这惊世骇俗的一吻让他的身体陷入一阵惊颤。
怎么回事?
就在他的灵魂意识正游走在心海,茫然未及分辨这一切是真是幻,那个看不清脸的陌生男人竟倏然开口,声如幽泉:
“内子与我,素愿同修性命,共臻化境。”
花拾依听得云里雾里,讷讷思忖:同修性命……莫非是要结为兄弟?
就在他懵然不解时,满殿纱幔忽如活物,无风自扬,层层叠叠卷涌而来。
天地旋覆间,他已被那人牢牢按在莲台。
这一次,他清晰感知到——对方的唇,印上了他的唇。
心海灵力骤沸,半是月华浸骨寒,半是烈焰灼肤烫。
冰火交缠,激得他浑身颤栗。
“你看,”那人低语拂过耳畔,“这便是同修性命。”
花拾依霎时明了。
什么同修性命,分明就是双修。
可是,他是直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下意识地想抽身逃离,却被一股浩瀚温润的意志当头笼下。
那人的灵力如温柔的铁壁,将他牢牢锁在原地,动弹不得。
又一个.吻,轻印于他眉心。随之而来的是细密如春雨的轻啄,沿着鼻梁,缓缓而下。他周身震颤,意图挣扎,却被钉死在莲台,如同一件祭品。
衣衫褪散,莲台生温,男人将他揽在怀中,动作带着神祇的慈悲与不容置喙的**。
千缕纱幔、万层帷帐无风自动,交叠交缠,颠倒淋漓。
花拾依齿关发颤,他什么都不明白,对对方一无所知,甚至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仿佛洞悉了他心中所想,当漫天纱幔停止飞舞的刹那,男人抬手,温柔地拂开他颊边垂落的青丝。
随后,他在他耳畔低语:
“吾名元祈,乃汝之心魔——”
意识被猛地弹回现实。
花拾依倏然睁眼。
像从一场噩梦惊醒,他冷汗淋漓,急促喘息,不自觉蜷缩成一团,双腿止不住颤栗。
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有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又为什么?
目光迷离慌张地扫过佛像悲悯却又蒙尘的面容时,一种荒谬与荒唐感猛地攫住了他。
他的无情道心海,他的心魔想.压他!
不仅想了,还付诸行动了! 行事之后,竟还敢将他这个正主逐出心海!
岂有此理!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一股混杂着羞愤与委屈的情绪直冲脑门,烧得他耳根通红。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下的石座上,恨声骂道: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盛怒之下,他丝毫未察觉自己苍白的脸颊已悄然浮起血色,虚弱的病气褪去大半,连周身缭绕的魔气都消减不少。
冷静下来后,依然不服气不甘心的花拾依凝神再次踏入心海。
重回莲台,纱幔轻摇,男人抚上他的脸颊,低语:
“何复至斯?莫不是有所不满?”
这一次没被奇怪的力道束缚,花拾依直接别开脸,质问他: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从未听过心魔能口吐人言,能强占修士心海,还想强行与修士灵体行双修之事!这世上哪有你这样的心魔!”
与其说是质问,他更不愿意相信“男人”是他堕魔之后滋生的“麻烦”。
男人低笑,笑声如潮汐席卷整个心海:
“吾即汝之心魔。”
花拾依不相信,他肯定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男人在骗他。
他想过引用邪术,一时堕魔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但绝对不是这个结果!
他咬牙切齿:
“如果你真是我的‘心魔’,这里是我的心海,你也只不过是我意识的产物,我说了算!你给我滚出这里!”
闻言,男人双手捧起他的脸,似乎欲念又起,周遭帷幔应和狂舞。
“无论吾为何物,与吾双修,裨益甚巨。”
话音未落,男人的.吻再度落于他眉心,一股神性暖流随之而来,荡起一片舒适的涟漪。
“哼,”花拾依轻嗤一声,“什么好处?是能助我结丹还是帮我手刃仇敌?不管你能不能做到,我会想方设法扼杀你的存在!我绝不容忍由我的意志主宰的心海存在你这么一个逆天bug!”
男人则俯首,脸颊相贴,温声如许:
“吾可为汝祛魔气,有吾在,汝虽行于邪道,然身未入邪道。”
“汝昔堕魔,致心脉俱损,灵力亦浊,汝心之海一片混沌。吾所提双修之法,唯救汝旦夕之急耳。若魔气不去,灵力必永浊而难清。”
“请看,汝心之海,今已彻亮甚多否?”
花拾依缄默无言,只是微微仰头,望向那片映照着自身心境的心海。
果然,先前晦涩的混沌已然散去,此刻竟亮堂了大半。
难道这心魔元祈,其根本作用便是作为“容器”,汲取他体内的魔气?
脚踩的是歪门邪路,心性与身躯却始终立于正邪边界之外,不染分毫魔气。
这般看似不可能的事,真的存在吗?
花拾依尚在蹙眉思索,一股不容置疑的巨力忽如绳索缚来,将他牢牢禁锢于莲台。
纱幔狂舞,影影绰绰,如命运般将他缠绕。
男人俯身,与他额头相贴,低声起誓:“吾将永忠于君,臣服于君,不离不弃,誓不相负。”
花拾依心中微动。
心海一时微微荡漾。
——不离不弃?誓不相负?
他想要,可他又不信。
他认定人心易变,什么情啊爱啊都有个期限。过了这个期限,什么情什么爱都是一文不值,荡然无存。
所以他渴望情爱但并不追求情爱,他明白只有追求仙途坦荡,长生不朽,功名利禄这些没有期限,永恒不变的东西才是最实在的。
或许是苍天垂怜,否极泰来,顺利筑基后,魔气的问题又迎刃而解,他定要牢牢抓住机会。
理虽如此,莲台之上,当他被温柔而强势的潮汐包裹、颠覆,屈于人下时属于男性的自我认知还是在胸腔里剧烈冲撞,疯狂叫嚣着悖逆与逃离。
身体深处传来令人羞耻的痉挛和战栗时,花拾依睫羽剧颤,泪水涟涟,面颊酡红,目光在短暂的失焦迷离后又会猛然惊醒,流露岀委屈与屈辱的光芒,旋即又被下一波更猛烈的浪潮激得涣散。
他死死咬着唇,在跌宕起伏的痛苦与欢愉中想——
魔气必须净,他踏入清霄宗的路绝不能断。
他不想再这么颠沛流离,心惊胆战地活着,他要变强,他要复仇,他要尊严和自由。
给他一个攀升的机会,他定能风光无限,万人仰之。
莲台识海,神魂交契,共赴云霓。
喘息缠绵悱恻,意识沉沦之时,他恍惚听见男人沉声低语:
“吾与君缘,前世为引,今生为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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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永堕心魔亦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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