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孙白杨按例要在御药房当值，孔武便也在此留宿。二人备了茶酒干果，围坐着闲话。孔武将香山景致，八旗营事悉数讲给孙白杨听。孙白杨也将这个月在宫中的见闻细细讲给他。
如何攀云梯，如何打鸟铳，如何观病症，如何下针石，两人生活各异，却皆听得津津有味。是夜明月清风，天空地净，世上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
言谈间提到二阿哥，孔武好一阵称赞，高兴处甚至直呼旻宁名讳。孙白杨拦住他道：“如今你回了宫，不比在香山，要小心些好。”
孔武按了按孙白杨的手，让他放心：“你说的有理。依你看，二阿哥如何？”
孙白杨道：“阿哥所并几位成年阿哥，一向由其他太医照料，我不甚了解。不过听闻这位二阿哥，聪明灵秀，又是嫡出，皇上是格外看重的。”
孔武点点头：“不错。那日在校场上，他险些射伤小阿哥，但皇上一句重话都没说，对他的品性也是很认可的。”
“正是如此，宫里各方势力都把他像块鹿肉似的盯着。皇上许你陪他，想来也是看你本为汉人又无出身，免了派系拉拢之嫌。你更要谨言慎行才好。”
孔武道：“凭他们怎么看，我只管真心换真心。”
孙白杨听到这两个字，笑了笑：“孔兄的真心，自进京以来不知道换过几处了。”
孔武知道他吃味，又自持不肯表露，便一番氹哄。两人相对而坐，言笑晏晏，只觉得此刻万事俱足，忽听得外间的西洋时辰钟敲了几下，原来不知不觉已到了寅时。
御药房和尚书房都在乾清宫南侧的庑房内，距离颇近。不过教书的师傅大多兼有公务，需要上朝议事，所以皇子们每天要先去箭亭学习拉弓骑射，再学蒙文，满文。卯时用过早餐，才由师傅们教习汉语课。
孔武洗了把脸，将随身的衣服换了一套，寅时三刻便到了箭亭。
昨夜与孙白杨聊了一宿，如今才觉出困意来。孔武倚柱打着瞌睡，隐隐望见白纱灯一点摇摇晃晃入隆宗门，向着箭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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