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考虑得面面俱到，周既明、方程一时顺着此思路走。
指挥室里的前辈们，沉吟片刻，不得不承认，如此实验方法，最安全最妥当。
再次往商七弦嘴里塞颗奶糖，东泠没多说，只是从口袋取出一袋奶糖。
“小七弦无聊，多吃几颗糖。”
“泠泠，我……”
商七弦想到东泠的不舒服，出声就想换一下。
他待的帐篷，有裴文也这个自己人在，很明显是最适合最安全的。
“莫闹，这里没有什么人、诡可伤到我。”
拍了拍小朋友的脑袋，东泠看向裴文也。
“晚些，替我照顾下小七弦。”
“好，保证完璧归赵。”
裴文也连忙打了个OK。
泠哥的宝贝，谁也不能伤了。
就是，总感觉七弦与泠哥的相处方式，奇怪得紧。
午夜二十分，把重新分配人员的重任，丢给裴文也与方程头疼，几人再次踏上寻找下山路的旅程。
溜达一圈，下山小道并不难寻，位置差不多在原本小道的方向。
目测两米宽，可容三人平肩而行。
迷雾重重，树枝、树叶、野草的黑影在风中，摇曳飘荡，寂静无声。
莫名让人联想到，恐怖片中通往鬼屋的不归路。
“泠哥。”
连小秋看向东泠，笑得憨厚。
“挑两个人，一起。”
“嘻嘻，泠哥威武。小七你陪泠哥去，额……”目光游移在周既明与武曲身上。
连小秋感觉，让小七跟泠哥足够。
要不，留下两个，以便发生意外？
“我也去。”周既明指向胸口佩戴的摄像设备。
有些数据，防御署是要备案登记的。
东泠不愧是秦泽大队长看重的大佬，身形速度，差点让周既明没跟上。
就在差异之时，身后伸出一只手，托了托自己。
诧异回头，一袭黑衣的江小七，满脸无辜与疑惑。
瞥了眼好心好意的江小七，东泠陡然止步。
“走哪边？”
眼前，一左一右，两条一模一样的道路。
现实中，下山小道顺着山脉而建，绝不存在岔路口的设计。
“泠哥。”
“随便选，本就是探路试验，大起胆子来。”
周既明还未来得及与指挥室的秦泽商量，江小七、东泠一人一语，身形连动。
急得周既明不得不忽略指挥室的话，迈开大步跟上。
岔路口越来越多，有时候一个拐角，就是一个路口。
左、右、中、左、左、左、中、右、左、右、右……
周既明绕得头昏眼花，莫名后悔自己为何跟上。
年轻人的体力，实在可怕！
“还有多久？”
“十五分钟，泠哥。”
江小七看了下手表，皱眉打量四周，摇摇头。
“不能再走了。”
明显看出，道路正在变窄，再走下去，怕是人给横着出去。
“道路选择问题，我们走错，路就会变窄。”
东泠点点头，一言道出其中原理。
不得不说，江小七选路的运气是真的好，三十八次，只错了十一次。
若是自己来选，怕不是第十三个岔路口，就没路可走。
此世界的人，气运是真真的好。
“我们怎么回去？”
周既明转身，再次面对多条岔路口，连连擦汗。
往回走，若是走错了，他们不会被困死在迷雾中吧。
“啊？”江小七疑惑挠头，万分不解。“你没记得来时的路？很简单啊。”
“就几个路口，有何难记的。小七，我们速度回去。”
东泠一只手、江小七一只手，拖着周既明快速原路返回。
这一幕，看得秦泽，目光连连瞟向华鲸学府的唐府主。
“贵府新生，厉害得紧。”
东泠小先生不说，就江小七的身手、能力，啧啧，秦泽看得满是欣赏，恨不得现在把人拉到防御署。
被拉来镇场的唐府长，抽抽嘴角，不想说话。
他就说，这群小家伙，是群惹麻烦的刺头！
还没开学呐，就给他这个府长，招来个B级迷雾事件。
“路线，地图！快凌晨一点了，我们先去看看文也的进度。”
认真听完线索，连小秋也不着急。
地图什么的，一条条规则试过去，定能试出地图所在。
回去的路上，连小秋步伐轻盈，还有兴趣寻找东泠询问。
“泠哥，有没有别的办法？”
倒不是想要泠哥出手，连小秋能自己解决，他纯属好奇。
“让小七弦给你们指路。”
拍了下商七弦的脑袋，东泠说得自信又真诚，一点玩笑也没开。
靠幸运值活命的东泠，目测在场所有人的运气，商七弦排第一，江小七排第二。
“七弦运气好，我知道。泠哥，还有别的法子不？”
跟七弦玩过五局牌，深有体会的连小秋，抽抽嘴角。
从小，他以为小七的运气最好，直到遇上七弦，一个打斗地主，能连续五局春天开花的地主。
运气，也是一种天赋。
“嗯……”
东泠略微沉吟，竖起两根手指头。
“一、把营地毁了，炸山；二、杀人，一个副……迷雾能形成，双方平衡点是攻破迷雾的活人，与维持迷雾的诡，都杀了，自然能破解迷雾。”
连小秋、武曲、周既明以及指挥室中的人们，齐齐陷入沉默。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问题的源头，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简单粗暴，却不得不承认，真有用。
只是……唐府长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陡然握紧。
白衣少年，长相俊美，但他的态度、行事、手段，不像人族，更像是……迷雾中嗜血杀人的诡。
方程不过三十来岁，镇不住场，当现场因为分配帐篷而吵起来时，作为前辈的他，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裴文也并未反驳，冷静或者说冷漠，听周围人的不满与抱怨。
一个高大身影悄然站到裴文也身旁，引得其抬头，对上武曲。
保镖已到场，请随意发挥！
时间一点点划过，眼见距离凌晨一点不到十分钟，有人逐渐不敢开口，视线惊疑不定望向裴文也。
之前与他们说话柔和的温雅少年，此刻，面沉如水，眉眼冷漠。
待周围声音逐渐平息，裴文也双手插兜，环视一群人。
“若不愿照着我的安排来，你们自己去挤，刚巧我也好奇，如果帐篷是空的，会如何。”
“是啊，要我说。文也，咱就八个人，绑两人去占个10人帐篷，遇到危险，把人推出去就是。”
温和的嗓音，从未成年的少年嘴中吐出，36度的人，说出6度的冰冷话语。
字里行间，无一不是在说——不理你们，我们能自己保命。再闹，不见意，舍大家保自身。
叮咚！
时针定格在凌晨一点上，迷雾刹那间覆盖而来，唯有十顶帐篷里，幽幽吐出的光亮，让夜色不显阴森。
破木箱堆砌而成的高处，江小七居高临下，嘴里叼着根东泠赠送的可乐味棒棒糖。
此时此刻，若嘴里叼根烟，火星点冒光，定很帅很装！
全场最能打的江小七、东泠、武曲、周既明，借着小土坡的地势，能够很好的将十个帐篷，收入眼帘。
迷雾来得快去得也快。
东泠眯起灰眸，身形微微前倾。
本来颜色艳丽的帐篷，变得黯淡无色，好似被洗褪色的破布。
人皮帐篷，竟是如此！
连小秋，有趣的年轻人，竟比一些玩家还要狠心。
不知何时，风起，呼啸的狂风把整个寂静的黑夜，搅得天翻地覆。
接受了保护商七弦的委托，目光自然而然，多关注了些这位未成年小友。
惊奇的发现，与跟在东泠身边时，少年变了很多。
一开始，他只以为，商七弦是泠哥带在身边的小朋友，年轻、胆子小、胆怯、话少，优点嘛……贴心、贤惠。
如今瞧着，大不相同。
不再拉着东泠的商七弦，有着与年龄截然相反的沉稳、冷静。
百变小樱呀！这是！
与只能躺人的三角帐篷不同，这间大帐篷能容纳十几人大聚餐，塞进10个人，绰绰有余。
帐篷外陡然响起的风声，惊得抱住孩子的母亲，一哆嗦。
放于桌面的碗碟，骤然落地。
咔嗤！
破碎的脆响，格外突兀、刺耳。
风，停了。
周围人齐齐止住呼吸，脱口而出的尖叫，被自己的手牢牢捂住，想要远离这对母子，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声音嘛？
裴文也悄然上前，将母子拉离原位，做了个嘘声动作。
环视一圈，商七弦拉了拉文也的衣袖，抬手指向帐篷。
之前，帐篷应是两层面料，外面防水、里面遮光，厚实得紧。
此刻看去，帐篷在未察觉时，变为通透、精致，似乎是什么光滑的皮革。
皮革不大，形状没有规律，相交之处用粗黑的线段缝纫。
两人凑近，嗅到淡淡的血腥味，以及一股说不清的腐烂肉味。
在明亮的光线下，可见皮革上细细的纹路，竟是……人皮！
商七弦反应最快，一把拉着裴文也退后，面色苍白、喉结上下滚动，强压下反胃的作呕感。
薄荷糖撕开，裴文也递出。
还好，之前问泠哥拿了糖。
早知道是被人皮包裹在其中，不如别进帐篷！膈应人！
短暂的惊呼，很快被压抑住，裴文也、商七弦连忙转头看去。
通透单薄的帐篷，应上了一道高大诡异的人形。
明明是人形，却有三米高，四肢极长，双臂垂落在地，诡异而恐怖。
惊呼，引得驻足在帐篷外的诡靠近。
整张脸，与皮革帐篷紧贴在一起，勾勒出一张辨不出五官的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缓慢到裴文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脸，渐渐离开帐篷，缓慢走远。
一个个高大的诡，影子随着走动，倒映在帐篷上。
一个两个三个，他们已经被诡包围。
都知道不能发出声音，把诡引来，齐齐安静下来。
便是妇人怀中的男孩，同样安安静静，唯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左看右看，好奇不已。
孩子？
商七弦疑惑歪头，他们这组是有孩子的吧？好像，有点印象。
满怀疑惑，商七弦伸手点了点人头。
1.2.3.4……8.9.10……11？
不信邪，反方向又数了一遍！
还是11个人！
“文也，多了一个。”
裴文也亲自分配的人员，他们这顶帐篷要求是11个人，为了实验，特意少了一个人。
他与商七弦一起，另外八个人……
目光，一寸一寸从所有人身上移过。
三个一起的女性营地工作人员，一男一女的情侣，两个男性的营地运输车司机，还有一对母子。
与记忆里的人员名单，并无出入。
那么，谁是伪装的诡，隐藏其中，影响了他们的记忆？
冷汗被不知从何处钻入的晚风，吹得背脊发凉，心头慌乱。
“先别慌。”
镇定下心，裴文也低声嘱咐商七弦。
“不能让诡，乘虚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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