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轻飘飘的一句话,尽显轻视和傲慢。
男鬼盯着他的眼睛,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有意思,你竟不怕我,难道你不怕我将你也变成恶鬼吗?”
“怕?”燕危轻喃这个字,嗓音清冷,“你是恶鬼,你想把我也变成鬼,那你就得杀我。可你为什么不杀我?不杀也罢了,还躲在暗处逗弄我。”
燕危倾身靠近,在他耳侧轻声道:“因为你无法杀死我,也无法附我的身。所以你只能躲在暗处恐吓我,你见我晕了过去,便在一旁看着。”
天师的身份到底是有便利的,比如说恶鬼无法附他们的身,想杀他们也得要费些功夫。
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天师们自出生起便奠定了他们之后要走的路。所以天师们体内有护身神兽保驾护航,护身神兽在体内沉睡,一旦天师遇到生命危险,护身神兽就会出现。
显然眼前这个男鬼也知晓,所以他才不敢轻举妄动,试图躲在暗处恐吓他,让他被生生吓死。
但有些奇怪,原主确实死得猝不及防,体内的护身神兽也没现身。
被说中了,男鬼脸色阴沉下来,连带着周围的阴气也很重。
男鬼没了耐心,伸手推开燕危,抬手摸了摸脖子,“你倒也聪明,知道我奈何不了你,所以你才如此有恃无恐。”
男鬼阴笑几声,笑声低沉绵长,“还真是可惜,突然间不想让你死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小鬼们飘到燕危身边,把他围了起来。
男鬼拂袖,转身消失在原地,唯有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带他去我住的地方。”
转瞬间的功夫,眼前一切快速溜走,燕危定眼一瞧,便换了个地方。
小鬼们大笑着离开,燕危则是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一片雾蒙,看不清远处的情景,但周边坟堆拢起一座又一座,房屋残破不堪,就连左边的树都是无生命的,幽深、寂静。
乌鸦在枝头上站着,眼珠子在雾色里发着红光,叫声难听刺耳。
燕危啧了一声,这氛围确实怪让人害怕的,这就是恶鬼的住处?简直不是活人能住的地方。
不让他离开,还把他带来这种地方,这是想干嘛?
对方暂时杀不了他,也无法对他造成威胁,燕危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提起步子朝前方的破屋走去,道路不平,脚边就是坟堆。
抵达破屋门前时,一股陈旧的味道扑鼻而来,眉头一皱,他只能往后退去。
背抵冷冰冰的胸膛,气息从后拂来,阴恻恻的声音落下,“怎么?害怕了?”
燕危转身就与男鬼来了个照面,往后退去,他嗓音冷然,“这是什么地方?”
男鬼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安,魂,村。”
“这里沉睡着不甘的鬼魂,她们都是被献祭而来的,死得凄惨。”男鬼朝燕危逼近,白色的眼瞳直直盯着他,“你猜她们生前遭遇过什么?她们被信任的亲人放弃,被同村的人指责。她们被亲人强行穿上嫁衣,被强行绑住手脚扭送进花轿,她们被送到深山中。”
“环境幽暗、可怕,她们无法解开绑在身上的绳子,她们只能在原地等死。”男鬼在燕危面前站定,唇角勾起嘲讽的笑。
“恐惧,饥饿,她们是被生生饿死在花轿里的。”男鬼低低笑起来,肩膀抽动,笑声尖锐。
笑声一停,他盯着燕危的眼睛,眼底满是阴冷,“他们才该死!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来除掉我们,最应该被除掉的人,难道不是那些刽子手吗?”
随着他这句凄厉的话落下,枝头的乌鸦被惊飞,扑腾声震动,一阵阵阴风肆意卷动,发丝和衣袍往后拂去。
男鬼伸出冷白苍劲的手,勾起风拂起的发丝,低低道:“你和他们一样,都是杀人凶手。”
莫名背上“杀人凶手”的燕危:……
他神色一言难尽,把头发从对方手里解救出来,往后一退再退,“你做鬼把脑子也做没了?那些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也只是个诱饵。”
男鬼目光幽幽,语气也幽幽,“是啊,来杀我的诱饵嘛。”
燕危:……
听他这么说话真难受。
“安魂村?”燕危眉头一皱,“我似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男鬼飘到树上坐下,单手撑脸神色恹恹,“你知不知道,又有什么用处?”
燕危仰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烦躁,“你打算困我到什么时候?”
如果不是那张熟悉的脸,他此时不会好好站在这里同对方说这么多废话,也不会如此有耐心和对方周旋。
男鬼微微一笑,“困到你死后成鬼,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燕危转身朝左边的小道走去,声音被风吹散,“那你大可试试。”
*
走了一段距离,感觉到身后悄无声息跟着的男鬼,燕危也没在意。
看向四周,雾色里枯树横生,坟堆一座又一座,破屋一间又一间。
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里绝对不像男鬼说的那样。这里,曾经住过人,一个村的人。
男鬼飘在他身后,看得目不转睛,见他打量着四周,好奇道:“你在看什么?”
燕危没回答,脸色越发难看,离开村子,来到一处平整的田地里。地里土都干裂了,表面那层有些许的细沙,在风里飞扬。
远处蓝色映入眼帘,燕危抿紧唇瓣,朝那蓝色靠近。
离蓝色越来越近时,才知晓那是一朵蓝色的花,独自绽放在靠近路边的土里,周围还有一些歪歪扭扭的栅栏。
男鬼和他并肩而站,歪了歪头打量他的神色,“这是幽冥花,从死人骨头里长出来的。如若你挖开那花下的土,就能看见一具白骨。”
燕危偏头看向男鬼,淡淡开口,“我饿了。”
男鬼一脸惊恐,脱口而出,“难道你想吃幽冥花?”
燕危:……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意思是叫你给我弄点吃的来?”他近乎艰难地说。
男鬼冷嗤一声,双手抱臂,“荒郊野岭,荒村幽深,我去哪里给你找吃的?”
男鬼偏头,对上他的视线,“想要吃的,求我。”
燕危直接上手抓住男鬼的肩膀,力道渐渐加大,面无表情道:“去,给我找吃的,找身换的衣服。”
穿着嫁衣很碍眼。
男鬼脸色扭曲了一瞬,冷白的脸上裂痕出现,咬牙道:“放手,我去给你找!”
燕危松开手,男鬼一下子从眼前消失。
燕危低头看向幽冥花,似乎是为了印证男鬼说的话,他四周看去,找了把生锈的铁锹去挖土。
幽冥花散发着幽光,燕危越看越惊讶,这幽冥花跟活了似的。
他看了一眼移开目光,开始挖了起来,没过多久幽冥花周围的土都被挖开。
果不其然,他看到幽冥花的根茎连接着白骨而生,而那具白骨上缠绕着极细的根茎。像是心脏上的纹路,密密麻麻。
可那么多根茎,为何只开了一朵幽冥花?
“一具白骨,只会开一朵花。”男鬼去而复返,冷沉的声音响在身后,“那些根茎,不过是为了吸取养分好让花完美开放。”
燕危拄着铁锹转身,就见男鬼飘在半空,怀里抱着青色的衣服,还能在其中一角看到一些泥土。
燕危沉默了一下,目光落在那泥土上,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你扒死人衣服了?”
男鬼把衣服丢在地上,连带着一只死老鼠也出现在眼里。
燕危:……
他有些无言以对,一时之间不知是不是男鬼不愿给他吃的,还是男鬼有意刁难他。
“你给我穿死人衣裳,给我吃老鼠?”燕危语气冷凛,危险之色油然而生。
男鬼眉梢一挑,笑吟吟道:“有何不可?都说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你还要求这儿要求那儿,我去哪里给你找吃的穿的?”
男鬼瞥了眼地上的东西,“我本就是鬼,不用吃东西,就连这衣服也一直穿着。”
“这样吧,不如你放我离开,这些事就不用麻烦你了。”燕危盯着男鬼,淡声道。
这是燕危第三次提出离开,男鬼脸上的笑消失,变得阴沉起来,“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你必须得要待在这里。”
“为什么?”燕危寻其原因,猜测道:“因为我是天师,你怕我离开后,会带他们来除掉你吗?”
“看来你还知道自己是天师。”男鬼冷笑一声,目光阴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无法离开这里,所以再三求我。一旦离开后,你就会变成另外一副嘴脸,和那些人一样要置我于死地。”
男鬼说完后,正想离开。
燕危及时开口,脸上不见一点生气,“你叫什么名字?”
男鬼神色恍惚了一瞬,似乎带着一丝难过,嗓音轻缓,“庄淮文。”
庄淮文眨眼消失在原地,除了地上的衣服和死老鼠外,还以为没有这个鬼的存在。
燕危叹了口气,对于当前的情况实在是有些束手无策。
庄淮文不放他离开,他无法离开这里,过不了几日他就会变得虚弱无力。
即使有庄淮文这个男鬼在,不排除有其他的恶鬼要吞噬他。
届时,局面才是真的求救无门。
得想个法子,离开这里。
有任务在身,无法对庄淮文出手,但留下也是徒劳。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方不会说起关于那些久远的过去。
毕竟,祭品都是女子,可唯独只有庄淮文是男子。
其中肯定充满着不为人知的故事,当这个故事浮出水面时,也是任务完成之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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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被献祭的新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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