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万家，现在就连师尊的灯也不再为他一人点亮。
萧烬又躲在自己的屋子里，望着黑漆漆的周围，陷入了自我的迷惘，他真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喃喃自语着什么。
“哎……”云清岚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就着他身边坐了下来，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看着是穿透了过去。萧烬却微微动了动。
“这也是为了大局啊，”他不是不能理解自己，那么大的重担压在自己的身上，事事有些还是会照顾不周。
对于萧烬，云清岚感到很抱歉，尤其是他现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这样的轮回对他无疑是一种精神类的折磨，倒不如忘了才好。一切又可以重开了。
“重开吧。”萧烬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在恍惚间站了起来。云清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接着，萧烬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一面水镜。
是溯魂镜。
在镜子的倒映里，飞快地闪过前几世的记忆碎片。
有几幕刷一下就过去，但还是被视线捕捉到，云清岚脸色突然一下子红了，赶忙用袖子挡住，可又怎么挡的住，萧烬死死地盯着上面的画面，手抚摸上镜中人，把云清岚都整不会了。
不是吧，这时候的他，已经心里扭曲到这种地步了？云清岚惊诧不已，连连后退了一步，只能说萧烬演的实在是太好了，在他面前和背后的时候完全两模两样。
别再看了，云清岚发出无声的抗议，萧烬似乎沉浸在其中，脸贴了上去靠在冰冷的水镜上，眼神黯然失色，“师尊，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
翌日，谢云舟捧着一个雕花木盒，在回廊拐角处拦住了萧烬。
“大师兄，”他笑得温顺，“师尊让我转交给白谷主的礼物，但我临时有事……”
萧烬冷眼看着他。
“师兄千万别打开啊。”谢云舟眨着眼。
见此，萧烬嗤笑一声，接过木盒。他当然知道谢云舟在期待什么，期待他失控打开，期待他暴怒质问，然后被师尊责罚。
可他偏不。
萧烬站在廊下阴影处，木盒稳稳托在掌心。远处议事厅的门开了，云清岚与白芷并肩走出。
阳光正好，照得白芷发间珠钗熠熠生辉。她仰头说了什么，逗得云清岚唇角微扬。不知哪来的一阵风，一朵花落在白芷的头上。‘云清岚’抬手，指尖拂过她鬓发，白芷笑着说着什么。
从萧烬的角度看去，那交叠的身影仿佛在……
木盒突然掉落在地上。
一朵紫蓝色的花朵露了出来，随着一阵风拂过，花瓣很快地飘远了。
萧烬心中一顿，心脏像被毒蛇狠狠咬住——
“师尊和白谷主的关系匪浅，怕不是谣言是真的吧？”谢云舟像一个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望着前方的二人，不断地说着，“要是真的，凌霄阁很快要传来喜讯了，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师兄，你说是不是。”
他的话，萧烬没听进去多少，反倒是自己的视野变得有些恍惚。
不远处，白芷正掩唇轻笑，云清岚侧首看她时，眉眼是萧烬从未见过的柔和。
“他们很般配，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是吗？”谢云舟叹息。
不知从哪个字开始，魔气开始不受控制地从萧烬指尖蔓延。
“萧烬？”
云清岚终于注意到廊下的异样。他刚要迈步，白芷却一把拽住他衣袖：“小心！他入魔了！”
这一拽成了压垮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二人之间互相的拉拉扯扯，在此刻的他看来十分的刺目。
不过一息的功夫，萧烬额间血色魔纹完全绽放，瞳孔赤红如血，魔气缭绕在他周身，杀气腾腾地盯向某处。
“大师兄疯了！”谢云舟尖叫着后退，嘴角却扬起得逞的弧度。
凌霄阁弟子们闻声赶来，见状纷纷拔剑。
“拿下他！”
“果然是魔种！”
萧烬听着这些熟悉的骂声，突然笑了。这一世他小心翼翼藏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
“师尊。”他魔气暴涨，直扑白芷，“这一世我又失败了。”
但悬壶剑出鞘的寒光依旧刺痛了萧烬的眼睛。
只不过‘云清岚’的剑法他太熟悉了——第七式会斜挑左肩，第九式必攻下盘。他故意露出破绽，让剑锋刺入自己右胸，却在剧痛中失笑：“师尊的剑，还是这么准。”他预判了他的预判，即便这一世他不怎么练剑，身体的反应似乎早已刻在了脑子里。
血顺着剑刃滴落，萧烬却趁机一把攥住‘云清岚’的手腕，直视他的瞳孔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不甘的说道，“为什么……”
云清岚嘴角溢出血丝，却仍死死拦在他与白芷之间，“什么？”
师尊的眼里没有他的存在，萧烬一个瞬移，魔爪穿透谢云舟心口，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捏碎心脏，“都有这些蝼蚁捣乱啊！”
紧接着白芷的咽喉被萧烬掐住，‘云清岚’没料到他的身法如此诡异，熟练地避开了他的一一攻击。
“住手，萧烬！！”
“没关系。”萧烬温柔地拧断她脖子，半抱着白芷的身体放下来，眼神空洞的转了过来，低声的解释道，“反正你们都不会记得这一切……”
“萧烬！！！”‘云清岚’怒不可遏，一剑刺了过去。
萧烬一跃躲开。
‘云清岚’迅速抱起白芷的尸体，想要抢救却无能为力，怒目而视，“你为什么要杀她？！！”
“……”
“哬——”萧烬既心痛又烦躁，强压着气血的翻涌并大声的痛骂，“反正下一把轮回，她就会复活，什么都不记得，师尊你也不会记得，谁都不会的记得……”为什么他要在这里解释这些有的没的，他们不都是不会记得吗，唯独他一人——
与此同时，赶来的高阶弟子布好阵，缚魔锁缠上萧烬四肢时，萧烬试图挣扎了一下，以他目前的功力，他稍微努力下就可以挣脱的，但是他正看着‘云清岚’颤抖的剑尖。
这一会儿，悬壶剑抵在他心口，就像前几世一样。
萧烬低头一瞥。
“师尊要杀我吗？”他苦笑着往前一顶，剑刃瞬间没入三寸，“就像，上辈子那样？不过没关系，下一轮，我一定会做的更好的。”
‘云清岚’蹙眉，没来得及听清他说了什么，本能地抽剑，却被他死死按住手腕。
“可是师尊……”萧烬咳着血，一团魔气凝聚成一把剑浮空中，“我舍不得留你一个人啊。”
长剑破空而来的瞬间，‘云清岚’终于听清他破碎的低语，“黄泉路冷，我陪师尊，一起走……”
“掌门！！”
“师兄！！！”
贯穿胸膛的剧痛中，萧烬满足地看着师尊瞳孔涣散，双双倒在血泊里。他十指相扣握紧了‘云清岚’的手，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唔……”云清岚一瞥，画面一转，又回到了熟悉的开头。
是他又把萧烬带回来凌霄阁山门，天明真人那一脸不悦的表情。他开始有点怀疑，是不是他真的选错了？就地诛杀萧烬，让他死在清河村里，可是，这个时候的萧烬还是一脸的懵懂，怯生生的模样跟在他身后。
一旦受到了刺激，萧烬便开始逐步恢复记忆，性格大变，如此不断反复上辈子的错误，直到精神崩溃。
现在看着萧烬的模样，似乎精神有些不太对劲了。在一场噩梦过后，萧烬枯坐在床上一夜未眠。
第二日，‘云清岚’在门外喊着他的名字好几次才走出屋内。整个人好像突然失去了一部分什么，像是三魂好像丢了一魂，无悲无喜，每天紧紧地跟在‘云清岚’身后，比所有人都努力地练习功课，手心都磨出了水泡都不觉得痛，还是细心的‘云清岚’发现，给他上药膏治疗，劝说他不要过于心急，欲速则不达，修炼也要修心。
话虽如此，可萧烬的心无法安顿下来，整夜整夜的做噩梦，不知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好几次把‘云清岚’吓到，宽慰着他说不要害怕。
在‘云清岚’视角里，他不过是认为萧烬被献祭的时候留下的后遗症，等再长大一点时间长一点，慢慢就忘却了，可谁能想到的是，萧烬的记忆在慢慢地恢复。小小年纪的他无法承受那么多的信息量，加上几世的时间交错，让他难以分辨现实和梦境的区别，尤其是他对云清岚的感情，像是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
夜里，萧烬被噩梦惊醒，抱着‘云清岚’的身体瑟瑟发抖，温热的触感，与梦中很相似又不太相同，想着要是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抱着这种的想法让他变得贪婪起来。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最近一世的记忆格外的清晰，这一轮的萧烬也平安地长大到十四岁，没有太多的意外，他在凌霄阁顶着‘云清岚’这位天之骄子的徒弟身份，加上自己天资卓越和立下不少功绩，也成为了当初谢云舟那个人人羡慕的地位身份。
双重的光环下，萧烬始终不安，他知道‘云清岚’痛恶邪恶的魔修，他不想当魔修，可是自己的功法根本不合适修仙，他想变强，变强，更有能力，这样师尊就不用多收徒弟了，过于心急，他好几次走火入魔，硬是被他压了下来。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他一定要结成金丹。
但心中有心魔，他要除掉心魔，于是他和‘云清岚’告假，要单独出去历练。
‘云清岚’有些不放心，总觉得他有的时候过于成熟了，偶尔会做出不符合他这个年纪做出的行为，人倒是有毅力的很，练功都能紧闭好几天不出门，说是沉稳又不太像，该说是执着吗？
“还是为师与你一同吧。”‘云清岚’淡淡地开口。
萧烬犹豫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们也曾经度过一段很愉快的历练时光呢，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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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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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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