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风霜绝剑
童话世界？人性中的美好，亲人间的温暖奉献，如今云翼享受着一个好人所有的善意，却还只冷硬的贬说，童话世界？
“小枫和云梒当年互搏，小枫已然收手，你还骂人是妇人之仁。”
“培养继承人，却将两个孩子逼至绝路。明明自己就被所谓的替身养育所害，还腆不自知，继续拿去害儿子。你长子的死还不够提醒你吗？”
“他们兄弟间的关系本可以很好，每一个！如果不是你们非要起争端！”
“这是我一个人的错吗！你懂云家、懂长老院吗？云枫他爹都干了什么，你自己去好好问问他！”
“小枫动过杀心却放弃，你知道吗他当时甚至想的是同归于尽！”博士更加逼近云翼，眼神愤怒且冰冷。“他没那么想听从他父亲。事情本可以被更好的解决，而不是无尽的杀戮。小枫他一直记着云梒救下了整个云家！”博士指着一旁的云梒，满腔怒火，“还有云梒。只因为你儿子是个好人，你就逼着他手刃亲人，甚至逼他亲眼看着小枫死。他那般求你你也无动于衷。你当时的初心是什么？让他学会残忍，避免死在那个叫云桥的儿子手上，对不对？”
“可你偏偏指望的又是什么？云梒良善仁义，必不会置云桥于死地，对不对！”
“如果不是你将继承来的零和博弈发扬光大，你的三儿子也不至偏执阴郁至绝境，有家不能回！”
“可你最后恰恰是靠着云梒的善意，才得颐养天年！”
“那你又是什么疯子，什么样的疯子会杀光自己所有的族人！”云翼怒吼道。“故乡毁了你知道后悔了，数了24亿7千万个孩子的残骸。那当初你又为什么消极避战？活像一个懦夫！”
“你的办法呢？说啊！你该不会以为云枫当时真有的选吧？那是他老子！云思南就是要他的命他也得双手奉上！就像你炸毁故乡一样，嘴上说着‘够了’，实际上你别无选择！”
“你只知道一个人在天上飘着，早忘了人间是怎么活了！甚至连敌人的首领你都要救，你和那玩意儿有血缘关系吗！如果你早杀了那东西，甚至都不会有后来的时间大战！”
“再说云枫！那盒子是你偷的，你驾着个赃物满宇宙乱晃，拐带人类还美其名曰旅伴，可他们的结局呢！有心碎的，还有一生背井离乡的，甚至还有死的。最近的不就是那两个洋人？还是因为你说的什么哭泣天使！”
“要不是云枫那天重风寒躲过一劫，他是不是也是那样的结局？死在怪物手上，还葬在异国他乡！”
“你就是这样在乎他们的？强行背负责任，带人远离故乡，远离现实，最后还是谁也没能好好的救下，全成了你的敌人攻击你的软肋。这就是你挂在嘴上的良善！”
“我不会信任你的，博士。”云翼迎着博士的愠怒，食指指尖敲了敲右眼眼角：“如果这些是真的，你很危险，是假的，你更危险。”
云梒跪过去，几乎抱住云翼的双腿，声音恳切：“父亲，是他救了四哥，是他弥补了过去的遗憾。儿子也相信他，会救下飞云城。”云梒不明白，云翼为何一定要曲解博士的援手。什么时间大战？父亲怎么了？是被刺痛了心伤吗，炮连珠一样，连理智都失去。可是云梒看见了，不只是四哥，这个异乡来客一直在拯救，拯救他能看见的所有，哪怕内心满是创痕。
他看见哭泣天使真的很可怕，刀剑杀不死石头。我们需要博士的，父亲。
先活下来，父亲，活下来才能说以后。
云翼气急，一个巴掌扇过去。放不下云枫，就值得你胳膊肘往外拐了？没有一点防备之心，还眼看着他欺负你爹，那疯子说的都是人话吗！
即便一时失去内力，盛怒下的云翼力道依然大的惊人。博士看着几被扇倒的云梒，语气冰凉：
“你简直就像个Dalek.”
那些你牺牲全族也没杀干净的铁疙瘩？时间领主的所谓宿敌？云翼冷笑，无视云梒的央求，指着博士，向左右下令：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爹！”
云枫一把推开身前正欲向云翼禀报的小厮，一脚踢飞指向博士的刀。
“天使是二叔两天前买回来的雕像，要治就治你亲弟弟的罪吧。”云枫扶着博士，只见博士捂着眼眶，眼里有深沉的怒火。
这天杀的云翼，又说了什么东西？云枫一进大门就看见云梒又跪在地上，跪在他心黑冷血的爹面前。膝盖不要了吗。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涌上喉口，你这家主都当了些啥啊，云梒！
“云枫！你还信那疯子妖人，你想再被害死一次吗！”
云翼怒吼着，看见云枫护博士气都不打一处来。好小子，活着你不知道回家看看，看看你那个蠢爹疯成什么德行！当年你毕竟对梒儿有几分真心，你爹我都容了我还容不下一个你？
封建大家长当惯了，云翼憎恨失权失控。犟种如云梒，在外面跑了三年最后不还是回到了云家，你一个从小到大都听话的云枫，又能怎样？！
“成天居无定所、不务正业！云梒如今当家还能委屈了你？”
“正好你爹后悔的紧，赶紧回来给他当儿子！说什么天使外星，时间领主，人间就是人间，别成天活在梦里！”
“把那什么博士，给我从云家撵出去！”
云枫转过身，直愣愣地盯着云翼：
“云翼，你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脸面，对我说这样的话。”
云枫的话像一桶冰水，兜头浇在这位老家主的脑袋上。云翼怔忡，他在云枫的眼神里，看到了风霜绝剑的具象化。
曾被自己残忍害死的侄儿看向自己，眼里不是恨意，而是冷淡、疏离，和看白痴一样的不解。
自己宛如一个陌生的、还胡搅蛮缠的老流氓。
这孩子，当真不要云家了？他怎么敢的？！
云翼凝视云枫良久，发现云家曾留在他身上的印迹已经荡然无存。风霜绝剑的眼睛里，是彻彻底底的割席。
云翼恍然，看透了，认定了，或去或留，云家四少可以比云家几代人加在一起还要决绝。
当年他就敢放过明明该是敌人的五弟，仅仅是因为他认可，认可到甚至愿意为了云梒，跪下向自己这个敌人头子求情；就会为了他所选择的家人强忍伤痛赴死牺牲，哪怕云思南根本没把他当儿子，就是个对他百般虐待的混蛋！而如今他拥有了自己的叶祈云。
本性一如既往，实力却今非昔比。
云翼瞪视云枫，面肌微微抽动。他深吸一口气，悄然驱散一股名为后怕的凉意。
10.一顾茅庐
云行的小厮快被堂中的气压震哭了。这都什么事啊，二老爷品酒赏月赏雕像，大节下过的好好的，转个头的功夫石像忽然消失不算，还来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闹腾成这样。云翼目光移向抖若筛糠的小厮，怒吼一声“说！”
“王…王爷……二老爷新寻来的石头美人……它......真的会动……”
云翼怔住。一边怔住，一边彻底冷静。
博士深深地看了云翼一眼，拾起起子，转身离开。云家守卫不自主让出道路，竟无一人敢拦。
“你……等……你们……云枫！”
“云梒，管好你父亲。”云枫打断云翼的话，和博士一同离开欣园。身后传来云翼怒摔茶杯的清脆噪音。
所以，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云棋被坚硬的石手从背后捂住嘴巴。路过凸碧堂时，电光火石间人便被挟持。皎洁的月光透过已不再繁茂的枝干，喜水喜潮的秋灯蛾闪着微红的光穿梭其间，哭泣天使被生物注视着，一动不动，宛若雕像。
博士一路沉默，可怕的沉默。TARDIS在争吵中自动位移了，原因不明。博士用起子搜寻，直到起子亮起目标定位的讯号。突然的，在一颗本不该被观测到的星光下，博士开始大声发泄，几乎不停嘴地骂了云翼一路。
云枫随口应着博士，并没有把云翼放在心上。博士一直有悲痛到化不开的情绪需要倾泻，骂骂云翼也好，总强过压抑在心里。云枫知道那种感受。真正令云枫意外的是，当紧张退去，他才发现自己身上没什么力气，不然此前也不会轻易被云梒追上。头脑昏昏沉沉，云枫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呀。
博士还在前面气冲冲地走着，云枫望向他的背影，一时间只觉背后被黏稠的黑泥拉扯，向着云翼住处的方向。他知道博士后面说的都是些气话，不过如果博士可以尽快修好TARDIS，带他离开，他亦感激不尽。
十分本能的，云枫想逃离这里，这种感觉在初遇云思南的那一刻最为强烈。即便他知道这样的自己过分冷酷无情且懦弱。
博士的骂声停下来，一个身着华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站在TARDIS门口，稚嫩的小手好奇地抚摸着蓝色的门板。
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小男孩回头，冲着博士，露出粲然的微笑。
“这是您的箱子吗？它受伤了。”小孩俊秀的脸上是符合年龄的天真懵懂。“我去叫人来，帮你治好它。”
小孩的玲珑灯放在一旁的青石砖上，暖橙色的烛火光映着TARDIS的一角。蓝箱子一路摔下来，确实已是外观凄惨，遍体鳞伤。
博士扯了扯嘴角。他走过去，轻轻抚摸小孩的头发。
小孩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眼前这个人明明在笑，笑容却如此悲伤。
云枫一阵恍惚，忽听见身后传来云梒的声音：“博士先生。”
博士和小孩齐齐抬头看向他。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方便在场。云梒走过去，慈爱地拍了拍小孩的小脑袋瓜：“宝儿听话，先回房去。”
“是，爹爹。”
小孩奶声奶气，颠颠儿离去。云枫抬抬眉毛，这是云梒的孩子？看眉眼倒不太像他。
云枫见云梒那敛眉谦恭的架势，就知道这小子又要说赔礼道歉的话了。明明是云翼惹下的争端，却要儿子来负荆请罪，这人真是当的一手好爹。
果不其然，一如云枫所料，云梒言辞恳切，还颇有些三顾茅庐的味道。
云枫淡淡听着，面色微凉。
博士打开TARDIS的门，一股白烟散出来，倒不算浓烈，空气中散发着未知物质燃至变性的味道。
博士坐在门口，一种略显疲惫的倾颓。不适感逐渐渗入云枫的骨髓，好像多年前身处地牢。云枫下意识皱眉，轻咳两声，咬牙忍痛。
“小枫？”博士抬头看向云枫，他查看过云枫的过去，他知道这个表情。云枫在治疗舱中抢救的时候，博士翻完了他冰冷无爱的二十四年人生。
怎么说呢，是一个让人唏嘘的孩子。
博士讨厌规则，厌恶残忍。治疗舱的绿灯亮起时，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带这个孩子去看崭新的人生。
幸存的善念，不应该蹉跎于冷血之中。
“我都可以……”云枫走向控制台，将仲秋凉爽的空气与TARDIS散发的烟尘一起吸进肺里，控制着声音里的情绪，留给两人一个背影，“我知道你想解决这件事。”
一阵静默，只有电磁的噼啪声时时作响。云枫摆弄着操作台，不小心被漏电的开关电了一下手。
“况且，不解决的话，我们也走不了。”云枫拉过显示屏，屏幕上闪着大大的红色警报字样。
云翼很久没被这样当众忤逆过了，正憋了一肚子气，就看见悠悠转醒的云思南探头探脑地从偏房出来，在院子里逡巡。
云思南瞅见云翼，面露狐疑。
“看什么看？！你儿子梅开二度，这辈子别指望他再回云家！”
云翼说着气话，好心硬当驴肝肺。只道是歹竹出好笋，那两个孩子本可以是云家家主的得力帮手，生生被这头蠢猪给教唆坏了。
云思南一惊，脸色苍白，比起平日里的糊里糊涂，那表情倒更像是一种抵抗式的无措：“你胡说！我救下他了。我的枫儿，我刚明明还见到他了………！”
“就你？”云翼冷哼。有一瞬间，云翼真的以为云思南恢复了神智，可惜啊，还是活在梦里。
云思南忽然飞扑着挠将上去，未修剪的指甲粗粝坚硬。云翼嫌恶地一脚踢开，心中微微起疑。这老东西的内力难道也废了？怎么虚脱一样？云栎就把他打成那样？
“你凭什么咒我的枫儿！你休想再去欺负他！”
“滚蛋！”云翼整了整衣襟，像看垃圾一样蔑了云思南一眼，转身离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