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余温尚未散尽，客厅的顶灯便被调至了暖黄的柔光模式，那光线仿佛一杯刚刚冲泡好的、冒着热气的奶茶，甜而不腻，无声地安抚着每一个躁动的灵魂。齐木空助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牧羊人，将精力过剩的五只“小羊”——或者说，未来的五芒星偶像——一并赶向了浴室。
浴室里立刻奏响了一曲混乱而充满生机的交响乐。虎杖悠仁和山治将浴缸变成了激战的“海洋”，水花四溅，笑声朗朗。而迹部景吾，这位生来就该被聚光灯追逐的王者，此刻却眉头紧锁，一边嫌弃地拨开沾湿的额发，一边却默许了黑羽快斗笨拙地帮他揉搓头发的服务。最格格不入的，无疑是太宰治。他将自己整个人沉入温热的水中，只留鼻子和眼睛浮在水面，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倒映着天花板的灯光，仿佛正在严肃地哲学思辨：溺死所带来的永恒沉寂，是否真的会比今晚的咖喱更加美味？
浴室门外，齐木楠雄手持一块干爽的毛巾，像一位被迫值夜班、却要处理无数突发状况的酒店前台。他的发夹正散发着微不可查的热量，那是“95%的宁静模式”正在全力运转的证明。世界被强行按下了静音键，连太宰治那片如沼泽般黏稠的脑内独白，此刻也轻柔得像一片羽毛，缓缓飘落，不再构成干扰。
水汽氤氲的浴室门被推开，五个小脑袋顶着湿哒哒的发梢鱼贯而出。齐木空助早已排兵布阵般在走廊摆好五套睡衣——说是睡衣，倒更像为他们量身定制的“夜间战袍”。
迹部景吾那套是深海蓝的丝缎，月光一照便泛起幽暗的波纹；领口与袖口用暗金丝线绣着玫瑰与藤蔓，像把整座王宫的徽章都缝进了梦里。
虎杖悠仁则被塞进一件奶白色的连体睡衣，胸口趴着一只软塌塌的大饭团，袖口还有两只“噗噗”冒着热气的刺绣小饭团，整个人像刚出笼的糯米团子，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捏一把。
山治接过一套海雾蓝的分体式睡衣，颜色像拂晓前的海面，衬衫纽扣是小小的船锚，裤脚暗藏波浪暗纹，仿佛提醒他——连梦里都要保持绅士的航向。
太宰治分到一件宽松到可以装下他所有消极的黑色T恤，前胸用潦草的白漆喷着“今日も生きたくない”，像片夜色直接罩住了他。
黑羽快斗的连体衣则是午夜蓝的底色，洒满银星与弯月，帽子顶端竖起一对软绵绵的小恶魔角，仿佛在宣告：梦里也要做出一连串的恶作剧。
“偶像计划的练习，”空助一边帮山治穿好“夜间战袍”，一边笑着说，“是从‘外表管理’开始的。即便是睡衣，也不能有丝毫的邋遢。万一被偷拍，粉丝可是会连夜脱粉的哦。”
虎杖立刻举起手，眼睛亮晶晶的：“那……那我可以穿印着饭团的吗？”
“当然可以，”空助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狡黠，“但必须是和知名拉面馆的限量联名款，还要在SNS上发个话题标签。”
太宰治把自己整个蜷缩在沙发里，用宽大的帽子罩住头，活像一只拒绝与外界交流的黑色蚕茧。从那片黑暗中，传来他闷闷的、带着一丝恶趣味的嘟囔：“难道不应该是‘如何优雅地自杀，并成为粉丝心中永恒的传说’吗？”
就在这时，小P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它那幽蓝色的光晕在暖黄的灯光下，宛如一颗静谧的、会思考的小月亮。它伸出细长的机械臂，在客厅中央投射出一道光幕，一份名为《五芒星轨·偶像养成计划·Year 0》的日程表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每日必修：
06:30 起床，晨跑3公里
07:30 营养早餐
08:00-12:00 声乐/舞蹈/演技综合/自我训练
12:00 午餐
14:00-17:00 文化课与偶像素养
19:00 晚餐
20:00 谈心时间
21:00 睡前故事
22:00 熄灯
小P投射出的日程表，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五个性格迥异的少年笼罩其中。短暂的寂静之后，这张网被各自的棱角刺破，激起了五彩斑斓的涟漪。
快斗的眼睛瞬间亮了，像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他迫不及待地指向光幕：“我能申请把舞蹈课改成逃脱魔术实战吗？我保证，舞台效果绝对炸裂，让所有粉丝都猜不透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迹部景吾轻哼一声，带着与生俱来的、睥睨一切的自信：“本大爷的声线天生就是为歌剧而生的。至于文化课……嗯，倒是可以考虑请教授来当私教，毕竟，华丽的头脑与华丽的外表同样重要。”
山治的目光则牢牢锁定在“晚餐”那一栏，他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我……我可以为大家做饭吗？我想让大家吃到我做的的食物。”
“当然可以，”空助的笑容里充满了鼓励与肯定，“但偶像不能只会做饭。你还要学会，在镜头前，用短短十秒的时间，让全世界的粉丝都为你做的蛋包饭而疯狂。那也是一种魔法，一种用爱传递的魔法。”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到了那个将自己裹成黑色蚕茧的太宰治身上。在一片热闹的讨论声中，他的沉默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沉重。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指，在光幕上“谈心时间”那一栏，轻轻地、却异常坚决地，画上了一个小小的“×”。
那个“×”像一道冰冷的封印，瞬间抽空了客厅里所有的声音。
客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就在这时，小P的屏幕闪烁了一下，它那电子合成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神性的温柔，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谈心时间”不可取消。请各位团员牢记，偶像并非被精心包装、供人消费的完美商品。你们是“被看见的人”。而这份“被看见”，首先要从在镜头之外，彼此看见、彼此理解开始。】
是空助轻柔的咳嗽打破了这份沉重而复杂的沉默。他像一位经验丰富的指挥家，在最恰当的时机，为这场即将失控的交响乐画上了休止符。
“好了，”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今天的理论课到此结束。各位未来的超级巨星，现在是……睡前准备时间。”
他的声音像一把温柔的钥匙，打开了通往各自世界的门。孩子们在空助的引导下，沉默地、却又带着一丝心事重重的步伐，陆续走上了二楼，走进了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卧室。
当小P初次降临这栋宅邸时，这些房间还只是空无一物的白盒。是它，与那位少年——齐木楠雄，共同完成了这场近乎神迹的改造。楠雄用念力重塑空间，将不可能化为可能；小P则用浩瀚如星海的数据，精准复刻了每个孩子内心最渴望、最隐秘的角落。于是，这五个房间，不再是简单的休憩之所，而是五个独立的小宇宙，完美复刻了他们各自的内心世界。
虎杖悠仁的房间，是一片元气满满的乐园。墙上贴着各种运动美食海报，床边堆着软乎乎的毛绒玩具。他兴奋地在房间里蹦跶了两下，试图驱散心中的那点困惑，最后还是趴在窗边，对着夜空吹了几个响亮的口哨。那口哨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像是在向星星们宣告：“喂，我在这儿呢！”
山治的房间，则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充满了古典绅士的格调。他没有立刻开灯，只是坐在床边，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摩挲着空助给他的那方洁白的手帕。小P的话在他脑海里回响——“被看见”。他一直用美食和关怀去“看见”别人，可当“被看见”的对象变成自己时，那份感觉竟如此陌生，又带着一丝微弱的、不敢奢望的暖意。
黑羽快斗的房间，简直就是一个微型魔术工坊和藏宝库。他熟练地检查了床板下、书架后、甚至天花板吊灯的暗格，确认所有“秘密基地”都安全无虞后，才松了口气。他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上荧光星星组成的星座图。小P说，要给粉丝带来欢乐。那么，藏起来的那个真实的、偶尔也会感到孤单的自己，还能被谁看见呢？
太宰治的房间，是五间房里最暗的一间。只有一盏小小的落地灯亮着，将他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墙上。他没有坐在床上，而是像一只猫一样，轻盈地坐在宽大的窗台上，单手抱着膝盖，望着窗外。城市的霓虹在他眼底明明灭灭，却照不进他深邃的眼眸。他在思考“被看见”的代价。被看见，意味着被理解，被理解，意味着可能被伤害。这比“如何优雅地自杀”，要难得多。
迹部景吾的房间，无疑是帝王般的寝宫。深色的木质家具，华丽的波斯地毯，一切都彰显着不凡。他躺在柔软得能将人吞噬的大床上，却没有立刻入睡。他闭着眼睛，眉头却微微蹙起，像是在进行一场严肃的内心辩论。小P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他“本大爷无所不能”的华丽外壳。他需要被看见吗？不，是他们，需要被他看见，而他自己，只需要做那个最华丽的、最坚实的后盾就够了。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压力，也有一丝……奇异的安心。
空助的身影，如同时钟的指针，准时出现在每一扇门前。他没有催促，只是轻轻叩响房门，然后用那不变的、温和声音说：“晚安，做个好梦。明天，又是充满挑战的一天哦。”
他的话语像一阵轻柔的晚风，吹散了孩子们心头的些许迷雾。他们或乖巧地应声，或用沉默表示收到，但无一例外，都拉上了被子，将自己裹进这片名为“家”的、暂时的安宁里。
当整栋楼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时，空助才回到客厅。小P那幽蓝色的球形身体，正静静地悬浮在沙发旁，像一颗等待归航信标的星球。
空助走到它面前，没有开灯，任由窗外的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
“小P，今天……怎么样？”
小P的屏幕亮起，没有显示复杂的数据流，而是切换成了一幅宁静的星空图。它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温柔：
【情绪波动值在可接受范围内。初步的“破冰”已经完成。太宰治的抗拒系数最高，但他的观察频率也是最高的。这是一个好现象。】
“是吗……”空助轻笑一声，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上那些已经熄灭的窗户，“我总觉得，我们像是在逼一群习惯了独行的狼，学习如何成为互相舔舐伤口的牧羊犬。”
【这是一个有趣的比喻。】小P的屏幕上，星空图缓缓转动，【但请记住，空助。我们不是在驯服他们，而是在为他们搭建一个舞台。一个让他们既能展示最锋利的獠牙，也能展现最柔软肚皮的舞台。】
“舞台啊……”空助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那明天，就让我们看看，这群小家伙，会在这个舞台上，演出怎样的第一幕吧。”
月光下，监护人与AI的对话悄然结束。
日程表只是看的一个仪式感。真正运行的是楠雄的万能外挂 小P的宇宙级算法——孩子们只用负责发光，剩下一律交给后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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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偶像养成计划Year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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