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县令,是我讲得不够清楚吗?你就是这般当父母官的?你信不信楚某人上书一本给圣上参你周县令一参?你看你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楚皓轩义正言辞道。
周县令闻言满脸黑线:“楚举人要是真的面见圣上了,再说参本县令的话也不迟。”
楚皓轩冷笑:“周县令,你不会以为这么大的事真的满得住上面吧?义村几十口人,你周县令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楚某人就算拼上我这一条命也要上京告御状。”
两人僵持了一会,周县令才开口妥协:“义村的事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不是本县令不想查,它是真的无从查起。楚老爷你自己刚才也说了,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也没有,本官也着实为难。不如您看,咱就按它失...”
“周县令。”楚皓轩提高了声量,“你好大的胆子!几十条人命,你说不查就不查,你这和草菅人命有何区别?”
“那楚老爷要如何?”周县令干脆不同他争口舌。
“一个月前是不是有一股罪犯流放途经义村?”楚皓轩问。
周县令摆摆手,管家很快便呈上流放名单。查看过后,周县令说:“确有,从邬城过来的,战降的藩兵被流放确有途经义村。”
潘国,楚皓轩有点印象,唐棠同他讲过。这里的世界除了妖和人的划分外,人族的天下也三分,他们现在所属的是唐国,其外相邻的西北方有厥国、西南方有潘国,不过这两国都在贫瘠之地,远不如唐国幅员辽阔、国力强盛。近几年,边疆大大小小的战乱倒是不少。
“抓回来,我和他们打过面照,认得。”楚皓轩道。不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想必就是那伙人了,就算不是也无妨,既是流兵,想来抓来问几句是不成问题的。这也算是完成一件原主楚皓轩的事吧。
周县令:“抓是可以抓,但是他们都是打仗的兵,有一百多人,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若真是他们所为,想必是脱离了押送士兵的掌控,硬抓怕是得有不小的伤亡。我平城县令府的衙府兵都是为我们平城看门护院的,有不少是平城出来孩子,本县令得对他们的命负责。”
“还算有点县令的样子。”楚皓轩道,“这件事待禀报上京再说,关乎流兵确实大意不得。想必周县令知道怎么做的吧?”
周县令见楚皓轩松口又马上满脸讨好地笑:“是是是,本官定立即上书禀报。”
周县令试探地问道:“楚老爷可是揭了官榜来的?那捉妖师...”
楚皓轩:“这么大两个人站在这你没看见?先带我们去看尸体。”
周县令:“本官就知道这两位公子一看就非凡人。”
楚皓轩:“...赶紧的,别拍马屁。还有,你别这样笑,很猥琐。”
闻言周县令嘴角抽了抽。唐棠没忍住笑出声来。
周县令将楚皓轩一行人带到尸房,留下几个小兵给他们差遣。
“想不到啊,小书生你刚刚还真有点当官的风范。”唐棠难得赞许了楚皓轩一句,“这平城的周县令,周六福,县令当得还算对得起他头顶那顶乌纱帽,就是好吃了点。”
“别废话,你们赶紧看尸体。”楚皓轩捂住口鼻。
楚皓轩着实有些受不住尸臭的气味,也不知当初自己咋就选了考古作为自己的专业,就算自己学了那么几年,也跟着教授的考古团队下过几次海,但闻着气味还是会让他干呕。
有个小兵给楚皓轩端来茶水:“大人,请喝茶。”
见楚皓轩端起茶,小兵又殷勤道:“大人,有何吩咐尽管吩咐小的。”
楚皓轩:“这些尸体都确认身份了吗?”
小兵:“没,大人说要封锁消息。”
楚皓轩:“你们都大张旗鼓地找捉妖师了,这还算封锁消息?”
小兵:“请捉妖师来捉拿妖怪的,没说是出命案。”
楚皓轩:“......”大哥,东街一大早就知道死了多少人,死状是什么样的了,你们这消息封锁的也是够好的。
“你们看出什么了吗?”楚皓轩问。
“这些人应该是死后被取走了骨头。”唐棠道,“他左臂细于右臂,右手食指凹陷老茧,是长期使用屠刀所致,是屠夫。”
“这都行?”楚皓轩吃惊。这捉妖师不好当啊,得啥都会,验尸都得会。
唐棠挨个走到尸体旁:“脚上有老茧,肩部印痕三寸刚好为扁担的宽度,是挑夫。死亡时间过长尸体已恶臭,但手仍留有药香,是抓药的郎中。左手拇指内侧有老茧,是长期使用砂锅所致,是厨子。算盘掌柜。算命先生。绣铺女工。瓦匠......打铁匠。”
小兵惊讶睁大眼睛:“真厉害!”
“这些人营生各异,并无关联之处。”唐棠继续道,“全身并无明显的伤口和打斗的痕迹,也并无中毒迹象。”
“嗯。”顾宴道,“身上确都有妖气的痕迹,可...”
“可是不会有妖费力杀人只为取骨头而不吸其精气。”唐棠接话,“还有一点很奇怪,其他十具尸体被取走了骨头,唯独这具最新的尸体打铁匠的骨头却是完好的。难道杀人者不是同一个人吗?”唐棠道,“就打铁匠身上有伤痕,是被割喉而死的,其余处和其他人一样没任何伤处,这伤痕...”
“本地人?”唐棠边弯腰检查打铁匠的尸体边和跟在他身后的小兵聊起了天。
“是。小的家就住西街小巷子里。”
唐棠:“叫什么?”
“小的叫胡苟子。”胡苟子有些不好意思挠头,“小的阿娘说贱名好养活。”
唐棠笑:“应是‘苟富贵勿相忘’的‘苟’,你阿娘盼着你出人头地,让你别忘了你的兄弟姐妹呢!”
胡苟子嘿嘿傻笑了两声:“小的没有兄弟姐妹,小的刚出生小的阿爹就去世了。小的阿娘说小的是吃百家饭长大,若是将来出息了定然不要忘邻里邻居的叔叔婶婶们。这次的案子大,小的要是出力破了案,为民除了害,小的阿娘一定很骄傲的。要是再能得个平城‘第一捕快’的称号就再好不过了,到时候就能把翠翠娶回家了。”
唐棠笑:“好小子!有志向!那就给你立功的机会。你既是住西街的,这里尸体的身份应当是有识得的,我刚才说得可对得上?”
胡苟子:“对得上对得上,小的认识都对得上!公子可真厉害!”
唐棠:“那你去查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或者都得罪了什么人?三天时间够不够?”
胡苟子兴奋:“够够够。西街小的熟,保证给公子查得清清楚楚的。”
唐棠:“你有注意到西街最近有什么怪事发生吗?”
胡苟子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
唐棠“那你近期留意一下。”
胡苟子:“小的明白。”
唐棠又仔细端详一遍打铁匠脖子上的伤口,转身对胡苟子说:“借你的剑一用。”
唐棠从胡苟子手中接过剑,对顾宴喊了一声:“师兄。”
顾宴当即来到他面前,唐棠持剑在离他脖颈一指宽处堪堪划过,唐棠看着自己的动作深思:“这样的伤口应该是自上而下,从一侧到中央才对。”
唐棠在顾宴跟前一个转身,转到顾宴身后,用手扣住顾宴,剑架在顾宴脖子上,这样用力一抹正好对得上死者的伤口。唐棠放下剑:“这样倒是可以。”
顾宴却摇头:“这种手法,凶手若不是身手了得就是远体型比死者高大,不然死者被扣住的时候肯定会挣扎,死时的面部表情应是狰狞的,而且会气血上头,死者的血迹会多一些,但是死者得很安详。”
“那他是?”唐棠问。
“自杀。伤口也是这样的。”顾宴答。
“是欸。”唐棠恍然。
唐棠把剑扔回去给胡苟子,指着打铁匠问:“认识他吗?”
“认识。”胡苟子接过剑,“不知他唤何名,大家都喊他打铁老苏,家里没亲人,就他一个。”
“去查他和这些人的联系,带人去搜一下他的家,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带回来。”唐棠对胡苟子道。
“明白,小的这就去。”
“好,辛苦,去吧。”唐棠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嘞。”胡苟子行了礼准备退下,又对唐棠说了一句,“公子,你笑起来真好看!比翠翠还好看。”
唐棠挑眉,第一次听到这么夸人的,拿心爱之人做对比。
顾宴突然拉了唐棠一把:“走了,回去了。”
唐棠一个踉跄:“师兄你慢点。”
——
“你们来西街干嘛?”楚皓轩一路跟着顾宴和唐棠,“你们知道妖怪在哪了?”
“来逛街啊。”唐棠理所当然道。
唐棠拉着顾宴到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前,挑了几个面具一本正经地问顾宴哪个好看。顾宴还真依着他认认真真地回答他的问题。
楚皓轩:...你们两个还敢不敢再闲情逸致点?
午时,唐棠他们在一个面条摊位前吃面。他们对面恰巧有一家药馆,大中午的都人来人往。
“店家,你对面的药馆生意很好啊!”唐棠随意问了句。
“您说乐安堂啊。小公子从外地来的吧?这乐安堂在我们平城那可是很有名的。这乐安堂的掌柜,叫苏木茜,虽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娃子,但她的医术却顶顶好,特别是那一手正骨法,无论是骨头断了、脱落了,都能给你正回来,我们都叫它‘回春术’。”
唐棠思索了一下,问:“能给‘正’回来?”
“那可不,不然怎么叫回春术。”
唐棠:“店家,你说这药馆的掌柜是名女子,可我怎么听见有人喊她‘苏公子’?”
“小公子耳力真好!这乐安堂刚开起来的时候,苏公子一身小生打扮,我们这条街的坊邻居都以为是个俊小哥,所以就苏公子苏公子的叫。”
“可两个月前乐安堂来了个女子,就现在乐安堂给人抓药的那个,不知何故苏公子竟开始穿起了女装,我们才晓得苏公子原来是个女娃子,苏公子想是大家叫习惯了。”
“挺有意思啊!来了个女子后竟然开始穿起了女装。”唐棠笑。
“哎,店家,听说你们平城发生命案了,你可知此事?”唐棠继续打听。
店家马上一脸紧张:“小公子,这事说不得。”
“如何说不得?”唐棠作势好奇问道。
店家左右看了看,才小声说:“三天两头就不见一个,衙门怎么找都找不着,最后全部曝尸街头,连骨头都没了,铁定是有妖怪,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小公子夜里千万别出来,听闻有人半夜看见妖怪在街上吃人。”
楚皓轩差点被面条呛到,“吃人不吐骨头”原来可以这么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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