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适是在一个酒馆里找到邓绥祎的,他已经喝多了,被一个男子半抱在怀里。
酒馆人不少,这些人喜欢琢磨些风雅事,不知谁领头做了个诗,然后一群人就开始斗诗。
谁做不出来就喝酒。
可怜邓绥祎从来没上过学,在寺庙里学的都是些南无阿弥陀,诗歌什么的一窍不通,被灌了好些酒。
“哈哈哈哈邓兄你又没做出来,喝酒喝酒哈哈!”这些人也不管你是谁,只要加入了就是兄弟哥们。
邓绥祎很喜欢热闹,别人让他喝酒他就喝,一杯一杯往嘴里灌,脑袋喝得晕乎乎的也没所谓,只要开心怎么着都行。
“我可喝光了哈,下一局下一局,我不信我做不出来了!”邓绥祎浑身没了骨头,歪在桌旁,手上的酒杯倒出没喝净的酒液,沾到素白的手指上,亮晶晶的诱人。
在场人莫名咽了口水,说来也奇怪,这邓兄长得也不是多好看,要颜值没颜值,要才华没才华,也就身段好看了点,皮肤白了点,脾气好了点。
怎么就,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
围在邓绥祎周围的人很多。
赵具也是其中一个,他是本来就在这儿偷懒,看突然聚集了一群人在那里,就过去凑热闹,结果在人群中间看到了邓绥祎,也挤着凑到了邓绥祎身边。
“邓兄。”赵具扶住邓绥祎歪倒的酒杯,酒气混着淡雅的香气往鼻子里钻。
邓绥祎喝的有点多,漂亮的眼睛有点朦胧,那个红痣像要吸人精魄坠在眼角,邓绥祎笑起来,眼睛跟着弯,他伸出手点了点赵具的脸。
柔软的肌肤触碰着脸颊,赵具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周围人递给他酒,他动作有些慌乱地接过就要往嘴里灌。
“哎哎哎,”周围人赶紧阻止,“兄台还没作诗就要喝酒了吗?”
赵具悻悻放下酒杯,视线粘在身侧人身上下不来。
邓绥祎侧着头歪在酒桌上,身上素白的衣物展开来,像只漂亮的蝴蝶,他笑着,看向赵具,唇红齿白,香气扑鼻。
“酒晕芙蓉**流,烛摇红痣堕星眸。”
赵具目光灼灼如火般盯着邓绥祎的眼睛,耳侧那颗绯红的玉坠一晃一晃地进入了他的视线。
“春衫半委蝴蝶影,拂过青衫竟惹羞。”
周围嘈杂的声音突然停止,这诗里**裸的情意,和对邓绥祎的挑逗与无礼。
他们都怀着对这人不可言说的隐匿情愫,但一个个都不敢说出,一是觉得粗俗不符合身份,二是觉得邓绥祎没有那么漂亮,配不上他们。
这些人都是俗物,一个个觉得只有天上仙女才配得上自己,眼高于顶。
然后,清脆的掌声响起,轰隆隆的掌声响起,嘈杂地说好诗!
恶劣地,掺杂着对邓绥祎的亵渎。
邓绥祎被周围人调动了情绪,也跟着鼓掌叫好,耳坠随之跳动,他根本想不到,这众人称赞的好诗是对自己的狎亵。
赵具耳朵突然出现巨大的轰鸣声,他根本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一片寂静里,他在心跳声中看到了邓绥祎耳侧的那颗玉坠。
砰砰砰砰砰,他的心脏要跳出去。
砰砰砰砰砰,周围人全部消失了。
他突然看不到任何东西,眼前一片黑暗,好像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眼前恢复清明。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了,他被从现世隔离。
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或者说有人控制了他。
邓绥祎眼睛湿漉漉,但又很清澈,像只柔软的小动物,看向面前的赵具。
他的眉头皱起,眼神疑惑地伸出手,再次戳了戳赵具的脸颊,“变了?”声音很小。
邓绥祎放下手,周围人又给他递上酒,“邓兄,该你作诗了。”
奇怪,他不是刚喝过酒么,怎么又轮到他了。
这群人就盯着邓绥祎,不给人灌趴下就不停。
邓绥祎作不出诗,眼看着又要喝一杯。
赵具伸出手挡在了邓绥祎面前,将那杯酒拿了过来,“诸位,我替他喝。”仰头喝掉,喝完酒杯往下倒,表示自己喝了干净。
赵具眼睛清明,动作利落。明明还是那个赵具,却有莫名的气质蔓延,就像在高处注视着世间的神仙般无情的蔑视。
周围人起哄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降下来。
邓绥祎脑袋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对周围人的态度很迟钝,但对赵具的变化很敏感,他动作不变,看着面前的赵具,不清明的脑袋里突然闪出一个无悲无喜的人。
“秦梁……?”邓绥祎出声。
“赵具”动作一下就顿住,他的身体僵硬,然后弯出一个笑,伸出手抚在邓绥祎的侧脸,将他的乌发撩在耳后,露出那颗扎眼的绯红玉坠。
“安安。”秦梁动作轻柔,他很高兴邓绥祎能立马认出自己,这证明邓绥祎对他的熟悉和亲密,是任何人无法超越的。
邓绥祎习惯了秦梁的触摸,他和往常一样,贴着秦梁的手蹭了蹭。
秦梁的手凉凉的,邓绥祎觉得自己有点热。
秦梁轻笑出声,伸出另一只手环抱住他纤细的腰肢,熟悉的淡香夹杂酒气萦绕在秦梁的鼻尖,他深深吸了口气,将人抱得更紧了。
许是这个怀抱过于熟悉,邓绥祎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周围人都盯着他们,心里直犯怪,怎么刚才还不算熟的两人突然就抱上了,难道给人作诗就能收获邓兄一个拥抱?
坏了,早知道早就给邓兄作诗了。
有人暗自懊悔,让这无礼的直白家伙捡着便宜了。
秦梁感受着手下平稳的呼吸,抬起头冷冷注视着在场的人,他周身威压瞬间充满整个酒馆,在场所有人无一不感到彻骨的寒冷,仿佛身在深冬。
他们这群人里有不少修为极高的,能让他们都感受到压制的修为,就连现在的江湖第一也不一定能做到。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秦梁将人带到角落里,周围重新恢复了嘈杂。
酒气熏红了邓绥祎的脸,眉眼都弥漫着沉醉,原本瑰丽的五官被掩盖住,只留一双眼睛,秦梁认真地盯着人,自己也开始沉醉。
还是没忍住,他低头吻上那颗红痣。
安安,安安。
想到他附身这人对邓绥祎的觊觎,秦梁身上泛起焦躁,他手指圈住邓绥祎的脖颈,清晰的跳动蔓延在指尖。
真想永远锁住你。
秦梁再一次这样想,他的**越来越强烈,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受控制。
希望到时候不要恨我。
张适是这个时候来的,他手里还攥着那颗没送出去的耳坠。
“邓安?”张适走过来,看到抱作一团的两人,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邓绥祎的半张脸,所以等到跟前才看到赵具。
“赵具?”张适看到他们的动作亲昵,眉头皱起,“你怎么在这?”
秦梁知道他,邓绥祎从他身边离开的日子里都有张适的陪伴。
秦梁低头,手掌下清晰的温热让他有些留恋,很快他抬头,眼神平淡地注视张适。
张适觉得奇怪,平日里赵具见到他都是欢喜地喊着师兄,今日是怎么,不叫他就算了,为何还抱着邓绥祎?
赵具的眼睛平淡,甚至称得上什么都没有,为何他会感到恐惧。
“赵具,邓安睡着了吗?我将他带回去。”张适尽力忽略心头的不适。
邓绥祎似乎有点被吵到,他哼唧了两声,将头埋得更深,从张适这个角度是完全看不到他的脸了。
秦梁抚上他乌黑的发尾,轻轻摩挲,眼神落到邓绥祎身上是让人惊恐的温柔。
温柔到想将人一口口吞进去。
“我带他回去。”秦梁侧身躲过张适伸过来的手,将邓绥祎抱得更紧了。
张适插不上手,只能跟在两人身后。
屋外圆月高悬,将人间照得很亮,竹林葱郁,阵阵清风徐来,扑扑簌簌落了一地。
屋内窗口泛着冷淡的月光,如霜雪般洒在了床上似玉的青年身上,乌发染上白霜,似百年前,又恍惚如昨日。
秦梁跪坐在床前,宽大的衣袖展开铺在床边,他歪着头侧脸触摸邓绥祎的衣袂,那熟悉的,刻入骨髓的香气又往他骨头里钻。
他侵占的这具身体,喜好奢靡,吃穿用都是极好的,身上穿的是月华锦,腰上坠的是龙血玉。
秦梁姿态随意,用料极好的衣服盘踞在床边,像是最安全的一道屏障,将床上的人完完全全地包裹起来。
他看着邓绥祎较好的眉眼,想起它生动鲜活的模样,站起来俯身,两缕发丝交缠在一起,秦梁低头吻上邓绥祎的眉心。
一如多年前。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赵具,你在做什么。”张适声音可以说得上是失控,他一进来就看到赵具亲吻邓绥祎的一幕。
怎么敢?赵具怎么敢亲邓绥祎的!张适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此。在他心里,邓绥祎就算拒绝了自己也不是其他人能觊觎的,更何况是和邓绥祎只有一面之缘的赵具。
此刻赵具不是他的师弟,他们是为争夺配偶大打出手的两只雄性。
秦梁已经从床上起来了,他依旧古井无波地看着走近的张适,任凭他抓住自己的衣领。
“长舌!动!”背在身后的长剑猛地从剑鞘飞出落到张适手里。
长剑直指秦梁的脖颈。
秦梁垂下眼睑,“要打去外面。”语气平淡,完全没有将面前人放在眼里,他唯一担心的,是会将邓绥祎吵醒。
邓安安:秦梁……?
秦梁:老婆认出我了,他最爱我!
[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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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囚笼(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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